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管我的事?你又知道什麽,就這麽說話?”微怔片刻,離影嘶聲吼道:“我寧願我死,也不要二小姐有事,你聽明白了嗎?”


    耶律琛被他一連串的質問,問得啞口無言。


    他是誰啊?是她的誰啊?憑什麽管她的事?


    “鬆手!”離影眸光幽冷,怒喝。


    耶律琛非但沒有鬆開她,反而將她攬得更緊:“我……我喜歡你……我不能讓你去冒險!”喜歡?他喜歡她?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王府中不是沒有女人,可她們中沒有一個能牽動起他的情緒,而她,而近在咫尺,被他緊扣懷中的她,緊短短數日,就讓他向來平靜的心湖不時蕩起漣漪。


    他不要她有事,要不然也不會冒險陪她一起涉足死亡沙漠。


    “啪!”


    耶律琛怔住,她揚手就甩他一巴掌,這是為何?就因為說了句喜歡她,就引來她一巴掌,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為何?


    “收起你的喜歡,我和你不熟,放開我!”他憑什麽喜歡她?哪個又稀罕他的喜歡?離影怒視發怔的男人,一字字道:“放開我,你聽到了沒有?”


    “不放!”對上她怒意滿滿的冷眸,耶律琛黑眸更為幽深,薄唇輕啟,吐出兩字。


    離影催動真氣,準備強行脫身,卻發現不知在何時,她身上的**道已被封閉。


    “你……你混蛋!”


    “我隻是不想你有事。”


    “二小姐若有個萬一,你就等著東旬徹底從這世上消失吧!”


    “你的二小姐就是定國公主吧!她能力非凡,一定不會有事,你且安心,我們今夜不歇腳,就這麽一直往西前行,保不準天亮前就會追上她。”


    距離他們數百米後,岑洛在之前的一刹那也有聽到男子的慘呼聲,他心裏一緊,想都沒想,就提起輕功,飄離駝背,卻被青墨攬住前路。


    流沙,沙塵暴,沒有前麵的人引路,他能在這沙漠中準確無誤地找到她麽?


    黯然飄回駝背上坐好,他懊惱,懊惱此刻不在連城身邊!


    “洛,你是在擔心定國公主嗎?”莫婉傾是有功夫,但她也就輕功尚算不錯,內力卻粗淺得很,因此,鬼幽發出的慘呼聲,她並沒有聽到。


    岑洛對她的話全然漠視,但莫婉傾不放棄,聲音輕柔又道:“定國公主不會有事,洛,你且放寬心,咱們指不定再有個把時辰,就能追上定國公主。”


    他不理她,哪怕冷斥她兩句也好,可他就是不理她,這是不是說他已將她視作空氣,永不會再與她有牽扯?


    緊咬唇瓣,莫婉傾眼裏水霧頓生。


    她是那麽愛他,他不可以不理她,不可以不要她,不可以和她劃清界限……


    死,顧連城最好已死在這無邊沙漠中,這樣洛就不會不要她,不會不理她!


    至於是否還愛著她,她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因為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像從前一樣,喜歡她,深愛她!


    他一定會的!


    天終於亮了,連城就那麽僵硬著身子靜坐一 夜,大漠中的晝夜溫差極大,她凍了一晚,整整凍了一晚,卻還活著,為此,她唇角牽起一絲淺淺的笑,喃喃:“我還活著……天亮了,我還活著……”茫茫沙漠,除過她,再無活物,過了今日,她這個唯一的活物……


    “快看!前麵有人……”


    耶律琛在東方漸顯魚白那會,方解開離影身上被封閉的**道,且在那一刻,坐回他自個的駝背上。


    聞他之言,離影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心裏一緊,顫聲道:“是二小姐……一定是二小姐!”伴音起,她已縱身而起,疾馳向前。


    “二小姐……”在連城身旁淩空落下,見其額間黑氣縈繞,滿身黃沙坐在那一動不動,她緩緩蹲身:“二小姐,你……你怎麽了?”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她的臉頰掉落,她輕拉連城衣袖,哽聲問。


    “我是幻聽了麽?”連城雙眸閉闔,暗忖:“我定是幻聽了,要不然怎會聽到離影的聲音?為甩開那死心眼的丫頭,我r夜疾速前行,她……她不會找到我的,她不會……”


    離影捂嘴痛哭出聲:“二小姐,我是離影,我是離影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就在你身邊,你怎麽了?告訴我,我……”


    “定國公主怎麽了?”耶律琛在離影身旁落定,凝向連城額間聚滿的黑氣,皺了皺眉,聞問離影一句。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二小姐不說話,她不說話,我該怎麽辦?”離影搖頭,慢慢止住淚水,看著連城道:“二小姐,你是不是中毒了?我這就帶你……”


    不等她說完,連城嘴裏發出輕微的聲音:“離影……”是離影,是離影在她身旁,還有位男子,他會是誰?


