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因韋夫子和齊文斌畢竟是外男,不好與婦孺們坐一塊兒,李氏便帶著家裏的女人和孩子們在偏廳開了一席。


    席上,齊文斌苦著臉喝完了他人生裏的第一杯酒,這酒還是花朵朵特地為花有福釀製的酒中仙。花有福尋常不會拿這酒來招待客人,通常隻會和雲振光一起喝酒時才舍得拿出來。


    酒中仙是花氏酒坊壓箱子的牌子酒,尋常不會往外售賣。這酒也就花有福、雲振光和劉掌櫃等人能有幸喝得上。外人可是擲上重金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的。


    齊文斌能喝得上花有福像寶貝一樣珍藏的醉中仙,還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這酒中仙釀造過程十分複雜,材料又極其難尋,源自水穀清華,須得擷取高粱的第一粒新紅,初冬紅梅上的第一捧雪水,經反複提純,才能達到香氣幽雅,醇厚諧調,綿甜爽淨,回味悠長的境地。


    酒中仙以高粱、大米、糯米、小麥、玉米“五糧”為原料,這“五糧”產自花嫁村美麗的沃野,飲山泉,沐霜雪,上得四時造化之美,下汲神景地府之精。


    這“五糧”經花朵朵從現代帶來的千年釀酒秘技精工錘煉,再配以紅梅雪水,薈萃五糧精華,玉液瀾波,方才這般香思刻骨。


    眾所周知,水乃酒之血,酒之品質高下,結穴在水。這冰晶沁謐的紅梅雪水,涅磐成香濃清靈的酒中仙酒,陳香幽雅,飲之如珠璣在喉;甘潤飄逸,聞之似香思刻骨,青出於藍,自然曆久彌新。


    酒中仙使用的曲,是花朵朵采用千百年積累的傳統工藝措施,並結合現代科學手段而成的獨特品種。依靠這種天然微生物接種製作的大曲藥,不僅能保證產量,更重要的是保證釀製過程中各種複雜香味物質的生化合成。


    在用曲之道上,酒中仙融匯眾長,反複錘煉,其釀製之酒,得曲之神韻,如絲如緞,飲之可抵十年塵夢。


    酒中仙風格典雅獨特。酒體豐滿完美,一出壇便濃香獨秀,風華絕世,不可易地仿製。誠為天工開物,瓊漿玉液,國色天香,其酒之引人可見一斑。


    酒中仙開壇伊始便引來了韋夫子“三日開甕香滿域”,“甘露微濁醍醐清”的讚歎,這詩詞往外已流傳,那嗜酒如命的人更是對之趨之若鶩了,花七公子便是因為釀得了這酒才得了個酒中仙的美名將軍懷裏寵。


    但顯然齊文斌不這樣以為,這美酒來到他口中就成了難以下咽的苦藥。他才喝第一杯就感覺頭暈目眩了。


    韋夫子自那一次酒後誤事兒後就再也不沾酒了,而同為書生的花誌榮興許是遺傳了花有福的基因,在喝酒一事兒上倒是比齊文斌略勝一籌,已經幾杯酒下肚了還是麵不改色。


    花永夏本來就因閨女小小年紀就得定親,成為別人待嫁之婦的事兒對齊家生著悶氣哩,這會兒齊文斌巴巴地上門來了。無疑是一頭撞在了花永夏的槍口上。


    花永夏忙撒氣似的逮住齊文斌,一個勁兒地給他勸酒。


    花有福本來就愛看人家喝酒,這會兒見老二和他未來小婿拚酒拚得歡也沒阻止,反而捋著胡子樂嗬嗬地笑。


    齊文斌見是未來嶽丈大人勸酒,哪兒敢不喝啊?隻好拚著頭暈。一杯接著一杯地把酒往嘴裏倒。


    花永夏自個兒也不是十分能喝的,這樣七八杯酒下來,齊文斌還沒倒他自個兒反倒先倒下來了。


    花誌榮見齊文斌把自家老爹給拚倒了。忙奮身而出將花永夏給頂了下來,端起酒杯又和齊文斌拚了起來。


    他平日裏就愛和齊文斌比個高下,這會兒好不容易遇著一個自個兒在行的事兒,花誌榮那是激起了滿肚子的鬥誌,勢要齊文斌這小子拿下!他就不信憑他爺倆輪番的車輪戰還搞不定他這小小書呆子。


    齊文斌這會兒還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已經醉得兩眼昏花了,感覺自個兒的舌頭厚得一陣打結,已經分不清喝進嘴裏的是水還是酒了,隻是下意識地把杯中的酒液往嘴裏倒。


    花有福在一旁見他們喝酒猛得跟倒水似的,不由一陣心疼,這哪兒是喝酒啊?這分明就是在糟蹋美酒!他這美酒可是得來不易的啊!一壇酒可抵得尋常百姓家一年的收成了!


    但見倆人喝得歡,花有福也不好阻止,隻好在一邊肉疼地看著酒一點一點地在他眼前消失,心裏真是後悔不跌,咱咋就沒將酒換成花仙子呢?這樣好歹也沒那麽心疼啊!


