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中,除了莫愁和莫憂傷心,另有太子府的很多小丫頭也哭了起來,莫愁掉頭望著莫憂,沉穩的命令著。


    “莫憂,快去大門外候著,小姐一回來,就把她帶過來,我怕梅心她,她?”


    莫愁說不出來,眼淚再次湧出來,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梅心,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脈絡越來越弱,快沒有了,連呼吸都幾不可聞,但是她仍舊用力的撐著一口氣,似乎在等小姐。


    想想也是,這丫頭一貫就喜歡操心,她怎能放心把小姐一個人留下來呢?


    莫憂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陡的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迎晴,和弘文管家,如果不是他們攔著,隻怕梅心就不會被人殺了。


    弘文和迎晴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驚膽顫,頭皮發麻,究竟是什麽人敢在太子府動手殺人,眾人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似乎一塊巨石壓抑著,使得大家喘不過氣來,所有的眸光都望著柴房中,那個慢慢失去生命跡像的女子。


    月光,蒙上了烏雲,天陰沉沉的,一掃先前的輕潤皎潔。


    沐青瑤坐在輦車裏,隻覺得心髒突突的跳得很厲害,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很難受,有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衝動,究竟出了什麽事?難道是梅心?


    她的腦海陡的跳出一種意念,隨即被她壓抑了。


    不可能的,梅心不會有事的,她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不嫁人,永遠侍候著她的,所以她不準她有事。


    梅心,小姐不準你有事……


    輦車內,空氣中漂浮著冷颼颼的寒意,長孫竺一動不動的望著身側的女子,黛眉輕蹙,眼瞳憂慮,似乎被什麽事困擾住了,不由關心的詢問。


    “青瑤,怎麽了?”


    沐青瑤陡的抬起頭,那是一雙怎樣銳利的黑瞳,寒光四溢的同時,帶著嗜血的殺機,還有一抹沉沉的,濃得好似烏雲般的戾氣。


    長孫竺心驚,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星眸之中快速的滑過不安。


    “如果她沒事便罷,長孫竺,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一定會要你拿命來償的。”


    她陰驁的開口,周身的寒意料峭,好似冬日的寒冰,一點溫度都沒有,又似幽冥鬼差,帶著淩厲的煞氣,從地獄中來。


    長孫竺一愣,隨之溫文爾雅的笑起來,整張臉舒展開來,柔潤的聲音響起。


    “你放心好了,她不會有事的,誰人敢在太子府裏動手啊?”


    他的聲音剛落,華麗的輦車停了下來,太子府到了,輦車後麵侍衛翻身下馬,整齊有序的候在馬邊,恭候著主子下車。


    忽然一陣風起,有人影竄過,莫憂沙嘎的聲音響起。


    “主子,快點,梅心出事了?”


    一言落,滿天的烏雲,天空布滿了煞氣。


    沐青瑤的身子從馬車內一躍而起落到地上,莫憂一伸手拉著她,閃身往太子府內奔去,沐青瑤隻覺得心口提著的那一根弦陡的崩裂了,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今兒晚上,她一直不安寧,就是害怕梅心出事,因為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這太子府那麽多窮凶惡極的女人,她們即便不敢對她下手,也會對梅心下手的。


    還有長孫竺的對手胤王,怎麽可能不利用這樣的機會呢?


    她恨,這一切都是長孫竺造成的,如果他早點讓她們離開,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或者不抓了梅心,不讓她落單,也不會出這種事。


    長孫竺,如果她出事了,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太子府門前,長孫竺的臉一瞬間猙獰扭曲得嚇人,眼瞳一片腥紅,是誰,竟然敢在太子府動手?


    後院中的那些女人根本沒有這個膽識,包括沈絮雪背後的第一世家,他們最多敢在府外麵動手,就像那天的刺客,但絕對不敢在府內動手,那麽這個人是?


    胤王,長孫胤,沒想到他竟然提早動手了,很好,長孫胤,你竟然敢跑到太子府來暗算我,從此後,我再也不會顧著兄弟情份了,那就真正的交量一番吧。


    長孫竺身形一閃,縱身跟上前麵的身影。


    不管怎麽樣,他都該麵對的,隻不過是一個丫鬟,他會補償給她的……


    柴房外麵,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太子府的下人,一陣寒冷的戾氣掃過,眾人隻覺得壓抑,自動讓開一條道,隻見沐青瑤和莫憂好似狂風一樣飆來,飛快的衝進去。


    柴房中,燭光暗淡,莫愁抱著梅心正在傷心的哭,一旁的小狐狸安靜極了。


    莫愁一抬頭,看到主子回來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再次湧現出來,傷心的開口:“小姐,梅心她,她在等你。”


    一言落,梅心好似有了感應,陡的睜開眼,隻是她無力的瞳孔中,光芒渙散,唇嚅動了好幾下,才發出細微的聲音:“小姐,小姐?”


    沐青瑤撲了過去,一把從莫愁的手裏搶過她,梅心就像她的妹妹一樣,她和她的感情,甚至比沐府中的其她人還要好,因為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所以她便是她的依托。


    “梅心,梅心,你怎麽樣?”


