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愛情對小吉而言是從天而降,可六年多的外出生活已經讓小吉變得成熟,他沒有像趙興雅一樣感情外露,一如往常一樣淡定。趙興雅留他吃飯,他也毫不客氣,坐在了綠葉布置的小席麵上等著開飯。趙興雅見小吉和小時候一樣和她不外道,心裏很開心,對綠葉說到:“我們不是帶了些薯粉條和黍糧米什麽的,你能不能做些東越的飯食給小吉吃,他很久都沒有回東越了。”


    小吉不願意因為一頓飯勞煩趙興雅這邊太多,他在趙興雅派人送東西之前就接到了母親的信。玉娘子在信中說是小雅將在北齊生活挺長時間,玉娘子讓兒子尋一個合適的醫女跟著趙興雅貼身伺候,她知道趙興雅為了石頭一家和蘇彩玉,特意把醫女細語留了下來。玉娘子擔心趙興雅身邊沒有合適的人照顧不行,便提前寫信給兒子讓他物色跟著趙興雅的人。


    因為當年崇逸航對小吉的訓斥,小吉一直心裏憋著一股子勁,他要努力在年輕的時候就得到五品的官位,這樣他才可以在公爵府得到有禮貌的對待。他心中本來就不恨趙興雅,恨的隻是崇逸航瞧不起他。因為這股子執念,小吉自從來到北齊求學就沒有回去過東越,玉娘子就算是想他,也隻是和丈夫輪流在一年中跑商的時候過來見兒子一麵。


    對於兒子的這般執拗,玉娘子很是無奈,她問過兒子是不是因為真的很想娶小雅才這樣堅持想成為最好的醫官。小吉回答到:“不是因為想娶小雅,是因為他哥哥看不起我,我就非要讓他對我另眼相看。再說,當醫官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小雅也很讚成我做醫官。”


    兒子這樣說,玉娘子就放心了。她甚至覺得兒子會把小雅當成妹妹和朋友。實際上,小吉聽說趙興雅要來北齊,本來在心裏並沒有什麽激動,他對趙興雅有更多的是同情和擔心。他擔心在護著趙興雅的崇逸航死後,小雅身邊缺乏一個護著她的人。小雅沒來這裏之前,他就用心選了兩個一直在禦醫院打下手的醫奴女子讓醫女專門教授一些日常保養和小病醫療的本事,他打算把這兩個醫奴好好調教成專門伺候趙興雅的人,他會定期去給小雅診平安脈。


    人沒來的時候,小吉確實是這樣想的,可等到趙興雅真的派人送東西來的時候。小吉的心又不平靜了,他突然有種衝動,這種衝動讓他跟著趙興雅的管事媽媽來到了趙興雅的住處。這次重逢讓小吉知道了什麽是一見鍾情。從前的小雅妹妹已經不是那個機靈的小姑娘了,外貌和氣質的改變讓小吉有了戀愛的感覺。


    趙興雅不知道自己已經無意得到了小吉的愛慕,她更多的好奇在打聽小吉今年的生活上。小吉見趙興雅對自己的事情感興趣,立刻按照趙興雅的提問一一作答。趙興雅從他的言談中能感覺到小吉在這六年多特別刻苦,不過他的回答也過於簡單刻板了。不行呀。這樣就是書呆子了,將來要是談戀愛就要找個大方些的姑娘,不然兩個悶葫蘆坐在一起,一晚上都沒話說。


    小吉平時用功學習,一直是老師心中的好學生,在繁華的王城除了苦讀之外。娛樂活動很少,因此也算是個無趣的男孩了。趙興雅在問完這些問題之後,心裏覺得不對勁。於是她用了長輩的心態開導小吉說到:“小吉,人這輩子能做的有趣事情太多了,每天看書不煩嗎?在王城你也該活動一下,很多事情上都要講人脈。玉姨和劉叔就是你一個兒子,將來你真的就是隻當一個醫官。一點都不打算管家業嗎?”


    小吉沒想到趙興雅會說出這樣現實的話,他略帶清高地回答到:“當一個醫官也好。在經營一個藥鋪足夠養家了。家業上自然有小俊接管,母親一定會好好培養他繼承家業的。”


    小俊是誰?趙興雅一臉茫然,小吉這才突然想到小俊的出生還是一個除了貼身奴仆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這都是那位南都巫醫的囑咐。原來玉娘子還有秘密瞞著趙興雅,小吉走後的第五年,玉娘子再度懷孕生育了一個男孩,叫做小俊,帶著這個算是老蚌生珠的孩子,玉娘子覺得生活又充滿了樂趣,對小吉的掛念也減輕了。


    小俊出生之前,幫玉娘子夫妻求孕的巫醫就要求夫妻兩人不準把瑤瑤的出生消息傳揚出去,玉娘子得了孩子便也遵照了約定,在小俊滿了三歲才把自己再生育的事情說出去驚魂遊樂場。


    從小吉嘴裏聽到了這個秘密,趙興雅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小吉現在怎麽這樣了,把所有的一切責任都放在了沒有滿一歲的弟弟身上。難道當年的事情對他會有那麽大的影響?他和玉娘子當黑戶也有七八年,就是這樣才讓他如此在意世上的人如何看待他嗎?