    緩緩睜開眼,看清離影就在自己身旁蹲著,連城微微笑了笑:“我中了魔影蠱,你運氣幫我逼出,就會沒事,別……別擔心……”說著,她抬起頭,將目光挪向耶律琛,“你……你是……”


    耶律琛揖手,歉然道:“在下耶律琛,當日傷定國公主,實在不該,還望定國公主原諒!”


    “耶律琛?”傷她?連城喃喃,仔細端詳眼前的男人好一會,道:“你是東旬的琛王!”


    “正是。”耶律琛頷首。


    連城淺笑:“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怨不得你,所以談不上什麽原不原諒。”沙場上刀劍無眼,他傷她,也是一種謀略,再者,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完全可致她於死地,畢竟那一刻,她並不知曉他的身份,因此,全無防備之心。


    “定國公主這麽說,在下實在慚愧!”耶律琛說著,朝離影望了眼。


    就算當時他迫不得已,也不該恩將仇報!


    此女果真不輸於男兒,不,比之世間大多數男兒,她強過不是一點半點!


    無論是智謀,膽識,還是氣量,她皆堪稱翹楚!


    離影感受到他的目光,忙向連城解釋:“二小姐,奴婢……奴婢和他不熟……”


    輕淺一笑,連城緩緩道:“這可是死亡沙漠,要是沒有琛王,你恐怕很難在這裏找到我。”在與東旬作戰前,連城就已掌握其皇室成員狀況,更是對有關那位逍遙王的事,多有了解。


    ——很神秘!


    這是她對逍遙王下的定論!


    “沒有他,奴婢憑著自己的本事,也能找到二小姐!”


    離影嘟囔一句,便往連城身後坐:“二小姐,我這就幫你逼出魔影蠱。”


    “我來吧!”連城尚未出聲,耶律琛沉穩的聲音倏地揚起。


    連城的目光在他和離影之間來回看了看,忍住體內的痛感,淡笑道:“琛王,等會離影幫我逼出魔影蠱,你要立時立刻將它們殺死,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她這麽一說,耶律琛似是明白了什麽,點頭道:“好!”


    催動真氣至雙掌,隨之抵在連城後心,離影專心致誌,開始為連城逼出魔影蠱。


    短短功夫,她和連城額上皆汗珠滴落。


    “快……快出來了,琛王準備好!”連城嘴裏輕溢出一句。


    耶律琛聞言,手中軟劍握緊,盯著連城“嗯”了聲。


    “噗!”


    連城噴出一口帶著淡淡腥味,濃稠至極的黑血,跟著,那團黑血中就有“嗡嗡”聲響起。


    隻見一道亮芒驀地閃過,那極為惑人的詭異聲音驟然消止。


    良久,離影收斂真氣,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就眸帶關心,問連城:“二小姐你好些了嗎?”魔影蠱,真如其名,有股子詭異的魔力,能令人不由自主怔神,仿若魂魄被吸去一般。


    經過調轉內息,連城的身子可以動了,睜開眼,她笑了笑:“我好多了!”


    離影驟時鬆口氣。


    “給,將這個服下,會助你恢複功力。”緩緩站起,連城遞給離影一粒冰靈果製成的藥丸,順便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快服下呀!”見離影看著藥丸發怔,她不輕聲催促。


    “這藥丸好香!”離影將藥丸放至鼻尖嗅了嗅,這才送進口中。


    連城微笑:“那芳香也是它效用中的一種,若不及時服下,藥丸的功效就會減半。”


    語落,她再次調理內息。


    “你……你沒事吧?”


    遠遠看到連城蒼白至極的臉色,岑洛提起輕功,迅速縱身至連城麵前。


    他怎會出現在這裏?


