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一陣愕然,“太宗皇帝臨走前竟沒交代玉璽的下落?”


    他一直以為太宗皇帝即便不會將玉璽交予閆老爺子保管,也會將玉璽的藏身之地說與他知曉,不會讓玉璽沉寂萬年的。


    畢竟玉璽可是大晉國鎮國之寶,沒有了玉璽,大晉國亡國之時也離之不遠了。


    自先皇帝駕崩後,近些年大晉邊疆屢屢受外敵入侵,不少邊關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所幸邊疆有威勇大將軍鎮守著,才堪堪守住防線,將一幹覬覦者趕退關外。


    若是一旦讓這些蠻夷子攻破邊疆防線,恐怕大晉國幾百年的根基也將麵臨分崩離析,屆時魏氏子孫的江山恐怕也不得不拱手讓人了。


    近些日早朝,許多大臣啟奏說近些年天災連綿,民心不穩,老百姓已隱隱有慌張起亂的勢頭。


    究其根源竟是因為玉璽失蹤的消息走漏了風聲,才引起了民心慌亂,社稷不穩。


    寧王將近日朝堂發生的這些大事一五一十說與了閆老爺子知曉。


    言罷歎息道:“閆老您也曉得,一旦民心意亂,國之堪憂啊!如今民間已漸漸流傳著玉璽不在,國之將滅的謠傳了。若是不盡早尋回玉璽,恐怕不待外敵入侵,我大晉國便禍起蕭牆了。”


    閆老爺子聽罷此話,白眉也是一陣緊皺。


    他沒料到事情會嚴重至此,一開始他以為尋找玉璽不過是幾位皇子爭權奪位的手段罷了,卻沒想到民間已起了這等禍國的謠傳。


    閆老爺子麵色一陣凝重,“這事兒恐怕是有心之人暗中操作所致。你們當務之急該趁早將散布謠言的起子小人揪出來,若是任由這種謠傳蔓延開來,恐怕事態會越發嚴重,屆時就不是武力之外的方法所能解決的了。”


    閆老爺子言至於此,寧王已是俊臉發白。


    他也是久居上位的人,略略往深一想妖孽世子絕情妃。便已料到一旦動用武力來鎮壓老百姓,後果將不是目前裏憂外患的大晉皇朝所能承受的。


    一旁的花朵朵聽了此事,心中也是一陣肅然。她遍讀古今中外的史書,深諳武力鎮壓的後果。一旦動用武力,最終受苦的必將是無辜的老百姓。


    作為普通老百姓的一份子,花朵朵當然得為他們謀點福利了。


    她深愛如今種田釀酒的幸福小日子,可不想花嫁村那個美麗祥和的小鄉村被這些蠻狠的武力分子給糟蹋了。必須得阻止朝廷動用武力啊!


    花朵朵略略組織了語言,便插嘴道:“王爺,在下認為萬萬不可動用武力!”


    寧王驚訝地看了花朵朵一眼,他隻聽聞這七公子才情了得。莫非他於朝政一事兒上也有獨到的見解?


    寧王想到這兒心中一動,他連忙拱手道:“不知花公子可否說明緣由?”


    大夥兒都好奇地看向花朵朵,他們都想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公子,於這些國家大事兒上能說出啥子醜寅卯出來。


    連他們這些常年隨侍在王爺身邊的得意門生也不過是隻懂得一些皮毛罷了。這位才年過稚齡乳臭未幹的臭小子能有啥獨到的見解啊?恐怕不過是想要耍耍嘴皮子博得王爺另眼相看罷了。


    大夥兒都懶懶地抱手在胸,好整似暇地看著花朵朵,等著看他的笑話。


    連閆老爺子也滿臉不讚同地看向她,示意她莫要多言,言多必失啊!在這些朝廷大事兒上。不是她這個小姑娘所能置喙的。


    況且他也不認為花朵朵能說出啥高見出來,不給他惹禍他已經阿彌陀佛了。


    花朵朵不理閆老爺子丟過來的眼色,她轉向寧王拱了拱手。“既然王爺問詢,那在下便直言了,不對之處,還望王爺海涵!”


    說罷麵色一整,肅然道:“相信王爺也很清楚武力鎮壓將會導致的後果,這意味著或多或少會有老百姓因此而流血喪命,要是一個操之不慎,恐怕將會引起下一撥更為迅猛的動亂。”


    大夥兒聽罷不以為然,有人甚至反諷道:“這事兒會引起什麽後果大夥兒都知曉,用不著花公子特特來提醒。再說了。百姓動亂不用武力鎮壓還能用什麽法子?沒有什麽辦法比武力更為有效了,這些事兒還有啥好相商的啊?”


