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廷玉無言以辯,氣的胸口快速的起伏著,覺得長這麽大以來,加在一起都沒今天受的憋屈多。


    “阿莊,快提一桶清涼的井水到西少府麵前,再拿一個大些的碗。”


    阿莊忙不迭的點頭便跑了下去,沒等多會兒,便提著一桶水走到了西廷玉的麵前。


    把手中的“碗”遞給了西廷玉,“西公子,請喝水吧,這是小的早上在後山取得泉水,清涼解渴。”


    西廷玉顫抖的接過,眼睛裏閃著些許淚光。


    蘇葵也有些愕然,不知阿莊到底是太憨厚,還是太腹黑,這是碗嗎,這分明是一個瓢啊。


    西廷玉絕決的舀了一瓢就開始仰頭大喝,確實也是渴了,咕嘟嘟的喝了半瓢倒也覺得舒服,可喝完一瓢,不由就有些勉強了。


    西廷玉惡狠狠的盯著蘇葵,眼神淩厲似刀,又舀了一瓢仰頭閉眼的往肚子裏灌。


    西廷玉傻嗎?蘇葵覺得並不盡然,看著是喝完一瓢,可也灑了大半--分明是偷工減料。


    即使灑了一大半,待到他喝到第五瓢的時候,多少也覺得有些受不住了。


    向珍珠皺了眉,對蘇葵投以“算了”的眼神。


    蘇葵看著不禁也有些心軟,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煩躁的揮揮手道:“好了好了,算你過了。”


    誰知西廷玉卻不識好歹的狠瞥蘇葵一眼,“哼,別假惺惺的了,別以為這樣就能讓人忘了你是如何的蛇蠍心腸!”


    嘴上這麽說,但是還是把瓢啪嗒丟進了桶裏。


    “我就是假惺惺怎麽了,有本事的話你喝完十碗給我看看,喝啊!”蘇葵衝他怒吼著,深深覺得對這種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西廷玉打了個嗝道:“你方才已經說算我過了,難不成你還想反悔不成!”


    蘇葵磨了磨牙,望了望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的西廷玉,不禁有些無力,她原先隻是看不過他惡劣的行徑,才想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後悔,替自己和兩個丫鬟出一出氣,也讓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可眼前的西廷玉,簡直就是榆木不可雕也,就像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孩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都得順著他,他說什麽便是什麽,誰不順著他的心意他就要去記恨誰。


    其實西廷玉忘了太多的事,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個出使別朝的使者,他腳下站的是衛國的國土,麵前是蘇家的酒樓,就連剛才的水也是衛國的。


    俗話說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不必說衛國這頭駱駝還未到餓死的地步,堂堂大衛國的丞相家的公子小姐不管身份的陪他玩,任他鬧,也全然是看著向珍珠的麵子上了,而他卻一而再的惹毛蘇葵,確實不是一般的不知好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像西廷玉這種人,是典型的爛泥扶不上牆。


    蘇葵深吐了一口氣,便意誌闌珊的道:“算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額,改天額,改天我再好好的教訓,額,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額。”西廷玉一邊打著嗝,一邊還想占著口頭上的便宜。


    老早就想教訓他一頓的蘇燁冷哼一聲:“西少府想教訓舍妹,何必改天?”


    “不理你們,我累了,都該用晚膳了重生之大地主傳奇。”西廷玉心虛的低了低頭,狡辯道。


    蘇葵一笑,“原來西少府還想著吃晚飯?合著方才竟還沒喝飽?那倒是我多事了,應當讓西少府喝的盡興才是!”


    “我真沒見過像你這般的女子,額,如此咄咄逼人,看日後可有人願意娶你!”


    向珍珠聞言大力的推搡了西廷玉一下,“西廷玉,你說話莫要太過分了,你若想走,現在就走!”


    “珍珠你怎老護著她啊,你看她那副嘴臉,討厭死啦~!”


    “別人願不願意娶我,我自然是管不住,但是嫁或是不嫁那就是我的事兒了,這一點我就不勞煩西少府掛心了,倒是西少府,成日裏男不男女不女的,不知以後能不能娶得上夫人或是嫁一個好夫家。”蘇葵笑盈盈的說道,並不介懷他那句有沒有娶自己,畢竟她可不是那些唯唯諾諾,以夫為天的女子。


    如她所說,要掌握主動權,選自己想嫁的,而不是卑微的等著別人來選擇要不要娶自己。


    就在蘇葵幾人身後的客房裏,靜坐著的俊美男子,聽到這略顯聒噪的爭吵聲,眼中閃過波瀾。


    這樣快樂且真實的心境,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主子,您怎麽了?”立在一側的黑衣年輕男子心下微微驚訝,方才,主子竟然是在走神?自己該不會是眼花了吧?


