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後堅持要用自己的人看守天璽宮,夏正通雖心有不願,卻也無可奈何!


    多少有些後悔自己說太子血脈混淆的那些話,他能做的便隻是吩咐龐德盛看緊了,有情況立即稟報,然後便離開皇宮,火速返回了位於京城以東的軍營之中。請記住本站的網址:。舒愨鵡琻


    正如齊太後所言,如今他的當務之急,是加緊練兵,將夏洛鴻留下的兵陣讓夏家軍習練熟稔,也好在獨孤蕭逸駕崩之後,從容應對月淩雲的月家大軍!


    在夏正通離開之後,沈凝暄自然又做了幾場要離開天璽宮的戲來給龐德盛看。


    見不管沈凝暄如何硬闖,如何摔砸,青龍白虎等人,每一次都不假顏色的將她擋回,龐德盛暗暗點頭,也就將心安安穩穩的放在了肚子裏澩。


    不過,他這心才剛剛放下,便飛來橫禍!


    沈凝暄直接拿著茶盞,用力一擲,狠狠砸在了他的額頭上,使得他身形一晃,頓時血流如注!


    按照沈凝暄的說法,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是不是有心的,殿內眾人皆都心知肚明鋥!


    是夜。


    天,又開始落起雨來。


    龐德盛年紀大了,挨了砸,流了不少血,不能熬夜,早早便去歇了,看戲的人走了,摔砸了一天的沈凝暄,也就安穩了下來,此刻站在天璽宮的大殿門前,她一襲湛藍色錦繡山河裙,孑然而立。


    在闌珊的燈火下,她整個人遠遠望去,高貴雅端,但她精致絕倫的臉龐,卻稍顯清瘦,神情清幽淒怨。


    此情此景,無論是誰看到,都會以為,皇後娘娘因為皇上昏迷,自己又被幽禁,心生蕭索,滿懷淒涼。


    也是,皇上昏迷,大限將至。


    如今又被太後軟禁!


    任誰在這個時候,心情都不會好!


    見沈凝暄在大門前站了許久,卻一直一動不動,秋若雨不禁上前催促道:“娘娘,外麵濕氣太大,您趕緊到內殿歇著吧!”


    “本宮不怕!”


    輕輕淡淡的牽了牽紅唇,嘴上雖然如此言語著,但沈凝暄卻仍舊伸手搭在秋若雨的腕上,緩緩踱步回朝著內殿走去,邊走,邊輕聲呢喃道:“本宮覺得,今年的夏天,好似特別短,轉眼之間,便隔著秋天,到了寒冬了!”


    聞言,秋若雨不禁抬頭看向沈凝暄。


    見沈凝暄的視線,斜睨著殿門方向,她微變了變臉色,無奈低歎:“眼下,不是天冷,而是娘娘的心冷……”


    “皇後娘娘!”


    正在沈凝暄剛入寢殿之時,守在宮門外的小太監便也跟了進來。


    沈凝暄見狀,黛眉驀地一蹙。


    微轉過身,在貴妃榻前落座,她低蔑著眼前的太監,輕聲問道:“何事?”


    不曾抬眸,太監恭了恭身,輕聲稟道:“國丈大人,在外求見!”


    “國丈?”


    聽到小太監的話,沈凝暄神情驀地一變一怔,片刻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到底反應過來,想到了小太監口中的國丈是誰,她緊皺著黛眉,唇角冷清一勾,輕挑著黛眉,苦澀問道:“如今這天璽宮被太後娘娘的人圍的水泄不通,本宮如何與國丈相見?!”


    沈洪濤啊!


    她的生父!


    沒想到才短短一日,他便已經有所動作。


    深凝著眼前的小太監,沈凝暄眼底冷意更深。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看來這些詞,完全可以用來形容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終究還是不甘寂寞,丟不開他的野心,放不下他的仕途嗎?!


    “皇後娘娘……”


    聽到沈凝暄的問話,小太監略顯遲疑,扭頭向外望了一眼,他回眸垂首,再次恭身低道:“皇後娘娘今兒一整日都沒有用膳了,現在龐總管不在,隻要娘娘傳膳,奴才便可以應旨離開,不久後國丈大人便可以以奴才的身份進殿!”


    聞言,沈凝暄眸華微微眯起。


    靜窒片刻,沈凝暄再次冷冷的勾起紅唇,輕挑黛眉道:“本宮餓了,你去給傳些宵夜來吧!”


    “奴才遵旨!”


