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本來一門心思在想這西荒的隱秘,以及預言之中的含意。忽聽風西靈這般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登時為之愕然。


    風西靈向來性如男子,言語不多。但這些年相處下來,鬼哥還是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之中,有一絲掩藏極深的複雜之情。


    雖說是她奴印在身,但鬼哥並未視她為奴仆,但她自己卻是隱隱以奴仆自居。二人中間始終像是有什麽隔膜,讓鬼哥感覺極不舒服。


    可是眼下此時,或許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卻讓鬼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情意已是昭然若揭。


    可是她今日不厭其煩的說了這麽多,就連如此露骨的言語都講了出來,也讓鬼哥感覺到極為反常。在她言語之中,鬼哥隱約察覺到了極深的悲切。


    日久生情,不足為奇。鬼哥不大明白,她為何會看中自己。但卻很清楚,自己對她有所好感,也可以說有些喜歡,但距離男女之情,終是還差了那麽一些。


    也許風西靈並非他中意的類型,也許是因為他心中仍有葉唯喻,但這些都不重要。


    心有牽掛,是修行之忌。牽掛越多,心念便會越亂。輕則分心不專,重則念力不純,當麵對心魔之際,凶險也會數以倍計的增加。


    所以鬼哥對於這些難以割舍之情,多年來都一直敬而遠之。雖說偶爾也有些意動,也隻是略一想及就硬生生從心中抹去。


    但當他聽到‘你身邊應該有個女人’,心下還是止不住的一顫。既不能點頭稱是,也不便搖頭否認,隻得一時默不作聲。


    便在此時,巨大的劍嘯破空轟隆傳來。隨即兩道人影瞬間從遠處赤砂中穿出,立即陷入激戰之中。


    劍氣縱橫,旋空交格,碰撞之時不斷發出巨響,破散的靈力徹地席卷,猶如一場沙暴。鬼哥豁然起身,極目遠望,這才看清二人皆是一身黑衣。


    其中一人手中短劍不過尺餘,周身卻盤旋著兩柄烏突突的黑色怪劍,竟是邵輕狂。


    而另一人卻是揮舞著長柄闊刃的五尺大劍,麵目頗為英俊,依稀竟與鬼哥有六七分相似,隻是眉宇間有一股陰鶩凶戾,不知是何來曆。


    這二人劍氣都極其犀利,動輒將赤砂斬出一道道巨大的溝壑。但看起來二人旗鼓相當,一時間也難分軒輊。


    “古朝荒!那柄劍……是鬼王劍!”風西靈遠望著正在鏖戰的二人,麵色一陣青白,不自覺的喃喃自語。


    但鬼哥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冷笑道:“原來他就是鬼王老兒的獨苗,這可當真再好不過。”


    從大荒嶺到修羅墓,鬼王曾兩次對他出手,而且七魘戰死也與其有極大幹係。鬼哥願意與人為善,可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隻要想想古朝荒會不會對他出手,鬼哥就很容易決定是否要對他客氣了。


    邵輕狂的兩柄飛劍矯如天龍,閃掃劈刺似兩道黑色雷電。但最厲害的還是他手中這柄短劍,此劍也不知是何等兵器,隻要二人兵刃相交,就會立刻將鬼王劍斬去一截。


    可古朝荒的鬼王劍也著實詭異之極。縱然被斷,也會立即化為數道厲鬼之影,極速撲向邵輕狂。


    而當邵輕狂將其斬滅,卻又會再化為一道道黑氣,返回鬼王劍身,重新恢複完整。隻是這一來一回,倒似乎是邵輕狂耗費的靈力較多。


    風西靈向鬼哥傳音道:“這柄鬼王劍是天鬼門鎮門之寶,由鬼王泉煉化而成。想不到短短十年,古朝荒便能將它煉化。此劍之中奴役了無數厲鬼,一個個去殺,便是一百個邵輕狂也要累死。”