    凝向岑洛,連城斂氣,眸中湧上疑惑。


    “你率軍出征,我放心不下,便趕至庸城……”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岑洛出言解釋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死亡沙漠中的緣由。


    莫婉傾自駝背上輕盈躍下,走至岑洛身旁站定,與連城道:“定國公主,洛很擔心你,一路從京城趕至邊關,在暗中守護你好幾日,而後你突然離開,他又日夜趕路,不顧自個安危,進到這死亡沙漠……”


    “夠了!”岑洛冷著臉截斷她的話:“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洛……”莫婉傾眼眶泛紅,好不委屈。


    他凶她,他竟然在顧連城麵前凶她?


    連城消化完岑洛之言,眼神複雜,道:“岑公子,就我所知,咱們現在可沒有一點關係,你大可不必因為擔心我,千裏迢迢,不顧自個安危,踏入這死亡沙漠!”莫婉傾說什麽,她一句沒聽到耳裏,甚至連給其一個目光都沒有。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擔心你在情理之中。”她越是不想和他有關係,他越是要淡定,越要和她扯上關係,岑洛清俊的臉上泛出一抹微笑,優雅的嗓音揚起。


    連城嘴角漾出抹淺笑,但那笑尤為淡漠:“曾經是。”


    “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岑洛眸光柔和,一字字道。


    “嗬嗬!”連城清透的眸光凝聚在他清俊的臉上,許久後,邊往西前行,邊淡淡道:“岑公子所言極其可笑。拋開我寫的那張休書不說,就單憑皇上收回你手中的那道指婚聖旨,咱們間便已沒任何牽扯。”離影與耶律琛,還有青墨,莫婉傾站在原地,並未及時跟上。


    隻因他們知道,有些話,前麵行走的二人需要單獨說。


    “我對你有意,有沒有皇上的指婚聖旨,都改變不了我要娶你的決心!”岑洛臉上的表情依舊淡定自如,好似連城說的話,絲毫影響不到他的情緒。


    “你的決心?”驀地頓住腳,連城轉身,定定地盯著他,冷笑:“你有決心,可我無意!”


    岑洛微笑:“你現在對我無意,不代表以後也無意!”


    “沒想到岑公子的臉皮竟如此厚。”不想再與眼前之人多費唇舌,連城冷著臉,言語鄭重:“我現在可以直接告訴你,你我之間永遠沒得可能,不想我出手,你最好哪裏來,回哪裏去!”


    “你去哪裏,我便跟到哪裏,我不想你再遇到危險時,我不在你身邊!”


    岑洛油鹽不進,俊臉上始終掛著抹淺淺的微笑。


    “這可是你逼我的!”連城神色倏然一凜,朝其擊出一掌。岑洛紋絲未動,微笑站在原地,雙手背負,似是全然沒打算出招。實則,他真氣護體,於平淡中孕育著大變數。


    連城心中猶疑。


    他不動?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是試探她麽?


    試探她不會真的傷他?


    掌力已擊出,若想收回,完全沒得可能……


    或許……或許他懂什麽護體神功……


    連城瞬間轉過多個念頭,卻未看到就她和岑洛間不足三步的距離,擊出的掌力要是想傷到對方,刹那間就已傷到。


    然,此刻,她襲出的掌力在靠近岑洛時,被其暗自運功已化解不少。


    抬眼,她先是一怔,轉瞬吼道:“你瘋了嗎?你真想被我一掌打死,去陰曹地府報道嗎?”她對他是無意,但也並不是特別討厭這個人,剛剛出掌,想著是個傻子也會立時躲開,要麽出手迎招,總不至於生生受她一掌。


    而他,前一刻還好好的一個人,眼下卻臉色蒼白,鮮紅的血絲自嘴角溢出。


    “我沒事。”微笑著搖了搖頭,岑洛抬起右手,伸指將身上幾處**道閉住,吐納片刻,方語聲輕柔道:“先前是我對不住你,從現在你,你怎麽對我,我都會受著!”蒼白的臉幾乎沒了血色,噙在嘴角的笑容,突然間就被體內傳出的痛感剝離消散。


    苦肉計,剛剛他對她用了苦肉計,化解她擊出的一半勁氣後,冒著被重傷的危險,硬是受她一掌。


    值!看著她衝他吼,他受點傷,值得!


