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果可觀!


    蕭澤滿意頷首,在又隨意問過幾個問題之後,突然提聲斥問道:“幕後!天香苑由誰幕後主使?”


    “天香苑由家師平夫人所創,並無幕後!”


    “天香女均習傳自烏勒的柔錦術,有資質者還修了南召毒蠱術。觀行辨跡,純是要扶持地方重臣,亂了陳朝!”


    蕭澤冷哼,傾身向前,狠捏住了崔大家的下巴,厲聲道:“就現在天香苑也正想著引了內亂,壞我蕭家基業!你還道沒有幕後?”


    “真沒有!”,崔大家的眼淚又一次滾燙落下,淚水衝開的脂粉溝總算是顯出了幾絲透露年齡的細紋。


    “天香苑潛入各家的不僅是女子,另有男人借著裙帶管係充任了幕僚將官,甚至還有閹人……閹人!崔琅真,你不用巧言令色解釋說他們盡都是天閹!”


    單按著呂守的匯報,混進了建陽行宮在張惜惜的身邊的閹人隊伍,就有不下二三十人。


    泰業年間,陳朝僭稱帝號的大小勢力多如牛毛,但起得快亡得也快,能奢侈地用到太監的根本就幾乎沒有,更何況他們還都有著一技之長,訓練有術。


    據著這一點古怪,蕭澤早已將懷疑的目標鎖在了陳朝境外幾個傳承有年的敵國。


    “崔大家掌著天香苑,見識過人,自然應當明白我蕭氏崛起代陳乃是大勢所驅。江山一統,你再替背後的主子做事,無疑是螳臂擋車!烏勒早已不複存在,南召已國亡族滅了十來年,瀚國現在一片內亂,其餘諸國不過彈丸……”


    “南召!”,崔大家雙目呆滯地愣了半天,才顫抖著麵皮撕心泣吼,緊抱住了蕭澤的大腿糊上涕淚,啞聲再次強調道:“南召聖星殿!南召雖亡。但少主莽千羽卻在!”


    “莽千羽?!”


    “是!他在中原改叫了徐羽。聖星殿第三十六代國師佘訥就是現在玄清觀的徐訥。當年他投偽楚,起義兵反陳在明,而天香苑則潛在暗處!”


    天香苑果然與南召有關!按著密報,已發現徐羽身邊的那幫子白衣人與天香苑有著密切聯係。可是父王蕭睿卻是下令將追蹤徐羽的事宜全部移交給了徐訥。


    還有,蕭泓身邊那個與天香女一樣兼修柔錦和毒蠱之術的周曼雲……


    原本氣勢逼人的蕭澤刷地一下麵容慘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強控著小腿靠緊榻邊撐著,頹意微露。


    崔琅真的眼中閃過犀利的寒芒,雙手卻更緊地抱住了蕭澤的雙腿,泣聲更哀道:“世子容稟!武宗朝起謀南召時。南召聖星殿為護國反攻先後遣了殿中六位聖蠱女上京。家師平夫人正是其中之一。”


    哭訴聲哀哀戚戚。臣服地撲在昂然男兒腳麵上的老婦佝著身子,象是被拆穿的事實同時抽掉了她的脊梁骨,就此軟塌塌地願為忠犬。


    蕭澤繃著冷臉坐回榻上,靜聽著搖尾乞憐的女人將故事從武宗朝時講起。


    緊巴在蕭澤腿上的崔琅真。刻意將粘膩而又低柔的聲音放得緩慢。


    透骨暗香,攀腿緣臂,一點一點地隨著時間的推移,悄悄地滲血入息……


    溫柔鄉是英雄塚!驕傲自信的男人總是看不起女人,所以也總是容易在以為已壓製對手雌伏的時候轟然倒下,即便將要被拆骨食髓,殘渣不剩,還依舊渾然不覺。


    崔大家坐在榻頭低頭看著正閉目枕在她大腿上的蕭澤,玉指輕梳過男人黑發。對著指尖觸到帶香的微微薄汗溫柔一笑。


    她笑著將鼻尖湊近了蕭澤的臉頰,捏著嗓子道:“世子爺!妾身是真心仰慕想侍奉您的,隻是年歲已大不堪征伐。所以還是給您尋了年輕的孩子來。您放心,都是幹幹淨淨的官家千金。”