    花朵朵從外頭往裏瞅了一眼,見大夥兒都拿白酒不當酒喝,不由頭疼地撫了撫腦門,忙讓老娘去熬幾碗解酒湯上來。


    這頓飯直吃的大夥兒酒氣熏天,齊文斌則直接醉倒在了酒桌上,人事兒不醒!那碗解酒湯還是韋夫子幾人合力給灌下去的。


    “扶他進屋裏躺會吧!”花有福忙招呼花誌繁等人將人給抬進了客房。


    韋夫子學堂裏還有事兒,就帶著花永媚和小豆丁先回去了,留齊文斌一人在屋裏酣暢大睡。


    齊文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後隻覺腦袋有如千斤重,像被千百隻螞蟻咬著般鑽心的痛,直疼得他俊臉都發白了。


    他甩了甩頭,有點發懵地瞅向四周,這是哪兒啊?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花朵朵端著瓷碗走了進來。


    花朵朵沒好氣地說:“你可醒了啊?這一覺睡得可真夠沉的啊!”


    “朵兒,我這是怎麽了?”齊文斌看著身上不屬於自個兒的衣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昨兒個好好地喝著酒,咋就躺這兒來了呢?


    “你還敢問!”花朵朵氣咻咻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會喝酒逞什麽能啊?瞧把自個兒給折騰的!連大夥兒都被你鬧得不得安寧賠心情人:首席,放過我!全文閱讀!”


    昨兒個齊文斌睡著睡著就鬧頭疼,然後就不管不顧地吐了滿床,害得花永繁等人手忙腳亂地將人換了房間,好讓雲氏們清理床鋪。


    這大半夜的齊文斌可是吐了好幾遭了,這換房間換床褥什麽的都換的大夥兒頭昏眼花了,直弄得花家上下人仰馬翻。


    要不是這會兒自家老爹和二哥也睡倒在床上,花朵朵真想挨個兒地批上一頓!這都什麽事兒啊!好好的一頓飯搞得跟拚酒比賽似的,真是糟蹋了她好不容易釀成的美酒!


    要知道他們一下午喝掉的可是好幾百兩銀子啊!早知他們要拚酒,她就事先將酒全換成果子酒了!喝多了也不心疼!花朵朵這會兒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我喝多了嗎?”齊文斌一臉的慌張,這可怎麽辦啊!這可是他頭一回以準女婿的身份上花家來,若是出了糗那豈不是花家人都對自個兒沒有好印象了?


    齊文斌越想越緊張,不由可憐兮兮地瞅向花朵朵,希望能從她嘴裏聽出個“不”字來。


    但花朵朵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美夢,“你醉得一塌糊塗!把我家裏好幾床新被子都吐髒了!我娘他們現在還忙著給你洗被子哩!”


    齊文斌聽了這話兒臉都灰了,沮喪地說:“伯母他們肯定怪罪我了!”


    花朵朵揚眉道:“曉得就好!你還是趕緊回去讓你爹娘將這親事兒延後再議吧!你們現在提出議親估計我爹娘也不會答應!”


    其實雲氏等人壓根兒就沒怪罪齊文斌,對這醉酒的事兒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家裏就有好幾個酒鬼,哪個不曾醉過幾回啊!


    這孩子逢勸酒必喝,是個實誠的娃哩!她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這說明這娃是真心想娶咱們朵兒,要不然哪兒會不管不顧地喝上這麽多酒啊!


    “什麽?延後再議?”齊文斌一臉的吃驚。


    他忙搖頭道:“不行不行!這事兒不能延後!大不了我現在就去跟花爺爺和伯父伯母他們賠罪去!朵兒你放心!我一定會爭得他們原諒,然後按期給咱們議親的!”


    花朵朵不由翻了翻白眼,我放的是哪門子心啊?這要是真按期議親了我才不放心哩!偶從此就得跟偶滴花七公子說拜拜了啊!估計我這心一輩子都放不下去了!


    花朵朵又怎麽能讓齊文斌真去給爹娘賠罪啊!那不是穿幫了嗎?她忙將齊文斌按下,“你才醒來呢,身子肯定還虛著,先喝了這碗解酒湯吧!這事兒不急!”


    花朵朵成功轉移了齊文斌的注意力,他剛才一起身還真有點頭重腳輕頭暈目眩的感覺,忙躺回了床上。


    花朵朵將兌了蜂蜜水的解酒湯遞給了齊文斌,齊文斌雙手壓根兒就提不起勁兒捧碗,花朵朵隻好端著碗喂他。


    齊文斌就著花朵朵的手喝著蜂蜜糖水,花朵朵的臉就在他跟前兒,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齊文斌隻覺得一陣心猿意馬,連碗裏的糖水啥時候喝完的都不曉得。


    花朵朵擱下碗,覺得有必要跟齊文斌敞開胸懷細談一番。


    花朵朵拿手帕替齊文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鄭重其事地說:“齊哥哥,咱們真要在秋後就議親嗎?”


    齊文斌還為花朵朵這親密的動作心中偷喜著哩!哪兒想到其實花朵朵心裏是不願意議親的啊!他還以為她是擔心事情有變哩!


    齊文斌忙保證道:“朵兒你放心,咱們倆家已經說好了秋後議親,我家祖父祖母都同意這事兒了,我爹娘是決計不會改變主意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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