    看到趙興雅臉上有些不高興,小吉還以為她在生自己母親的氣,於是他趕緊解釋到:“小雅,你不要生我娘的氣,她也是照著巫醫的安排不說的。我不聽父母的話,遠離他們來北齊求學,他們身邊寂寞,能生下弟弟,他們都很高興的。”


    趙興雅看到小吉呆萌的樣子,立刻說到:“小吉,我不生玉姨的氣。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不過我人到了北齊,將來我們見麵的機會也很多,我希望你能為我做些事情,你願意嗎?”


    幫小雅做事當然願意了,小吉立刻問到:“小雅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情,我就做什麽事情。”


    趙興雅淡淡一笑,對小吉說到:“其實這些事情很簡單,我想讓你在王城裏多交些朋友,特別是能出入世家的朋友,說不定我哪天就要你找朋友幫我打聽一些事情。第二件就更簡單了,你現在就開始和藥商等人學著開藥鋪的事情,因為我可能會長期留在北齊,也想開一家藥材行。這兩件事都不難吧,和你的理想也沒有衝突。”


    小吉如今一心求學這些事情,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不過小雅既然開口了,他自然要去做。小雅既然用得上他,將來兩個人見麵的機會也會多起來。趙興雅給小吉布置這樣的工作卻全部是為小吉考慮,如果他肯走出這兩步,將來無論是當醫官也好,做藥材商人也好,都會擁有好的前程。趙興雅出身商業世家,最不喜歡死讀書的讀書人,她想玉娘子也不會想讓兒子變成這個樣子。在這件事上,趙興雅覺得自己有錯,如今這樣就算是在彌補。


    話都說到這時候了,綠葉綠芽覺得趙興雅有送客的心思了,於是趕緊端來水果,對趙興雅說到:“小姐,您應該午睡一陣子了,太陽西沉之後,我們又要離開趕路了。”


    小吉聽不出這是讓他走的意思,反而進一步的說到:“這樣趕路可不行,人容易生病。如今醫女不在你身邊,讓我替你診脈?”


    趙興雅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其實她加入這個隊伍不過三天時間,晝夜顛倒對她的身體真的沒有傷害,不過為了小吉能安心,她還是伸出了手。正當小吉打算替趙興雅診脈的時候,突然房門口傳來了大聲的嗬斥聲:“哪裏來的野小子,居然坐到我妻妹的屋子裏了。”


    小吉一驚,手就收回來了,趙興雅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新認的表哥羅世子來了,她打了一個哈切,懶洋洋地說到:“姐夫,他不是什麽野小子,是我小時候在東越的玩伴,如今在醫官學堂讀書,聽說我來了,他特意來看我,我留了他吃中飯,他替我診脈。門一直是開著的,不會有什麽不妥。”


    羅世子看著長相英俊,外表勝過他的小白臉就有氣,剛才小廝把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還不肯相信,他以為憑著趙興雅的智慧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沒想到過來一看還真是這樣。趙興雅的解釋合情,不過絕對是要禁止的,不然被某些人傳揚出去,崇雅的身價就要暴跌了,名聲對於世家而言是極為重要的。


    羅世子直接指著小吉說到:“他一看就是平民身份,你不能這樣和他見麵。這次就算了,下次我再見到他這樣沒規矩地出現,我立刻找人打斷他的腿。你是公爵小姐,不準和平民做朋友。”


    小吉憤怒了,他沒想到趙興雅的姐夫比當年趙興雅的哥哥還要勢力,直接威脅他要打斷他的腿,他立刻站到小雅身邊,拉著趙興雅說到:“小雅,不要離這個人,我帶你去別處說話。”


    羅世子的臉也帶著怒容,不過隨後他就笑了,他身邊的小廝反應更快,衝過來就把小吉按住了,拎著他的手腳就丟在了院子裏。若不是綠葉攔著,小吉少不得要被小廝踢上幾腳。趙興雅看著真是心痛,自己的哥哥們都是小吉的天敵,還一個比一個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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