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魔功流入世間,從而吸引更多的修士來到這裏,修羅王入滅之時,特意對天魔旗做了些手腳。


    所以要奪取天魔旗並非不可能,但也絕非易事。旗上設有五道禁製,環環相扣,一經觸動,便會如大山般將來人鎮住。


    是以取旗之法,也就需要五位修士同時托住這五禁的壓力,才能將此旗取下。


    不過天魔旗一離竿頭,天魔旗內的法則也會同時改變,其中的天魔井盛載的魔氣不斷外泄,侵染修士心神。魔氣散盡之後,此旗便會化為烏有。


    如此精純的魔氣,很容易造就出魔道強者,也很容易毀掉他們。魔功的強大不容置疑,但成魔後貪念日盛,就算帶走了天魔旗,也終有一日會再回到此地,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不回來更沒關係,得不到天魔正法,控製不了欲念,這等修魔者性情必然暴戾凶殘,仇家又豈能少了,劫難又豈能小了,橫死是早晚的事。這樣的煞星,往往身帶腥風血雨,所到之地少不得屍橫遍地。


    八百天魔旗,破滅一麵,便會再生一麵。修羅王隻是略施手段,便將西荒之修玩弄於掌中無數年。曆代站立於西荒巔峰的修士,至少有一半都是魔修,現今也是如此。


    靈勁陰森,劍氣霜寒,這氣息鬼哥卻是認識的。鬼哥滿以為雲北雁與鬼王等人不會再來,也沒這個能力,可事實證明他錯了。眼前的魔卒鬼卒殘骸,足以說明此地剛剛發生過一場激戰。


    更足以說明,鬼王此人深不可測,絕不在火聖童子之下。這一次突襲來得毫無征兆,目的卻是清清楚楚。


    若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蹤跡,恐怕現在就不是這個結果了。鬼哥想到剛剛陰差陽錯的避過了一劫,心下不由得暗自感歎,自己還是太弱小了。


    不錯,是太弱了。即便是近幾十年中修為大進,現下幾乎已可與元嬰修士一戰,但在鬼王這等強者麵前,仍舊差得太遠,可以說是毫無機會。


    他唯一可以倚仗的修羅十刹陣圖,在上一次無意中開啟之後,便陷入了沉寂,無論如何催動都沒有半點反應。


    鬼哥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修羅天魔刹開啟後,修羅玉的氣息已經大為虛弱。


    雖然他還不能詳知究竟原因,但隱約之中卻也猜得到,當年陣圖爆發的力量,一舉擊潰數大元嬰高手,那是何等驚天。


    憑他這點修為,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上次陣法開啟,消耗的自然是天魔刹本身的力量。


    大到修羅墓府外的幻雲鎖魂陣或者大衍門的陣法,小到雷雲法陣,都設有補充陣力之法。然而修羅十刹圖的陣力無法補充,自然就會變得虛弱,也許根本就無法再開啟了。


    別人或者不知道,但他自己卻十分清楚,若是再遭遇什麽不測,他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正的底牌可打。


    想到這裏,鬼哥不禁攥緊了雙拳,立時返回了火聖童子所在的天魔旗。


    而就在他的身影沒入旗中之後,試煉大道之旁一顆骨卒的骷髏頭,立時滴溜亂滾著向遠方馳去,周遭的守禦魔卒卻似沒有察覺一般,個個如一尊石像。


    日出城,城主府內。


    一間寬廣的府室之中,重重疊疊燃起了許多白燭,將一個四方法壇圍在當央。法壇之上,四盞破舊的蓮燈分列四角。焚天等三個元神修士端坐法壇之旁,咒語低吟不斷,並且不時打出一道法訣。


    一股股元神靈力與恐怖的威壓充斥室中,燈火明暗不定,透出一股陰鬱詭異的氣氛。四壁之上不下數千張靈符如受狂風吹打嘩嚓作響,飛揚起處隱約露出室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然而這室中氣息,卻沒有一絲一毫外泄。


    三個老怪咒語聲越來越大,到後來竟如同悶雷。四盞蓮燈之身漸漸轉呈白潔,燈芯之上也各有一縷幽光出現。


    待到三人齊齊大喝一聲‘嘟’,四燈上的幽光同時一跳,頓時化為了燭火,而室中的許多白燭反而同時熄滅。


    這四盞蓮燭之火,一焰如血,二焰如墨,三焰青碧,四焰卻是紫黃交纏。不過這四焰剛一燃起,墨焰首先晃了幾晃,便直接熄滅了。


    而緊接著青焰也迅速黯弱,搖搖欲墜,隻剩下了一點微光。紫黃雙焰也是極不穩定,忽爾高騰,忽而一存一失,又忽而混雜。


    三個老怪急喘之間,也將這些都看在眼裏,麵上都露出驚駭之色來。荒沙上人沉聲道:“焚天,你不是保證過,與我們聯手對付他麽,為何你的棋子如此不中用。”


    焚天上人也咬牙切齒道:“混帳,我收他為弟子,下過大力氣指點,如今已是元嬰圓滿修為。整個西荒能勝他之人全都坐在這裏,我如何知道出了什麽變故。”


    妙木魔君不緊不慢道:“此言差矣,若說能勝你這寶貝徒兒,也未必是什麽難事。就單論修為,也至少還有一個。”


    焚天豁然起身道:“那賊禿……身在修羅之墓?他還沒有死?”


    妙木魔君冷笑道:“了緣和尚或許修為與我等伯仲,可其心計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他敢獨自進入修羅墓,豈能輕易便死?後來那兩個小輩帶出來的消息,恐怕是假的。”


    荒沙魔君皺眉道:“老朽曾親自對他們搜魂,確是看到了了緣道友兵解,就算是他親自施下的幻法,也不應該瞞得過我。”


    妙木魔君哼了一聲道:“若是這二人恰巧是西靈血脈,又已經被他種下了燈靈呢?”


    說到這裏,連荒沙也柱著手杖站了起來,駭然道:“如此說來,他此刻就在一念堂外。”


    妙木也長身而起道:“十有八九,所以我看我們若是再這麽等下去,隻會被他一口口吃掉。”


    荒沙歎了口氣道:“了緣道友,果然非同凡響。”說罷目光卻落在了焚天上人身上。


    就在此時,那盞青焰燭火,連續跳動了三下之後,也直接熄滅了。焚天上人望著青焰那縷殘煙,不由得咬牙道:“好,咱們即刻打下去。”


    數息之後,一陣劇烈的震動散播開來,地麵上一道道裂縫向四方蔓延,整個日出城中近半房舍都在這震動中塌倒。


    圓形的城牆有數處豁裂,不多時人們的哭喊喧嘩之聲便湧了起來。可轉眼之間,一聲龍吟夾雜著寒氣便將這一切都掩蓋其中。


    如浪潮一般的極寒之氣,所到之處席地便結了一層白霜。凡人觸之三兩息間便被凍僵而死,就連低階修士也難以幸免。


    雖說第一重寒潮隻籠罩了鎖雲湖周邊萬丈方圓,但未過多時,第二重第三重寒潮便接踵而至。


    巨大的靈力震蕩之中,日出城也在不斷的變成一堆廢墟。陡遭劫難的人們紛紛奪路而逃,呼兒喚女喊爺叫娘之聲,被磚石砸倒或墜下地縫的慘叫之聲,如同瘟疫般比寒潮的襲湧更讓人恐慌。而後方寒湧無情湧至,卻又將之瞬間凍成了死寂。


    高天之上,有這麽一雙眼睛在俯視著大地,注目著這場浩劫,看著日出城如同雞卵被砸破般毀滅,卻沒有露出半點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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