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珠不傻聽出來了。莊貴妃的意思是,想要命就閉上嘴。


    但事已至此,就算閉嘴哲哲也是會追問的。而且就這麽變成了悶葫蘆也很可疑,於是烏雲珠想了想,衝著哲哲磕頭回答:“奴才有罪,雖是奴才因爺之命才對主子做下無禮之事,終是冒犯了主子,皇後生氣也是應該的,隻是奴才也有苦衷,求皇後明鑒。”


    烏雲珠一邊說一邊想,世情終是將她鍛煉得越來越圓滑了。她先是順著哲哲的意思肯定了罪名以免因為觸怒哲哲,再就是拿福臨做了靠山,減輕自己的過錯。說明自己是被人指使,使自己變得罪不至死。這是之前福臨親口承認的,是最好的借口,福臨是大樹,她且扯住不放便是了。況且她又說有苦衷,明顯就是要哲哲追問下去。


    哲哲果然問:“你一個奴才能有什麽苦衷?”


    烏雲珠聽見上當了,很高興,但卻是哭著回:“奴才自從幫主子和爺做媒以來,時常夜不能寐,擔心他們不能和睦。前幾日主子確實說過不想與爺成婚,貴妃娘娘和奴才都有所聞。因此我們甚感焦慮。後來爺亦知曉了此事,害怕主子悖逆旨意不肯成婚,才讓奴才使詐。奴才人微言輕,所以鬥膽助了爺一臂之力。釀成如此後果,雖非奴才一人之過,但奴才終究罪孽深重,愧對爺和主子,嗚嗚嗚……”


    從多次的鬥爭中烏雲珠總結出了經驗,那就是不管到何時都要當自己是無辜的白蓮花,利用所有能源,不管對方是誰,隻要有一線生機都不能放過新神王傳。


    烏雲珠當然知道莊貴妃不可能平白無故地保護她,隻是想保住福臨。所以千萬不能讓她有借口除去自己。為此不但處處表現得維護福臨,還要裝無辜。裝傻,來蒙蔽他們的眼睛。既是莊貴妃要福臨認錯,她便順水推舟地和福臨一起分擔,隻是絕大多數的過錯推給了他,讓他們吃啞巴虧。譬如說不想成婚之事貴妃也有所聞,根本就是在暗示這件事莊貴妃也有份,牽引重點是在莊貴妃的身上。明明白白地示意她隻是從犯,是可憐蟲。


    莊貴妃的確有一點難於辯白,因為這樁是非中高娃也是有份的,莊貴妃親手交出高娃去保護和照顧諾敏結果卻出了事。若說並無指使。誰會相信呢。


    哲哲沉吟著,似是有些動搖了。瞪了莊貴妃一眼:“竟與你相幹?!”


    莊貴妃七竅生煙地想到烏雲珠的用意,心想教鷹啄了眼。竟是看錯了這丫頭,一點都不單純!原本隻是猶豫,如今卻是非保住她不可了!於是對哲哲說:“都是臣妾教導無方,罪該萬死,還請皇後看在一家人的情麵上高抬貴手吧。”


    “這才平靜了幾日。你便又不安生了。”哲哲見莊貴妃竟是扛了下來,吃驚極了:“縱然諾敏不肯嫁總也可以慢慢勸解,你這是什麽手段!難道你忘了身份也不顧臉麵了,福臨這樣全是你縱的!”


    莊貴妃心說,什麽手段要去問孟古青,都是被陰了。我若早知道哪裏會到這一步。苦的是不能講。隻能吃啞巴虧。福臨那樣縱欲隻怕是會傷了身子,有什麽後遺症就麻煩了。


    可恨的是,現在背起罪名的是福臨。日後想要翻供肯定不可能。


    莊貴妃很委屈,但報應還是不夠的。哲哲火冒三丈地想起了博禮,又去罵博禮:“賢妃,剛才你說諾敏是孟古青所害,現今是該怎麽樣?”


    博禮仗著身份抵賴:“奴才到底是孟古青的瑪嬤。難道還要我跪她才罷?”


    哲哲也發起威來了:“不必在本宮麵前擺架子,本宮養大的孩子。不是讓人隨便冤枉的!賢妃不遵皇上禁令擅出毓慶宮在前,為老不尊胡言亂語於後,本宮會立刻奏請皇上下旨,讓你立刻滾回科爾沁!免得宮中不寧!”


    憑哲哲的涵養能說出“滾”字來,可見是震怒了。博禮聽到,最傷心的並不是名位,而是一旦真的滾回去,就再也不能保護諾敏了。諾敏已經失了身定然非嫁給福臨不可,日後留在紫禁城,沒有保護她一定會惹禍,後果不堪設想。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忙跪下求饒:“奴才錯了,奴才不該懷疑孟古青,奴才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求您原諒我們吧。諾敏身處非常的境地,不能沒有奴才照顧!”


    哲哲冷笑:“本宮原諒你有何用,被你冤枉的人可聽得見?”