    “給你。”從袖中掏出一粒白色藥丸,岑洛遞向連城:“你臉色很不好,服下它,會很快助你恢複內傷。”


    連城對他遞來的藥丸視而不見,冷笑:“我是有內傷,要不然你以為你還有命站在這與我說話?”不等岑洛出聲,她又道:“我有事要辦,不想有去無回,我勸你還是回京城得好。”


    他給的東西她不會要,即便這東西於她大有益處,她也不會要,她就是不想與他扯上關係,她可知這粒藥丸他也就隻有一粒,是那人著鬼幽帶給他的,說是服用後,對身體大有裨益,增長數年功力不說,還可即刻恢複內傷。


    將這藥丸交給他時,鬼幽說,這世上隻有兩粒。


    除過他手中這粒,另一粒在那人手中。


    眼底劃過抹黯然,岑洛收好藥丸,淡淡道:“我把它給你留著。”稍頓片刻,他的目光凝聚在連城清秀的臉兒上,“我不會回京!”他眼神堅定,聲音甚是決然。


    “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連城冷著臉,眸光淡漠疏離:“明明有未婚妻,且距離大婚之日已然不遠,卻在這與我糾纏,這樣的你,我很瞧不起!”


    岑洛卻不以為意:“你能對我生氣,能對我手下留情,說明你對我還是有那麽點意思的。至於旁的人。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陸玉挽,一個瘋婦,娶她,想都別想!眼底暗芒閃過,他續道:“除過你,我不會娶別的女子!我可對天起誓,此生身邊唯有你一個女人!”眸光輕柔至極,好比溫煦的春風拂過這秋日的蒼茫大漠。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連城隻覺一陣煩躁,不由別過頭。


    “連城,我對你是真心,接受我不是很難吧?”她在想什麽,為何久久不說話?


    良久,連城對上他的目光,冷笑出聲:“岑洛,請你莫自作多情,你剛剛之所以沒死在我掌下,那隻能說你命大,與其他的一概無關。”沉默片刻,她清越的嗓音再度揚起:“你的真心,我一點都不稀罕!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此生,我隻認定皇甫熠!”


    “我的真心你不稀罕?”岑洛怔住,隨之突然腳步一個踉蹌,後退兩步,差點摔倒,“你此生認定皇甫熠?告訴我,他有什麽好的?”連城見他臉色白了又白,目中染上痛色,禁不住嘴角動了動,囁嚅道:“你……”但終究她沒說出後話。


    岑洛深呼兩口氣,盯著連城,目光緊鎖在她清秀的臉兒上:“你告訴我啊!皇甫熠到底哪裏比我好?我之前做事欠考慮,有傷害到你,可皇甫熠與我做比,他對你的傷害更大吧!他喜怒無常,突然對你極好,又突然對你不理不睬,還出手致你重傷,這些與我在你這犯的過錯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你,卻說什麽此生認定他,這對我公平嗎?你說啊!這對我公平嗎?”突然間他聲音拔高,情緒顯得尤為激動。


    連城凝向他:“你所謂對我造成的傷害,我若說過了那日,我根本就沒往心上放,你信嗎?而他,無論是突然間對我極好,亦或是又突然對我不理不睬,甚至出手想殺了我,我若說這全是因為他愛我,你又是否相信?岑洛,岑公子,說這麽多,我隻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我從未考慮過,也就無甚感情可談……”


    岑洛目中痛色湧現,截斷她的話:“荒唐,他那般作為是因為愛你,這麽荒唐的借口,你也能如此自然說出,欺騙自個,搪塞我!”忽然,他清俊的臉漸漸僵硬起來,語聲冰冷至極:“我要定你了,不管你願與不願!”


    聞言,連城周身驀地緊繃,一字字道:“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左右我的意誌!”


    “我是誰?”仰起頭,岑洛一陣大笑:“我是誰你不知道嗎?連城,你是我的,此生你一定是我的!無論你是生是死,都隻能是我的!”


    連城變了臉色,瞬間沒任何表情。


    “你又想對我出手麽?來啊!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對你不死不休!”


    感受到勁猛真氣撲麵而來,岑洛竟渾然不覺。


    “岑公子,你也算是大家公子怎就對我家二小姐耍起無賴行徑了!”離影淩空而落,站在連城身側,瞪著眼,怒氣衝衝道。


    岑洛淡掃掃她一眼,冷冷道:“滾開!”


    連城這時似笑非笑:“我懶得和你這種人多費唇舌。”說著,她看向離影:“咱們走吧!”


