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邊的荒廢木屋內,一次遠程醫療診治正在進行。


    吳鳴隻用了二十餘分鍾就衝出了黴水禁區,等在屋內的古川等人也毫不遲疑地聯絡上了屠魯,由那位獸醫透過視訊器對霍莉的情況進行診斷。


    “皮膚外觀無明顯損傷,呼吸均勻,生命體征平穩……”屠魯的表情很嚴肅,給出的診斷也很謹慎,他顯然知道,自己一句話稍微說重一些,馬文那家夥可能就會爆發。


    “有點古怪,但表麵上看她沒事,具體情況還得進一步化驗血液……把設備架好,我來操作,馬文你配合著把指標傳回給我。你能做到,對麽?”


    馬文“嗯”了一聲,手腳麻利地開始準備,同時把屋子中央的幕簾拉了起來,將吳鳴、古川和艾博隔在了另外一邊。


    說來奇怪,自打把霍莉從防護服中拖出來,吳鳴發現她的身體已經不再發燙,熱還是有一些,但那更接近於普通的感冒發燒,仿佛打兩劑退燒針就能恢複過來。但吳鳴在這方麵不是專家,沒有發言權,而且更主要的他還處於愧疚之中,被人算計這事,幾乎令他抬不起頭來。


    古川讓吳鳴先坐下來,等他情緒稍有平複後,才慢慢地詢問起來。


    吳鳴把探路情況整體回溯了一遍。黴水禁區之內的地貌環境,他無法描述清楚,畢竟吳鳴在這方麵遠達不到霍莉的程度,而且他此行的任務也並不在此。但霍莉的每一個舉動,甚至在休整期間的那段往事追憶,吳鳴卻記得真切,至於後來接收到那神秘的信息,以及兩人如何分頭行動,更是事無巨細,每一個細節吳鳴都講述得明明白白。


    “我覺得你是被騙了。”艾博一瞪著眼睛在旁邊聽著,到了最後竟然也分析出了些門道,“那個神秘女人其實是個陰謀家。她想出這麽個歪門斜道把你騙走,然後悄悄地趕了回去,對霍莉狠下殺手。事實肯定是這樣,沒跑了!”


    其實艾博沒必要這麽絞盡腦汁。因為他講的這番話,吳鳴也早就想到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懊惱,如此沮喪。


    但看古川的模樣似乎對此仍然心存懷疑,就好像他早就認定那神秘女人與當年救助他的那個女人是同一個。而那正義的印象也早就先入為主了。


    “我覺得這裏麵還有疑問呢。”古川對吳鳴說,“你一定想過,如果隻是想要陷害霍莉這麽簡單,她毫無必要做出如此複雜的舉動,以她的實力,她應該有很多的辦法把霍莉除掉,甚至把你也除掉。”


    這個問題也曾在吳鳴的腦子裏一晃而過,但當時情況緊急,也容不得他冷靜地加以分析。


    “她的舉動的確匪夷所思,而且我也隱約覺得……她應該並無惡意。”吳鳴不太把握地說。“在銀色莊園裏,她幫了我們,怎麽隻隔了幾個小時,卻又反過來要害我們?”


    “你太輕信了!”馬文這時從幕簾那邊探出了腦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冷冰冰的,明顯正在壓抑著怒意。


    “你還是先忙你的吧,馬文。”古川好言相勸。


    “趕緊回來,該死的鋼板!血液分析儀離不得人!”屠魯也在哪邊嚷嚷著。


    於是馬文又撤了回去,但他瞪過來的那一眼,好像射出了兩道藍色的死光。把吳鳴繼續猜測下去的心思都打亂了。


    “我們先別急著為那神秘女人貼上或好或壞的標簽。”古川緩和了一下氣氛,以他那富於理性的聲音建議說,“我們先來看看現有的線索,說不定會看出什麽。可以麻煩你重複一下。她當時留下的紙條寫的是什麽內容麽?”


    “嗯……第一張字紙上的內容是:‘她很安全。三日後,晚七時,再來。’”吳鳴在這麽說的時候,多少也有些猶豫,因為之前的經曆仿佛一場恍惚的大夢,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他有些分不大清楚了。


    古川也沉思了片刻,才緩緩地抬起頭說:“那指的應該是丁香,對麽?”


    吳鳴點了點頭:“我覺得是……她同時還給我們指明了行動的時間,要我們在三天之後的晚上七時,重新進入到黴水禁區,估計到了那時,我們就有機會救到丁香了。”


    “她怎麽會那麽好心?”


    艾博仍然持有不同意見,似乎他對這女人是否真實存在都深感懷疑,因為當吳鳴與馬文險些掉入陷阱時,他正在銀色莊園之外瘋跑,對當時的凶險毫不知情。


    “我們正在避免戴上過於主觀的有色眼睛呢,艾博。”古川耐心地提醒了一聲,“那麽第二張字條,上麵寫的是什麽,也請你重複一遍,好麽?”


