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誌榮聽到此話兒,氣得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他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骨關節都隱隱發白了。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花誌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胸前喘著粗氣起伏不定。


    他低著頭悶聲道:“朵兒,我不能再躲了,讓我下去吧!”


    花朵朵無奈地歎息了聲,“也罷,你去吧!萬事兒小心!”


    沒想到這把火兒終於還是燒到了花誌榮身上。


    想必他們一開始便盯上花誌榮了吧!任他們再怎麽躲避,也避不開他們的百般算計,今日一劫實在是所難逃。


    若是花誌榮今日躲著不出來,日後即便躲過了這一劫,怕是事後也會為所有讀書人所不齒,他的前程也將毀於一旦了。


    除了放他去麵對接下來一切未知的凶險,花朵朵實在別無他法。


    花朵朵目送著花誌榮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心裏是又驚又怒,百感交集。


    楚淩軒握了握她的手,“別擔心,還有我呢,我不會讓他有事兒的。”


    花朵朵抬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說罷又轉過頭來,不安地看向樓下。


    此時花誌榮已出現在大堂裏,他朝眾人拱手道:“不知諸位可是在找尋在下?”


    眾人沒想到花誌榮會忽然出現,一時間都愣得說不出話來,人群裏頓時驚得鴉雀無聲。


    楊遠帆和方恨水看見花誌榮,滿臉激動地奔了過來。


    方恨水攬著花誌榮的肩膀,捶了他一拳,“好小子,你終於來了!方才大夥兒還說你是膽小怕事兒,所以躲著不敢出現呢!”


    花誌榮淡淡地笑了笑,“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其實在下一早便來了,隻是方才在樓上遇到故交,多聊了幾句便給耽擱了。不曾想竟引起了大夥兒的誤會,實在是抱歉。”


    方才在背後說花誌榮壞話的人,麵上像打翻了染缸般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的好看。


    郭誌銳尷尬地低下頭,不敢看向花誌榮。


    花誌榮掃了眾人一眼,不溫不火地問道:“不曉得諸位可是有事兒尋在下?”


    王書平握拳輕咳了聲,尷尬道:“花兄,實不相瞞,咱們今日邀你來,實是有事兒相求!”


    花誌榮挑了挑眉,“王兄請說,但凡是在下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王書平紅著臉道:“想必花兄也聽說了幾位大人蒙冤入獄之事兒。方才在下與諸位兄台商議過,決定替幾位大人擊鼓鳴冤,如今正缺一個文章寫得好的人,大家都推舉花兄你,不知花兄可願為幾位大人寫一份狀紙?”


    花誌榮微笑道:“大家實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要說國子監文章寫得最好的,當屬齊兄。不巧的是今兒齊兄家中有事兒,碰巧回了臨陽。”


    花誌榮頓了頓,接著道:“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我花誌榮,在下當然是義不容辭。”


    眾人沒想到花誌榮如此輕易便應承了下來,方才說他壞話的人更是無地自容起來。


    要知道寫狀紙那可是挑大梁的事兒,到時出了何事兒他可是首當其衝啊!如今他眼也不眨便應下了此事兒,誰還敢說他不仁不義?


    王書平愣了愣,他也沒想到花誌榮應承得如此之快,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還是郭誌銳撞了撞他的手肘他才驚醒過來,隨即滿臉驚喜道:“花兄能答應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在下替幾位大人謝過花兄高義!花兄凜然的胸襟實在讓在下自愧不如。”


    花誌榮淡然道:“王兄過獎了。幾位大人是咱們大晉的肱骨之臣,能為他們盡一份綿薄之力,是在下的榮幸。”


    “廢話不多說了,咱們開始吧?”花誌榮催促道。


    王書平連忙應道,“對對對,時間緊迫,還是廢話少說!”


    王書平說罷即刻安排人手張羅好筆墨。


    花誌榮斟酌了片刻,執起筆在白紙上揮毫起來。


    如此洋洋灑灑,不一會兒,一篇遣詞用字無不恰到好處的狀書便赫然紙上。


    眾人不由大讚花誌榮文思泉湧,他的一手字更是讓眾人豔羨不已。


    花誌榮寫罷擱下筆,把位置讓出來給眾人署名。


    大夥兒紛紛湧過來拜讀花誌榮的大作,一時間人群裏皆是此起彼伏的誦讀之聲,聽得眾人熱血沸騰。


    很快眾人都在狀紙上署好了名字。


    王書平按捺下心裏的竊喜,小心翼翼地收起狀紙。


    他轉頭朝眾人拱了拱手,“在下再次代表幾位大人感謝諸位高義,不管咱們這次成否成功為幾位大人鳴冤,諸位的大義我王書平會一直記在心裏,幾位大人的家眷也會記在心裏,老百姓更加會記在心裏。”


    花誌榮淡淡地回道:“王兄言重了,這都是咱們應分之事兒,談不上高義。隻是不知王兄接下來有何計劃?”


    王書平不敢與花誌榮對視,他總覺得花誌榮看向他的眼神讓他心裏有些發毛。


    他看向眾人朗聲道,“如今咱們狀紙已有了,不曉得諸位可願意隨在下一同到大理寺當麵為幾位大人擊鼓鳴冤?”