    即便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她也不曾掉過半滴的眼淚,麵對皇帝納妃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痛過,可是這一刻,她的心底有惶恐,有疼痛,那種害怕吞沒了她整個人。


    眼淚在一瞬間傾瀉而下,再也忍不住哭了。


    梅心喘著氣望著她,看她流淚,似乎不舍,手動了動,終是無力的去為她擦淚,輕輕的歎息,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幽靈。


    “小姐,對不起,梅心要走了,小姐一定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


    “梅心,你別嚇我,不是說要照顧小姐一輩子嗎?小姐還想讓你嫁人呢?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呢。”


    柴房內響徹著她痛苦的聲音,所有人都哭了,直至長孫竺走進來,大家也沒去在意,隻啜泣著望著柴房中一對主仆。


    長孫竺被震憾了,這一刻,心頭的痛並不比她少,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不可能的了,那個丫鬟於她,並不僅僅是一個丫鬟,也許更是親人,要不然她不會如此痛苦,一晚上都不安寧,最終竟變成了事實,她怎麽不痛不難過?


    “小姐?”


    梅心喚了一聲,眸光慢慢的從沐青瑤的臉上往下移,最後落到她的肚子上,用力的喘著氣,拚盡了力,方才說出口:“保護好寶寶,他會是你的親人,替我保護你的……”


    一言落,她終於撐不過去了,頭一歪,再也睜不開眼了,手慢慢的滑落下來,永遠的離開了,她喜歡的愛著的小姐。


    “啊?”


    柴房中,沐青瑤像瘋了似的叫起來,眼瞳赤紅得像血,周身的殺機,雙手一用力,把那把匕首拔了出來,陡的站起身,整個人就像一團憤怒的火焰,華衣撩起,墨發張揚,眼瞳鮮紅,就像地獄中踏血而來的惡鬼,唬得柴房中的所有人倒退一步。


    而她在一瞬間,奮起而出,身如疾電,用著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飛快的衝到長孫竺的身邊,舉劍便刺,用了十足的力道。


    不知道是因為太突然了,還是長孫竺自覺罪孽深重,竟被她一擊即中,匕首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胸腔,所有人都嚇傻了,同時大叫一聲:“太子殿下。”


    可惜沐青瑤並不死心,手下再用力,匕首更用力的埋進去二分,隻見長孫竺的臉,眨眼像紙一樣蒼白,唇輕顫起來,大手一伸,握著她的手:“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懷了孩子。”


    說完,身子無力的往後仰,沐青瑤愣住了,鬆開手望著自已的手,滿手的鮮血,心頭卻沒來由的放鬆。


    梅心,我說過不會放過他的,即便死,我也要懲治他。


    太子府的人被眼前的狀況嚇壞了,太子竟然被刺,這女人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迎晴當下一聲怒吼:“來啊,立刻把這女人拿下。”


    沐青瑤盛冷的冰瞳冷瞪過去,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和莫憂,兩個人在悲憤的同時,全都臉色陰暗,憤怒的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恭敬的開口:“小姐?”


    “帶上梅心和毛雪球,今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是,小姐。”莫愁應了一聲,飛快的走到梅心的身邊,即便她死了,她們也要把她帶出去,莫愁一拉裙擺,撕了半邊,把梅心綁在身上,而毛雪球似乎有感應一般,飛身而起,跳躍在莫憂的肩上,三個人圍成一團,冷然的麵對著柴房門前,全副武裝的侍衛和太子府的手下。


    “我既然敢殺你們太子,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沐青瑤狂妄的開口,一揚手,長淩在手中,莫愁和莫憂的兵器全部拿在手裏,三個人臉色一沉,正待衝出去,這時候受傷倒地的太子長孫竺,忽然出聲了,雖然虛弱,卻仍不失其冷厲。


    “放她們走。”


    “爺?”迎楓和迎晴同時出聲,臉色變了變,主子的命令她們不敢不遵,可是若是她們放了刺殺太子的刺客,如果主子出什麽意外,隻怕整個太子府的人都將陪葬。


    “難道你們沒聽到嗎?”


    長孫竺捂住胸口的傷勢,用力的喘氣,臉色蒼白,最後身子緩緩的往一邊倒了下去,迎楓和迎晴大驚失色,撲了過去,沉聲命令:“快,宣太醫,宣太醫。”


    太子府的人慌成一團,人仰馬翻,弘文管家領著人把太子架出去,全他人尾隨出去。


    青瑤乘亂領著莫愁和莫憂往外衝了出去,門外,身著銀色甲胄的侍衛,舉著手中的長槍對準她們,看著殺氣騰騰的三個人,那些侍衛不敢強行上前,太子已下了命令,讓她們走,如果他們違抗太子命令,他醒過來,隻怕他們一個都別想活命,可是如果太子出了意外,他們卻放了這些人,隻怕他們也難逃一死。