    這會兒,雖則崔大家覺蕭澤已媚毒深中。但還是依足了尊卑,防著萬一,也為了給蕭澤留下個他納降之後還是主動操控全局的印象。


    “不用了……喚侍衛來,我要回去!”,蕭澤伸手壓了壓有些酸漲的額角,啞聲相應。


    “世子爺,今晚不肯留下?”,老婦心中微驚,臉上讒笑,一手搭腕,另一隻手不甚老實地翻伸進了蕭澤的衣襟。


    崔環真曉得蕭澤來天香苑必是含著解毒丹,就象蕭澤在公府中偶用婁巧英等天香女時也會事先防著。


    但小太監呂守配下的丹藥,她透過蕭澤身邊人,手裏得到過幾粒,自覺藥劑解媚毒的效力並不強。


    已教過弟子無數的老女人手上功夫了得,隻伸入衣襟的幾下撫弄,就讓蕭澤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起伏的胸膛哼哧哼哧地拉著風箱。


    他雙目透赤,狠狠地擒住了崔大家的手腕,剜了她一眼,沉默會兒,啞聲道:“隨意找個女人來就好!”


    “隨意?世子爺!妾身怎麽好讓您隨意呢?”


    崔大家故作驚慌失措地收回手,輕聲笑道:“從前妾也以為景王世子繼承了乃父風流本性,憐香惜玉。但您到了洛京納了兩房貴妾又用了幾個身邊人,妾才曉得所傳有誤。您其實挑剔得緊,半點不肯隨意


    公府裏的美人兒容貌性情各有所長,但都不得您歡心,相待平淡,有些個近一年中也不過伺候過您一次。雲州舊人好似也沒有誰得了您的專寵。”


    “女人不都一樣嗎?”,蕭澤冷冷哼了一聲,盡顯不屑。


    “不一樣!世子爺,天香苑如今已屬你所有。妾自會盡心為您供了您最想要的女人。”


    “我想要的?你能知道我想要什麽人!”,蕭澤臉上諷意更濃,強撐著從內往外發燙的身子想要站起身來。


    婦人低頭笑了笑,一隻手搭在榻邊的銀繩上輕輕一拽,金鈴脆響,一隊美人兒應聲魚貫而入,轉身成排,輕移蓮步緩緩地向榻邊行來。


    蕭澤隨意地浮光掠影往儷人行列瞥過一眼,嘴角一哂。


    但不過一瞬,他立即又轉回眼眸,將視線牢牢地粘在了一襲粉裙之上。


    雖則眾女皆美。一應的身姿婀娜,行止風流,容貌妍麗。但是,蕭澤從初見之始起,好象眼中隻看到了左起第三位穿粉的那一個。


    留仙髻挽停秀頸,不用晃眼的釵環隻扣暗簪,覆絲帶,米珠碎撒鴉羽。遠觀打扮清麗的南國佳人越行越近,卻是將對美女認定的標準從南走至了北。


    身量高挑,細腰纖但豐胸更挺。芙蓉麵白裏透紅。長眉黛。杏眼亮。見蕭澤看她,潤瑩丹唇立時露齒而笑,強烈反差出了豔麗嫵媚。


    “世子果然慧眼如炬。”,崔大家掩唇一笑。招手將年輕女人喚坐到了榻邊,“爺,何不細細品鑒?”


    蕭澤的大手在崔大家慫恿之前已掐上了身邊美女稍尖的下巴,眼中微露不滿。


    崔大家眼中滑過了然,低聲歎道:“妾一直為如何投您所好奉上可心人頭疼呢!直到弄清您曾滯在後軍三月的舊事,又打聽到您重金收了遲齋主人的一幅仕女圖珍藏書齋,前日巧英再說了你囑她做的秘事,妾才約摸著猜到您心裏想要的女人究竟是誰。”


    “我想要誰?”,蕭澤嘴中喃喃自語。赤紅的雙目卻似隻能看見到正被他的大手作勢欲掐秀頸的嬌柔女子,而對周遭一切似而不見。


    “妾身曼雲,還請世子憐惜!”,已然嚇得半死的少女在崔大家瞪來的薄怒眼神下顫聲相應,瑟瑟得如同被大雨透澆的小鵪鶉。


    “我想要她?!”。蕭澤似癲似狂地桀桀笑出聲,愣神定睛盯著掌下的女人,似若在欣賞著她的懼意。


    “大哥!”,一臉驚恐的少女被崔大家狠掐了一下,喊出了老婦人貼耳又教的一句。


    掐著女人玉頸的雙手猛地鬆開,又更突然地向下分扯。


    帛裂衣翻,女人的啞泣聲漸轉靡靡……


    冷眼旁觀了好一會兒榻上酣戰淋漓,崔大家才緩緩抬步走出了軒室站在廊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從世子蕭澤身邊幾個女人那兒傳來的信報盡顯著久旱未雨的閨怨,而現在的室內卻是雲濃雨稠,一發不可收拾。


    固然藥有所用,但關鍵還是在人!