    狀紙都寫了,眾人還有何不願意的,自然是紛紛出聲附和。


    如此一群人便跟在王書平身後,浩浩蕩蕩朝大理寺走去。


    花誌榮臨走前,看了一眼樓上,朝花朵朵做了個別擔心的手勢,轉身一臉平靜地隨著眾人走出了醉仙樓。


    “二哥!”花朵朵猛然站起身,趴在牆紙上,眼睜睜地看著花誌榮消失在眼前。


    眼看著花誌榮一步步鑽進別人布好的陷阱,自己卻無能為力。花朵朵心裏亂糟糟的,慌張得很。


    楚淩軒轉身安慰道:“你別擔心,那些書生裏頭有咱們的人,他們會在一旁照應著,不會讓二哥出事兒的。”


    寧王也安慰道:“子瑜說得對,郡主無需這般驚慌。此番是福是禍如今還言之尚早,說不定這對令兄來說也是一個成名的機會呢?”


    寧王聲音剛落,方才那名出去打探消息的暗衛便奔了進來。


    他低頭拱手道:“稟王爺,屬下查探到了。”


    花朵朵急忙看向來人,緊張道:“他們是誰的人?”


    暗衛抬眼看了花朵朵一眼,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


    寧王擺手道:“無礙,郡主是自己人,你盡管道來。”


    暗衛連忙低頭回道:“屬下查到這兩天王書平暗地裏曾與田尚書府上的幕僚有過幾次接觸,除此之外不曾與其他人有過私下交談。”


    “又是那老狐狸?”寧王沉吟道,“如此看來,這事兒還真是平王那一夥人做下的了,他們還真是心急啊!皇祖母身子還硬朗著呢,他們就迫不及待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了。”


    寧王咬牙道:“他的手段倒是狠辣,竟想將皇祖母的勢力連根斬除。隻可惜用錯了方法,這回本王絕不能容他的奸計得逞!”


    花朵朵著急道:“不曉得王爺有何應對之策?”


    寧王微笑地看向花朵朵,“郡主是關心則亂,若是靜下心來,郡主不難發現他們這計策好則好已,卻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什麽漏洞?”花朵朵不解地問道。


    寧王看向楚淩軒,促狹道:“這個可得問你的好郎君了,這事兒還是他告訴我的呢!”


    花朵朵急忙轉頭看向楚淩軒,眼巴巴地瞅著他。


    花朵朵現在心裏亂糟糟的,壓根兒靜不下心來,隻盼著楚淩軒能盡快給她解謎,好讓心裏安定一些。


    楚淩軒無奈地說道:“原本不想將此事兒告訴你的,免得橫生枝節,沒想到還是將你們牽連了進來。”


    花朵朵搖了搖頭,“這事兒怪不得你,我得罪了田若甫那老匹夫,他原本就沒想過要放過我。即便這一次不下手,下一次還是會找到我頭上來。”


    “我倒是不怕他,隻是沒想到他竟將壞主意打到我二哥頭上來,實在是可惡至極!”花朵朵氣惱地磨了磨牙。


    楚淩軒低聲道:“你也別太擔心,方才王爺也說了,禍兮福之所倚,這說不定也是個機會呢!平王他們這次想要利用幾個書生去煽動事態的發展,卻沒想到恰恰是這幾個書生反而會成為咱們翻盤的機會。”


    花朵朵不解地皺起眉頭,“什麽意思啊?我沒聽懂!”


    楚淩軒無奈地敲了敲她的小腦袋,“你啊,平日裏倒是聰明得緊,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這事兒還是你提醒咱們得呢,如今反倒是你看不明白了。”


    “如今我心裏亂的很,還哪兒想得到那麽遠嘛!”花朵朵噘起嘴巴,委屈地看著他。


    楚淩軒無奈地解釋道:“這事兒的起因是昨兒個秋闈結束後,平王聲稱接到考生舉報幾位大人收受賄賂,將考題了泄露給了好幾位考生,平王接到舉報後當即著大理寺捉拿幾位涉事兒大人歸案,等候審問發落。”


    花朵朵譏笑道:“這個考生怕是無中生有的吧?”


    “誰曉得呢?”楚淩軒搖頭道,“即便是沒有想必他們也有捏造一個出來。”


    “那王書平幾人又是怎麽回事兒?”花朵朵不解道。


    楚淩軒笑了笑,“無非是想要借此坐實幾位大人泄露考題的罪名罷了。看下去你不就曉得了?”


    花朵朵著急道:“那我二哥不會有事兒吧?”


    楚淩軒搖了搖頭,“不會有性命之虞,但恐怕會吃些苦頭。你放心,我會打點好的,不會讓二哥吃太多苦。”


    花朵朵長長地鬆了口氣,“不會危及性命便好。”


    花朵朵倒是不怕他吃苦,花誌榮這一路走來太過一帆風順了,讓他吃些苦頭總是好的,也好讓他曉得害怕,日後做起事兒來也能三思而後行,免得每回都意氣用事,自己總不能時時在一旁守著他吧?


    有些事兒總是要親身經曆過才好的,別人說的再多也不過是經驗之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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