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葵皺著眉頭,右手食指在左手心中輕輕劃著。


    史紅藥回過神來,低聲的道:“什麽上頭下頭的兩個頭?倒是把人都給搞昏頭了!”


    明水浣心下了然,明白為何方才兩位燈官會是那樣的表情了,這等謎語,實在不適合出現在燈湖會上。


    就連自己一時都未想得出是何字。


    燈官對蘇葵的反應自然是在意料之中,也不催促,隻待半柱香燃盡。


    “明小姐定是知道答案了吧?”劉畫萍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明水浣隻輕輕一笑,並未答話。


    幾位小姐見狀更是肯定明水浣已知曉了謎底,周圍不少人也是又添了幾分崇拜。


    難道是“卡”?雖看著字體結構是符合謎題的,但跟這“去”字偏偏又聯係不上。


    蘇葵眼見那半柱香已快燃盡,不由也生了幾分著急,倒不是這尋花燈自己有多想去湊熱鬧,而是現下這氣氛任由誰站在這個位置都會被感染上幾分。


    “去上頭,至於中間去兩頭”


    人總有一種不容易受控製的潛意識,比如你在寫字的時候,若在聽新聞或是接電話,總會把聽到的字寫上去。


    蘇葵邊咕噥邊在手心中劃著,竟在手心裏寫出了至於二字來,待她反應過來方覺得有些好笑,對了!至於!蘇葵表情一喜,隨即把這個字拆開比劃了一遍,正是四個去字!


    “蘇小姐,時間已經”


    “等一等!是至於的至!”蘇葵猛地抬起頭,打斷燈官的話。


    燈官神情怔住,好一會才道:“蘇小姐可否解釋一番?”


    蘇葵聞言以為不對,難道還有其它謎底不成?可至字確實完全吻合謎題啊,“難不成不是至?可“至”的上頭便是“去”的下頭,而“至”的下頭正是“去”的上頭。“至”的中間是“去”的兩頭,“至”的兩頭是“去”的中間有什麽不對嗎?”


    “妙解!實在是妙解!”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公子開口稱讚道,隨後便是一陣附和的驚歎聲重修為邪仙全文閱讀。


    明水浣見狀把目光放到蘇葵身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明小姐,真的是至嗎?”史紅藥轉頭問道。


    “確實就是此字。”明水浣淡淡的答道,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


    燈官被明水浣這句話拉回了神,將手中的燈遞給蘇葵道:“蘇小姐可真是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蘇葵接過,莞爾一笑:“哪裏,我不過是誤打誤撞,出謎題的人才當得起才思敏捷四字,再說你們早就猜到答案了,佩服二字實是愧不敢當。”


    燈官心虛的笑了幾聲:“蘇小姐謙虛了。”


    蘇葵也不再多言,走下讀燈台,行至蘇燁麵前挑著花燈笑道:“怎麽樣?我這個妹妹可沒丟你蘇大將軍的臉吧?”


    蘇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看把你給得意的!”


    蘇葵拍下他的手,轉頭道:“輪到珍珠了。”


    向珍珠的臉上無疑刻著異國二字,眾人見她與蘇葵看似要好,便也猜得出應是丞相府裏的客人。


    “天上銀河隔牛女,打一字。”


    向珍珠今天才聽蘇葵說起這故事,抬頭望夜空看了一看。


    “巫術的巫,我說的可對?”倒不是向珍珠如何有才學,隻因這字在她未認字之前,便已見了幾百次了。


    向家以礦為生,也以礦業據下大漠第一富商的位置,在她極小的時候,便經常纏著坐在向師海肩頭,陪他一起去視察礦地。


    記得在向家最大一處礦山的盡頭,是兩座相鄰的高山,幾近雲端,兩座山的山壁上皆是刻著一個大大的巫字,每當自己問起,向師海都說那裏麵住的是妖精,會吃人,不能闖進去。


    於是那個巫字打小便印在了腦海裏,雖然長大後的自己根本不信那裏頭有什麽吃人的妖精。


    “姑娘答對了,此燈是姑娘的了。”