    小太監抬頭,眸光熠熠的頷首退出寢殿……


    ————獨家發布————


    時間漸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因為打砸的關係,怕嚇到獨孤煜,沈凝暄一早就命青兒抱著孩子去了偏殿。


    龍榻上,獨孤宸依舊睡的很沉。


    沈凝暄靜坐榻前,凝著獨孤宸臉上那張與獨孤蕭逸一出無二的人皮麵具,神思悠遠,久久不曾回神。


    “皇後娘娘!”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若雨緩步上前,在沈凝暄麵前恭身說道:“宵夜到了!”


    “傳!”


    輕輕的,低喃了一個傳字,沈凝暄從容起身,抬手放下明黃色的帷幔,朝著貴妃榻方向緩步行去。


    不久,一身明藍色太監服的沈洪濤,低眉斂目端著一碗燕窩粥進入寢殿。


    一臉疲憊的斜靠在貴妃榻上,沈凝暄看著他一步步向前,輕顰著眉心對秋若雨說道:“若雨,你先到殿門口候著!”


    “是!”


    秋若雨頷首,恭身一禮,轉身向外,與沈洪濤擦肩而過。


    看著秋若雨向外,沈洪濤眸光微閃了閃,遂疾行幾步,於貴妃榻前恭身行禮:“老臣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吧!”


    微眯了眯眸子,凝著眼前雖年過五旬,卻仍舊神情俊朗,腰背挺直,一派斯文之相的父親,沈凝暄眸光微黯了黯,輕道:“你先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吧!”


    “呃……”


    沈洪濤聞言,忙將手裏的托盤擱在貴妃榻前的桌子上,獻寶似的端起燕窩粥說道:“皇後娘娘一整日裏都沒有進食,一定餓了吧,老臣帶來了燕窩粥,您趕緊用了吧!”


    微轉過頭,伸手接過沈洪濤遞來的燕窩粥,沈凝暄並未去看他,隻有氣無力道:“本宮現在沒胃口,再好的東西也咽不下!”


    語落,她轉手又將燕窩粥放在了桌上。


    見狀,沈洪濤抬眸看了眼沈凝暄,瞥著她落寞的神色,他麵色微滯了滯,隨即麵色一柔,緊皺眉宇道:“暄兒啊,為父知你心中難受,不過現在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你得撐下去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啊!”


    “撐下去?!”


    嗤笑著開口,沈凝暄抬眸看向他,眸光微微閃動了下,卻又很快冷寂下來:“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夏正通和太後先下手為強,將本宮軟禁不說,還把表哥以聖旨壓製在了京城以外,即便皇上立有遺詔,隻怕也沒有詔告天下的那一日了!”


    聞言,沈洪濤眸光劇閃:“娘娘方才說,皇上已經立下了遺詔?”


    “是又如何?”


    沈凝暄眉間緊皺的疙瘩,再次微微收緊,沉眸歎道:“太後和夏正通,一心要扶植二皇子,如今連本宮和太子都落到了他們手裏,他們可謂占盡了優勢……”


    “皇後娘娘手中隻要有遺詔,那麽他們所占的優勢,便不值一提!”


    驀地開口,打斷沈凝暄的話,沈洪濤緊皺著眉宇,眸光善睞的看著沈凝暄:“老臣敢問娘娘,皇上可是要將皇位,傳給太子?”


    “那是自然!”


    沈凝暄回話,黛眉微微舒展:“本宮寵冠六宮,太子亦是皇上的嫡子,深得皇上寵愛,他的皇位,自然是要傳給太子的!”


    “那就好辦了!”


    沈洪濤輕笑了下,對沈凝暄說道:“還請皇後娘娘將遺詔交給老臣,讓老臣出麵來聯絡眾臣,說句大不敬的話,倘若皇上日後真的駕崩,老臣也會以遺詔幫著娘娘從夏正通和齊太後手中,奪回屬於娘娘和太子的一切!”


    他此言一落,沈凝暄剛剛舒展的眉頭,不禁倏


    地又是一緊!


    深深地,凝視著沈洪濤,她久久都不曾言語。


    見她如此,滿是興奮之色的沈洪濤眉頭緊皺,略顯尷尬之色,一時之間,寢殿裏的氣氛,凝滯的到了極點。


    靜寂許久,沈凝暄看著恭身立於身前,一臉畢恭畢敬的沈洪濤,忽然憶起前世裏那個也曾對自己十分疼愛的父親……所謂富貴險中求,雖然知道沈洪濤現在如此行事,極有可能是不死心自己在燕國的仕途,想要再博上一博,她思緒微轉了轉,輕輕的,歎了口氣,這才微微啟唇,顫聲說道:“此事,若一個不好,隻怕整個沈家都會萬劫不複,父親……當真舍得嗎?!”


