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個人,那個……那個……”吳鳴還沒等答話,雅吉竟然先精神了過來,一步躥到野心家麵前,眼神放光,嘴裏念念叨叨,卻始終講不出那個名字。


    “茄子網的總監,若昂先生。”賓拉丹替雅吉解了圍,微笑著介紹了一嘴。


    “對!就是若昂先生,那個著名的戰地記者!”雅吉終於想起來了,麵孔不再扭曲,神情也放鬆了不少,像個老熟人似的跳到那位優雅的男士麵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還記得我麽,若昂先生?我,雅吉啊,賈奈特的雅吉,五年前曾在你的片子裏露過一臉。記得麽,我當時就站在你身後,衝著攝像機招了好幾下手……”


    若昂先生隨和地微笑著,看上去很有魅力。


    “真抱歉,我恐怕是記不得了。”他說,“但請你容我好好想想,像你這樣很有特點的英雄,我一定記得起來,哪怕你隻是在我身後偷了個影。”


    他又抬頭望向了吳鳴,目光炯炯有神:“當賓拉丹先生將您的事跡公諸於世時,我還一直以為您隻是個虛無縹緲的宗門符號,但現在看來,事實與我的猜測小有出入。”


    “是的,我也一直以為我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就像是個虛構的人物。”


    吳鳴笑著回答說,心裏還在猜疑著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


    在吳鳴的頭腦中,的確存在這個若昂的相關資料。正如賓拉丹介紹的那樣,他是世界上最大的重流媒體服務商的內容總監,本人曾經多次出生入死地出現在軍方剿滅僵屍的最前線,並為這個世界留下了大量珍貴的影像資料。


    但那些卻並非是他一生中最為搶眼的光榮事跡。相比於正史的記載,醜聞與惡評才更容易留下印跡,並被廣為流傳——


    他是個公開的同性|戀,在職業生涯後期,還被曝光出多起孌|童醜聞,並因此身敗名裂,可以稱得上臭名昭著。


    若昂出現在這時,出現在這裏,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至少與吳鳴的預期存在很大的差別。但從現場的擺設來看,他似乎的確進行了一場專訪。這麽說,屋外的那凶惡的膽小鬼難道是為他保駕護航的?他難道是那科學狂人的代言人?


    “你是否打算更換一個采訪對象了?”賓拉丹在這時拍了拍座椅,“其實在這一段的時間裏,我要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根本也再說不什麽新鮮的東西,而我們的聖子卻不同。他遠離這個世界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大概正有一肚子的內容想要與全世界分享。”


    若昂揉了揉腦袋,工作時間過長,加之工作強度也不算小,使得他看上去多少有些疲倦。


    “那當然正是我心中所想。”若昂笑著說,“但可惜的是,那並非是我今天的工作任務。”


    他向著吳鳴眨了眨眼:“要記錄下來真實,就必須做好功課,但遺憾的是,有關聖子的功課,我還沒有做足。”


    吳鳴也笑了:“而且這個時間點也不大合適。現在實在是太晚了,我們最該做的其實是去休息,身體對我們每個人都十分重要。”


    “我完全同意。”若昂上下打量著吳鳴。


    那樣的眼神令吳鳴極不適應,因為他總是不自覺地把眼前這人與頭腦中存儲的形象劃上粗重的等號。


    幸運的是,若昂並沒有采取下一步行動。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按下了手中的某種遙控裝置,兩旁的攝影熄滅了,全息攝像器也一一自動收攏了起來。


    剛剛還緊張得要命的雅吉這會兒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一邊幫著拾掇各類用具,一邊和若昂套著近乎:“剛剛的自我介紹實在有些草率,其實是這樣的,我是你們的聖子最好的朋友,那個……我叫雅吉,和那個你們所說的強大的變異僵屍的較量,我也參與了,而且你絕對不會相信,那醜東西就是我幹掉的……我最後轟了它好幾槍,就用我腰裏別著的這家夥……我還用拳頭揍了它,還用牙齒咬……所以我建議你在做功課時,千萬別把我落下,我保證能給你爆出些猛料!”