    博禮知道是在說孟古青,忙派人去請過來,說明會好好道歉。


    過了一會兒,孟古青從隔壁來。因見到跪了一地不起的人便知道是已經認罪了,隻是不知她們是怎麽認下的。起了意便問:“烏雲珠招了什麽?”


    烏雲珠聽出是想要她死,忙堆笑著又重複了一遍,說不過是聽命罷了。殊不知,她重複的越多,莊貴妃的臉色也就越難看。就連福臨也是氣呼呼,絲毫不念“好”。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烏雲珠這樣表麵上分擔,實際卻是在陰他們,拿他們當擋箭牌的行為,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會有所感受。


    孟古青之前見莊貴妃趕來,便大約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不過烏雲珠的本事比想象得略有長進,不是真的白癡到肯為福臨作墊腳石,還能想得出辦法來忽悠人,這就比尋常的白蓮花要有意思得多了守護校花武君錄。於是笑著逗引烏雲珠:“依你所說,你這幾日伺候六妹妹倒不是誠心的,而是蓄意謀害於她了?你是怎麽勾結娜仁使下的手段?”


    烏雲珠一聽臉就白了,她剛才一心隻想洗脫自己,沒想到孟古青卻是順藤摸瓜掀底了!


    若說不是,她剛才明明說過是幫福臨害人,怎麽能賴得掉。若說是,這以後要怎麽親近博禮和福臨賣弄白蓮花的形象,他們肯定膈應了。


    沉默著不回答也是不行的。孟古青又在催了。烏雲珠無奈地點了點頭,卻也不放棄狡辯:“奴才的確對主子下了藥,可是奴才對她的好也是真的。奴才並沒有收買娜仁嬤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娜仁若再受審,隻怕便保不住真相。


    “是嗎。據我所知,諾敏對你非打即罵,你會甘心對她好嗎。”孟古青探究著底細,也讓眾人聽得分明,從而有興趣跟著一起去觀察烏雲珠的臉色。


    眾目睽睽,烏雲珠想要隱藏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臉上現出氣憤的紅暈,很明顯被說中了。但仍然辯解著:“雖則是這樣,但奴才終究是奴才,並不敢記恨主子。況且,以後我們共同侍奉爺,豈可為了這點小事不睦呢。”


    孟古青淡淡一笑,冷峻的目光掃視著她:“是啊,你們確是很和睦,和睦到一起侍寢。這可是千古奇聞呢。”


    烏雲珠臉上更紅了,氣得又掉起淚來。心想這些都是孟古青應該經受的,理當是她被福臨糟蹋。隻是孟古青太狡猾才害得她這麽慘。現在身上又酸又痛的,可見福臨剛才隻是泄欲並沒有憐惜。這是她的第一次,卻是如同蹂躪的經曆,心上的陰影一輩子也除不去了。


    而且,這時烏雲珠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縱然拉著福臨做擋箭牌抵擋一時的災難,日後諾敏卻是饒不了她的,天長日久會是什麽樣的待遇,已經可以預想得到了。


    她用謊言保住了他們的性命和顏麵,卻是坑苦了自己,這真是太愚蠢了啊。


    “嗚嗚嗚。”烏雲珠想到可怕的將來,哭得越來越慘了。


    孟古青不耐煩了,去催問福臨:“九阿哥也是當事者,您不想說些什麽嗎。”


    福臨想烏雲珠再被刺激下去少不得會連累自己。他是被烏雲珠帶累的,已經是這樣的境地了,再多添一樁罪過隻怕是真的會萬劫不複。因不想讓孟古青如意便急忙應了下來,側過身子對孟古青拜了一拜:“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表妹看在我們已是這樣的份上,饒了這一遭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表妹是受了冤枉的人,無論怎樣都是應該的。烏雲珠言語冒犯絕非故意,外婆也不是有意懷疑你。我替她們向你道歉。身為男人我不能沒有擔當,不管你要打還是要殺,全都衝著我來吧。”


    他隻是想保住秘密罷了。但這話說出來卻是很有誤導性。孟古青鄙視地笑了一笑:“九阿哥這般寵愛小妾,倒是個癡情種子了。隻是我倒不記得九阿哥的保證有哪一回是管用的。”


    寵妾滅妻誰當得起。福臨一駭,忙說:“絕不敢,實話實說罷了。”


    孟古青望了望他眼下帶青,額頭冒著虛汗,顯然是縱欲過度的表現,便又暗示地說:“九阿哥著實該保重些,日後還指望您善待六妹妹呢。小妾得寵,可也不能忘了她呀。”


    福臨的身體現在確實很虛,立刻想到三人同歡的荒唐,羞恥閉上了眼睛,流下悔恨的淚水。他終是嚐到報應了。當他在諾敏身上索求無度的時候,哪裏想得到會這樣呢。早知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去守一年之約,走正道再辛苦也比當小人強啊。他又一想都是因著烏雲珠的引誘才會如此,心裏的恨意越發重了,不知不覺便目露凶光,瞥了一眼烏雲珠。


    烏雲珠正巧與之對視,心想這可是完了,如今莊貴妃已動了殺心,若福臨也是如此,以後還怎麽活呢。因這樣想,臉上的怯色越來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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