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黑暗之中,王不愁已然低沉沙啞的聲音極其艱難的一字一字問道。.tw[]


    “到了現在,王兄理當也該明白了。伴聖四靈雖盡是啟聖之鑰,卻並非要四靈齊聚不可。每一次開啟封印,其實隻需要一柄鑰匙,隻是這一次恰好應在王兄的火靈而已。”雲北雁的語氣森寒,並夾雜著隱隱劍嘯的金聲。


    銀幡之上那朵火蓮漸漸虛弱,不多時便幾欲熄滅,整座大殿這才漸漸恢複光明。


    王不愁重新現出的身形上,心口插著一柄幽藍小劍,而眉心卻刺著一根烏黑的長針。身下的陣紋不斷變幻,令人目不暇接。與此陣紋相應王不愁身後的巨石柱,也是一陣陣顫動。


    而雲北雁與慕容青遠都是麵色蒼白卻十分凝重,手上印訣仍未放鬆。小劍的藍光與長針的烏光絲絲閃爍,其上不但散發出極其猛烈的靈力波動,而且閃動的光芒都極其刺眼。直到銀幡哧啦一聲,從中破碎。王不愁身下的陣紋逐漸平靜,雲北雁與慕容青遠這才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慕容青遠吐出一大口濁氣,奇道:“為何選了這麽個時候?”


    雲北雁歎道:“世事無常,變數極多,往往不可預見。剛才借著仙力的動蕩,我隱約間似乎感覺到了一股鬼道氣機。按理雖說在這一念堂內,沒有任何動靜能瞞過你我,可是古老鬼此人深不可測,不能不讓我多疑。雖然此時絕非殺他的良機,你我付出的代價太大。可我思來想去,總比在古老鬼出現之後要穩妥得多。”


    慕容青遠聞言突然目生精光,在殿堂中巡梭了一遭才道:“恕小弟愚鈍,並未發現什麽異常。不過雲兄所言極有道理,現下以迅雷之勢除去這位王兄之後,就算是鬼王真的潛伏在此,咱們也已立於不敗之地了。不過這聖鑰之說,卻不知是從何處而來,何以王兄能引動這般強大的仙力波動?”


    雲北雁指訣一變,將藍色小劍召回,淡淡答道:“每一柄聖鑰,自然都是聖種自行選擇的。隻不過會在早在封印之時,由封仙法印透露出端倪,也就是這塊‘預世真書’。當年我隨古蒼冥前輩進入此堂,其實便開啟了聖種封印。隻可惜我等沒有輪回印記,得不到聖種的認可,隻得任封印重新閉合。”


    慕容青遠點頭道:“原來如此。這等隱秘,非親到此處不可得知。怪不得連幾位元神修士都毫不知情,可這輪回印記,究竟有什麽奧妙?”


    雲北雁一笑道:“生死如輪,人在其中。歸去來兮,前世今生。據古前輩所說,這顆聖種之內,便藏著超脫生死,能讓人永生不滅的大造化。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一份敢於逆天改命,超脫輪回的意念,如此才能夠承受聖種之力,獲得聖種的眷顧。如慕容兄的阿修羅血脈印記,還有雲某的虛實兩魂印記,都是由三生輪回功而生。雖都隻略得皮毛,但卻也已經相當接近了。”


    慕容青遠聞言麵露震駭之色,驚問道:“難道傳說……是真的,這世上當真有人能飛升成仙?”


    雲北雁歎道:“能否飛升未可深信,但隻看仙種能億萬年長存,永生之說恐怕不假。可惜古前輩到底是未能歸來,否則若以大成三生輪回功與聖種印證,必能窺破天機。咦?”


    在交談的同時,二人都各自迅速吐納,平複剛才劇戰以及仙力動蕩所受的內傷。但二人的目光卻一直都還盯著王不愁以及他身前的銀色陣幡,可到了此時,本應已死的王不愁身下的陣紋卻仍在變幻,而陣幡之內的火靈,竟在馬上要熄滅之際重新燃燒起來。


    雲北雁驀地眉頭緊鎖,沉聲喝道:“不好!”


    慕容青遠一怔之際,王不愁突然睜開雙眼,目眥欲裂,麵目猙獰,惡恨恨道:“融!”


    融字脫口,同時身體轟然爆開,一股絕強的力量如狂浪般轟然迸發出來。雲北雁已然收劍,一時倒無大礙。


    但慕容青遠的烏針卻仍刺在王不愁眉心,這烏針便是他的本命法寶真身,與心魂緊密相聯。在這一擊之下,登時慘叫一聲,噴出大口鮮血,搖搖欲倒。


    雲北雁大喝道:“慕容兄弟當心,他已將嬰血祭獻了封陣,想要抽盡四眼仙靈,拉我二人陪葬。”