    沐青瑤等人步步緊逼,而那些人一步步的後退,一路往太子府門外走去。


    府門外除了輦車,還有馬車,莫憂一躍上馬,抖動僵繩沉穩的開口:“小姐,上。”


    沐青瑤和莫愁趕緊躍上馬車,那些侍衛一看沐青瑤等人上馬,生怕她們跑了,到時候若是太子出事了,他們一個都別想活命了,因此十幾杆長槍一抖便待攔下馬車,誰知馬車裏刷刷的射出十幾個暗器,同時打中了那些侍衛的手,隻聽得撲通撲通的聲響,長槍全部掉到地上去。


    馬車疾駛而出。


    沐青瑤和莫愁大驚,掉頭望過去,隻見馬車內另有一人,卻是迎楓。


    一張俏麗絹秀的容顏上布著寒霜,一言不發的望著她們,最後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走吧,我送你們出城。”


    沐青瑤愣了一下,沒想到迎楓竟然幫助她們,當下感激的開口:“謝謝你。”


    “是太子命我這麽做的,”


    迎楓說完,掉頭望向一側,不再看她們,馬車內陷入寂靜。


    迎楓無法理解,為什麽太子對沐姑娘那麽好,沐姑娘要如此的傷害太子,還親手殺害太子,難道她看不出來太子有多麽喜歡她嗎?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如此好過。


    迎楓的話使得沐青瑤臉色更冷,即便長孫竺如此做,她也不會原諒她的,因為梅心再也回不來了,她的眼神染上寒芒,伸出手觸摸梅心的臉,那麽安詳,冰涼冰涼的,腦海中是她的笑臉。


    小姐,梅心一輩子不嫁人,服侍小姐一輩子。


    可是她沒有等到一輩子,隻有短短的幾個月,她便死了,她死的時候一定很害怕,一個人呆在那樣的地方,可是臨死前,她什麽都沒說,仍然關心著她。


    梅心,小姐心裏好痛,你知道嗎?


    青瑤用手按住胸口,那裏似乎有一處空了。


    夜深沉,大街上很寂靜,馬車呼嘯而過,隻有車輪輾過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音。


    萬物俱寂,所有人都沉寂在夢鄉裏,有誰知太子府已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青羅國將陷入恐慌,陰謀動蕩之中。


    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正東倒西歪的靠在城牆邊休息,一聽到馬蹄聲響,幾個人搖搖晃晃的晃動著手裏的長槍,示意馬車停下來,沐青瑤的心口一窒,提著一顆心,掉頭望著身側的迎楓,隻見迎楓麵無表情的掃視了她們幾個一眼,最後坦然的掀起車簾遞出一個令牌,那是太子府的東西,守城的士兵哪裏敢怠慢,立刻精神抖擻的開城門,放她們出去。


    出了城,迎楓下車,定定的望著她們。


    其實她心底並不怪沐姑娘,她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對一個丫鬟都那麽好,可是她無法理解的是,她為什麽不能留在太子府,做太子妃,她本來就是個獨特的人,聽說連精明睿智的弦帝都休了,那麽又怎麽會看上小小的太子呢?


    迎楓苦笑,再抬頭,坦然的開口。


    “沐姑娘一路保重。”


    “謝謝你。”青瑤淡淡的開口,放下車簾,命令前麵駕車的莫憂:“走吧。”


    “是,小姐。”莫憂領命,一抖僵繩,馬車疾駛而去,想到小姐肚子裏的孩子,莫憂把馬車駕得又快又穩,今日小姐受的刺激太大,隻怕孩子會受到影響,她現在已經夠傷心了,所以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馬車內,莫愁望著主子,隻見她雙眸癡癡的望著梅心,不言不語。


    莫愁隻覺得心疼,現在她們三個是刺殺太子的刺客,雖然出了鳳汾城,可是腳下還是青羅國的地界,隻怕明天便有皇榜張貼出來,所以她們更要小心了,而小姐這麽傷心,孩子可怎麽辦?


    “小姐,你別傷心了,現在怎麽辦?”


    梅心已死,她們不能一直帶著她的屍體,這樣很容易便會被人發現的。


    沐青瑤雖然心痛莫名,但是她不想不願再連累莫憂和莫愁也丟了命,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孩子,所以現在必須把梅心安葬了,她們三個人盡快離開青羅國的地界。


    “莫憂,你找個地方停下來,我們把梅心葬了,等到有朝一日,我會回來把她帶回去。”


    她的聲音涼如水,莫憂心裏一顫,應聲:“是,小姐。”


    馬車一路往前麵奔跑,拂曉之前,莫憂找了一個地方停下來。


    晨霧涼薄如水,淡淡的煙霧深幽,飛花輕似夢,天下起了蒙蒙的細雨,密如心頭的愁思,遠山近水,籠罩在一層幕色之中,那抽出新芽的枝葉,在雨中滋潤飽滿,天地間一片青鬱鬱的蒼翠。


    春天來了,可是為什麽,還是那麽冷。


    莫憂把梅心的屍首搬下來,找了一塊臨湖靠岸的地方,四周野花遍布,三個人扒了一個新墳把梅心葬了進去,並豎了一塊木牌,上書,青瑤最忠心的妹妹,梅心之墓。


    等到安頓好了這一切,青瑤望著遠山之中的一葉土丘,終是忍不在輕喃。


    “梅心,小姐一定會學到本領,終有一日會踏平青羅,來把你帶回小姐的身邊,你等著。”


    煙色朦朧中,三個人神色凝重的最後看一眼她的新墳,來時四人,走時三人,終是淒涼,而且還是那個最膽小,害怕的梅心,她一個人在這裏,會不會得孤單呢?


