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6


    進攻受挫,山賊軍戰士們麵麵相覷,但從後麵趕上來的山賊軍頭目們,立刻用樹葉發出哨子一樣尖利的聲音,讓他們分散開來從四麵展開圍攻。


    “太勉強了……”女寨主皺了皺眉,他知道那幾十個充當誘餌的戰士,都是信王趙榛從他們手下挑選出的好手,無一不是具備武功高強武技的精銳。就是在平地上尚且能在三百個山賊軍的圍攻之下支撐一時半會,更何況是在占盡地利優勢的情況之下。


    可是無論如何,要在三百山賊軍的圍攻下撐到誘使對方派出更多支援,怎麽看還是太勉強了一些。


    可她沒想到的是,山賊軍頭目命令自己的手下發動了兩輪進攻失敗之後,就果斷地用尖利的哨子音讓所有山賊軍退下來,圍著那座碎石林立易守難攻的山丘嚴陣以待。


    這是怎麽回事?數十戰士在山丘邊上嚴陣以待,此前的戰鬥已經損耗了他們不少體力,隻要山賊軍再加一把勁,說不定就可以一舉攻下這座臨時當做陣地的山丘,可沒想到正是這個時候他們卻退了。


    “山賊軍不願意付出代價,這個時候強攻雖然可以一舉而下,但是要在地利與個人實力都不利於己方的情況下搶攻,不付出大量傷亡是不可能的。”信王趙榛感覺到了身邊眾多首領的驚訝,解釋道。


    這些人雖然經過了各式各樣的戰鬥,但卻並不一定與這些北方來的戰士們打過交道。在競爭殘酷追殺逃亡的情況下,那些山賊們既然素質很高,那麽他們的每一個戰士都是很寶貴的資源,是不容許隨意浪費的。


    這也是這些北方來的戰士們平均個體實力普遍較高,而且很團結的原因。試想一下,這些戰士們肯定是願意為自己生命負責的頭領賣命。


    “原來如此,”單宏飛看了信王趙榛一眼,作為江湖人,在戰場上他們不見得看得起出身高貴的士紳豪族與皇族。


    但對於這些江湖人來說,能將軍事知識運用到戰場上,就不由得讓他們高看一眼了。


    突然,山賊山寨有了動靜。眾人一怔,目光又重新落回河對岸的銀礦上。木製大門再一次吱吱嘎嘎的升起,起先從裏麵走出一隊山賊軍來,然後一串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後麵跟著數十重甲步兵。這些全身穿著鐵甲,體格巨大的山賊戰士們一手持大盾,一手拖著大刀嘩啦作響的從大門後緩緩的走了出來。


    重甲步兵戰士。雖然在場的大多數人過去都不曾見過類似的軍隊戰士,但根據見過人的描述,也認出這些新出現的兵種。這些重甲步兵們全身鐵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這個時候山賊軍戰士與幾十名山賊重甲步兵戰士們,一起正涉水經過河灘中央,森林邊緣的山賊軍雖然遠遠退開,但依然將那充當誘餌的幾十人圍得水泄不通。


    河灘上一時之間顯得有些詭異的靜,無形的戰爭天平在戰場上搖擺不定。


    山賊軍發起了第二輪攻擊,但他們立刻感到了不對。


    山丘上的幾個弩手與弓箭手們這個時候丟掉了手中的重弩和長弓,然後一個個的從背後解下了長劍。那是兩柄銀光閃閃的長劍,劍刃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那弩手是誰的人?”大大小小的首領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苗玉鳳、花中龍與單宏飛身上,在他們看來,在場也隻有這三個大首領才能拿得出如此豪華的陣容了。


    可三位首領心中同樣的疑惑,雖然他們心中有同樣的想法,可那根本不是他們的人。


    不過如果說這一刻還僅僅是驚訝,那麽下一刻就是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了。隻見山丘上閃過兩道雪白的劍光,兩個躍上山丘的山賊軍被幹淨利落地斬成兩段。這些弩箭手們都是擁有武功高強的實力,在在場的眾多高手當中,也不過隻有三位大首領才有這個水準而已。


    “那是誰?”驚訝的苗玉鳳終於回過頭問道:“單宏飛,你的人?”


