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天聞言羞怒交加,“不要跟我裝模作樣!分明是你在酒裏下了毒!――如果不是我命大,隻怕也跟我爹一起去了!我哪裏虧待你這個賤人了,你說啊!”


    劉慶天氣的渾身發抖,抬起手中的拐杖朝著她揮去,卻在她眼前一指遠的地方被她堪堪握住,香杏手上使力,竟將那拐杖從劉慶天手中生生拽了過來。


    劉慶天沒做提防,身子隨力慣性地向前傾去,踉蹌了兩三步,由於一隻腿完全不能用,身子幾晃之下便趴倒在地變異生物係統。


    心中萬分震驚――香杏竟然會武功!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香杏將那拐杖砸在他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笑望著他,神情滿是嘲諷:“我是什麽人你不必知道――怪也怪你命大沒隨你爹一起死了,你說你孩子也沒了,妻子也跟你離心了,爹也死了,人又成了朝廷的通緝犯,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劉慶天聞言大駭,“榮琴的孩子果真是你害死的!”


    香杏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愧疚,極快的掩飾住,點頭道:“沒錯,都是我一手安排的――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兒上,我便告訴你真相好了。”


    她忽然彎身靠近他,眼神興味:“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都問出來吧,日後隻怕沒機會了。”


    “啪!”


    劉慶天憤恨的將右手抬起,狠狠的摑了她一巴掌。


    香杏握住他的手腕,將他一把甩出了幾丈開外的距離,站起身道:“夠了――咱們之間的敘舊就到此為止吧!”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劉慶天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已經完全沒了理智。


    香杏對他饒有深意的一笑,待他撲了過來之後,隻聽門外傳來男人的嗬斥聲。


    “還不住手!”


    劉慶天身形一怔。回頭隻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怒視著他,身後跟著十來位士兵。


    “你你竟然還報了官!”


    香杏但笑不語。


    劉慶天慌亂不已,“我沒有罪,我爹不是我害死的!你們沒有權利抓我!”


    為首的男子神情肅穆,全然不理會他的狡辯,“逃犯劉慶天,下毒謀害親父劉嚴霸,罪不可赦,死罪難逃,我等奉大理寺卿之命前來捉拿。還不快快伏法!”


    話落,抬手示意左右官兵前去將人羈押。


    “不!我沒有殺人!”


    男子威嚴的聲音回蕩,“若有冤屈之處。等到了公堂之上再說不遲!我大理寺從不冤枉好人――”


    --


    “什麽!慶天大哥謀害了劉叔?”剛回到府裏的蘇府,便被這爆炸性的消息震撼住。


    蘇天漠緊皺的眉頭一整天就沒有舒展過,劉嚴霸自打入營開始便跟在他左右,二人之間說是情同手足也絕不為過,眼下劉嚴霸人突然沒了。是叫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閉著眼答道:“沒錯,雖然他現在還是不肯認罪,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那毒酒是他帶回來的,劉府的下人們包括老管家都是親眼所見。”


    蘇葵卻仍是覺得不可置信。“慶天大哥他雖然平素是胡作非為了一些,但也不至於真的害死劉叔,不管怎麽說劉叔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怎麽可能下得了手――”


    蘇燁看了她一眼,口氣有些複雜,“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劉叔前不久打折了慶天一條腿――應是因為這個,慶天才一時衝動做了這樣的糊塗事來。”


    “打折了他一條腿?好端端的怎會責罰他?”


    “聽聞是因為那個香杏英雄無敵之真相開啟。說是懷了他的孩子,被劉叔知道了。一怒之下便對他動用了家法。”


    “香杏?”蘇葵一皺眉。


    怎麽又是她。


    劉慶天竟然還在跟她牽扯不清。


    難道她之前的直覺是對的?香杏接近劉慶天是有所圖?


    蘇燁見她愁眉深鎖,拍了拍她的肩:“你不必多想了,這事自有大理寺來查,若真的是他害死了劉叔――”


    說到這裏他口氣一冷,“做出此等不孝不仁之事,那他的確是死有餘辜了,你自不必去憐憫他。”


    蘇葵微一垂眸,便是想到了周榮琴,“如今劉叔不在了,慶天大哥又被大理寺羈押了起來,嫂嫂她現下如何了?”