    遲齋主人的那幅仕女圖據說是在永德十五年身故時,因亂流出的閨中戲作,畫中人用著他妻子杜氏作著範子,但在更年輕的人眼中看著應當更象是蕭泓的妻子周曼雲。


    而蕭澤吩咐了婁巧英做的秘事,更透了離間小夫妻的不懷好意。


    能引了二虎相爭的女人才是好餌!而不管套住了那隻蕭家幼虎都應當可以引來當爹的老公虎來個大義滅親,虎毒食子了!


    崔琅真現下對還沒正式謀麵的周曼雲極感了興趣。


    黎明的微光漸透過窗,仿佛浸香揉蜜的天香苑也漸漸地從夜色中醒了過來。


    通宵放縱在溫香軟玉中的男人也醒來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幾個驚駭失魂的侍女連滾帶爬地翻過軒室門檻,一邊尋著主人,一邊泣聲呼救。


    “怎麽了!”


    本就在一院之內守著的崔大家聞訊立即趕來了。她手扶門檻,踏進室內,立時掏帕子緊緊地掩住了口鼻。


    室內靡靡氣息混雜不堪,但最嗆鼻的是新鮮的血腥。


    “下巴太尖,眼小了些,一身肌膚手感更是差勁得讓人大倒胃口……發現睡錯的人並不如意,所以索性殺了!”


    已整好裝束的蕭澤昂然立在室內,見有人來,輕挑起眉梢,笑著伸手拍了拍崔大家的肩頭。


    老婦人的肩上立見了五指血紅。


    蕭澤身後環伺著十數個暗衛侍從。主人昨晚談事將他們遣開,接著辦事就更不好出來,但大清早一有所喚卻還是現身得及時。


    現在正插在榻上女子胸口上的利劍,還就是蕭澤從個暗衛腰側摘下來。


    “看來世子隻想要真的了?”,崔大家倒是鎮定,三步並作兩步追上甩手而去的蕭澤,雙目盡藏探究。


    “是!真的!金琅真,多謝你昨晚的招待讓本世子更篤定了真想要什麽。”,蕭澤側臉咧嘴一笑,頭上金冠斜斜歪著,盡顯著坦誠無偽。


    崔琅真抿唇笑道:“世子所求可是在亂……在玩火!”


    “知道!可我就要!”,蕭澤湊到了崔大家鼻尖前,輕佻地單指支了老婦的下巴,笑道:“以後別再拿假貨蒙我了。我記得真的那個的味道……”


    難道?崔大家的瞳孔詫異地微微斂緊。


    “世上最尊貴的地方不也就是最肮髒的所在?隻要我想要的,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無論是誰!”,從崔琅真頜下收回的手指更囂張地指了指天。


    瀟灑前行的蕭澤,似乎已渾不在意地把將為天子的父親也沒放在眼裏。


    “世子!”,崔琅真呆了一下,接著再呼,再攆,喘著微氣扯住了蕭澤的衣袖,“妾還請世子給個機會,讓妾身得以幫您如願!”


    “好!他事不論,就把這事當了你的投名狀吧!安排好了,讓婁巧英跟我講。”


    夏花如荼,不過隻開了一夜,就淒豔凋零,轉充凶手的恩客毫不留戀地揮袖離去。


    一口紅漆棺木停在了軒室門口,詳細驗過棺中女屍的崔琅真嘴角冷笑,道:“蕭家父子辣手摧花的秉性一脈相承,真是無情至極。”


    “師父,要如何通知刑部楚員外郎呢?”,胡教習叉手立著,恭敬求問著怎樣拿捏通知棺中人生父的分寸。


    “據實告,就說是未來的太子先硬上又虐殺之。”,崔琅真說得雲淡風清,眼底暗笑,“蕭家另外幾匹狼總有人會把這屍體當寶的。”


    “蕭澤畢竟是蕭睿嫡長子,就這麽一具不會說話的女屍恐怕無用!”


    “用上凝朱顏,再將她的樣子修得更近了那個女人。等他與弟婦的事情出了,不論結果如何,這屍體就好用了。更何況……”


    更何況,楚家女雖則隻承恩一晚就奔赴了黃泉,但也成功得完成了使命。天香苑養蠱女不易,她卻正好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那邊已經用徐羽的行蹤將徐訥調出了京,他怎麽地也不會趕在六月二十五前回來。所以,這段日子,我們得盡早排讓蕭世子得了自個兒想要的那個女人。”崔琅真看著被抬下去的棺木,勾唇而笑,自信滿滿。


    一直被提到的那個女人,崔琅真隻將她當了和苑中種蠱的天香女一樣,並沒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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