    向珍珠接過,衝著蘇葵得意的笑了笑。


    剛走到蘇葵蘇燁麵前,便被一簇紅火的顏色給擋在了前頭。


    “蘇將軍”


    蘇燁望著眼前的史紅藥,眼底盡是無奈,把目光望向另一處:“史小姐也在。”


    史紅藥羞澀的恩了一聲,自懷中拿出一枚玉佩,低頭羞澀的道:“蘇將軍,這是我特意找人刻得,一麵是將軍的名字另一麵,則是則是紅藥的名字,請將軍將軍收下,莫要辜負了紅藥的一片心意將軍,將軍!”史紅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可哪裏還有蘇燁的人影?


    “滾開!看什麽看,沒見過本小姐啊!”史紅藥又氣又羞得吼著看笑話的人。


    蘇燁本無意再參加這挑燈梯,免得又意外奪了魁,可在蘇葵也黑珍珠的連番轟炸下,還是極沒骨氣的走向了一臉笑意的燈官。


    短短的半刻鍾湖邊已經站了五六十位公子了,蘇葵一個一個的瞅了瞅,雖然說有些公子們長的比較難為情的,但最大年紀也就在三十歲左右。


    蘇燁站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的鶴立雞群,色壓群男。


    “阿葵,你說慕公子會不會參加這挑燈梯?”黑珍珠期盼的問道妖修成仙。


    蘇葵覺著像慕冬那種自傲的性子,多半會把這尋花燈視為白癡的遊戲。


    可也不想太傷黑珍珠的心,便硬著頭皮、模棱倆可答道:“這個我也不甚清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湖邊站的男子也已經黑壓壓的一大片了。


    這時一個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燈官敲了敲鑼,聲音洪亮的道:“方才過了猜燈謎的百位姑娘們,可攜著花燈到老夫這裏登記了!”


    還要登記?蘇葵和黑珍珠互看一眼,也走上前去。


    一切就緒後,被旁邊一個綁著哪吒發型的紅衣小丫頭領到一個圈內,蘇葵低頭看了看這是灑了一圈香灰的,圍觀的人需得站在外麵觀看。


    姑娘都提著燈籠站了進來後,幾個小丫頭便走到眾人的身後,一一給蒙上了眼睛。


    眼前突然一黑,蘇葵立刻覺得心裏有些緊張。


    明明眼睛睜得很大卻什麽都看不到,耳邊喧鬧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不真實。


    隻聽得又是一陣鑼聲響起:“尋花燈現在開始,以兩柱香時間為限,過時不候!請場外的諸位也遵循規定,不可出聲提醒。”


    周圍很快的便安靜了下來,蘇葵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緩緩竟還有柔柔的琴聲響起,蘇葵不禁感慨這古代人也還真是有些情調的。


    人群開始隨著琴聲慢慢的移動,蘇葵卻不敢亂動,生怕一不小心跌倒了,第一次覺著在黑暗中的人是這般的沒安全感。


    但是她不動人家卻還是要動的,蘇葵身後的姑娘似乎也感覺道前麵的人沒有要動的意思,便拿手裏的燈籠戳了戳蘇葵的腰。


    蘇葵有些為難的往前走了一步,待適應了眼前的黑之後,一手提燈放到胸前的高度,另一隻手摸索著,慢慢的往前移動著。


    耳邊偶爾會響起幾聲尖叫聲,但很快隱去,大許是被撞倒的人發出的。


    蘇葵期間也被輕輕撞了幾次,但由於大家走的都很是緩慢,所以都是有驚無險的,蘇葵默默數著腳下的步子,聽蘇燁說是百步開外的距離,可莫要超了百步才好,免得走到了湖裏去。


    這個擔心委實是有些好笑的,先不說當人在黑暗中按著意識往前走,最後卻會走成圓形的物理現象,就說燈湖會是有人負責安全的,能掉進湖中的可能實在我微乎其微。


    可什麽都看不到的蘇葵,潛意識裏把這些都給忽略了。


    “你怎會是個男的!”一個憤怒的男聲在蘇葵耳畔響起。


    “你不也是男的啊”


    “那你為何拿著個花燈?”


