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她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艱難地抬起,她不知自己要做什麽,隻是潛意識地在身上摸索著。


    也不管從衣襟內摸出的藥丸是做什麽用途,她手兒抖動,就往嘴裏塞。


    而後,她許是精疲力竭,又許是失血過多……總之,在藥丸口中融化的一刹那,她完完全全失去所有的意識,什麽都不知道了。


    晃眼過去三日。


    “王爺,現在你該放心了吧reads;論公主在敵國奮鬥史!”看著眼前一具具屍身,以及他們身上的傷口,任伯輕舒口氣,看向皇甫熠:“這些黑衣人有近乎一半是被紫金索致命,就他們屍身的僵硬程度,應該死去沒幾日……”


    皇甫熠未等他說完,低沉的嗓音倏然揚起:“可這並不能說明她此刻安然無恙。”微微頓了頓,他深幽的黑眸閃了閃,續道:“從這我們隻知路沒走錯,她是徑直往西而行。”


    心口處的痛感比之往日,現在是時刻折磨著他。


    可他能忍住,也必須忍住!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她不會有事,雖然……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他希望她不要有事……


    否則,他會覆滅這世間一切,為她陪葬!


    他臉上的傷痛,任伯看在眼裏。


    他身上流露出的悲愴氣息,任伯亦感受得到。


    因此,任伯略加思索,溫聲道:“王爺,其實你有想過麽?血咒要解,除非你殺死王妃,也就是說,如果王妃死了,你身上的血咒自然而然就解了,但就你目前的情況看,身上的血咒並沒有解,這無疑告訴我們,王妃沒事,她好著呢,應該就在咱們前方往西而行。”這一說法是有些牽強,但能安撫住眼前的孩子,比什麽都強。


    要解血咒,如果他估計無誤,應該是……應該是身中血咒者,最終控製不住自己,親手殺死愛人……


    絕非是愛人隨便死在誰人之手,血咒便會解開。


    他會信麽?


    眼前的孩子,會信自己剛才的說辭麽?任伯語落,久聽不到皇甫熠出聲,不由道:“王爺若是不信我的話,可以一試便可清楚。”


    皇甫熠按住心口,搖頭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我選擇相信你說的話!”


    音落,他壓下眸中隱痛,繼續往西前行。


    任伯,離涵互看彼此一眼,緊隨其後。


    日夜交替,連城不知自己昏睡多久,亦或者,她不知自己現在是生是死。


    “她還沒醒嗎?”


    “沒有。”


    “應該快醒了吧?”


    “嗯,就這一兩日。”


    “你說她怎會吊在琅崖壁上?”


    ……


    一白一紫兩抹同樣頎長挺拔的身影,站在忘憂島上一座華麗卻不失雅致的閣樓前,淺聲交談著。


    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玉質麵具遮顏,墨發僅用一根與長袍同色係的絲帶,輕束於腦後。


    語聲溫暖而優雅,尤為好聽。


    而那紫袍男子,則有著一頭及至腳踝,宛若海藻般的藍色長發。


    他的聲音以好聽得很——如山泉長流,既清澈,又動人。


    “她身上不見一絲傷痕,怎就身上衣裙被鮮血浸透,淩空吊在崖壁上?”紫袍男子琥珀色的眸瞳中,滿滿都是不解,“她生得很美,比我族的女子還美,就是我王妹,鮫人第一美女,都沒她絕色……”言語到這,他微微頓了頓,方續道:“她醒轉後,怕是會立刻離開這裏……”


    白袍男子聞言,轉向他,優雅好聽的嗓音揚起:“昏睡中她一直念叨著靈月,駿兒,照此看來,她應該是來自中原大陸,此番前往靈月尋人,卻不幸出現意外,墜 落斷崖,吊在了琅崖壁上reads;囧萌成神係統。”海晏數日前之舉,與他三年多年前救人的舉動極其相似。


    她會是誰呢?


    來自中原大陸,具體又是哪個國家?


    還有,她口中的駿兒,聽起來好熟悉。


    洛逸軒眉頭微蹙,不由陷入思索中。


    “王子,洛公子,姑娘醒了!”一容顏美麗的女子從閣樓中走出,向海晏,洛逸軒行禮稟道。


    “醒了?”海晏清逸出塵的臉上立時湧上絲喜色,即便他極力壓製,那絲喜色卻還是一眼能看出,“那位姑娘醒了?”


    女子眉眼低垂,行禮應聲是。


    好漂亮的人類的女子,比之悠悠公主還要美……王子數天前突然將其救回,好似便已……


    奢望什麽?


    她在奢望什麽?


    作為王子身邊的侍女,她有何資格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感情?


    再者,多年過去,王子也並未對她許下什麽承諾。


    連城睜開沉重的眼眸,聲音沙啞,低喃道:“我……我活著,還是死了?”除過腦袋沉悶,她身上再無其他不適。


    死了麽?她死了麽?