    莫憂和莫愁扶起傷心的主子,柔聲開口:“小姐,走吧,天亮了,再不走怕是有人追上來了。”


    青瑤點頭,上了馬車,莫憂駕馬,莫愁扶著她一起進了馬車,馬車緩緩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太子被刺的事,在青羅國已經家喻戶曉了,大街小巷中貼滿了布告,畫著刺客的模樣,為首一人,正是俏如謫仙的沐青瑤,其次是莫憂和莫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在談論這件事情,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混合在人群裏,注意著事態的動向,此刻她們三個全部喬裝過來。


    現代的沐青瑤仍是陸戰軍的參謀長,什麽樣的喬裝術沒有想過,所以易容對於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現在的她就是站在長孫竺的麵前,或是任何一個人麵前,隻怕都沒人認識她,所以一路上她們都沒有過多的引起人注意,已經連續過了幾個城,到了青羅國的邊關雁門關,隻要過了雁門關,就是凰轅國的地界了。


    鬼醫無情的無情穀就在凰轅國和弦月的交界處,此去,三人決定前往無情穀去學藝。


    亂世之秋,想明哲保身,隻有不斷的變強,成為令人懼怕的對象,才可以保有一方寧靜,好比鬼醫無情,誰敢欺到他的頭上?


    雁門關。


    戒備森嚴,就是白日,大街上也不時有士兵抗著長槍走過,百姓們既緊張又膽顫,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整條大街蕭條無比,那些做生意的小販,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整個雁關門,漫彌著一股窒息的味道,人人自危,個個小心,酒樓茶肆中,不時有官兵進進出出,盤查住店的客人。


    街邊立著三個人,一老嫗,白發蒼蒼,滿臉的皺紋,身後跟著兩個老實巴腳的鄉下人,三個人皆都粗布衣衫,衣服上打著補丁兒,完完全全的一副沒見過世麵的百姓。


    那老嫗陡的抬起頭,眸子晶亮冷寒,完全與那蒼老的麵容不符合,警戒的掃視了一遍周遭,掉頭沉穩的命令身後的兩個人。


    “走吧,出關。”


    “是,主子。”那化妝成鄉下人的正是莫愁和莫憂,而老嫗正是沐青瑤,因為她懷孕了,肚子四個多月了,如果扮成別的人很容易穿幫,她就扮成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腰都駝了,牙齒掉了,眼睛也花了,拄著一根棍子,倒是省事不少。


    三個人往城門而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的餘輝帶著血染的紅暈,籠罩著高大威武的城門。


    城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守城門的士兵足有十幾個,旁邊另有兩隊侍衛,挨個的搜查著,對畫像,一個都不放過,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相視一眼,眼神堅定的走進隊伍中,一個兩個……


    很多人出關了,官兵在一個個的盤問著,嚴肅而專注,絲毫不敢大意,眼看著輪到沐青瑤她們了,三個人同時提著一顆心,走了過去。


    那盤查的官兵,端坐在一張四方的桌子前,桌子旁邊分立著兩個士兵,一邊有人拿著畫像,一邊有人翻東西,幾個人配合得很好,其他的人守候在城門邊,神態嚴謹,絲毫不見馬虎,可見此次太子被殺一案,長孫皇帝是下了命令的,絕對不能放過凶手。


    盤查的士兵抬頭望了沐青瑤一眼,眉毛微蹙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捂住了鼻子,因為沐青瑤的身上一股異味兒,難聞極了,是那種老年人特有的味道,除了那個官兵,一側的士兵也有些不待見她們,臉色很冷。


    官兵冷漠的問:“為什麽出城?”


    沐青瑤嘟著似乎沒牙的嘴巴:“啊,茶?我還沒喝呢?官爺給我喝茶嗎?”


    她說著就準備伸手去端那官兵放在桌上的茶,那官兵沒想到遇到這種人,憤怒的一瞪沐青瑤:“原來是個聾子,”掉頭望向一邊的士兵:“你來問問她,大聲一點?她聽不見。”


    “是,大人。”那士兵行了個禮,掉頭問沐青瑤:“你們出城幹什麽?”


