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第二天一早離開賈奈特時,隊伍中又多了一輛野馬gt500和一個孩子。


    接下來這十幾天的路程變得熱鬧了起來。


    雅吉和小家夥聊得很開心,投脾氣外加老鄉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則在於雅吉總算找到了一個全心全意的崇拜者,可以肆無忌憚地吹噓,根本不必擔心會把牛皮吹爆。吳鳴不記得自己是否提醒過雅吉,禁止他透露一切有關於奇塔和自己的真實信息,但吳鳴懷疑就算自己講了也是白廢。雅吉那張碎嘴從來就不牢靠,吹起牛來更是一套接著一套,瞧他那唾沫橫飛的鬼樣子,恐怕連他母親的娘家姓都透露過去了。


    不過吳鳴也不得不承認,接受那孩子進來也有些好處。在敷上屠魯遺留下來的創傷藥後,小家夥的傷情沒幾天就好了一大半,可以擔負起做飯之類的粗活,而且他的手藝還不錯,至少吳鳴和雅吉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每天隻能去啃那硬梆梆的粗食餅。同時吳鳴也解脫了出來,不必整天都被鬼災星逼著講廢話,可以輕閑下來,仔細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想明白接下來的這場硬仗該如何去打。


    回想起半年前在熱路撒涼的短暫生活,吳鳴覺得自己好像被投入了一個很大的謎團——他們為什麽對約櫃表現出如此巨大的興趣,為什麽突發奇想地對僵屍進行改造,為什麽杜爾博士要去東方聯絡什麽布爾洛塔醫療機構,緹特大老遠跑去南美又是為了什麽……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有些可疑,卻又令人說不出那些可疑究竟存在於何處。


    在出發之前,吳鳴曾透過古川的網絡打探過緹特的消息,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好像她真的失蹤了,音信皆無。照常理來講,阿拜被幹掉,緹特又失蹤不見,那就相當於聖櫃集團的兩大支柱已經完全倒塌,在隨後的時間裏,整個組織應該出現很大的變數,人事的調整和成員結構的重新構築,都是必不可少,明顯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混亂。


    可事實卻是一反常態,那龐大的組織仍然穩定地運行著,而且他們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寬,信徒越來越多,體量也越來越大,似乎單憑賓拉丹從墳墓中站出來這麽一個事件,就消去了所有一切的負麵影響。


    那位傳奇般的惡魔真的擁有這樣大的魔力?吳鳴絕不這麽認為!


    他確定,在這背後肯定還有玄機,肯定還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正在掌握著一切,而扳倒那隻巨手,將是作戰計劃最大的難點。


    可該怎樣著手去做呢?


    吳鳴心裏還沒有個準譜,頭腦中也毫無頭緒,但有一樣必將發生的事實卻是吳鳴的信心所在——賓拉丹會死掉!


    那是被曆史記錄下來的真實:在賓拉丹完成那次演說的數個月後,就被真實地狙殺了。實施攻擊者據信是前米國的特工,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對立力量。但那都不重要,關鍵在於賓拉丹的死亡會將一個龐大的組織遺留了下來。那相當於一筆巨大的財產,而如果能夠加以掌握,說不定會在接下來的計劃中起到相當重要的作用。


    那正是吳鳴的目標!


    所以,在賓拉丹死掉之前,吳鳴需要重新進入到聖櫃組織內部,盡可能地爬到高位,然後靜靜地等待一切發生。


    拜賓拉丹所賜,現在的吳鳴早就身加聖子光環。不管那邪惡的家夥原本懷著什麽樣的心思,這個身份都對吳鳴十分有利,現在他要做的,隻是與聖櫃集團重新接觸上,然後在可能會出現的種種暗戰中幸存下來,轉機早晚就會出現!


    說起來有些諷刺,在烈獒死後,吳鳴突然覺得自己在聖櫃集團那邊好像沒有什麽知近的人了。


    烈獒本人並不討喜,如果不是用身體擋了一竹刀,吳鳴對他的印象到現在也不會有所改觀。雖然他的動機隻是想替親生女兒爭取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而並非是正義的悔過,但他真那麽做了,吳鳴覺得那已經足夠感人。而且吳鳴真心希望他並沒有死掉,因為烈獒掌握了這個組織的大量秘密,甚至可能了解一切內情,但那些秘密他卻一個字也沒能留下——勇敢的獻身精神固然值得稱道,可分不清輕重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現在烈獒已經死了,小波布明顯也將失勢,吳鳴也隻能撞大運般地殺回熱路撒涼,看情況再說了。


    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在新年過後的1月3日下午,闊別大半年的熱路撒涼終於到了。正當黑色野馬拖著拖車,開在伊梅努街那狹窄的街道上時,吳鳴發現那熟悉的私人公寓前圍滿了人,有的拿著鮮花,有的擎著海報,看樣子好像在舉行某種集會。


    吳鳴知道,眼下的日子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尤泰人的新年,而且就算他們打算改變習俗,與世界接軌,慶祝的人群中也不該出現如此眾多的身帶武器的黑衣人。


    “來了,來了!在那邊!”