    寧王沒有作聲,他隻是淡淡地看著花朵朵,心中一陣失望。他以為花朵朵會說出啥出人意表的話兒來,沒想到也不過是老生常談,這些實在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來聽取。


    寧王剛想開口轉移話題。就聽花朵朵沉聲道:“武力鎮壓當真是最好的法子麽?大夥兒不妨想想,暴力鎮壓必然會引起百姓的反抗,而百姓反抗又將會引起更為殘暴的鎮壓,如此循環往複,代價必將是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這樣長此以往,民心必會向背。”


    方才還不以為然的眾人,聽到這兒不由臉色一陣刷白。


    連寧王也收起心裏的輕視,重新審視起花朵朵來。花朵朵方才所說的正是他心裏所擔憂的。她甚至比自己看得還長遠,分析得還透徹,這份遠見不能不讓他歎服。


    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竟有如此精辟敏銳的觸覺,她要是能為自己所用,那該多好啊!


    愛才如命的寧王此刻不由起了要將花朵朵納為旗下的心思。但一想起這花七公子的女兒身份,他又猶疑了起來。這身份終究還是有所不便啊!


    在寧王心思百轉間,閆老爺子也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個兒的愛徒,他真沒想到這個劣徒在朝政一事兒上竟也無師自通,這真不知是他們閆門的幸還是不幸啊糖罐子!


    想當年他們閆門的創門鼻祖也是叱吒風雲的朝廷重臣,他獨到的朝政見解和雷厲風行的行事手段一直為當時的太祖皇帝所賞析。


    隻可惜後來太祖皇帝駕崩,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風光了大半輩子的朝廷重臣,在晚年竟被一群起子小人聯手陷害,落了個半生潦倒的慘景。


    這位老人痛定思痛,最終在生命的最後時日裏創下了閆門學派,並立下了無為而治的開派學說,從此廣收門生,傳播著這撼動一時的閆門學說。


    這或許有點消極避世的意味,但無可否認,這位開山鼻祖的確為他們閆門創下了無法超越的高峰。


    閆老爺子此刻心中真是又喜又憂,百感交陳。


    想不到若幹年後,他們閆門又出了這麽一個表麵浪蕩不羈,實則心中無比清明的弟子,這樣靈根深種之人,必將會讓他們閆門創下另一座讓世人仰望的高峰!


    隻是高處不勝寒,恐怕在嚐試到被仰望的同時,也必將有更多的挫折和磨難在前方等著他,也不知這劣徒最後終將會有怎樣的造化啊!


    想到開山鼻祖那蹉跎的後半生,閆老爺子就一陣擔憂。但這是花朵朵的命,若命運要將她推向那個繁華的所在,他也隻在背後引著她走向更寬廣的路,卻沒有辦法代替她走下去。


    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宿命。


    閆老爺子疼惜地看著花朵朵稚嫩的臉龐,心中又是一陣歎息。


    花朵朵沒理會大夥兒臉上各異的神色,她隻是定定地看著寧王,字字鏗將道:“王爺,當今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最終決定這分合之道的,莫過於咱們這片國土上的老百姓。”


    “常言道,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可是國家盛衰的關鍵啊!”花朵朵滿臉憂色。


    “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寧王一陣喃喃。


    花朵朵這一席話無疑讓他心中猶如翻江倒海,波濤洶湧。


    即便是博學如閆老爺子,亦不曾悟透這老百姓於國家的意義,花朵朵這一番話兒瞬間讓滿屋子的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花朵朵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她真誠道:“王爺,在下並非危言聳聽,恐怕一旦鎮壓之事啟動,便是大晉國滅國之時來臨。這武力鎮壓一事真當得從長計議啊!”


    寧王滿臉複雜地看著花朵朵,真恨不得立馬將花朵朵帶回京城,讓她給滿朝的文武大臣講講這治國之道。


    她方才所說的那番話兒,定能羞煞那些自以為是的老匹夫。


    寧王抱拳鄭重地向花朵朵行了一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花公子方才那番話兒真是讓我輩深感羞愧啊!當今我朝也可說得上是能人誌士輩出,但能如花公子這般有如此深大遠見者,還真是數不出啊!花公子如此鳳毛麟角,實屬我大晉之幸啊!”


    花朵朵一陣汗顏,她哪兒有什麽遠見啊,她方才所說的從課本上的每一本史書幾乎都可尋到蹤跡,這不過是再顯淺不過的道理,隻是如今之人當局者迷,無法跳出時代的局限看個分明罷了!


    而她這外來之人,比他們更多了五千年的文明知識,這些都是他們所缺失的前進燈塔,花朵朵當然能以旁觀者的態度,替他們指點迷津了,這實在沒啥好驕傲的。


    花朵朵謙虛地避開了寧王的大禮,微笑道:“王爺客氣了,在下所說的不過是一己之見,登不得大雅之堂。還請王爺莫要責怪在下妄議國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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