    “喔,你們問我好啊,好,好。”沐青瑤連連的點頭,一張老臉露出笑意,似乎很滿意那士兵的話,那士兵差點沒被她氣死,再加上她身上的味道難聞極了,而且後麵的人已經急了,不斷的往前麵湧過來,士兵早沒了耐心,掉頭望向那官兵:“大人,這人是個聾子,根本聽不見,算了吧,讓她們出去吧,真是耽誤功夫。”


    “嗯。”官兵點了一下頭,抬頭掃視了一眼沐青瑤,又瞄向士兵手裏的畫像,確實沒一點想像的,那畫上的三個人多俊啊,可是眼前的人,氣恨恨的想著,真是白廢功夫人了。


    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一看他們的動作,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要出了這雁門關,不是青羅國的地界就好了。


    可是,忽然從城門裏麵傳來整齊有序的馬蹄聲,馬蹄聲一停,陡的聽到一聲低魅,好似沒有靈魂的聲音。


    “都注意著點,一定不要把刺客放走,否則你們一個別想活命。”


    這聲音一響,沐青瑤隻覺得心底的一根弦陡的崩緊了,這人竟是胤王長孫胤,雖說自已現在喬裝改扮過了,長孫胤不可能認出她們來,但是長孫胤絕對不是無能之輩,所以隻怕會壞事啊?


    三個人同時捏了一把汗,這時候隻見那官兵不耐煩的揮手:“快過去,快過去。”


    說完站起身去迎接胤王爺,沐青瑤鬆了一口氣,趕緊領著莫愁和莫憂直奔城門之外,雖然心裏急得恨不得一步奔出去,可是仍然鎮定的一步三晃,好不容易走出城門口,三個人趕緊加快速度,順著人潮離開雁門關。


    路上,用高價買了一輛簡陋的馬車,三個人直奔凰轅國和弦月國的交界……


    雁門關。


    那官兵領著一隊人正在接受胤王爺的盤查,並看了他們的登記,大致上沒出什麽事,長孫胤抬眸,望著晚霞已退,天快黑了,當下凝眉思索,按照道理,她們應該到雁門關了,為什麽沒有呢?


    那個女人並不是泛泛之輩,如果真的從雁門關出去,那麽一定會喬裝,喬裝?


    長孫胤想起什麽似的,一直翻到剛登記的地方,臉色陡的淩寒,一片殺氣,陡的翻身下馬,指著剛登記的人?


    “這三個人什麽時候過去的?”


    “剛出關不久,”盤查的官兵心驚膽顫的開口,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用力的想著,那三個人是老年人啊,和畫像上的人一點都不像,可是胤王爺氣什麽呢?


    長孫胤的黑瞳閃過幽寒嗜人之光,怒指著登記的冊子:“你說她們帶了一隻灰色的狐狸?”


    那官兵惶恐的應聲:“是的,好像是狐狸。”


    說完望向一邊的士兵:“那是灰色的狐狸吧。”


    “是,王爺,是一隻小狐狸,毛是灰色的,很可愛,”那士兵證明,他們的話音一落,長孫胤已一鞭抽了過去,那鞭帶著淩寒的殺氣,眨眼卷住盤查的官兵,用力的一甩,那官兵直地的飛泄出去,撞到對麵的城門上,發出啪的一聲,直落到地上,翻滾了兩下便不動了。


    城門前,頓時間人心燥動,大家恐慌的倒退,那些準備出城的人,嚇得四分五散,眨眼間一個人也沒有了。


    而胤王長孫胤領著手下的一幫人翻身上馬,飛快的直追了出去。


    此次太子被刺,聽說已兩日未醒,父皇傷心不已,下令他一定要抓到刺殺太子的凶手,這正是他最好的機會,沒想到老天最後竟站在了他的這邊,沒讓他動一點心思,便有人幫他除掉了太子,看來那個丫頭殺得值得啊。


    長孫胤得意的想著,一路直追,出了雁門關,前麵是凰轅國,他不能大張度旗鼓的收搜,不過那女人有一個醒目的破綻,就是她們帶著一隻小狐狸,也許人可以變,狐狸毛可以變,但是卻不可能把狐狸變成一隻貓,或是變成一隻狗,這樣就是給他有力的機會了。


    沐青瑤,隻要抓到你,本王的太子之夢就可以圓了。


    有一件事長孫胤沒有說錯,人是可以變的,狐狸毛也可以變,所以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現在已不是先前的老嫗和鄉下人的裝扮,而是三個書生模樣的人,有手裏拿著折扇的,也有手裏拿著笛子,另有一人懷中抱著小狐狸,那狐狸毛既不是白色的,也不是灰色的,而是灰中帶白的。


    可是小狐狸永遠是小狐狸,既不能把它變成小貓,也不能把它變成小狗,所以這就是破綻,長孫胤順著這條信息一路追蹤而去。


    直到進了凰轅國邊界的山林,才失去了線索。


    這山連綿不絕,漫天的霧氣,終年不見陽光,裏麵有很多野獸,長孫胤領著一幫侍衛立在山腳下,臉色凝重的望著霧氣騰騰的巨峰,聳林進雲層,遠遠望著,像刀鋒一樣銳利,懸崖峭壁,陡峭無比。


    長孫胤想不明白,那女人領著兩個手下進這座山幹什麽?她們不要命了?


    “王爺,現在怎麽辦?”


