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大樓,金庸辦公室裏,金庸的大班台上放滿了書和文稿,牆壁周圍也全部都是書櫃,書櫃中整整齊齊地裝滿了各種書籍。


    金庸端坐在大班椅上,神情嚴峻地注視著他對麵的兩個人。他左手邊放著5本書稿,右邊卻是拿著一本明報出版社曾經出版的《七殺》。


    在金庸的對麵,坐著沈寶新和潘粵明。沈寶新與金庸年齡相仿,都是40歲出頭,他是《明報》的另一股東;而潘粵生卻還隻有30多歲,他是《明報》的主編。這兩個人是《明報》的重要人物,也是金庸的左臂右膀。


    “我花了6天時間,終於讀完了這5本小說。以我的眼光來看,這五本書的作者,就是《七殺》的作者!我想,這決不會錯!”金庸講話很慢,似乎每個字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


    潘粵明也感慨地說:“我早就讀完了這5本書稿。嗬嗬,這5本書無疑都是寶貝,我們《明報》和明報出版社又有得賺了。”


    “問題是,我們該給這個‘唐嘲’多少稿酬呢?連同《七殺》的稿酬與版稅一並給他嗎?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沈寶新似乎有點擔憂什麽,他歎息一聲道:“寶貝是寶貝,但是這寶貝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昂貴了。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七殺》的作者就是唐嘲。他……現在是來向我們討債來了。”


    金庸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又慢條斯理地說:“該還的,終究是要還的。我們不應該忘記,我們《明報》發展這麽迅速,這本《七殺》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沈寶新和潘粵明都不說話了。他們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幾年前。


    1959年5月,金庸出資8萬,沈寶新出資2萬,共同創辦了《明報》。《明報》創刊初期,沈寶新管營業,金庸負責編務,潘粵生作他們的助手。盡管他們不斷更改副刊內容,改變新聞路線,金庸更是抱病撰寫《神雕俠侶》,但是《明報》還是一步步滑向“聲色犬馬”之路,銷量在千份之間起伏,第一年就虧空嚴重。《明報》的老員工都記得他當年辛勞的身影,一方麵經常要通宵寫稿,另一方麵又為經濟問題苦惱不已。有一段時間他要靠典當來維持《明報》。


    60年代初期中國大陸的政治變局為金庸的出人頭地提供了機會,金庸拯救《明報》也靠的就是這個時候的社論,特別是1962年“難民潮”事件的報道社論。1962年,受“大躍進”影響,內地有大批人員偷渡香港,被香港警方堵截於上水梧桐山。由於事件敏感,《大公報》、《文匯報》等報都不予報道,《明報》卻“莽莽撞撞”,大聲疾呼,從是年5月12日起,幾乎每天都作頭版全版報道。


    也就是在那時,在梧桐山上,一個難民交給金庸一本叫做《七殺》的手抄本。金庸連夜讀過這部小說之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果斷出版《七殺》。


    也許《七殺》是大陸頭號“**”的緣故,《七殺》一經出版,3萬冊在香港3天時間就銷售一空。他們接著印刷了好幾次,把《七殺》銷到了台灣、南洋。然後又翻譯成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及日文,向全世界銷售。


    《七殺》一本書就讓《明報》賺得盆滿缽滿。《明報》迅速走出困境,並且得到了飛速發展。五年間,《武俠與曆史》雜誌、《明報月刊》、新加波和馬來西亞的新加坡《新明日報》、《明報周刊》、《明報晚報》、《野馬》雜誌和《華人夜報》相繼創刊。1966年下旬,《明報》通過銀行按揭,用六百多萬元買下了位於北角的全幢共九層的南康大廈,並改名為明報大廈。一時間,《明報》成為了香港舉足輕重的一家傳媒企業。


    “老查,按照《七殺》的銷量,再加上這五本小說,我們至少要付給唐嘲200萬啊。而我們剛買了這幢大樓,創刊了《華人夜報》,資金方麵有些吃緊啊。”沈寶新憂心忡忡地說:“這個唐嘲,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這個時候來……”


    金庸思索了一會兒說:“我們現在銀行裏不是還有幾百萬嗎?我想還是還給人家吧。”


    沈寶新大搖其頭道:“老查,那不行的!那幾百萬都是有計劃的,你知道的,還有相當一部分已經投入到了股市裏麵去了……”


    “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嗎?”金庸當然知道那些資金的用途和去處,所以他打斷沈寶新的說話。


    沈寶新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地說:“唐嘲剛來香港,對香港出版業並不熟悉。我們隨便給他幾個錢就是了。我想,我們用不著這樣算得清清楚楚。”


    作為《明報》的高層,潘粵明搖頭道:“我認為這樣不妥。唐嘲能夠把五本《七殺》係列小說讓給我們,就說明唐嘲很看好我們《明報》。誰都知道,這五本書是可以賺大錢的,如果我們給低了,他完全可以找其他出版社。而且,我們這樣做,對《明報》,對老查的聲譽都有莫大的影響。”


    “如果我們做得巧妙一點,我們的聲譽就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了。至於這五本書,雖然可以賺錢,但是,決不會再想有《七殺》那麽賺錢了,我們……不要也罷。”沈寶新似乎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他早有辦法了。


    “我同意粵明的意見。我們雖然是商人,但是我們首先還是文人!對於這種不義之財,我是不會要的。大不了,我們賣掉股票,或者賣掉一兩家報紙。”金庸這次說話很果斷,他不容置疑地說道:“老沈,我們59年――62年,那麽困難的時候都咬牙挺過去了,難道這一次就需要出賣自己的良心嗎?”


    沈寶新一愣,他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金庸繼續說道:“不是說,唐嘲派了一個人來《明報》工作嗎?我想見見他。”


    沈寶新點頭道:“是的,那個人叫做鄭大士。我想,他是唐嘲派來……討債的。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他一定知道了我們《七殺》的銷售數量。”說到這裏,他生生地盯了潘粵明一眼,心中的怨恨表露無遺。


    潘粵明連忙說:“這個鄭大士剛來香港,沒有落腳之處,他說請我們安排他工作,隻要有口飯吃,有個安生之所就行了。我看見他實在可憐,而且又有唐嘲的五本新小說,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來了。事實上,這個人還是比較勤奮的,而且與人相處也非常好……”


    “好了,不要說了,把他叫進來吧。我馬上見他。”金庸果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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