    “你要去哪裏?”看到她冷漠地從自個身旁經過,岑洛心裏一痛,伸手就攥住她的右臂。


    轉身,連城怒:“我去哪裏與你何幹?”伴音落,她左掌揮出,一道勁氣驀地爆出,擊向岑洛。


    此刻,她臉上怒氣盡顯,岑洛見狀,倏地鬆開她的右臂,縱身而起,向西飄去,速度極為迅捷。


    連城緊追,眨眼間,他們二人已從離影等人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我去追二小姐!”


    離影急聲道。


    耶律琛不讚成地搖了搖頭:“萬萬不可!”


    “這可是大白天,有何不可?”想起昨晚被封閉**道一事,離影眸光似電,冷聲問。


    耶律琛想都沒想,道: “沙塵暴很厲害,你這樣會有危險!”


    “我不怕危險,我隻擔心二小姐會被岑公子傷到!”離影道。


    “放心,岑公子不會傷到定國公主。”耶律琛淡笑。


    離影疑惑:“為何?”


    “一個人真心喜歡另一個人,哪怕自己受傷,也不會傷及對方!”耶律琛回她一句。


    “可我還是不放心。”離影猶豫。


    耶律琛道:“上駝背,咱們往西前行,會很快看到他們。”


    青墨此刻擋在莫婉傾麵前,麵無表情道:“莫小姐,有些事,我想我家公子不需要外人插手。”公子對定國公主的心意,這麽些日子以來,他算是徹底了解了!但願定國公主能明白公子的心,別讓公子再自苦!


    “洛會有危險!”


    莫婉傾雙眸紅腫,婉聲道。


    “就算我家公子有危險,也用不著莫小姐掛心。”說不定打著打著,定國公主會對公子生出別樣情呢!


    公子之前被定國公主打傷,必是他使的苦肉計!


    莫婉傾定定地看著他,目中淚花縈繞:“青墨,你很討厭我是不是?”


    青墨麵色不變:“青墨隻是公子身邊的奴才,豈敢對莫小姐生出什麽看法!”


    “你定是討厭我,才阻止我去找洛!”莫婉傾低泣:“我對洛的感情你是知道的,這一路上我說與他的話,你也有聽到,如此你還不放心我麽?”


    “青墨什麽都不知道。”丟下話,青墨躍上駝背坐好,牽起岑洛先前騎的駱駝,朝耶律琛,離影二人追去。


    站在原地默泣了一會,莫婉傾眼裏湧滿嫉恨,憤怒,咬牙喃喃:“顧連城,這世上有我就沒你!”腳尖輕點,她坐上駝背,眼裏嫉恨與憤怒絲毫未減。


    黃沙漫漫,岑洛與連城留下的蹤跡極易看見。


    二人輕功皆屬上乘,一起一落就是數丈距離。


    連城催動的掌力連番擊出,而岑洛則借著她的掌力帶來的勁風,不費絲毫力氣,向前疾速滑行。


    黃沙粗粒,不時發出“沙沙”聲響,仿若別有風味的旋律正在奏出。


    鼓湧的掌力連綿不斷,黃沙激蕩,似一條怒龍形態多變,但目標卻始終隻是那一個——岑洛。


    迫不得已時,岑洛會接一掌,可他沒有硬接,也不敢硬接,他怕一個不慎,會傷到連城,會傷到那想要他性命的少女。


    他喜歡她,不想傷她分毫,她可知道?


    眼底劃過一抹黯然,他足見輕點,用力縱出。她要他死,他卻不能死,掌力催出,兩股黃沙擰成的柱形勁風在空中碰到一起,“轟”一聲爆響,黃沙如雨,傾 瀉而下。


    趁此之際,岑洛運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頃刻竄得老遠。


    皓雪白衣在這一刻已淩亂的不成樣子,但他優雅清逸的神態卻沒丁點變化,他很從容,運氣向西疾馳。


    他知道,她要西行,雖不知目的地在哪,可往西總沒有錯。


    追吧,等追到她時,或許她已氣消,允他隨在身側。


    一個多時辰過去,他們相距數丈,連城掌風襲出。


    岑洛寬袖拂過,便將她的掌力化解不少,他望著連城,清冷的臉上泛出一絲歉然之意:“我不該對你那樣說話,更不該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你發怒,對不起!”


    連城眸光冷漠,掌力再次擊出:“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既然你這麽喜歡自找沒趣,我還是那句話,成全你便是!”不知所謂,到底喜歡她什麽,要如此揪著她不放?