    鬼哥此時也看出古朝荒大不簡單,天鬼門遁術詭異絕倫,這鬼王劍攻守並重,等閑難以傷及。這麽鬥下去,邵輕狂的情況不容樂觀。


    就算他與風西靈現在出手,也多半留不下古朝荒。而古朝荒也是元嬰修士,自然也早發現了二人,膽敢在二人眼皮底下繼續與邵輕狂激戰,自然是有恃無恐。


    古朝荒與邵輕狂迅速接近,兵刃相交之聲如亂雨擊石,靈力猛撞之下都是身形一滯。在不及三丈之遠,轉瞬間便麵對急速飛旋,不一息間就繞了數十個圈子。


    就在這一息之間,雙方兵刃數百次交擊。鬼王劍雖然奇重,古朝荒出手的速度卻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更顯勢大力沉,劍光逐漸迫近邵輕狂。


    邵輕狂麵無表情,目光卻是越發森寒。就在鬼王劍攻到他身前二尺之際,驀然間舌綻春雷,短劍疾揮間竟顯出一輪巨大的血月華光。


    血光撞在鬼王劍上,竟勢如破竹般的將這巨劍輾得粉碎,繼而斜飛而出,正從古朝荒肩胸處閃過,在赤砂之界中足足穿過數百裏之距才漸漸消失。


    鬼哥與風西靈都不禁目瞪口呆,全然想不到邵輕狂竟能施展出如此霸道的劍式,一擊之下便將古朝荒斬成了兩段。但此時的邵輕狂胸膛起伏不定,執劍之手也輕顫不止,顯然施展這一劍,對他來說也並非易事。


    可是驀然之間,邵輕狂回身便刺,虛空中一個青衣人倏然現身。竟以毫厘之差避過這一劍,徑直搶入邵輕狂懷中,雙掌直推而出。


    邵輕狂倉促之間,隻能左手反掌相抵。可對方這一掌上,巨力如同排山倒海,焉能抵敵得住。頓時被撞上胸膛,人如一顆流星般疾落下來。


    此人並未乘勝追擊,而是看了看衣襟上被邵輕狂刺出的破洞,搖扇微笑道:“邵大哥真好本事,這招血月分天豔驚當世,再沒第二人使得出,小弟是甘拜下風了。”


    邵輕狂落地之後,連退十幾步,才猛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隨即不停的喘息,顯是受傷極重。但其手中的短劍卻是血光迸射,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殺氣。雙眼直盯著半空中這青衣男子,咬牙切齒。


    “邵兄果然也得,若非有青遠賢弟照拂,古某的還真不敢說能拿得住你。眼下勝負已定,邵兄何必還要頑抗,自討苦吃呢?”


    赤砂之中,一身黑衣的古朝荒緩緩起身,兩半身體在絲絲黑氣的牽引之下,竟然又恢複過來。麵色雖有些蒼白,步履卻頗為穩健。


    這個青衣男子鬼哥見過,從火聖童子的記憶中也已得知,他便是荒沙魔君的關門弟子慕容青遠。


    想當初鬼哥在日出城中向這師徒二人購買丹方之際,慕容青遠還偽裝成一個煉氣小修。可是眼下一見,才知其實力絕不在邵古二人之下。


    慕容青遠向古朝荒略一拱手道:“古兄謬讚了。原本咱們隻是想捉拿邵兄這位血靈化身,卻不料竟在此地遇上了卓道友。世間之事,便是這般精巧。我看二位間這西靈血脈之戰,也不必等到進入一念堂了。如此妙木前輩的兩枚大子被咱們吃個幹淨,咱們也好向爺爺交差。”


    邵輕狂突然嘿嘿笑道:“荒沙前輩打得好算盤,不知鬼王前輩現在又在忙些什麽?”


    慕容青遠微笑道:“邵兄明鑒,鬼王閣下已經拿住了王不愁,想必這會正在料理雲北雁。”


    邵輕狂轉而冷笑道:“如此一來,西靈四脈就隻剩下古兄了。可邵某有一事不明,先前鬼王手中隻有商九幽這一個墨靈,就算再拿到邵某這血靈與雲北雁的雙靈,那麽最後一位青靈又在何處?”


    慕容青遠一拍額頭,嗬嗬笑道:“邵兄提醒的是。所以小弟要拍額慶幸,這位了風道友,不是已經將青靈送來了麽?”


    邵輕狂不由得大笑道:“慕容兄真是大言不慚。古兄受了我一劍,此刻恐怕也已是強弩之末。依你之見,是否要以一己之力,將卓姑娘與了風道友盡數拿下呢?”


    慕容青遠略一點頭道:“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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