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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觀眾，您現在正在收看的是以茲列官方與聯盟軍的又一次合作，暨‘暴風出擊’聯合軍事行動的全球直播節目。正在現場進行報道的，是你們的老朋友若昂?科斯塔。”
一連串幹脆利落的解說詞中，廣告畫麵已經重新切換成了若昂那優雅而略帶些洋洋自得的麵孔。
“在廣告時間內，我們這裏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我將不得不口頭向諸位進行匯報。”他偷偷地向吳鳴那邊比了比手指，示意暫緩宣布自己的決定，以便他再吊一吊觀眾的胃口，“首先是本次合作的主推人，以茲列國防部部長，下任總理候選人之一的蓋伊?格拉薩因要務在身，提前離開了現場。據說在數千公裏之外，有位漂亮姑娘正在等著他——抱歉，我說走嘴了，竟然把自己的心思強加在了高尚的部長身上，希望大家隻當這是個可接受的玩笑——蓋伊部長的要務應該是要主持幾場內務會議，他能在百忙之中抽身來到這裏，為我們的勇士們加油助威，我們已經應該對他表達足夠的敬意。”
大概在若昂的估測中，剛剛因廣告而跑去洗手間解決個人事務的觀眾此刻應該差不多回到了各自的屏幕前，因此在這一小段玩笑過後，他重新進入了正題：
“和所有的觀眾一樣，我本人更加關注的是另一件事——我們的聖子吳鳴先生在遭遇到杜裏安上士的挑戰後，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回應？現在，這個答案就要揭曉了！”
鏡頭終於切換了過來，吳鳴暗吸了一口氣，正想著麵帶笑容公布自己的決定，沒想到那畫麵才停頓了不到一秒鍾，竟然又轉回到若昂那裏。
“但在他揭曉答案之前，我這裏還有另一個小小的變故需要透露給大家……”
士兵們被若昂的小把戲攪得疲憊不堪，均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而那歎氣聲又似乎發自於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那正是若昂期望的效果。
他很懂得營造氣氛，很懂得娛樂大眾，同時他也十分清楚，隻要把期望值無限度地提升上去，他的對手就愈發難以提出異議，隻能無可奈何地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有一則消息剛剛得到了證實，”若昂對著空中的鏡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的傳奇士兵杜裏安上士，”他指了一指，鏡頭飛快地切換成大塊頭的麵孔，“在消化係統內部可能存在某種痼疾……他最擅長的就是放屁！”
當著鏡頭的麵，杜裏安就那樣轉了轉眼睛，嘴角似笑非笑。但後麵的士兵們都已經忍不下去了，哄笑聲此起彼伏。
“這是他的長官剛剛做出的描述。考慮到聯盟軍在軍情匯報上一貫務實的做派，對這個消息我們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對“務實”二字，若昂誇張地拉長了音調，“所以，上士之前發出的所有聲音，都可以被當成一股帶有異味的氣息而忽略不計，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的聖子先生的所有表達，其實隻是在自說自話。”
隨著若昂的解說，鏡頭又開始切換——
伊古爾上尉剛剛攥緊卻又驚覺般放鬆的拳頭，士兵們一張張略帶笑意的麵孔和期待的眼神，杜裏安上士那健碩的身軀以及掛有三十二枚電光手雷的臀部，阿宙上士腰間那兩把被磨禿了握柄的微型磁槍以及嘴角的輕蔑……
一個勁運氣的雅吉被惡意跳過，鏡頭最終落在了吳鳴那平靜的麵孔上。
但吳鳴並沒有急著表態，因為他已經有了經驗，對若昂的節奏把握也多少有所了解，這家夥肯定還有後話，才沒那麽容易就把拋出的繩索收了回去。
果然，鏡頭忽地一閃，瞬間又回到了策劃師那裏。
“他會說些什麽？”若昂煞有其事地皺著眉頭，“他是不是會被士兵們的熱情感動，因而毅然向舒適的座椅道聲別，換上華麗的鎧甲，後腦勺插上四麵小旗，塗上臉譜，像我們所熟悉的那種神州國傳統的將軍元帥那樣，與我們的勇士們一同衝鋒陷陣呢？我們……馬上見分曉！”
說到這裏，若昂很有氣勢地一揮手，天空中飛舞著的百餘台微型攝像機一同將鏡頭轉了過來。光影牆上的影像更是炫到極致，畫麵從各個角度推進，仿佛千萬道無形的熱盼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牢牢地鎖定在吳鳴的眉宇之間。