    蘇天漠知她擔憂的來源,解釋道:“你放心,因著此事牽連特殊,皇上事先便有說過,若真是慶天所為,他一人擔下罪責便是,不會牽連其它人。”


    蘇葵聞言稍稍放下心來,抬頭道:“我還是去劉府一趟吧,看一看她。”


    蘇天漠看了一眼天色,“明日再去不遲,你急匆匆的趕回來,也該累了,早些去歇著吧。”


    堆心自打蘇葵回來,便像是牛皮糖一樣的粘了過來,也勸道:“是啊小姐,現在天都暗了,等您到了劉府,隻怕劉少奶奶也歇下了。”


    蘇葵想一想倒也是,便沒再堅持。


    卻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


    夜色四合之際,有一輛普通的馬車行駛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咚――咚!咚!咚!”


    馬車轉入窄巷,有更夫敲響了一慢三快的四聲更音。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關門關窗,防火防盜。”更夫打了哈欠,重複著十年如一日的話。


    馬車穿過三條長街,最後停在了一座巍峨的牢獄前。


    深棕色的兩扇大門上懸掛著一麵匾額,有工工整整的三個大字:宗人府。


    身著桃紅華鍛的女子自馬車上行了下來,隻手提著飯盒,十足的探監模樣。


    冷清的臉上畫著嬌美的桃花妝,發絲整潔的梳著倭髻,斜斜插著三支翡翠玉釵,整體給人已端莊秀美之態。


    她抬手輕叩了厚厚的大門,很快有人從裏麵將人打開。


    守夜的兩名士兵早就靠在門旁打起了瞌睡,被眼前突然闖進的美豔婦人給驚的睡意全無,殷勤地道:“這位夫人深夜至此,不知是有何要事啊?”


    “我來看我的丈夫――劉慶天。”


    二人一愣,這可是今天剛剛從大理寺押過來的要犯啊!


    掌刑的幾位弟兄審了大半夜才作罷。


    “這這恐怕不太方便,這可是朝廷頭等的要犯――若是出了什麽差錯,我哥倆可是賠了腦袋也擔當不起啊”


    “對不住了,劉夫人還是請回吧抗日之大上海皇帝全文閱讀。”


    周雲霓淡淡一笑,自袖中拿出兩錠金燦燦的元寶,遞到二人眼前:“二位小哥守夜辛苦,不如去買壺酒喝暖暖身子――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和相公說上幾句話便好。”


    二人一看到金子兩眼便開始放光,但還是存著幾絲猶豫,“這”兩人對看一眼,都是拿不定主意。


    周榮琴將元寶塞到二人懷裏,又道:“這宗人府裏守衛森嚴,我一介弱質女流,又是隻身一人,難不成還能劫獄不成?不過是想再同他說上幾句話罷了。”


    二人聽她口氣寥落,不由地便生出了幾分心軟,又礙於懷中沉甸甸的金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一句話來:“她說的很有道理。”


    她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又惹不出什麽亂子來。


    現在這個時辰又沒人過來,也不會惹人閑話。


    “最多一炷香的時間――”


    “快些進去吧。”


    周榮琴不疾不徐的行了個禮,“多謝二位大哥。”


    她身形消失之後,其中一位守兵才開口道:“你覺不覺得她哪裏有點兒不對勁啊?”


    總覺得太過平靜了,不像是一個妻子所該有的反應。


    “嘿嘿,管她呢,這可是真金啊,可比得上咱們一年的俸祿了!”


    宗人府的規模自然不是尋常的地牢、天牢、大牢所能相提並論的,端看這牢獄裏的設施便知。


    隔間設備,每間隔間裏還供有簡單的被褥低炕,是比那些陰暗潮濕老鼠蟑螂堂而皇之的走來走去的牢獄要好上太多。


    畢竟能進宗人府的不是犯了大事兒就是身份尊貴的。


    當然,宗人府比尋常牢獄要高幾個級別的不止是日常設備,還有刑具設施和審案手段。


    這一點,看全身上下體無完膚的劉慶天便知。


    雖說大理寺對外言稱都是不鼓勵嚴刑逼供,但總有些人,你不用嚴刑他便不說實話,所以刑具存在的必要性便是在此了。


    牢頭打開了門,周榮琴提步行了進去。


    “我都已經招認了,你們還想怎麽樣”聽到動靜的劉慶天,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有氣無力的道。


    經過精心裝扮的周榮琴與這雖是幹淨,但卻跟富麗堂皇沾不上邊兒的牢房可謂是格格不入。


    周榮琴站在離他三步之遠的距離,定定的看著他,狼狽到了極致的他。


    蜷縮在炕上一角的劉慶天似有所感的抬起了頭。


    淩亂的頭發垂在滿是血汙的臉上,以至於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一雙眼睛卻是頓時亮了起來。


    “榮琴!榮琴,你來了!”劉慶天自炕上半爬半滾的下來,喊著她的名字。


    周榮琴見狀眼睛一酸。


    果然,說是對他早已沒有情意是騙自己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該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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