    若昂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臉上的笑容也十分敷衍,吳鳴看得出來,他的心思一丁點兒也沒放在雅吉身上。他應該正在思考著什麽,麵部表情雖然看上去很正常,但又說不清哪裏有些不大自然。


    賓拉丹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一直似笑非笑地望著吳鳴。


    “既然若昂先生已經結束了他的專訪,我想我大約可以空閑下來了。”他指了指對麵的那把椅子,對吳鳴說,“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態而言,再堅持幾個小時,一直聊到天亮也沒什麽問題。”


    吳鳴轉過了身子,卻並沒有到椅子上坐下,隻是站在那裏,不動聲色地回望著賓拉丹。“但我恐怕堅持不了那麽久。”他淡淡地笑著說,“別看我來得很急,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隻不過想來問候一下。嗯,看到你身體這麽健康,我就安心了。”


    賓拉丹微微一笑:“也就是說,你不打算留下來和我徹夜長談了?”


    吳鳴聳了聳肩:“機會還有很多,尤其在你解決了健康問題的前提下,我們大概至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交流。”


    賓拉丹無所謂地攤開了雙手。“那也正是我想說的。”他淡淡地說,“其實我也有些擔心……因為如果你非要留下來和我長談的話,我那煩人的蘇拜特肯定會提出抗議的——這家夥一直這樣,操起心來沒完沒了。他始終不肯相信我已經真正恢複了過來,就好像他在骨子裏一直希望我就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隻能服服帖帖地待在他手底下,任由他擺布。但我已經恢複過來了,精力十足,甚至可以練兩下跆拳道,踢兩腳足球,誰也別想再來擺布我。”


    吳鳴故作吃驚地“喔”了一聲:“我敢保證,你要是真那樣做,整個世界都要為之瘋狂的。但蘇拜特是正確的,不管你的身體是否真正恢複了過來,畢竟年歲不饒人,那些驚人之舉,還是留給年輕人去做吧。”


    “你可真是個貼心的小家夥……”賓拉丹靠回到椅背上,平靜地望著吳鳴,眼神好像一口古井,沒有顯現出一絲一毫的波瀾,“正像你說的那樣,我的確應該退休了,專心靜養,專心等待那最終時刻的到來——你猜,來領走我的是魔鬼,還是天使呢?”


    吳鳴故意拿出了個為難的表情,皺著眉想了一想:“我隻希望那並非是中情局的人或者是海豹突擊隊。”


    這時,在雅吉和蘇拜特的幫助下,各式用具攝影用具已經收拾妥當。一架自行式機械車裝載著包裹,嗡嗡地計算著出門的路徑,而若昂自己則過來告辭了。


    “我注意到你們的氣氛好像不大友好。”他玩笑般地說,“但那正是我最想要看到的,隻可惜這一段外界最感興趣的故事竟然發生在專訪之後,我這個專業人士竟然全部錯過了。不過我相信,我還有機會;你們二位總會給我這個機會的,對麽?”


    “隨時歡迎您的到來,若昂先生。”賓拉丹慢慢地站了起來,和藹地向著若昂伸出了手掌,“你知道我的作風,隻要生命沒有受到威脅,我是十分樂於與媒體人士合作的。”


    若昂和賓拉丹握了握手,又把視線投向了吳鳴:“聽聖子的意思好像也打算離開了,我們同路麽?否則我倒是可以載你一段。”


    在兩人握手的過程中,吳鳴一直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神情變化,卻沒想到若昂竟然問過來這麽一句。這大概隻是個客套話,同樣客套的回應應該是婉言謝絕,沒想到賓拉丹卻主動代為回答了。


    “你這是明知故問,若昂先生。”他笑著說,“聖子莊園的位置你早就摸準了,離你所在的賓館大約隻有兩公裏遠,你們絕對可以結伴而行。”他又望向了吳鳴:“坐著摩托車,實在有損你的身份,我親愛的聖子。”


    賓拉丹的這個決定著實出乎吳鳴的預料,以至於他頓了下來,想不出這裏又有什麽鬼把戲。


    若昂親近地走了過來,拍了拍吳鳴的肩膀:“我有這個榮幸麽?”


    “那是當然……”吳鳴快速盤算了一下當前的情況,很快就有了決定,“我求之不得。”


    雅吉大概沒意識到自己又被當成了苦力,將隻能落單地駕駛那有損身份的摩托車回去,還在不屈不撓地做著若昂先生的工作。他跟在若昂的身後,討好般地說:“拜托你早點做好功課,接受你的專訪,我都有些等不及了。”然而他在這時似乎被若昂先生肩頭的古龍水味道衝了一下鼻,不由嘖嘖地讚歎了起來:“若昂先生,你可真有男人味,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用的什麽香水?”


    若昂先生被奉承到了,回過身對著雅吉邪魅地一笑:“是費洛蒙。怎麽,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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