    丞相府,她可是對丞相府無一絲好感,甚至於懷疑其與幕後那隻黑手有牽連,又怎會和他牽扯上關係!


    “你沒發現麽?咱們今日相見,你對我是不同的。原來的你看到我,麵上絲毫情緒都沒有,而現在,你對我發火,且緊追我不放,這樣的你是真實的,我感到很高興……”他們間的關係正在慢慢發生著變化,雖不似一般男女之間那般情意交 纏,卻獨有一種味道,他心裏甚是歡喜!


    連城冷冷一笑:“沒想到你竟如此自以為是!”伴語落,她縱身上前,與岑洛相距不到兩丈。


    狂猛掌力擊出,黃沙四起,頓如天坍塌一般,朝岑洛當頭罩下。


    岑洛身子驀地一閃,身法奇妙,險險躲過這一重擊。


    連城猛攻,他又躍出數丈,忽然轉過身,出掌迎向襲來的掌風,一招一招接連化解。


    “你……要做什麽?”時間仿若突然靜止,隻見岑洛不知何時已與連城麵對麵而立,雙手好巧不巧,貼在她 胸……


    “我不是有意的。”想收回手,岑洛卻怎麽也拿不開,俊臉微紅,尷尬道。


    連城身子緊繃,所有動作驟然停下:“下 流!”冷喝一聲,她身形變換,與岑洛拉開距離。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握拳掩唇輕咳兩聲,岑洛道:“你功力很深厚,就我而言是無法與相比,但你不久前連續受過內傷,雖有服用增強功力的藥丸,但要想從根本上調理好你的內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因此,你擊出的掌力,被我化解,不是什麽難事。”


    幽歎口氣,他續道:“對你,我沒有惡意,別再催動真氣了,這樣於你的身體沒有好處!”


    岑洛之言,連城何嚐不知?


    沙場上受的內傷就極重,沒痊愈,她又與鬼幽交手,身中魔影蠱,這無疑是加重內傷,雖說有服用冰靈果製成的藥丸,功力不止一倍增加,可內傷要想大好,少不了一些時日。


    久不見連城張嘴說話,岑洛走近她兩步:“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他眸中帶了絲請求。


    盯著他,連城突然道:“知道我在這沙漠中殺死了哪個?”


    岑洛不解。


    她又道:“鬼幽,我殺死了鬼幽!”她的冷眸緊鎖在岑洛的臉上,不放過上麵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鬼幽死了?被她殺死了!


    岑洛眸光微閃,臉色驟然變了變,極其細微的變化,卻全然被連城納入眼底。


    她不過是試探,從試探他,斷定丞相府到底與幕後那隻黑手有無關係。


    沒成想,真是一夥的!


    極致的怒意,恨意頓湧心頭,連城掌力狂猛爆出,擊向岑洛。


    “你這是作甚?”


    岑洛身子驀地一折,錯開她的攻擊。


    連城擊空,又擊出一掌,隨之雙臂一震,兩道真氣破空而上,徑直襲向已然淩於空中的岑洛!


    “三年前發生的事你不會不知道,之前我有懷疑丞相府與幕後那隻黑手有關,可就在剛才,我確定了,確定你們丞相府,包括你,皆有參與三年前那件事!”


    “你們很殘忍知不知道?我要殺了你,而後將你們丞相府的人全部殺盡!為那些死去的亡魂討回公道!”


    岑洛瞬間恍然大悟。


    她突然提起鬼幽,意在試探他?


    她意在試探他,進而從他這確定丞相府是否與那人的計劃有關。


    他這麽一分神,以至於沒躲開連城的進攻。


    身上痛感傳出,他陡地大喝:“我沒有參與!”


    “你承認了!承認你們丞相府與幕後那隻黑手有關聯!”連城忽略他的話,眼神憤怒,厲聲道。


    岑洛淩空跌落下方的黃沙上,被連城擊出的掌力打得連連翻滾,無還手之機。


    “我承認什麽?”忽地,他自黃沙上彈起,雙目赤紅:“他們做什麽與我何幹?你說我知道什麽?”衝著連城,他怒吼。


    他不要想起那人,也不要聽有關那人的事,隻因那是他心底的痛,是他不想麵對的痛!


    他不要做棋子,不要受人擺布,隻想做自己!


    但現在不行了,她什麽都已知道,隔著家仇,她還會接納他?還會成為他的女人麽?


