雲北雁看了看邵輕狂,問道:“邵兄認得此人?”


    邵輕狂點了點頭道:“他就是在競天樓出售仙丹的那個人。”


    雲北雁聞言怔了一怔,卻忽然笑道:“看來邵兄也走眼了。不過此人確實詭異,他明明有不下於你我的實力,可看上去卻卻是真真切切的開元小成修為,實在令人費解。”


    邵輕狂淡淡笑道:“魔道中人一向詭異,有什麽你我也沒聽說過的掩藏修為之功法也屬正常,但此人步步在我們之先,這卻有些出奇了。按理說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最核心的機密隻有你我知曉。可如今看來,此事絕沒這麽簡單。”


    雲北雁略一思索便搖頭道:“邵兄多慮了,魔道中人或者出得了修羅戰域,卻根本沒有資格進入一念堂。隻要我們按部就班,就絕不會失手。不過邵兄,此地不比森羅萬象,現在開始就請邵兄貼身保護沈仙子,以免有什麽不測。”


    邵輕狂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不過洛仙子遲遲不到,卻是有些奇怪。”


    雲北雁麵無表情道:“這一行奇怪之事難道還少了?不但天鼓木魚再現,森羅萬象也衍生了魘術,想不到這修羅戰域的鎮魔大千鍾也消失了。想要進入冥府,看來得做好長久打算了。”


    邵輕狂歎道:“隻要能拿到那件東西,耗上一二百年倒也無妨,倒是那兩個老鬼始終是心腹大患,還是盡早除去為妙。”


    雲北雁聞言一笑道:“邵兄不必憂慮,進了修羅殺陣,不用我們動手,他們便會自尋死路。不過眼下魔氣太盛,需要提防他們入魔。”


    “多謝二位施以援手!”這時沈素心也已騎著白澤獸來到近前,銀色麵具重新出現,遮蓋了半張臉。隻是麵無血色,白衣上還有點點血跡。


    雲北雁與邵輕狂都知她敗得狼狽,正值心情不佳,是以均未多言,隻是相繼略一點頭。


    但沈素心接下來卻道:“剛才這個小輩,不但打破了鎮魔大千鍾,而且也是一位修羅。雲兄若不早做打算,恐怕你的複國大計要胎死腹中。”


    “什麽?”


    雲北雁與邵輕狂齊齊一驚,同時將目光急轉向這片鋪天蓋地的魔雲之中。


    鎮魔大千鍾一去,這片遼原便開始不斷生發出魔氣,不多時便黑壓壓的將整個上空彌漫,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透著一股讓人倍感壓抑的陰森。


    真緣馱著鬼哥,此時就奔馳在這片遼原之上。鬼哥受了點傷,但是並不重。雲北雁和邵輕狂的靈力誠然厲害,差一點就震散了他的元魂。


    但成就神玉陽骨後,他體內的木靈之力也有長足的進步,不過盞茶功夫便恢複了六七成。


    不過風西靈的傷勢就嚴重的多了,不但靈元耗盡,而且經脈也多處傷損,就連元丹也出現了裂痕,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鬼哥將其送入萬獸圖中的七彩神缽內,並讓晏紫嬌寸步不離的守護。幸好她的傳國舍利與七彩神缽呼應下,對於療傷頗有神效,傷勢很快便穩定下來。


    鬼哥一麵在真緣背上打坐調息,一麵在思索著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剛才直接麵對雲北雁與邵輕狂,絕非一時衝動。


    二人一出現,鬼哥的靈覺便發現了他們,鬼哥是想要印證心中的猜測,才兵行險招。


    當初邵輕狂奉上金太師的首級,他的用意還很令人費解。可鬼哥一發現沈素心同是修羅,立覺其中必有緣故。


    此地既然是修羅王墓府,對修羅族人來說,自然是大為有利。說不定真正的傳承與一些機關隱秘,就隻有修羅族人才能夠破解。


    不過沈素心並非西荒之人,來到此地的原因和時機都有些蹊蹺,大有可能是受人所邀。而鬼哥剛才也已證實,她確是與雲北雁等同行。


    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交易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邵輕狂與他們並非同黨,而是另有打算。


    從邵輕狂的眼神中,鬼哥就可以斷定,他早已知道自己是修羅。他先前之所以以金太師的首級示好,用意恐怕也就在此地。


    不過細想起邵輕狂此人,鬼哥不由得有些疑惑。他初入日出城,邵輕狂隨後便出現在了競賣會上。隨後遭遇追殺,又是邵輕狂暗中斬殺了金太師。


    到了西靈山,邵輕狂居然又將金太師的首級送上門,似乎自己的行蹤邵輕狂一直非常清楚。


    而陽明子等人行動雖然足夠隱秘,修為卻與雲北雁等差了太遠,反而能趕在他們前麵。


    邵輕狂看見自己出現在此地,似乎也並未吃驚,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前後之事聯貫起來,足以說明此人謀劃周詳心計極深。若非他能未卜先知,就是陽明子等四人中有他的耳目。


    如此看來,他要算計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但他一方麵與雲北雁等虛與委蛇,另一方麵又任自己捷足先登,卻遲遲不與自己聯絡。


    就算他可以暗中拖雲北雁的後腿,又如何能肯定自己會達到他的目的。最讓鬼哥想不通的是,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修羅之身的呢?