    “那是……”


    吳鳴正在回憶,突然馬文那邊傳出了一聲驚呼:“該死!”


    “怎麽了!”艾博立刻一把扯開了幕簾,正看到馬文用力地甩動著手掌,似乎在驗血過程中不小心傷到了自己。


    “用大量的清水衝洗,馬上!”屠魯在視訊器中叫嚷著,“醫藥箱裏左數第三盒的膠囊應該有效,盡快吃下去。放心,沾染上的劑量不大,應該沒問題!”


    馬文再不敢和那位獸醫鬥嘴,一邊把手掌遞到水籠頭之下,一邊取出了藥丸,飛快地吞服了下去。馬文的動作很快,沒等眾人看情況又把幕簾拉了上去,但吳鳴還是隱約看出了異常——馬文的手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綠色,雖說很快就褪了下去,但那看起來確實相當危險,甚至稱得上命懸一線。


    “你確定你沒問題麽,馬文?”古川問了一聲。


    “嘿……已經……沒問題了。”馬文的回答聲由起初的咬牙切齒,到最後慢慢放鬆了下來,“沒問題!確實沒問題了。”


    “那麽……好吧,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古川把話題轉移了回來,“是了,第二張字條上寫的什麽?”


    “那是‘她也安全’。”吳鳴一邊回話,一邊豎起耳朵收聽著霍莉那邊的動靜。從馬文的表現來看,霍莉的血液中應該已經充滿了毒素,而既然那種毒素連皮膚接觸到都會帶來極大的傷害,想來霍莉的情況就更不樂觀了。


    “‘她也安全’……”古川若有所思地念叨了起來。他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可以排除雜念,那真是令人羨慕的本事。


    “這個留言很有玄機呢,你不那麽認為麽?”古川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微笑著對吳鳴問了一句。


    吳鳴皺起了眉頭,似乎猜出了一些,卻因那猜測的結果帶有樂觀色彩,令他產生了懷疑。


    “你認為,這裏的‘她’指的是霍莉?”吳鳴猶豫地說,“但在當時,我還沒有收到赤鬼的示警信號……”


    古川淡然一笑:“按照你的說法,霍莉其實已經自主脫離了赤鬼的保護範圍,而且她受傷倒地的現場,離原本的位置已經有幾百米遠,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赤鬼,自然也不可能為你送去示警信號。”


    吳鳴點了點頭。這一點可疑之處,他其實之前也發覺了,頭腦中也做出了準確的分析,但受當時的情況所限,根本無法深入分析下去,畢竟搶救霍莉才是第一要務。


    “所以令赤鬼發出示警信號的,其實是她?”疑似被人愚弄了一回,自信心大受挫傷,吳鳴不得不以反問句向古川求證。


    “很有可能。”


    古川也鬆了一口氣似的靠在了椅背上。別看他一再向艾博重申,要客觀地看待整件事情,但吳鳴十分懷疑,這家夥也很主觀,一直把那神秘女人視為友方。


    “分析結果還沒出來麽,屠魯?”這時馬文的抱怨聲又響了起來,“數據我都給你傳過去三分鍾了,你的動作怎麽比樹懶還慢?”


    艾博在這邊的分析中一直插不上嘴,心裏又始終掂著那女賊的安危,早就急得焦躁不堪,聽到馬文的抱怨,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上去一拉幕簾,竟整個扯了下來。


    “哦真該死……霍莉到底怎麽樣了,還能不能治好?”他自己惹了禍,竟把邪火把到了遠在天邊的屠魯身上,“別被我發現你這家夥其實是個庸醫,那樣的話我非得狠狠地踢你的肥屁股,一直把你踢到太平洋裏!”


    視訊畫麵上的屠魯卻並未急著回話,隻是歪著腦袋緊盯著身旁的電腦屏幕,表情嚴肅,眉頭緊鎖,還時不時地揉揉太陽穴,似乎遇到了很有難度的醫療課題。


    幾個人都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隻等著那位庸醫拿出最終的診斷結果,尤其是馬文,他那架勢絲毫不亞於死刑犯等待槍決判罰的那一瞬間。


    “唉……”


    屠魯那長長的一聲歎息終於傳了過來,馬文和艾博均抖了一下腿。


    “咳咳……”屠魯又清了清喉嚨,臉色陰沉地轉向了鏡頭。


    “該死的混蛋,你快點講話!”艾博罵了一聲,對那位有著治腿之恩外加名義上的訓練導師,他也毫不客氣。


    “該怎麽說呢?”屠魯搖起了頭,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遺憾二字,“真抱歉,我治不了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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