到了這一刻，吳鳴對若昂這位策劃師的策劃手段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且不說這個局是否真能揭發出什麽真相，至少它設計於無形之中，每一步都來得順理成章，不著痕跡，除了對單獨個體的特性把握得異常精準，還巧妙地借勢於大眾的盲從心理，絲絲入扣地將整個事態的發展引入他所期待的方向。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若昂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適合他的職業並非是戰地記者，也並非活動策劃師，他更像是個經驗老道的陰謀家，最應該去做的，是放棄眼下所擁有的一切，轉而投身於政壇，去和那位蓋伊?格拉薩部長去競爭下一任的以茲列總理。如果再考慮到他的人脈和大眾影響力，甚至不誇張地說，競選整個聯盟的總統也擁有相當的勝算。
伊古爾上尉大約已經看出自己再無法扭轉局麵，徹底放棄了努力，就那樣鐵青著臉，一步步踱回了主席台，接下來的動作無疑是對原本計劃的大幅修改。
而吳鳴仍然一臉淡然地站在原地，接受著百餘攝像鏡頭的聯合拷問，也接受著鏡頭後麵那十幾億雙或質疑的、或輕屑的、或漠然的、或同情的……目光的共同燒灼。
這是個配合性質的短暫留白。
若昂的種種手段，已經將氣氛調動到一個波峰，離絕對的高|潮隻有一線之隔，而吳鳴就是要若昂這場近乎完美的表演最終達到完美。所以他需要停頓，以便將整篇樂曲的調值進一步拉升。
但那停頓也必須掌握得恰到好處，不能有任何畫蛇添足般的表情展示，比如自信，比如猶豫，比如咬牙切齒……
士兵們安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雖然他們已經預計到了麵前的那位聖子即將做何決定，但在那個決定最終被講出口之前，他們都還必須捏住手心的那把汗，仿佛稍一鬆勁，期盼中的結果就將被更改。
事實上，就在同一時刻，整個世界也都保持著安靜。
從正迎接下班人潮的東京銀座步行道，到時近午休的香榭裏舍大街，再到夜生活剛剛進入尾聲的紐約時代廣場……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人們均停下了所有活動，或收看著便攜式投影儀，或聚集在重流媒體全息廣告牌下，或端坐在老式電視屏幕前，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那位黃色膚的年輕麵孔，親口講出他們最想到聽到的那番話。
終於，就在恰到好處的時間節點上，吳鳴露出了微笑，而那笑容好像擁有令全世界都鬆一口氣的魔力。
“有個觀點我需要提出更正。”吳鳴用平緩的語調說，“在過去的五分鍾時間裏，杜裏安上士與我一直保持著大約五十公分的距離，在此期間，我並沒有聞到任何異味，所以，有關我們這位傳奇士兵患有某種消化係統痼疾的論斷，應該被理解為誤傳。”
相比於科班出身的若昂，吳鳴的語音並不富於感染力，聲調也不夠抑揚頓挫，隻不過占了個易於親近的好處，而且切入點也更加平民化，也正因如此，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就這樣被輕易化解。士兵們都舒展開眉頭，靜止於世界另一端的行人，也重新邁開了腳步。
“我站在這裏，絕不希望自說自話。”吳鳴慢慢將目光移到了杜裏安的臉上，“我希望是在應答，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向驕傲的傳奇英雄表達我的敬意。所以，杜裏安上士，我可以重聽一遍你的請求麽？”
大塊頭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些許的滿意，但那還不足以令他收回所有的輕蔑。他示威般地向伊古爾上尉遙遙揚起下巴，輕輕哼了一聲，粗壯的手臂則有力地指向了身後的山穀。
“那裏，就是我們這次‘暴風出擊’行動即將攻陷的僵屍巢穴！”他瞪圓了眼睛，大聲宣布說，“根據行動安排，我們每一名參與行動的士兵，都將配發一個僵屍探測雷達，用以統計我們每名士兵的殲敵數量。而我，聯盟軍第三特別行動旅上士，杜裏安?亨德森，向你，被人口耳相傳的聖子吳鳴，提出賭戰邀請，賭注為我胸口別著的這枚銀十字勳章，希望你能接受這次挑戰！”
“很好……”吳鳴讚許地點了點頭，順著杜裏安手臂所指，望向了遠方。
山穀中濃霧迷漫，嶙峋的怪石伴著搖晃的樹影，無不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但微笑卻再一次浮現在吳鳴的嘴角，而這一回，那笑容中終於顯露出些許自信。