    有侍衛擔心的請示長孫胤,他們這一行人都害怕這座山,因為這山裏不但有毒蛇狂獸,還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物,鬼醫無情,無情穀就在這大山之中,一個不好,他們隻怕連骨頭都不剩一根,聽說無情沒事的時候,喜歡在無情穀周圍擺陣法,那陣中遍布著巨毒無比的大蟒,還有狂獸,他們若是進去,隻怕連命都不剩了。


    “進山。”


    長孫胤為了皇位,已孤注一擲了,父皇喜歡太子皇兄,此次太子被刺,隻要他抓到凶手,父皇一定會看重他的,那麽太了之位一定是他的了。


    那些侍衛一聽長孫胤的話,每個人都心慌得臉都白了,腿肚兒輕顫起來,明知是死路,還進去,不是送死嗎?


    山鬱鬱蔥蔥,滿山的野花遍布其中。


    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灑下縷縷的金光。


    沐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兩個人穿行碧綠的天地間,此時她們已恢複了本來的麵貌,沐青瑤臉色很冷,眉冷凝成秋色,眼瞳閃過陰驁的寒氣,這大山之中,陰險處處存在著,但是與她卻是小兒科,她作為一個陸戰軍參謀長,就是在野外的摸滾撕殺中練出來的,這林中雖說層層障氣彌漫,但卻難不倒她,三個人的嘴裏此時正咀嚼著一種月蘭花的野草,這種草不但可以防障毒,還可以防蛇毒,若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不會一下子攻擊到心髒。


    “小姐,這林子陰森森的好怕人啊。”


    饒是膽大心思的人,處在這樣陰森森詭異的場所,還是唬得簌簌發抖,她們什麽時候在空曠無人的大森林裏待過。


    莫愁和莫憂的臉色都不太好,斑斑陽光灑射在他們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唇緊抿著,可顯示出她們心裏的高度緊張。


    “好了,沒事,若是害怕,還不如用來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沐青瑤話音一落,嗖的一聲,一根柳枝已折射出去,打到三米開外的高枝上,隻見一條蛇正盤旋在半空,被沐青瑤用柳枝釘在樹上,那蛇尾還在翻卷著,毒液滴落下來。


    莫愁和莫憂的臉色更白了。


    “小姐。”


    “走。”沐青瑤凝眉細聽了一下,臉色陡的沉重起來,揮手命令身後的兩個人,有人進山了,因為這寂靜的林中,隻要有人進山,動物便會奔跑起來,你仔細的聽,便會聽到那些慌亂的,野獸的腳步。


    “有人進山了,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長孫胤。”


    “啊,長孫胤竟然跟著我們進來了。”莫愁大呼,剛呼完,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隻見遠處一頭睜著血紅眼瞳的野豬,正憤怒的緊盯著她們,這裏是野獸的世界,人類侵占到它們的領土,它們就會獸性大發。


    其實野豬並不可怕,隻是因為地處的位置陰森恐怖,便使人恐慌了三分,所以才會覺得它可怕。


    沐青瑤望了一眼野豬,沉聲的命令莫憂:“去,把它解決了。”


    “是,主子。”莫憂聽到主子的命令,便想起主子肚子裏的孩子,這幾日似乎有些不平穩,疼了好幾回,他不能讓孩子再有什麽危險了,當下一聲怒喝,手執彎月鏟攻了上去,一道強大的銀光飛泄出去,先擊得野豬有點暈頭轉向,不知所措了,緊接著一鏟子插了進去,隻聽野豬發出一聲悶哼,倒地不起了。


    莫憂一下子興奮起來,掃向莫愁。


    “原來這些東西並不可怕。”


    “是的,這森林中的東西並不可怕,隻要你們兩個想,就沒有對付不了的,但是你要克服心裏的障礙,不覺得它們可怕,它們就沒那麽讓人害怕了。”


    “是,小姐。”兩個人總算好多了,三個人再往前麵走,順著陽光的方向走,她們根本不知道無情穀在什麽地方,隻能摸索索著前進。


    這座山如此龐大,連綿不絕,一山連著一山,山巒起伏,銀練垂掛,水花四濺。


    天空朵朵白雲漂浮,最終化成青煙散去。


    從早上一直走到傍晚,滿山籠罩著紅霞。


    餓了吃野果,渴了,撕一塊樹皮,擠一些水喝,這山澗裏的水多是有毒的,根本不能喝。


    就在三個人快絕望的時候,她們發現了一處一望無邊的沼澤池,一眼望不到頭,這沼澤池一個不小心陷進去,便再也爬不起來,好似深淵,黑黑的泥潭中,竟然盛開著一朵朵紅色的花,輕風之中,那花朵一張一合的,妖嬈之極,青瑤認真細看過去,隻見那花朵好似一張嘴,不停的張張合合,似乎在召喚著美味的食品。


    竟然是食人花。


    沒想到這沼澤之中竟然長著食人花,食人花,食肉植物,隻要人落到它的身上,層層滕蔓纏著著你,直到一口一口的吞沒你,世間最殘忍的一種植物,沒想到竟然生長在一片沼澤之上,開得如此芳香絕豔,隻怕這沼澤之中,有多少枯枝斷骨。