    有人叫嚷了起來,整個人潮也隨之湧動。


    “聖子真的沒死,老爹的話是真的!”


    “這將是本年度的最大新聞!快讓開,前麵的,你擋住了我的鏡頭!”


    閃光燈開始閃動,一台台攝像機像巨型磁炮一樣架了起來,驚得雅吉幾乎拎出了他的霰彈槍。


    “我去,他們是衝我們來的!”雅吉驚慌地望向了吳鳴,額角明顯見汗。


    幾乎在一瞬間,人群就衝了上來,將整個街麵圍得水泄不通。車子再無法前進,無數隻手掌拍打著車窗,一位勇猛的攝像師甚至撲上了發動機艙蓋,向著裏麵一個勁地拍著照。鮮花與彩帶拋得滿世界都是,人們都興奮極了,每人的表情都像是打了雞血,就連那些維持秩序的黑衣人都被擠得東倒西歪,好幾位連磁槍都脫手掉到了地上,被數不清的皮鞋踢來踢去。


    場麵有些亂套,吳鳴被搞得沒有絲毫心理準備,一時間也愣在了副駕駛座置上,不知該做何回應。後排座椅上的小家夥卻興奮異常,把小腦袋瓜紮到了前麵,滿懷崇拜地說:“是新聞采訪,這真是太棒了!下車時我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聖子?求你了!”


    “先別太樂觀,這很可能是個陰謀!”雅吉牢牢地踩著刹車,眼神中難得地顯露出了警惕。但吳鳴剛要送去讚賞的目光,他又把那一切都給毀了:“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你那小身子骨出去容易受傷,所以陪在我們的聖子身邊的,還應該是我這個傳奇大英雄——我現在看上去挺精神的吧,要不要再刮刮胡子?”


    “我們都先等等吧……”吳鳴歎了口氣,按了按太陽穴,頭腦中快速思忖著眼下的情況。


    毫無疑問,自己的歸來走露了風聲,被賓拉丹和他的情報人員提前加以掌握,並由此搞出了個盛大的歡迎儀式,進而為聖櫃組織造勢,以便吸引更多的信徒。他們更深的用意究竟是什麽,暫時還無法猜透,但吳鳴確信,這裏麵肯定隱藏著陰謀。


    終於,在黑衣人的簇擁下,吳鳴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杜爾博士。他微笑著站在車子的正前方,伸開雙手,做出了個擁抱的姿態。


    “各位,先冷靜一下!”他提高了聲音向四周喊了一聲。於是無畏的安保人員加緊了活動,強行將瘋狂的人群分到了兩邊。


    “我們的聖子終於從死亡的陰影下擺脫出來,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正如老爹所講的那樣,他將繼續引領我們戰鬥下去!”杜爾博士大聲說,“所以我提請大家保持安靜,以最虔誠的態度來聆聽聖訓。”


    吵嚷聲終於弱了下去,不過四周那超過千幅巨型海報的搖晃配合閃光燈的閃動仍令人頭昏腦脹。


    雅吉打開了門鎖,早有一位黑衣人拉開車門,恭敬地守在一旁。


    吳鳴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跨出了車子。


    掌聲瞬間響起,熱烈程度不亞於發生在馬德拉島的那場核爆。數百支手掌隔著人牆探了過來,發瘋地擺動著,都想要摸一摸神祗的肉身,但那些黑衣人還算盡責,拚全力抵擋住了信徒們瘋狂的舉動。


    吳鳴站得筆直,卻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望著杜爾博士。


    博士的表情自然親切,同樣平靜地回望著,那眼神聖潔得好像不含任何雜質。


    “說點什麽吧,聖子!”有媒體人在喊著,盡可能地把話筒伸得靠前一些。


    “是啊,說點什麽,哪怕一個字也好。”人們都在隨聲附和,同時豎起了耳朵,期待著天神之音的降臨人世。


    吳鳴會意般地笑了笑,把視線從杜爾博士那裏撤了下來。他開始掃視,望向每一雙熱切的眼睛,眼神平靜而且堅定。


    “是的,我回來了。”他淡淡地說,“我,回來了……”


    歡呼的聲音爆發了,像山呼海嘯,震蕩著整個熱路撒涼古城!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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