    落入一個元嬰修士的算計,絕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可偏偏又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鬼哥思索了一時,隻覺心浮氣躁。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在魔氣中吐納多時,元魂之中的魔念越來越壯大,已較之先前濃鬱了百倍。


    鬼哥立時在心下默念了一訟天音真經,元魂之中的魔念生生被凝聚成一個個經文字符,這才感覺輕鬆了一些。


    這第一訟天音真經,便是從鎮魔大千鍾上凝化而出。不過凝化此經絕非易事,縱然他有七彩神缽,想要凝化完整的天音真經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眼下因要為風西靈療傷,也隻能暫時停下。


    不過這天音真經雖隻一訟,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之力,初一灌入元魂,便將他元魂中的魔念凝聚成了經文。


    雖然這經文仍是魔念,卻再不能讓他失去神智。但他也感覺的到,他在此狀態入魔,能夠發揮的魔力與先前擊殺陽明子那等魔力有不小的差距。


    但真緣得聞天音真經之後,卻是發生了一些奇異的變化。那一方淨土幻境不但恢複過來,還更為真實,而且其軀體凝化也大有進境。


    現在的真緣,大可化至百丈之高,身體之輕快也數以倍增,奔行之速猶勝鬼哥。小則可化為二尺餘長,不過其重量也激增至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連鬼哥也隻是勉強能夠拿起,想揮槌擊敵卻是休提。


    最生鬼哥詫異的是,真緣飛奔之中,不斷張開大口,瘋狂吸食這戰域中的魔氣。


    僅僅數息間,它吸納的魔氣就堪比鬼哥的全部,但它不但並未入魔,甚至連一點不適之處都沒有,反而越吸越是歡脫。鬼哥隱約感覺的到,它的力量居然也略微有所增長。


    “無量佛!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好了,連味道都這麽香。老大,咱們在這多住些日子如何……”


    真緣一麵乎扇著大耳朵飛馳,一麵不停的大呼小叫。不過正在它嘮嘮叨叨時,一件黑乎乎的事物劈麵而至,正砸在豬頭之上,砸得真緣立時一個踉蹌。


    但這件事物旋即便高高彈上半空,鬼哥這才看清,此乃一件雙刃短柄戰斧。緊接著密集的馬蹄聲便從四麵響起,震得地麵都是一陣顫動。


    鬼哥從化魔劍中得到的記憶中得知,這整個修羅戰域之內,隻有三個傳送陣。第一個是回返之陣,第二個是在整個戰域的最中心的一座宮殿之內,第三個則在這戰域的盡頭。


    想要禦空飛過根本就不可能,離地一過百丈,便會有一重無形之力,會如同天地法則一般將禦空者碾碎。


    當初便有不少修士慘死於這禁空法則之中,化魔劍的原主,雖然有元神修為,也隻能是悄悄從此陣的邊緣穿過。此法路途雖然最遠,但卻不必經過百萬魔卒密布之處,所以鬼哥也同樣選擇了這條路。


    可即使是邊緣之處,同樣危機重重。雖然外圍沒有大批傀儡魔卒,卻時而會有巡騎遊弋,而且陷阱機關也為數不少。


    憑借真緣的金剛之軀,陷阱機關倒是不怕,可這些遊騎卻相當難纏。他們果然如風西靈所說一般,身體全部由黑色金屬煉成,異常堅固,極其難以殺死。


    鬼哥曾先後與兩隊遊騎遭遇,第一隊隻有四個魔卒,實力也較弱,均相當於開元初成修士。而第二隊雖然多達七個,又有一個相當於元丹修士的領隊,但依然沒資格阻擋鬼哥的道路。與第一隊一樣,被鬼哥直接以八鬼纏扔出不知多遠。


    可是眼下,鬼哥看著三十餘騎魔卒漸漸圍攏,不禁眉頭緊皺。因為這些魔卒,赫然全部散發出元丹級別的魔力。


    鬼哥立時擎出渾金棍,剛想指揮真緣突圍。但這三十餘騎魔卒隻是將他圍住,並未直接攻殺,反而各自取出一支黑色號角同時吹響。


    如同群獸吼叫般的號角之聲立時遠遠傳開,滿天魔雲為之翻滾不休,無數黑色的魔雷不斷炸響,震聾發聵。


    大地不斷的顫抖之中,鬼哥立時發現,足有上千魔騎已經進入視線,如一張大網般正同時向他聚攏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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