    無情穀,這裏一定是無情穀。


    無情,真的如此無情嗎?人命在他眼中如無骨枯滕,她真的要進去嗎?可是如果不進去,這天地間,還有她的一席之位嗎?難道她真的要丟掉自尊,重新回到弦月去。


    青瑤的心陡的一沉,高聲的呐喊。


    不,寧願葬身在這片沼澤之中,也不要回去。


    低下頭認真的看那食人花,隻見遠遠近遠的望去,就好似一幅壯錦,好看至極的同時,其實錯亂有致,整體望去,竟是一個八卦圉,原來這沼澤池,另有玄機,那麽這些食人花,並不全是食人花,其中有一些是假的,隻要方位不走錯,便可以穿過沼澤,進入對麵無情穀。


    青瑤一陣欣喜,好像看到了希望,再認真的看過去,幸好從前她對八卦圖有些研究,知道這陣法如何走。


    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青瑤周身的舒暢,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好似在呐喊。


    隻要我進入無情穀,就沒有人可以讓我出來,無情,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無情還是有情,難道你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屍兩命?


    沐青瑤正要開口告訴莫憂和莫愁方位圖的事,忽然身後嘩啦一聲響。


    有陰驁冷沉的聲音響起:“好啊,本王千幸萬苦總算逮到你們了,還是隨本王回去吧,這沼澤之中,可是萬丈深淵,前麵你們隻有死路,如果跟本王回去,說不定還有一條活命。”


    長孫胤邪魅的出聲,雙瞳閃著灼灼之光,說實在的,她這樣的女子,現在連他都動了心思,竟然麵不改色的穿過障氣彌漫的森林,而他們一隊人,現在隻剩下幾個人了,路上掛掉了好幾個,都滑進峽穀之中去了。


    如果她願意跟他合作,他可以保她們一命,隻不過她要嫁給他。


    “呸!”沐青瑤臉色陡冷,陰驁無比的怒視了長孫胤一眼,這男人,她從頭到尾都厭惡,而且她還有一件疑惑的事。


    “長孫胤,梅心是


    不是你殺的。”


    如果是,她終有一日會親手殺了他,替梅心報仇,至於長孫竺,她知道他絕不可能讓人殺梅心的,她隻是恨他關了她們,要不然梅心同樣不會死,這長孫家的兩個人,她都不會放過的。


    “是,沒想到殺了一個丫頭,竟然除掉了長孫竺,看來老天在幫本王啊,不過本王開始並不知道你竟然是弦月的皇後,要不然那丫頭也許不用死了。”


    長孫胤假惺惺的說著,一臉的惋惜。


    聽著他若無其事的話,沐青瑤黑瞳充血,恨不是立刻上去咬他一口,但她知道他是在激她,而她堅決不上當,如果落到他手中,隻怕逃脫不掉,現在她隻想進無情穀,隻要進穀,她終有一日會出山的,讓那些曾經欺負她的人,一個個都別想安生的過日子。


    陰冷的笑,風起,她的墨發張揚,如嗜血地食人花,散發出妖嬈驚豔的美,看得長孫胤和那幾個侍衛目瞪口呆,而她冷魅的開口。


    “走,莫愁,莫憂,聽我的命令行事。”


    “是,小姐。”前有狼,後有虎,寧願落入狼嘴,也不願回頭,莫愁和莫憂抱著必死的決心,應聲。


    隻聽沐青瑤緩緩的聲音響起,隻有莫憂和莫愁聽得見。


    “你們順著食人花的方向走,聽我數,向前三步,對,向左兩步……”


    岸邊,綠草蒼蒼,長孫胤和幾個侍衛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傳聞,世上無人能進無情穀,傳聞無情穀裏有食人魚,可是為什麽這個女人可以當著他們的麵在食人花上上下跳躍,飛快的往對岸而去,眨眼已走了一半,隻剩下白色俏麗的影子,使得他們想出手已不及。


    還是這沼澤根本就是假的,是傳言誤人,要不然為什麽,她們可以輕而易舉的過去。


    她們能過,難道他們不行,長孫胤雙瞳一亮,飛快的命令手下:“追,這沼澤是假的,根本沒事,你看她們都過去了。”


    “是,王爺。”兩個侍衛得了命令,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疑有他,縱身落到食人花之上,隻見一陣風吹過,滿池花開,好似唱起了動聽的歌謠,血腥味濃烈,那兩個侍衛嚇得哇哇大叫,可是那身軀慢慢的被長滕縛住,往沼澤深處拖去,隻見無數的花朵好似妖精一般,由遠至近的奔了過來,無數朵湊在一起,歡快的分食著那兩個人,眨眼便剩下一堆枯骨,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卻什麽都沒有了,這食人花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


    長孫胤隻覺一陣惡心,衝到一邊去大吐特吐,等到再抬起頭,那沼澤之上哪裏還有那三個人的身影?


