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手中一晃,已拿出了那道剛剛掾成的魘瞳心魔符,眨了眨眼睛,又拿出了玄冥刀,將此符貼纏於刀身之上,然後同時散開魂念操縱陣法。(..tw好看的小說棉花糖玄冥刀靜靜浮起,然後化為了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又升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鬼哥心下感歎,不知是對元神修士的實力估計出了差錯,還是這方天地的元神修士尤其厲害,自己這點隻得了皮毛的陣法看來真的不堪強者一擊。


    短短兩日間,便有元神強者上門,這一點也遠在預料之外,可見即將到來的戰爭規模還遠在估計之上。雖說為了履行與金天氏的誓約,但過深的牽涉到即將到這個漩渦裏,肯定是自尋死路。


    要及早脫身!鬼哥心中當即冒出這個想法來。


    鬼哥用腳踢了踢真緣的屁股,真緣當即驚醒過來,一躍三尺高並大叫道:“老大,好大一匹馬!那個馬蹄子一腳就……”


    “你看好門戶,我出去一趟!”鬼哥望著稀裏糊塗的真緣,不禁暗自搖頭。這個家夥雖然說忠心不二,無奈修為差強人意,靈性也並不如意,大約隻有十二三歲少年的心智,實在難堪大用。


    鬼哥一步踏出,已經離開別院,已經來到了峽邊,緩緩向前方的飛仙橋踱去。遠遠的便聽到對麵的平城之內,傳來一陣陣喧鬧的鼓樂之聲,歡笑在爆竹裏斷斷續續,不時有零星的煙花衝上半空,迸發出一片花火來。


    憑他的靈覺,自然早便聽到平城之中的這份熱鬧,乃是堂堂武平侯愛女的大婚之喜,招贅的是中南劍派少年英俠宋健生。來賀者上至欽差下至流民,中間有層層大小官吏,更少不了攀得上交情的江湖人物,連帶著山下大營中的軍士也都沉浸在這股洋洋喜氣之中。


    但當鬼哥立身在飛仙橋正中之時,下方峽穀深處的劍嘯聲便湧了上來,將那些俗世裏的喧鬧掩了下去。鬼哥閉上眼,仿佛看到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正在緩緩出鞘,發出淺淺的金鳴之聲。


    這聲音刺耳之極,恍惚間如有被其洞穿元魂之感。鬼哥看了看右手中閃爍的金色印記,十分懷疑自己能不能收取這三道劍音,不過還是撩衣在橋上盤坐下來。


    不數息後,一道身影快速從平城方向掠了過來,臨近之時現身出來,正是夏元。鬼哥與夏元早有約定,尋常之時不會踏入平城半步,當他站在飛仙橋上,就說明找夏元有事。


    這數裏之遙對元丹修士來說也不過方寸之間,可夏元還是放緩了速度以示恭敬。[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不過他沒有走上飛仙橋,因為他知道這幾道橋邪門的緊,凡人膽大者上去看看景致無妨,可尋常修士若站上去,往往死得不明不白。


    夏元深施一揖道:“府主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鬼哥應了一聲,問道:“我著你查的那些人清楚了沒有?”


    “已經查清楚了,與武侯為難之人,大多是太子一係請來的閑散小修,已經除去了。隻有一路比較麻煩,是禦神宗的幾個門人,似乎對於太歲靈童所知甚詳,這是他們的名單和樣貌。夏某無能,不是他們的對手。”夏元立時從袖中取出一個紙卷,隔空推了過來。


    鬼哥接在手中,展開打眼一掃,冷笑道:“想必平日裏與你有過節的人,都在這裏了?”


    夏元連忙躬身道:“府主法眼無差,都在這裏。”


    鬼哥撇了撇嘴道:“這差不多是我最後一次出手了,機會難得啊,有什麽冤家對頭不妨一並說出來。”


    夏元一愣,連忙問道:“府主要離開麽?”


    鬼哥笑道:“早和你說過了,我不會在此久留,二十年可也不短了,差不多該走了。恩,你再考慮考慮,還有什麽仇家。”


    夏元也笑了:“不必考慮了,真的全在上麵了。”


    鬼哥點點頭道:“很好,你雖然修為不怎麽樣,卻是個痛快人,比你兩個叔伯強的多。看在二十年來你對我如此恭敬的份上,一會我為小徒灌靈,你就不用回避了。”


    “不能以師禮事府主,乃夏某此生之憾。”夏元由衷感慨,言下極是惋惜。


    鬼哥微微一笑,卻沒有再說話。這夏元確實曾數次隱晦的表示出想要拜在鬼哥門下的意思,但此人不過中人之資,怎能入得鬼哥的眼。遠遠的看著夜色中武重巒策馬飛馳而來,夏元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嫉妒,但鬼哥的眼中卻是一陣灼熱。


    武重巒是個奇人,在俗世人眼中如此,在鬼哥眼中亦如此。他天生聰慧非常,而且精力氣血極其旺盛。尤其感觀和心思都異常敏銳,這一長處使得他在用兵之時有如神助,才立下了赫赫功勳。


    而這一切的源由,在於他天生擁有一魄。這一點,尋常修士不可能察覺。即使憑鬼哥這等目力,也須在近距離觀察了十數年後才敢斷定。


    世間有靈根者並不鮮見,若仔細尋找,在這平城之內亦可挑出數人。但是天生擁有魄力者,鬼哥生平閱人無數,也不過見到這一個。雖然依鬼哥的本性並不喜歡多生事端,甚至背上累贅,可一想到這樣的奇材就此老死凡俗,就覺得實在是太浪費了。