    慕冬回了神,垂眸的瞬間,掩去初現的那一絲情緒,淡淡的道:“他們的反應如何?”


    肖裴神情帶了些激動:“比起前幾日,又降下了足足一成的價格!這價錢,最少估計也要省下了一百多萬兩不止”


    且隻是省下,不費吹灰之力的省下,而不算之後的盈利。


    慕冬神情平靜,全然不為所動。


    肖裴見怪不怪,“主子,要不要立刻應下?”


    慕冬搖頭,“別急,繼續等。”


    肖裴雙手交握,神情且喜參憂:“可若是有人在此時出手,那我們這次豈不是白忙活了?”


    “不會。”口氣淡然而篤定。


    “可這價格實在低的可以了,未免有人把持不住若是他們到時”


    慕冬伸手打斷他,“沒人有這個膽力,更沒這個財力。相比好處,損失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肖裴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言,也知慕冬最不喜別人忤逆他,哪怕一句話。


    他方才那個打斷自己的動作,暗示著已到了他最大的忍耐限度。


    窗外又傳來那個清亮的聲音,從二人愈發粗暴的言辭裏不難發現“戰事”已發展成了白熱化的程度。


    “我若下回再對你這種人心軟,我就不叫蘇葵!”


    “等著瞧!去死吧你!你這個卑鄙又歹毒的女人!”


    “西廷玉,你有種再罵一遍!”


    “卑鄙,歹毒!有種你打我呀!”


    “啪!”杯盞破碎聲響起。


    “滾犢子吧你,賤男人,娘娘腔星神道!雌性激素分泌失調了吧你,還是娘胎裏性別搞錯了?人渣敗類齷齪至極!”


    “你你你你!你竟然敢真的砸我,你不想活了!”


    “我什麽我!我告訴你,本小姐已經忍你很久了!做男人不夠格!做女人又太醜!像你這種人活著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蘇葵覺得罵的暢快極了,忍耐了這麽久的一腔怒火終於得以宣泄。


    蘇燁看著自己這個擼著袖子叉腰而立,滿口髒話的潑辣妹妹,訝異的同時,覺得至少在罵架這方麵,自己靜觀其變便夠了。


    反正將門出身的蘇燁和蘇天漠從不認為,女兒家就該文文弱弱,繡花彈琴,在他們眼裏,隻要蘇葵不被別人欺負,才是最好的。


    現在不易吃虧的蘇葵,比於之前話都不敢大聲說,看著就想讓人欺負的蘇葵,不知讓他們放了多少心。


    且心裏也清楚,雖說她現在性子是烈了一些,但也隻是人不動她,她不動人,絕不是蠻不講理的那種。


    其實說起來還真有些讓父子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就算蘇葵變身刁蠻女,有他們兩位位高權重的大老爺們罩著,又有什麽關係呢,誰讓咱有錢又有勢?


    其實在二人一本正經,模範父兄的外表下是隱藏著這麽一副姿態的。


    閨女,想幹啥幹啥吧!開心就行!誰不服,爹讓人搞死他!


    妹妹,看誰不順眼就削他,往死裏削!萬事有哥!


    就是不知蘇葵和衛國子民們,若是得知一向敬重的蘇丞相和蘇將軍還有著這麽一麵的時候,會是何種反應?


    也不由慶幸,還好蘇葵不是恃寵而驕的類型,不然,估計古代版“我爸是xx”就要上演了。


    房內的肖裴嘴巴越張越大,大有脫臼合不上的樣子,天呐,這是哪家的姑娘?蘇葵?同名吧打死他也不信是丞相府裏的蘇小姐


    這種“真性情”的女子,自己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觀戰的阿莊三滿,倆丫鬟,包括火爆的向珍珠都愣住了,隻覺得三觀毀盡。


    頭一回見蘇葵---嬌嫩小白花。純屬被其外表所惑。


    剛認識的蘇葵---帶刺玫瑰花。生人勿近,我沒興趣跟你玩。


    接觸下來的蘇葵---明媚向日葵。散發暖意,偶爾耍個滑頭,也可以原諒。


    眼前的蘇葵---凶猛食人花?!請看直播,不解釋


    蘇葵若是得知此刻向珍珠的想法,大許還是會覺得慶幸的,不管怎麽說,咱好歹始終都是一朵花不是?


    就在二人打算將口頭衝突上升為肢體搏鬥的時候,一直看戲的眾人才回過神來,強行將二人拉開。


    勸架,“不行,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頓!”失敗。


    再勸,“撒手,不要攔我!”沒用。


    還勸,“瞪什麽瞪,不是看在珍珠的份兒上,鬼才理你!”稍見成效。


    使勁勸,“改天本小姐再好好收拾你!”熄火的節奏。


    繼續勸,“算了,吃飯去吧,累死我了。”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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