    他見機極快,一連祭出四柄法劍護身,並同時抱元守一,穩固元嬰。但慕容青遠已經受到重創,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等強橫的巨力,根源雖隻是王不愁自爆元嬰,但其中更夾雜著他體內已經蘊化的全部仙靈之力,並且是以舉世罕見的銀色陣幡驅發出來。若在外界現世,其威力足可以蕩平方圓千裏,連元神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慕容青遠還未從本命法寶的重創中回過神來,緊接著便又遭到這股巨力的衝擊。僅僅不到一息的時間,這股勁風便將他的身體刺得千瘡百孔。就在他發出野獸般的狂吼,釋放出強悍的法相之力,勉強穩住了幾乎被撕碎的身軀時。銀幡中那朵火蓮早化為一道火光,降在陣紋之上,而這一眼瘋狂變幻的陣紋,立時被轟然點燃。


    火焰在陣紋中騰起之際,已盡數褪去銀光,仿若被重新洗淨一般,煥發出新生般的光輝。整個一念堂中,隨著這股火焰的燃燒,立時彌漫著難以想象的高溫。四眼陣紋同時變幻,並齊齊伸出一條紋線,向正中央的那塊白石蔓去。


    與此同時,四根石柱再一次顫抖起來,其內仿佛有一股股驚天之力正在暗湧,而中央的白石也透出了一重光明。


    雲北雁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王不愁!枯榮四兵,劍魂借法!”


    指訣變幻時,四柄護身飛劍電射而出,鏘然截落在四條陣紋線之前。殿周石墩上的幾柄神劍也是同時出鞘,爆發出一股驚天殺機,一縷縷劍氣如煙雲般飛梭數周之後,不斷被聚集在雲北雁的四柄法劍周圍,登時將這四條紋線止住。


    但雲北雁失了法劍護身,卻是須臾之間眉發盡焦,臉色越來越是難看。他能感覺得到,王不愁這個‘聖鑰’所驅動的仙力,如同江河決提,已經形成了一股極為龐大的流勢,他雖能暫時截斷陣紋,可時要讓此勢逆流,卻仍是力有不逮。


    “慕容兄弟!莫要慌張,我已暫時抑住了仙靈返祖,你先穩固元魂。但這股仙流必須要合你修羅之力方能將其送回陣眼,所以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一定要快。”


    雲北雁衣衫在炙炎氣息鼓動的靈勁中獵獵作響,麵色雖然愈加難看,卻出奇的平靜。一柄幽藍小劍在他周身緩緩飄飛,散發著大量寒氣。


    慕容青遠也不是等閑之輩,雖然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重創,但經這一下緩衝,便立即迅速穩了下來。


    他的阿修羅魂本就魂力極強,同時又是九門修士,自身化蘊的仙靈之力本是三人之冠。此時第九重法相展開,便已可在這衝擊與抽靈的雙重波動中站穩腳根。


    三五息間,慕容青遠驀地吐出一口鮮血,這口鮮血之上碧光流轉,散發著陣陣精純的修羅之力,竟然是一大口魂血。此血落入陣紋,殿穹之上的雕刻石龍立時發出一聲驚天龍吟。而慕容青遠緊接著一連祭出七柄各色寶傘,將自己團團護住。


    他這一動作,本是要以魂血引動上方石龍的鎮封之力,好將仙靈壓回陣眼。可這麽一來,四根石柱中的力量波動反而更強更亂。陣法平衡相繼被打破,也同時引發了一係列更大的動蕩。


    首先是這殿穹之上的石龍,在受到這口阿修羅魂血的召喚之下,竟然立時發起狂來,石身居然開始在穹頂遊走。一股蓋世凶狂之氣登時散發出來,將陣紋上的火焰都壓得一窒。但石龍吟聲未絕,便立即招致了周遭神劍的攻擊。


    一柄神劍當先離位,如一道幻影般刺入石龍之身,擊入大片碎石落下。此劍一出,殿中光陰數變,足見威勢無倫。可此劍雖刺上石龍之身,卻仍未能將其鎮住。石龍再次發出驚嘯,帶著這柄神劍亂竄,仿佛隨時要破壁而出。


    另外三柄神劍先後離位,閃電般再次刺入石龍之身。石龍遊移的身形如同被立時釘住,發出一陣陣且怒且哀的低吟之聲。但這龍身上四柄神劍,劍身卻都已經出現了裂紋,劍上光華時明時黯,顫動不止。


    雲北雁與慕容青遠眼睜睜的看著這場劇變,都不禁心驚肉跳。待一時一念堂中再次暫時平靜下來之際,二人同時長出了一口氣,但卻像是都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神色極其萎靡。


    慕容青遠咬牙問道:“怎麽辦?”


    雲北雁喘息了幾下,沉聲道:“若是陣勢再動,你我必死無疑,隻能順勢就此開啟封印。不過這陣法的凝止不會長久,你我的時間絕對不多。”


    “雲世兄所言甚是,二位的時間果然不多了。”


    雲北雁話音才落,便另有一個聲音淡淡傳出。二人齊齊望去,卻隻見一襲黑衣的鬼王古九陰,正負手站在鬼哥麵前的那個陣紋之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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