    武重巒飛身下馬,立即上前幾步,撩衣跪倒道:“徒兒拜見師父。”


    “起來吧。”鬼哥一擺手道:“本來我允了你百日天倫之樂,今日又是仙兒招婿的大喜之日,本不應擾你。但事出非常,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今晚就召你過來。”


    武重巒應道:“仙兒終身已有了歸宿,徒兒此生已然無憾。恩師有何吩咐,但唯所命。”


    鬼哥嗬嗬笑道:“無需緊張,今日叫你來,隻是為你灌靈封元而已。你雖拜我為師,但我卻未必有空一直教你。所謂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今日我便引你進門,將來你能有多少成就,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是。”武重巒應了一聲道:“徒兒記下了。”


    “近前來,到我身邊坐下。”鬼哥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向武重巒招了招手。


    武重巒一踏上飛仙橋,便是一陣尖嘯入耳,讓他有些頭暈目眩。飛仙橋他自然不是第一次來,以往與麾下諸將也曾到此指點江山。但今日的飛仙橋似乎有些怪異,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擠壓著他,讓他喘不過氣來。望著卓立在橋心那衣袂飛揚如若神仙的師父,武重巒突然覺得這短短十餘丈像是變成了萬裏之遙。


    夏元看著一步步艱難卻堅定前行的武重巒,心中更是訝異。他知道今夜的一劍峽絕不尋常,那峽中的靈氣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般如沸如煮,就連他也不敢再近半步,何以這個凡人能抵受得住,難道是陽府主動了手腳。但看鬼哥那副鼓勵中又帶幾份期待的眼神又絕不像,是以心下又帶了幾分狐疑。


    唯有鬼哥清楚,下方的一劍峽內,三道劍音剛剛徹底被他解去了大半束縛,劍音的外溢雖無直接的殺傷力,但對於元魂的壓迫卻極強,連他也不易消受。他隻是想看一看,武重巒這一魄之力到底能撐到什麽地步。


    目前為止,武重巒已前行了十數步三四丈遠,但顯然這還遠不是他的極限。因為鬼哥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元魂之旁的那一點魄光越來越明顯,魄力也越來越強。元魂非但沒有受傷,在魄力的反哺之下反而在快速從虛弱中恢複。鬼哥在驚喜之餘,當即也悄然再次將金天法印鬆動了幾分。


    但接下來的這一幕,立刻讓這驚喜變成了震驚。武重巒的這一魄在劍音的壓迫下急速實化,魄力化出一道道漣波,居然生生將劍音徹底遏製住。武重巒低喝一聲,一氣向前五大步,周身的劍音竟被壓出丈餘遠,這股魄力的波動讓鬼哥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據鬼哥所知,七魄自魂而生,氣力精血慧覺識各有專司。但武重巒的這一魄並非如此,它幾乎是根據需要才顯化出特征。在往常之際,此魄隻蘊化少量的元精,但當武重巒負傷氣血損虧之時,此魄便會產生一些氣血之元。可精元與氣血間相互轉化亦是尋常之事,鬼哥原本也不敢肯定世間還有如此離奇之事。


    但就在剛剛這一刻,這一魄先是顯露了覺魄之力,生生的將入體的劍音遏住。然後立刻轉化為了純粹的力量,一舉徹底的將劍音形成的壓力推開了。不過這股魄力的突然暴發,對於武重巒的元魂也是一次巨大的衝擊,魂中那一點靈光當即黯淡下來。


    鬼哥心下暗叫不好,右手隔空一抓,立時將武重巒拉了過來,並迅即以一股靈元護住他元魂。同時左手一閃,一枚木質靈符已夾在二指之中,靈元到處符力登時發散出來,使得周遭靈氣立時洶湧而動,正是當日傅明珠奉上的聚靈符。而這枚聚靈符,是他與瀾微散人交易的重要條件之一,原本也正是為了今日準備的。


    傾刻之間,聚靈符強大的引靈之力將鬼哥周身十丈之地的靈氣搜刮一空,形成一個靈氣的空洞,並且這空洞仍在擴大,絲毫沒有停止之意。


    鬼哥知道,此符之力才剛剛開始顯露,符力循序漸進,甚至會持續數個時辰之久,威能的確還在自己估計之上。不過眼下武重巒已幾乎神疲力竭,這個速度便有些不合時宜了。


    鬼哥略一沉吟,衣袖揮灑之處,上百枚靈符飄飛而出。符力重重疊疊散發開來,周遭靈氣猛然變得狂躁起來,立即以先前十倍計的速度向鬼哥周身聚攏而來。


    這種符篆其實也是一種聚靈符,但卻是鬼哥效仿縮靈大法自行掾製,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天魔噬靈的影子。他的這些符篆雖然見效快,符力卻遠不能望真正的聚靈符之項背。不過此時順水推舟加快一下進程,效果還是相當明顯的。


    大量的靈氣聚集在鬼哥右掌的方寸之間,並且從四麵八方匯聚成條條絲線般仍在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聚靈符力迅猛的向外擴張,不數息間天地色變,就連黑夜的半空之中,都隨之生出一股暗湧。


    夏元目瞪口呆之中,卻也看出了鬼哥要拘引的這股靈氣的規模極大。想來先前允他留在此地,正是讓他自行攝取,如此濃鬱的靈氣也算是難得的機會。於是連忙退出數十丈,開始打坐吐納。


    但鬼哥所要做的事,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於他被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驚呆,並未在此間受益太多,這也成了夏元至死耿耿於懷的大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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