    聞她一聲父親,沈洪濤身形輕顫了下。


    微抬眸,眸中濕潤,幾乎瞬間便已老淚縱橫,他亦顫抖著聲音:“娘娘不怪老臣了?”


    凝著沈洪濤眼底的淚光,沈凝暄微眯著雙眸,仍舊問著自己方才問過的話:“此一役,若是一個不好,隻怕整個沈家都會萬劫不複,父親……當真舍得嗎?”


    “暄兒!”


    麵對沈凝暄的一再逼問,沈洪濤驀地喚了一聲她的閨名,緊皺著眉宇對她說道:“你口中所說的沈家,如今隻有老父自己和你的一個妹妹了,也許老天爺在懲罰我對你的薄待,讓我沈家人才凋零……”言語至此,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問著沈凝暄:“暄兒,為父錯了,為父為以前的事情,向你道歉,這一次為父願為你和太子赴湯蹈火,以求你的原諒,你……可還要一直怪罪為父?可會給為父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父親……”


    輕輕的,又喚了沈洪濤一聲,沈凝暄垂眸苦笑:“在這種時候,能為我挺身而出的,也隻有父親了!你我父女……說什麽怪不怪的!”


    虛情也好!


    假意也罷!


    既然他現在自己找上門,那麽她若不利用他豈不是暴殄天物?!


    “皇後娘娘也說了,你我是父女啊!”


    凝著沈凝暄臉上的苦笑,夏正通連忙說道:“還請皇後娘娘,將皇上的遺詔交給老臣,老臣會秘密聯絡淩雲和眾臣,倘若皇上萬一有不測,定會讓娘娘和太子殿下逃出生天,輔佐太子殿下登上大寶!”


    “好!”


    緊緊地抿起櫻唇,緊擰著黛眉,轉頭對秋若雨道:“取皇上的遺詔來!”


    “是!”


    秋若雨頷首,緩步行至龍榻前,從暗格之中取出遺詔。


    伸手接過秋若雨遞來的遺詔,沈凝暄轉身將之交到沈洪濤麵前:“父親!”


    沈洪濤見狀,連忙跪落在地,攏袖接過遺詔!


    緊緊的將手裏的遺詔捂在胸口,他站起身來,視線停落在沈凝暄精致卻略顯削瘦的臉上,凝眉說道:“這陣子,娘娘要受委屈了!”


    聞言,沈凝暄不禁輕攏眉梢,但是很快她便無比苦澀的苦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隻要結果是好的,本宮這苦吃的便值得!”


    聽她此言,沈洪濤不禁輕聲說道:“娘娘這陣子,千萬保護好自己……”


    “本宮會的!”


    定定抬眸,望進沈洪濤深邃卻布滿慈愛的雙眸之中,沈凝暄苦笑依舊:“一切,有勞父親了!”


    “不論是身為臣子,還是身為人父,這些都是我沈洪濤該做的!”


    一臉堅毅的看著沈凝暄,沈洪濤緊皺了下眉宇,將遺詔收好,然後對沈凝暄輕聲說道:“皇後娘娘,等老臣的好消息吧!”


    “父親!”


    眉心緊皺了下,沈凝暄滿臉凝重的對沈洪濤囑咐道:“一切小心!”


    聞言,沈洪濤胸臆一滿!心中頃刻間滋味莫名!


    過去,沈凝暄小小年紀,他便將她送往邊關,即便她回來了,他還是把一切好的東西,都給了沈凝雪。


    對這個女兒,他一直以來都做的不夠好。


    眼下,見她和自己的關係,終於有所緩和,也難看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了!


    不過,還好!


    如今是個契機!


    隻要抓住了這個機會,女兒會重新認他,而他也將迎來自己在朝中真正呼風喚雨的時代。


    夏正通有外孫,他沈洪濤也有!


    與之不同的是,他的外孫是太子,比夏正通的外孫,要更加有分量,更加的……名正言順!


    沈洪濤離開後,沈凝暄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著桌上那碗已經涼透的燕窩粥,秋若雨不禁輕聲問著沈凝暄:“娘娘把皇上的遺詔交給他,不怕打亂了您的計劃嗎?”


    “如今本宮和太子被困,身為我父親,他去四下遊說,在情理之中,若不去四下遊說眾臣,反倒有些說不過去!”纖白的手,一下一下的輕扶著盛著燕窩粥的青花瓷碗,目光微深,目露銳光的對秋若雨說道:“反正哥哥已經得了我的指示,隻要軍隊不輕舉妄動,我的計劃便亂不到哪裏去!”