    可惜單宏飛這會兒根本沒有心思回答他的話,他看到那兩柄劍時終於變了臉色,他回過頭看著信王趙榛。他已經認出來,那正是那天晚上自己見過的,那兩個追隨信王趙榛左右的武功高強地侍衛,所使用的長劍劍。他這才明白過來花中龍為什麽會放心地將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弓箭手送去當誘餌,有兩個武功高強,非凡實力的戰士貼身保護,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但中年首領的認知顯然不能代替其他人,在場並不是每一個人認出了那兩柄劍,因此一時間樹林中竟隻剩下靜靜的吸氣聲。


    信王趙榛並沒有答話,隻是在他的目光中,攻擊受挫的山賊軍紛紛向兩旁讓開,而從後麵上岸的第一個山賊重甲戰士忽然大步流星地趕上來。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呼呼作響,然後隔空一扔,一塊鐵疙瘩向那山丘轟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那是土石崩裂的聲音,那是霹靂彈,這些山賊顯然有路子,能搞到火藥火器。山丘頓時分崩離析。而所有人都看到那幾個扮豬吃老虎的弩手忽然高高躍起,一人抓住一名弓箭手,與眾戰士們紛紛向後一個翻滾,一個個的落到後麵山丘之後的地麵。


    山賊軍發出一聲興奮地尖叫,似乎準備搶攻。


    但正是這個時候。一聲尖哨,斜刺裏森林中忽然一隊五百多人的騎兵殺出,眾人下意識地回過頭,花中龍與苗玉鳳看到那個領頭的騎手正是崔虎。其它的人,是特戰隊的戰士以及侍衛們和十幾個不知名的小幫派的戰士。


    “信王千歲,你這是?”看到這支奇兵,花中龍忽然頓悟,信王趙榛這是想要用添油戰術把山賊軍的主力吸引過來。如果一開始就投入太多兵力,反而可能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但若一點點的增加兵力,卻說不定會起到溫水煮青蛙的奇效


    “這是崔虎他們的辦法。”信王趙榛盯著河灘方向,靜靜的說道。


    “關鍵在於,這些山賊軍不願意放棄已經派出來的山賊戰士與同伴。”信王趙榛微微一笑。


    事實上之前崔虎一和他提起這個想法,他就明白肯定會成功,因為實在是太巧妙了,與過去自己利用金人的心理獲勝異曲同工。


    三位大首領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銀礦寨子的大門再一次吱吱嘎嘎地被拉了起來。但這一次卻不是一支軍隊,而是東西南方向上的三支軍隊。所有人都看到源源不斷的山賊軍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從高大的木柵欄背後湧出,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單宏飛一點數量,差點倒吸一口冷氣。僅僅這些就超過兩千人,看來之前他的預計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這就是說這個營地之中,說不定有超過三千山賊軍,這要怎麽打?能把他們引出來是一回事,可是現在看來即使對方放棄地利,好像也不是他們一口吃得下的樣子。


    他忍不住臉色蒼白地看著信王趙榛。


    但信王趙榛隻是默默地看著黑壓壓一片山賊軍涉水渡河而來。他們的目標顯然是要趕在戰士騎兵與同伴匯合之前救下自己的先頭渡河的部隊。


    從距離上來說,他們倒是的確有這個優勢。


    可信王趙榛等的也正是這一刻,他絲毫不顧及三位大首領們有些難看的臉色,隻是默默地舉起手:“上弩。”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著場麵上黑壓壓一片山賊軍還有後麵跟上的山賊戰士,他們實在是有些缺乏戰鬥下去的勇氣。而且即便是這個時候,敵人一半還在河灘上,此刻準備上箭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但沒人敢違抗一位親王的命令。且不論這個親王在這裏是不是名副其實,至少信王趙榛疑似皇族的身份與本身的實力已足以讓在場的三位大首領都默認這一點。