“這賭約，我……”吳鳴一字一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接受！”
刹時間，口哨聲四起，全軍振臂，激昂的呼喝響徹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觀眾，您現在正在收看的是以茲列官方與聯盟軍的又一次合作，暨‘暴風出擊’聯合軍事行動的全球直播節目。正在現場進行報道的，是你們的老朋友若昂?科斯塔。”
一連串幹脆利落的解說詞中，廣告畫麵已經重新切換成了若昂那優雅而略帶些洋洋自得的麵孔。
“在廣告時間內，我們這裏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我將不得不口頭向諸位進行匯報。”他偷偷地向吳鳴那邊比了比手指，示意暫緩宣布自己的決定，以便他再吊一吊觀眾的胃口，“首先是本次合作的主推人，以茲列國防部部長，下任總理候選人之一的蓋伊?格拉薩因要務在身，提前離開了現場。據說在數千公裏之外，有位漂亮姑娘正在等著他——抱歉，我說走嘴了，竟然把自己的心思強加在了高尚的部長身上，希望大家隻當這是個可接受的玩笑——蓋伊部長的要務應該是要主持幾場內務會議，他能在百忙之中抽身來到這裏，為我們的勇士們加油助威，我們已經應該對他表達足夠的敬意。”
大概在若昂的估測中，剛剛因廣告而跑去洗手間解決個人事務的觀眾此刻應該差不多回到了各自的屏幕前，因此在這一小段玩笑過後，他重新進入了正題：
“和所有的觀眾一樣，我本人更加關注的是另一件事——我們的聖子吳鳴先生在遭遇到杜裏安上士的挑戰後，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回應？現在，這個答案就要揭曉了！”
鏡頭終於切換了過來，吳鳴暗吸了一口氣，正想著麵帶笑容公布自己的決定，沒想到那畫麵才停頓了不到一秒鍾，竟然又轉回到若昂那裏。
“但在他揭曉答案之前，我這裏還有另一個小小的變故需要透露給大家……”
士兵們被若昂的小把戲攪得疲憊不堪，均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而那歎氣聲又似乎發自於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那正是若昂期望的效果。
他很懂得營造氣氛，很懂得娛樂大眾，同時他也十分清楚，隻要把期望值無限度地提升上去，他的對手就愈發難以提出異議，隻能無可奈何地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有一則消息剛剛得到了證實，”若昂對著空中的鏡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的傳奇士兵杜裏安上士，”他指了一指，鏡頭飛快地切換成大塊頭的麵孔，“在消化係統內部可能存在某種痼疾……他最擅長的就是放屁！”
當著鏡頭的麵，杜裏安就那樣轉了轉眼睛，嘴角似笑非笑。但後麵的士兵們都已經忍不下去了，哄笑聲此起彼伏。
“這是他的長官剛剛做出的描述。考慮到聯盟軍在軍情匯報上一貫務實的做派，對這個消息我們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對“務實”二字，若昂誇張地拉長了音調，“所以，上士之前發出的所有聲音，都可以被當成一股帶有異味的氣息而忽略不計，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的聖子先生的所有表達，其實隻是在自說自話。”
隨著若昂的解說，鏡頭又開始切換——
伊古爾上尉剛剛攥緊卻又驚覺般放鬆的拳頭，士兵們一張張略帶笑意的麵孔和期待的眼神，杜裏安上士那健碩的身軀以及掛有三十二枚電光手雷的臀部，阿宙上士腰間那兩把被磨禿了握柄的微型磁槍以及嘴角的輕蔑……
一個勁運氣的雅吉被惡意跳過，鏡頭最終落在了吳鳴那平靜的麵孔上。
但吳鳴並沒有急著表態，因為他已經有了經驗，對若昂的節奏把握也多少有所了解，這家夥肯定還有後話，才沒那麽容易就把拋出的繩索收了回去。
果然，鏡頭忽地一閃，瞬間又回到了策劃師那裏。
“他會說些什麽？”若昂煞有其事地皺著眉頭，“他是不是會被士兵們的熱情感動，因而毅然向舒適的座椅道聲別，換上華麗的鎧甲，後腦勺插上四麵小旗，塗上臉譜，像我們所熟悉的那種神州國傳統的將軍元帥那樣，與我們的勇士們一同衝鋒陷陣呢？我們……馬上見分曉！”
說到這裏，若昂很有氣勢地一揮手，天空中飛舞著的百餘台微型攝像機一同將鏡頭轉了過來。光影牆上的影像更是炫到極致，畫麵從各個角度推進，仿佛千萬道無形的熱盼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牢牢地鎖定在吳鳴的眉宇之間。