    瞥見沈凝暄眼底的那抹銳光,秋若雨不禁心弦微顫了顫。


    低眉思索片刻,她輕歎一聲,對沈凝暄輕聲催促道:“娘娘今兒也累了,趕緊歇著吧!”


    “折騰了一整天,本宮還真累了!”


    沈凝暄眸華微斂,神情淡然的從貴妃榻上起身,不過她並未宿在龍榻上,而是帶著秋若雨一起去了偏殿。


    龍榻上,睡著的人,是獨孤宸。


    偏殿裏,則有她的兒子!


    ————獨家發布————


    翌日,雨還在下。


    天亮之後,沈凝暄便抱著獨孤煜返回了寢殿。


    看著龍榻上仍舊沉沉睡著的獨孤宸,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邊上青兒:“這安睡藥,有三天的藥效,明日夜裏,便該熬第二劑了!”


    “奴婢記下了!”


    輕輕地,福了福身,青兒隻道記下了。


    不久,早膳上桌。


    沈凝暄抱著獨孤煜開始用膳。


    在她用膳的時候,秋若雨在從外麵進來,在桌前站定,“娘娘,這是方才青龍呈上的夏家軍營密報!”


    “念!”


    神情淡淡的,繼續用著早膳,沈凝暄沒有要親自看的意思,隻是命令秋若雨念出密報上的內容。


    秋若雨得令,將密報打開。


    待看過上麵的內容後,方才說道:“密報上說昨日夏正通回營之後,冒雨練兵,又布了兩個新陣,讓士兵勤加練習!”


    “哦?!”


    聽得秋若雨的話,沈凝暄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終是高高挑起眉梢,她轉頭看了眼秋若雨手裏的密報,輕笑著問道:“隻布了兩個兵陣嗎?”


    “密報說是兩個!”


    淡淡的,合上密報,秋若雨蹙眉笑道:“現在的兩個,加上前麵的五個,看樣子夏正通手裏,應該隻有這個七個兵陣!”


    “也許吧!”


    輕笑著,夾了青菜送到嘴邊,沈凝暄的唇角,輕輕勾起。


    如今夏正通正急著練兵,他手上應該就這七個兵陣才對。


    隻要有這七陣在手,日後燕國~軍隊勤加練習,必定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如此,足以保護她們母子安危!


    沈凝暄用過早膳之後,天璽宮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聽到被她開了瓢的龐德盛的稟報時,她顯示一怔,但是很快便冷笑了笑,然後挑眉問道:“本宮現在可以見她嗎?”


    見沈凝暄詢問自己,龐德盛不禁微怔了怔,然後苦笑著說道:“素太妃來前,是跟太後娘娘請過旨的,見過皇後娘娘之後,她暫時也會留在天璽宮中!”


    沒錯,此刻來天璽宮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的素太妃——南宮素兒!


    聽聞龐德盛所言,沈凝暄不禁冷冷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愣


    著了,還不趕緊請素太妃進來見駕!”


    “奴才遵旨!”


    龐德盛遵旨,恭身退下。


    片刻之後,一身雪白夏裙的南宮素兒,便翩然而至。


    視線微轉,掃過站在殿門處的南宮素兒,沈凝暄不無諷刺道:“今兒是什麽風?居然把素太妃給吹到本宮這裏來了?”


    南宮素兒和她,前嫌不少,卻早已盡去。


    不過,她至今都還記得,當初獨孤蕭逸為了逼她離開,跟南宮素兒演的那場春宮戲碼。


    如今,雖時過境遷,但是再相見,她的態度,沒有厭惡和恨,青兒到底還是熱絡不起來的。


    不是沒有聽出沈凝暄話裏的淡漠,卻對此充耳不聞,南宮素兒隻淡淡一笑,便緩步進入寢殿。


    見沈凝暄靠在貴妃榻上一動不動,她輕勾了勾唇角,旋即抬步上前。


    於榻前佇足,凝望著貴妃榻上麵色清冷的絕色女子,她眸光盈盈,其間波光流轉:“從開始,到現在,一直以來,你是皇後,我是妃子,即便如今燕國帝王更迭,我成了太妃,可你照舊都是皇後……”


    “那又如何?”


    皮笑肉不笑的輕扯了扯紅唇,沈凝暄眸華微抬,與南宮素兒的視線在空中相交,聲音清冷道:“你現在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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