    她們竟真的進入了地情穀,原來這沼澤之中藏著奧秘,隻是他不知道罷了,那個女人果然不是簡單的人,自己殺了她的丫頭,終有一日……


    長孫胤隻覺得周身惡寒,身後的還剩下的三個侍衛,仍然控製不住的大吐特吐。


    “回去。”


    人已不見了,他們留下來也是白搭,不如回去吧,這一次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天邊的最後一絲夕陽落下,昏黃的光芒籠罩著一片桃花林。


    風輕輕的吹起,漫天飛舞的花瓣,在林中輕漾,久久不落,那桃紅,妖嬈嫵媚,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桃花,肆意奔放,熱情如火,香飄十裏……


    這裏就是無情穀了,沐青瑤欣慰的鬆了一口氣,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再加上擔驚受怕,千萬種情緒湧上心頭,她終於承受不住慢慢的往地上滑落,莫愁和莫憂回過神來,唬得臉色都白了。


    “小姐,小姐?”


    莫愁抱著她,一邊叫,一邊朝桃林深處尖叫:“求求你們,救救小姐吧,求求你們了?”


    那聲音飄得很遠很遠,一直傳送到桃林裏。


    漫天飛舞的桃林深處,有人在彈琴,琴音渺渺,優雅動人,墨發如雲,白衣勝雪,蔥白的十指,天然的一雙彈琴的手,在琴弦之上遊走,指端湧出的音符好似天地間最美妙的音樂,活了桃花,活了萬物,忽爾柔潤如水,忽爾纏綿愁悵,忽爾直上雲宵,一曲終,桃花紛紛墜落,滿地的妖紅。


    好似鋪了一層粉色的薄衣,潔淨無塵。


    “公子,桃花林外好像有人受傷了?”


    說話的少年沉穩內斂,眉宇冷冽,一看便是那種少言寡語的人,一雙星瞳望向桃林深處的主子。


    “清風,你似乎有點多管閑事了。”


    一聲冷漠沒有溫度的話響起,彈琴的男子抬眸,那眸似清泉般幹淨,不帶一點雜質,襯著他細長秀雋的眉,那般耀眼璀璨,唇是紅豔的櫻花形,整個人美得驚豔,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可就是這樣出色的人兒,竟然周身的冷然,一點溫度都沒有。


    “是,公子,清風多事了。”沉默寡言的少年恭敬的斂眉,走了過去推著主子的輪椅往回走。


    桃林裏,有一處畫梁雕棟的房屋,紅瓦白牆,門前有長廊,雕刻精細的欄杆,還有斜坡平滑的石階,門前有假山翠石,青翠鬱蔥的柳樹,這裏就像一處世外桃源,美不勝收,讓人流連忘返……


    清風推著主子往屋內而去,這時候,從桃林的另一端衝進來一個陽光般耀眼的少年,一臉的不悅,離老遠便叫了起來。


    “公子,公子,外麵有人受傷了?”


    “多事。”無情麵無表情的冷哼,清風並沒有停下來,把主子推上石階,準備進去,那後出現的少年嘟起嘴,不依的開口:“人家是想告訴你那個受傷的人是誰嘛?就是你那日救的那個女人,還想拜你為師的那個?”


    無情的眉一蹙,腦海中自動浮出一雙倔傲孤寂的眼睛,那雙眼睛,漂亮,卻帶著不屈服的傲氣,之所以能記住,是因為那雙眼睛裏,有他自已的東西,孤寂,像一頭狼一樣,帶著嗜血的狠戾,有時候不是喜歡傷人,而是被逼無奈。


    利光一閃,轉過屏風後的他,冷冷的開口。


    “把她們帶進來,等醒過來,送出去。”


    “是,公子。”清風沉穩的開口,轉身去辦這件事,明月的個性活潑,跟著他一路走了出去,奇怪的挑眉追問:“公子好奇怪,從來不救女人的,為什麽會救那個女人呢?”


    “去,還不是你多事?”清風冷哼,都是身邊這個多事的家夥惹出來的事,主子知道是個懷孕的女人,能不救嗎?他向來同情孩子和老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過他擔心的是,那女人是如何闖過沼澤進來的,那沼澤可不是一般人能闖進來的。


    “走吧,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去帶進來,檢查一番,等她好了,把她們送出去,要不然公子一定會罰你的。”


    “我知道。”明月皺眉望天,努力的想,是他讓救的嗎?他隻不過幸災樂禍而已,那個女人又受傷了,是公子要救的好不好?為什麽每次出事都是他倒黴呢?明月憤怒的望著那桃花林。


    青瑤再醒過來,已是第二日了。


    窗外,小鳥鳴叫,陽光燦爛而奪目,一切都那麽美好,粉紅的桃花在香風中飄過,有一片被風輕輕的卷送進來,她的心頭沒來由的一陣舒展,一切都會好的,她終於到了無情穀,無情也並非無情,她就知道他不會見死不救的,既如此,青瑤的眼瞳一片寒光,清晰的劃破黑瞳,她會強大的起來的,逝去的一切她也會討回來的。


    梅心,小姐會帶你離開那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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