到了這一刻，吳鳴對若昂這位策劃師的策劃手段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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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若昂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適合他的職業並非是戰地記者，也並非活動策劃師，他更像是個經驗老道的陰謀家，最應該去做的，是放棄眼下所擁有的一切，轉而投身於政壇，去和那位蓋伊?格拉薩部長去競爭下一任的以茲列總理。如果再考慮到他的人脈和大眾影響力，甚至不誇張地說，競選整個聯盟的總統也擁有相當的勝算。
伊古爾上尉大約已經看出自己再無法扭轉局麵，徹底放棄了努力，就那樣鐵青著臉，一步步踱回了主席台，接下來的動作無疑是對原本計劃的大幅修改。
而吳鳴仍然一臉淡然地站在原地，接受著百餘攝像鏡頭的聯合拷問，也接受著鏡頭後麵那十幾億雙或質疑的、或輕屑的、或漠然的、或同情的……目光的共同燒灼。
這是個配合性質的短暫留白。
若昂的種種手段，已經將氣氛調動到一個波峰，離絕對的高|潮隻有一線之隔，而吳鳴就是要若昂這場近乎完美的表演最終達到完美。所以他需要停頓，以便將整篇樂曲的調值進一步拉升。
但那停頓也必須掌握得恰到好處，不能有任何畫蛇添足般的表情展示，比如自信，比如猶豫，比如咬牙切齒……
士兵們安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雖然他們已經預計到了麵前的那位聖子即將做何決定，但在那個決定最終被講出口之前，他們都還必須捏住手心的那把汗，仿佛稍一鬆勁，期盼中的結果就將被更改。
事實上，就在同一時刻，整個世界也都保持著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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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就在恰到好處的時間節點上，吳鳴露出了微笑，而那笑容好像擁有令全世界都鬆一口氣的魔力。
“有個觀點我需要提出更正。”吳鳴用平緩的語調說，“在過去的五分鍾時間裏，杜裏安上士與我一直保持著大約五十公分的距離，在此期間，我並沒有聞到任何異味，所以，有關我們這位傳奇士兵患有某種消化係統痼疾的論斷，應該被理解為誤傳。”
相比於科班出身的若昂，吳鳴的語音並不富於感染力，聲調也不夠抑揚頓挫，隻不過占了個易於親近的好處，而且切入點也更加平民化，也正因如此，原本還有些緊張的氣氛就這樣被輕易化解。士兵們都舒展開眉頭，靜止於世界另一端的行人，也重新邁開了腳步。
“我站在這裏，絕不希望自說自話。”吳鳴慢慢將目光移到了杜裏安的臉上，“我希望是在應答，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向驕傲的傳奇英雄表達我的敬意。所以，杜裏安上士，我可以重聽一遍你的請求麽？”
大塊頭的眼神中終於流露出些許的滿意，但那還不足以令他收回所有的輕蔑。他示威般地向伊古爾上尉遙遙揚起下巴，輕輕哼了一聲，粗壯的手臂則有力地指向了身後的山穀。
“那裏，就是我們這次‘暴風出擊’行動即將攻陷的僵屍巢穴！”他瞪圓了眼睛，大聲宣布說，“根據行動安排，我們每一名參與行動的士兵，都將配發一個僵屍探測雷達，用以統計我們每名士兵的殲敵數量。而我，聯盟軍第三特別行動旅上士，杜裏安?亨德森，向你，被人口耳相傳的聖子吳鳴，提出賭戰邀請，賭注為我胸口別著的這枚銀十字勳章，希望你能接受這次挑戰！”
“很好……”吳鳴讚許地點了點頭，順著杜裏安手臂所指，望向了遠方。
山穀中濃霧迷漫，嶙峋的怪石伴著搖晃的樹影，無不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但微笑卻再一次浮現在吳鳴的嘴角，而這一回，那笑容中終於顯露出些許自信。
“這賭約，我……”吳鳴一字一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接受！”
刹時間，口哨聲四起，全軍振臂，激昂的呼喝響徹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