    抽出腰間軟劍,他迎向連城的攻擊。


    人劍合一,宛若恣意舞動的遊龍,奮力發 泄著心中的不甘!


    紫金索出袖,連城盛怒,連連催動內力至紫金索。


    驟時,一紫,一白兩條狂龍撕 咬在一起,帶出強悍的勁氣,擊向它們主人的對手。


    空中轟鳴聲響,地上沙石騰飛宛若暴風大起。


    好不滲人!


    數個回合後,二人淩空落下,連城臉色鐵青,而岑洛,則是手持泛著凜凜寒芒的軟劍,抵在她脖間。


    “殺了我,否則,我便殺了你!”連城大怒。


    岑洛看著她,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傷痛,聲音嘶啞道:“信我,三年前的事真與我無關!我討厭被人當做棋子,我隻想做我自己,你信我可好?” 言語到這,他低下頭,伏在連城脖頸上,他在吻她,很輕很輕,仿若在吻稀世珍寶一般。


    連城心生厭惡,眸中似在噴火,奈何她不敢動,生怕下一刻血濺滿地,命喪他的利劍之下。


    “多少次我都想這樣吻著你,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抬起頭,岑洛眸光溫柔,但轉瞬染上嫉妒之火:“皇甫熠沒少那樣吻你吧?你竟然厭惡我,你竟然厭惡我的吻……”看到連城滿是怒意的眸中染上厭惡之色,他突然就怒了!


    “你就是畜生!”連城怒喝一句,隨之頭迅速一歪,錯開軟劍,跟著身形倏地後退一步,左手運力,猛擊出一掌。


    近距離的兩人,加之岑洛因她說的“畜生”二字,錯愕異常,沒有即刻回過神,愣是被她猝然間的掌風擊中。


    隻聽一聲悶哼,岑洛身如斷線的風箏,往後疾飛出去,終落在黃沙上,一動不動。


    鮮紅的血自他嘴裏溢出,瞬間就滲入黃沙之中。


    茫茫大漠,他……


    連城站在原地,眼神尤為複雜。


    他眸中的傷痛不似作假,他說的話,似乎……似乎……


    後悔了麽?


    後悔出手重擊他?


    交手這麽幾個時辰裏,他幾乎都是在退讓,在化解,很少真正意義上進攻她。


    不……不能心軟!他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他的家人與她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該和曦和公主一樣,為他們所犯下的過錯恕罪!


    心裏雖是這麽想著,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慢慢移動腳步,向岑洛走近。


    就在這時,離影驚慌的聲音倏然傳來:“二小姐快躲開!快躲開!”是龍卷風!是龍卷風,正以電之速從連城身後,及右側遠遠地向她這個方位襲來。


    連城也不知在想什麽,竟好似沒聽到她的聲音。


    雷聲響起,她的腳步依舊緩慢前行。


    “快……快躲開!”抬起頭,看到龍卷風由遠及近襲來,岑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驟然從地上爬起,躍向連城:“是龍卷風,你不要命了嗎?”他怒吼,手上一個用力,將連城向安全之地拋了出去。


    而他,像是刹那間沒了所有的力氣,身子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龍卷風襲來的嘯聲震耳欲聾,不知何時聚於空中的黃雲,坍塌而下,直衝向漫漫黃沙!


    極為可怖的轟隆聲不絕於耳,黃雲落,黃沙起,龍卷疾馳……


    “公子!”


    “洛!”


    莫婉傾臉兒煞白,一掌拍在駝背上,縱身而起,向岑洛疾馳而來。


    洛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熟料,她騰空的瞬間,被青墨縱身拽住,拖至地上:“我去救公子!”


    連城回國神時,身子已被離影扶著在安全之地站穩。


    看到岑洛單膝跪在她剛才站的地方,她臉色微變,提氣輕功竄了過去,她是用最快的身法過去的。


    將那抹狼狽至極的身影提起,她縱身躍起,極速往安全之地返回。


    卻在途中被龍卷風卷住,跟著狠狠地淩空甩了出去。


    起先她隻是攥著岑洛的左臂,在這一刻,顧不得多想,她在空中急忙身形變換,攬住其腰身……


    她不要對他有所虧欠,家仇,她要報,但……總之,她不會因為他救她,就會與他扯上幹係!


    沙石漫天,淩空打旋,擊在人身,宛若劍刺。


    耶律琛緊扯住離影的手臂,不讓她靠近龍卷風。


    “公子……定國公主救你了……她救你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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