    而三個最大的首領都沒有異議,其他人當然就更不敢發表不同見解。何況誘餌還是他們的人,他們不可能放任同伴不管。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組成的軍隊戰士紛紛解下背後的弓弩,準備弓箭開始上弦。上箭,一個個人拉緊緊弓弦。一柄柄弓弩悄然無聲地豎了起來,森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是一陣微風撫過樹梢的聲音。


    “預備。”信王趙榛看到最後一個人上好弓弦,立刻壓低聲音命令道。


    此刻時間剛好,這個時間山賊軍正涉水上岸。單宏飛回過頭驚訝地看了信王趙榛一眼,他心思縝密,在三個大首領之中可說是最為敏銳的一個。


    要知道他們可從沒把自己手下人的指揮權交給這個信王趙榛過。


    而此時此刻,包括很多小幫派首領在內,每一個戰士都放平了手中的弓弩弓,即使沒有簡單易用的強弩,至少他們也會準備一張弓或者是竹木標槍。這些武器,在石門軍火庫房裏都有,加上他們本身的,基本能做到出來的人,大部分有遠程武器。


    每一張弓都瞄準了各自的目標,但潮水一樣逼近的敵人,讓人有些懷疑這一輪打擊究竟能產生多大效果。


    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到,之前這位年輕的信王說過這隻是一次熱身?


    問題是有這樣難度大的熱身麽?


    他們不知道的是,輕描淡寫的蔑視敵人,來提升自己一方的士氣,是信王趙榛慣用的伎倆。就像在與金兵作戰中,還沒有開打,就先問對方降不降一樣的道理。


    信王趙榛沒有回答,他等了兩秒,然後打了一個響指,大叫道:“放!”


    河灘旁邊的森林中,齊齊發出‘嗡……’的無數聲振鳴,幽綠色的灌木叢後就像是忽然生出無數尖刺箭雨,這些箭雨向前形成一堵半透明的黑色地狂風,掃過鵝卵石遍布的河床上空,站在最前麵的山賊軍立刻措不及防被撞上了。他們就像是真的撞上一麵無形的牆一樣,巨大的衝擊力使之一滯,然後紛紛後退倒下,插滿箭矢的屍體像是浸了水的石頭一動不動的躺在了河灘上,更多的屍體漂浮在不深的河中央,起起伏伏,河水立刻染紅了一片。


    山賊軍被突如其來的箭雨打懵了,前麵的一個勁地後退,後麵的卻依舊在後麵山賊頭目慣性指揮的作用下向前。上千人在河灘上撞在一起,有的驚慌失措的滑倒在齊腰漫胸的河水裏,被水衝進了深處……,一時之間山賊軍竟亂成一鍋粥。


    好機會!隱藏在樹叢中的苗玉鳳與花中龍兩位首領的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他們第一時間細長劍與大刀出鞘,似乎準備抓住這個機會率領眾人發起衝鋒,一舉將這些山賊軍擊潰。


    但信王趙榛佩在腰間束帶上劍鞘之中的長劍同時彈出,他右手一動,一道風壓已貼著地麵射出‘刷’一聲從兩位首領麵前越過。隨著這向前的劍風,枯木與被切斷的葉片在兩人麵前紛紛飛起又落下,苗玉鳳與花中龍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停下來看著這位年輕的信王。


    “大人?”花中龍說道,他的意思是,現在該怎麽辦?