    這世間,唯有死人才沒有痛覺。


    她沒忘,沒忘莫婉傾劃傷她的臉,沒忘那陰險惡毒的女子,喂她不知效用的藥丸,更沒忘,她手握泛著寒芒,滴著血的匕首,刺入她腹部。


    “姑娘你醒了?”她不僅有看到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屋,還……還有聽到男子的聲音,難道她沒死?


    亦或是她死後的靈魂在做夢,夢到陽光,夢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而且聲音是那麽的清澈,動人。


    “你是從中原來的嗎?”海晏琥珀色的眼眸落在連城驚世無雙的容顏上,嘴角漾出絲淺笑。


    長睫微顫片刻,連城總算找回神思:“你是誰?這是哪裏?”是她的聲音,是她以往說話的聲音。抬手揉了揉額頭,她沒等人扶,就自行從床上坐起。她覺得精力好充沛,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忽然,她怔住了!


    臉,她的臉不是被莫婉傾毀了麽,那她此刻觸碰到光滑如玉般的臉頰,是哪個的?


    手撫雙頰,連城全然不可思議。


    暗忖,她此刻要麽是神經錯亂,七想八想;要麽就是再次穿越,成為另外一個人。


    可奇怪的事,此刻的她,腦中並未增加什麽記憶,更沒遺忘什麽。


    海晏見她大睜雙眼,似是因為他的問話在想著心事,不由淺淡一笑:“你可以叫我海晏,這裏是忘憂島。”


    忘憂島?


    好陌生的名字,是海上的一座島嶼麽?


    是的話,她又怎會出現在這?還是說她二次穿越,身份是眼前樣貌俊美,有著藍發,琥珀色眸瞳男子的親人——姊妹?妻子?


    不,不會是姊妹,他的自我介紹,要她稱呼他的名——海晏reads;穿越之蛇精病boss[係統]。


    那就是妻……


    眉兒緊檸,連城心裏搖頭,再次否決。


    她不是他的妻,最起碼有一半可能不是。


    隻因他的眼神怪怪的,至於怎麽個怪法,她沒工夫去想。


    “我怎會在這?”斂起思緒,她清透的眸光從海晏幾人身上徐徐劃過,試探著道。


    連城不想要二次穿越,不想再也看不到親人,看不到皇甫熠,以至於她迫切想證實自己目前的身份。


    “數日前,我途徑望月湖,不經意間看到你滿身是血,被吊在數十米的琅崖壁上,便出手救下你,並將你帶回忘憂島……”海晏語速不急不緩,敘說著事情經過,“好在我的朋友正好在島上做客,經過他為你把脈用藥,終於在今日看到你醒轉。”


    她還是她!


    她沒有二次穿越,她還是她!


    心中一陣歡喜,但轉瞬,連城疑惑:“我還是我,那我的臉又是怎麽回事?”還有,左肩,腹部都沒有作痛,好似莫婉傾在她身上使出的卑劣手段,在她身上沒有發生過似的。”


    “姑娘感覺身上可還有不適之處?”


    久久未再聽到海晏與連城說話,洛逸軒上前兩步,也不等連城出聲,便在床邊坐下,為她搭脈。


    連城回過神,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味,縈繞在她鼻尖。


    “我現在感覺很好,謝謝兩位公子出手相救!”待洛逸軒收回手,優雅而從容地站起,她微笑著看向站在自己近旁的兩人,誠懇道謝。


    海晏搖了搖頭,清澈動人的嗓音揚起:“姑娘不必客氣。”洛逸軒則不受控製地輕咳數聲,沒有言語。


    “你們聽說過靈月嗎?”垂眸見身上穿著一襲不知用什麽材料製成,輕薄宛若蟬翼,卻不會透出身體的素白長裙,連城眸光閃了閃,套上短靴,看著海晏,洛逸軒問。


    二人同時點頭,洛逸軒道:“我就是從靈月而來。”


    “你是靈月人?”


    連城急聲問。


    洛逸軒輕點頭。


    “我要去那裏尋人,不知公子可方便帶我前往?”靈月,很快她就能到靈月,就能找出那隻黑手,從其手中救出駿兒。


    “今日動身,時辰已晚。”洛逸軒說著,再次連續輕咳數聲:“明日一早,我會回靈月,姑娘隨行即可。”


    連城目露感激:“謝謝!”


    “姑娘不必客氣。”洛逸軒眸光溫潤,搖了搖頭。


    知道她會走,可親耳聽到,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海晏眸光黯然,轉身朝閣樓外走。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見洛逸軒亦準備離開,連城微笑:“我姓顧,名蓮,公子稱呼我顧蓮就好。”她不想帶給旁人麻煩,用化名再好不過。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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