    “我,我怎麽知道這花燈是哪兒來的方才不知怎地就到我手中了”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哄笑聲,蘇葵也禁不住笑了笑,但同樣是很快便隱去了,這鬧笑話的兩位估計也被請了下去。


    但是場上卻沒有之前那麽安靜了,狀況漸漸增多,琴聲也漸漸隨著高昂了起來。


    走了八十多步的時候,蘇葵便停了下來,倒不是怕掉入湖中,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麵前立著一個人,聽呼吸聲大概是個男的,憑空竟讓蘇葵覺得有些壓抑雷武裂天全文閱讀。


    蘇葵下意識的想躲開麵前的人,不料這突然的一轉身卻撞上了原本身後的人,不過也虧得這人經撞,竟晃也沒晃一下。


    蘇葵這廂正思索著此路不通,就改道往右邊走的時候,剛剛轉身便發現自己手中的花燈似乎是被人拉住了,又不敢太用力的去扯。


    這時便聽一個帶些笑意的聲音輕輕響起:“姑娘可以摘下黑鍛了,你的花燈已被在下尋到了。”


    蘇葵聞言便把布條取下,徒然明亮起的光線,讓她有些不習慣的眯了眯眼睛,抬頭望向左側的男子,瞳孔刹那收緊,心髒隨著琴聲激昂不停的跳躍著,神情定格在了臉上。


    右手裏挑著的花燈,上麵勾勒著一副雲煙圖,燈上是一隻骨節修長的手,蘇葵呆滯的望著眼前與趙關別無二致的臉龐,一時忘了反應。


    男子似乎沒看到她的失態,拿下放在燈上的手,輕聲提醒道:“姑娘,按規矩我們得退到場外了。”


    蘇葵眼神閃爍了幾下,隨即有些滯愣地點了點頭,隨著他避開還在尋燈的人群,走到了場外。


    二人走到燈官那裏,燈官檢查了燈籠完好無損後,便笑著道:“二位是第三十二對過關者。”


    說完便在他手下等級的的冊卷上,尋出二人的名字,分別在後麵寫上了一個過字。


    隨即又自一側的木盒中,取出一枚精巧玲瓏的玉石,遞給蘇葵道:“按照規矩,凡是過了尋花燈的姑娘,都可得上一枚燈湖石。”


    蘇葵接過,蘇燁倒是沒說過女子也是有獎勵的,一時也沒什麽心思細看,視線總有些控製不住的飄到身側男子的身上。


    男子見她這副表情,忍著笑道:“方才我還以為沒什麽希望過這尋花燈了。我能過這尋花燈,還真要謝謝姑娘。”


    蘇葵回了回神道:“也是巧合罷了,你也幫了我得了這枚石刻,不必言謝。”


    蘇葵望著他一直淺笑的臉龐,試探的道:“我們以前是否見過?”話一出口,蘇葵便覺得這話聽著十足是搭訕的嫌疑。


    男子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左眉心的一顆黑痣更顯得整張臉英氣了不少:“恕在下記性不好,在下並不記得與姑娘有過交集。”


    蘇葵微微失落的點了點頭,他確實不是趙關,趙關身上沒有這麽溫潤的氣質。


    一個人容貌和身份或許可以改變,但這種氣質是騙不了人的。


    蘇葵有些尷尬的轉過了臉,有些口不擇言的道:“方才是我唐突了,公子千萬別誤會,我對你並無什麽歹意。”


    男子聞言低低的笑了幾聲:“姑娘這話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再說我和姑娘現在不是確實已經見過了?”


    蘇葵也笑了笑,心道這人還真是懂的怎麽緩解別人尷尬的情緒。


    “我叫宿根,宿命的宿,樹根的根。”


    “樹根?這名字挺好的”


    宿根微微彎了些身,極漂亮的眸子有些閃爍:“不知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他的身後是燈火闌珊,琴聲悠揚,這副場景讓蘇葵委實覺得太過不真實,不禁心跳又不正常了些,學著他的口氣道:“我叫蘇葵,蘇醒的蘇,蜀葵的葵。”


    他笑意更濃了些直起身點著頭道:“姑娘這名字,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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