    “三角陣型,到河灘上去列陣。”信王趙榛目視前方,在他的視野之中,崔虎帶領的五百多名戰士們正在繞過河灘,準備發起衝鋒。


    “大人,可是……”長發的女首領恨恨地看著河灘方向亂作一團的山賊軍,他咬了咬滿口白森森的牙齒道:“機不可失啊。”


    “你們的對手可不是普通的山賊戰士。”信王趙榛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地答道。他舉起左手點點對麵的山賊。說道:“這群山賊軍戰鬥力強,都是常年在各種條件之中作戰得來的經驗,作為老牌的戰士,他們對於突發情況要比普通的山賊來得老練得多。縱使是一時襲擊導致他們混亂,但這些來自於北方的山賊也會很快恢複過來,尤其是他們互相聯係的方式也是依靠樹葉的哨聲,這比戰士在亂軍之中依靠旗幟來辨認隊伍和指揮方向來得迅速有效得多。”


    信王趙榛不由得想起自己軍隊特有的號角,那可是信王軍特色信號。表達的意思多,而且提升士氣。


    而對於久經戰鬥這樣的山賊軍來說,隻有極為優秀的軍隊才能抓住短暫的機會擊敗敵人。而這些江湖人組成的軍隊,在信王趙榛看來,一旦對人家發動突擊,恐怕他們在第一時間就會被淘汰出局了。


    兩位首領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難以被說服,但這個時候單宏飛卻拔出長劍走到他們之間。


    “聽信王大人的。”這位長發披肩的中年人看著河灘上的山賊軍,敏銳地嗅出一絲不同尋常,說道:“在對付這些精銳山賊的經驗上,我們不如信王千歲。”


    信王趙榛微微一怔,他看了這家夥一眼,看出對方精明的眸子裏潛藏的某種的野心。但他心中一笑,並不在意這三位大首領此刻追隨自己是意欲何為,因為隻要還有這種期望,那麽就自然有服軟的時候。


    “明白就好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解釋。”他放下劍尖,答道:“那麽執行我的命令。”說完,信王趙榛轉過身麵向河灘方向。


    三位首領沉默下來。“大人你呢?”但長發盤起來的女首領苗玉鳳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在她看來始終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個信王趙榛,一定要他們與那些山賊軍正麵作戰。


    那可是數量超過兩千,甚至接近三千的來自北方馬匪以及逃跑的西北軍軍隊的戰士組成的。就是大宋南方軍團一個正規編製將或者統領治下的五千人的大隊人馬在這裏,都不敢說可以從正麵擋下對方的攻擊,更不要說他們手下這些零零散散的,單體戰鬥力強,合作戰鬥力差的江湖幫會的戰士們。


    “我已經有目標了。”信王趙榛看著河灘的方向答道。目標?在那兒——?眾人有些奇怪的看著遠方的戰鬥。


    崔虎與他的騎兵正在向那三百多山賊軍戰士發起衝鋒,馬蹄聲轟隆隆地沿著河灘向前。而山賊軍們似乎想要轉過來要對付這些新出現的敵人,但這個時候信王趙榛手下的兩名侍衛高手完全撤去了偽裝,他們展開輕功揮動寶劍帶著一隊信王侍衛從後麵糾纏住這些敵人。


    河灘上的戰鬥頓時變得難舍難分,兩位完全放開實力的侍衛高手與三名武功高強的山賊頭目差不多剛好打一個平手,可在眾多山賊軍的糾纏之下,他們倆人卻也難以占到上風。


    但這隻是一刻的情形很快就改觀了,因為信王趙榛已放下長劍發動了衝鋒。信王趙榛如脫弦利箭一般射出森林,第一次在河灘上落下時已經與戰場縮短了一半距離,而他腳在地上一點再一次躍起時,人就像是一道鬼影已經射入了山賊軍之間。


    在那一刻,放下弓弩走出森林的戰士們的眼中,自己那年輕的首領——信王千歲,仿佛是化作一道遊移不定的黑光。他向前時,如同一條隨風搖曳的飛燕。隻是眨眼的一瞬間就已切入充當誘餌的‘官宦商賈隊伍’與山賊軍戰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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