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太太的九十歲大壽快要到了,龍家更是提前了半個月替她準備壽宴,老太太喜歡熱鬧,龍博仁便發了大量的請柬下去,將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請了一個遍,準備給老太太辦個熱熱鬧鬧的生日大宴會。


    後天就是老太太的壽誕了,吃過晚飯,楊靜拿著手裏的賓客清單正和龍博仁在核對,看又有沒有漏掉的,老太太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坐進他倆對麵的位置上,說道,“我提前給你倆打個預防針,這次過壽,我打算讓小孫兒把他媳婦帶來……”


    “不行!”


    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龍博仁就激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媽,你當真老糊塗了?當真是不顧咱們龍家的臉麵?您的壽宴我請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當著那麽多親朋好友的麵,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是啊媽,您壽宴我看就別讓她來了,畢竟外人太多,博仁他又是個極其好麵子的人;不然這樣您看行不,等壽宴過後讓她來一趟……靦”


    “不行!”


    “不行!”


    老太太和龍博仁一致反對的聲音響起,楊靜瞅瞅這個看看那個,無語地攤攤手,“我不管了,你倆商量決定!揍”


    老太太率先發飆了,拿起一旁的拐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上了龍博仁光禿的腦門,氣得腮幫子都在哆嗦,“死小子,你非要跟我對著幹是不是?你非得氣得我心髒病發作你才滿意是不是?”


    “媽,您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哪來的心髒病?”


    “氣多了就有了!”


    “……”


    龍博仁不吭聲了。


    的確,除了先天性的外,心髒病這玩意都是氣出來的。


    老太太看龍博仁不吭聲了,也就放軟了語氣,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這麽大年紀的人都沒覺得他們倆在一起有什麽不合適,你這個榆木腦子怎麽就這麽腐朽?什麽亂、倫不道德遭到大眾的譴責?他們之間沒有丁點的血緣關係,就因為那小白是逸辰前妻,就不能和昊天在一起?這鬼話是誰編造出來的?想我們那個年代,都是表哥表妹湊一對,那麽近的血緣關係都沒人說什麽,那個時候還是封建社會,現在都二十一世紀改革開放n年了,你的思想怎麽還停留在封建時代?不對,封建時代也沒你這麽封建腐朽,你的思想還停留在原始社會。”


    “媽,原始社會更不講血緣關係,都是近親結婚生娃。”


    一旁的楊靜適時地幫著腔。


    說實話,楊靜雖然不太滿意白沫,但比起兒子的幸福來,她更看重的是後者;老太太一回來,直接站到了龍昊天陣營裏,更是讓她放棄了最後一絲想要對抗到底的掙紮,這麽多天來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心底已經承認了白沫。


    楊靜的臨陣倒戈氣得龍博仁一記冷眼掃過去,氣得咬牙切齒,“媽老糊塗了,你也跟著糊塗是不是?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樣?誰不知道她是逸辰前妻,你的外孫媳婦突然又變成兒媳婦,你膈應不膈應?”


    楊靜想了想,覺得的確有些膈應,剛想點頭回歸原來陣營,一旁的老太太一看情形不妙,立馬開口反駁道,“什麽外孫媳婦兒媳婦,反正都是媳婦;這難道不能說明,小白那娃和咱龍家特有緣分?”


    “媽說得也對……”


    楊靜點點頭,話沒說完,就被龍博仁義正言辭地打斷了,“對什麽對?即使是有緣分那也是孽緣,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她來,她要是敢來,我就敢當麵把她轟出去!”


    “你敢!”


    老太太怒了,龍頭拐杖再一次舉了起來,楊靜一看慌了,立馬一把抓住,連忙勸道,“媽,消氣消氣,咱再慢慢想辦法。”


    “想個屁辦法,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兒,後天小白要是來了,你敢把她轟出去,我就把你轟出去,看誰有能耐!”


    “胡舒蘭同誌,你能不能理智點?這可是關係到咱們龍家老祖宗的臉麵,你就算不為我考慮,那你也總得為老祖宗考慮考慮吧,他們要是地下有靈,肯定會同樣反對你的做法的。”


    龍博仁實在沒辦法,不得已,最後隻得把骨頭都不知道在哪兒的老祖宗都搬了出來。


    “啊呸,什麽老祖宗?誰知道他們現在都托生到哪個旮旯去了?還臉麵,活人的臉麵都顧不上還顧他們的?我告訴你,別給我玩虛的,老娘我不吃那套,反正我今天是把話撂下了,一會兒我就去給我的小孫兒打電、話,讓他後天把小白帶過來,正式介紹給所有親朋好友;在那天,誰要是敢說一個閑話,我就用我手裏的這根龍頭拐杖敲爆他的腦袋!”


    老太太氣都不帶喘的把話說完,然後拄著拐杖,也不管龍博仁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拿她毫無辦法的糾結樣兒,起身朝自個臥室走去。


    “媽,您告訴天兒,讓他後天早點回來!”


    楊靜一直跟在老太太屁股後麵,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還沒老呢,這麽羅嗦!”


    “……”


    楊靜嘴角微抽,轉身走向沙發,看著氣得靠在沙發上臉色青白的龍博仁,想要勸勸,又怕一個不小心惹出火來,猶豫了片刻便朝廚房走去。


    她有吃宵夜的習慣!


    通往二樓樓梯的拐角處,一抹人影靜靜地站在那裏許久,當聽到老太太一錘定音讓龍昊天帶白沫來參加壽宴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住,在這個初冬的季節,竟然都滲出了汗水。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能讓她來!”


    喃喃自語,驚慌失措,轉身腳步有些淩亂地鑽進臥室,在臥室內來回不停的走動,腦子裏快速地想著對策。


    在來回走了無數圈之後,她終於停了下來,抬眼看著某處,透著陰沉的光芒,“看來,是時候見麵了!”


    ……


    初冬的天,外麵下著小雨,銀行的人格外的少,白沫坐在位置上有些昏昏欲睡,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顧初夏走進來,將剛泡好的紅棗奶茶放在她手裏,看著她明顯有些憔悴的臉問道,“最近是怎麽了?天天沒精打采的,好好的一張小圓臉都憔悴成這樣?這典型的縱欲過度的症狀啊,你家首長大人天天吃肉,你這小身子板能受的了?”


    白沫輕輕抿了一口奶茶,將杯子握在手心裏,暖暖的感覺讓她渾身的疲倦感也消散了不少,對顧初夏的打趣有些臉紅,“哪有啊,他最近部隊裏忙,早出晚歸,我們倆好久都沒那個了。”


    “那你怎麽回事?天天沒精打采的,有心事?”


    顧初夏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眼神透著關切。


    白沫搖頭,“沒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覺得渾身沒勁不願動,總想睡覺,可是明明睡了十二三個小時,起來的時候卻感覺沒睡飽似的。”說著,打了個大嗬欠,“昨晚七點半就睡了,一直睡到早上七點,現在又犯困。”


    “你可真行,都睡了十二個小時了還困,我昨晚才睡……”顧初夏說著說著突然睜大了眼睛,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吃飯吐嗎?”


    “什麽?”


    白沫有些愣怔,迷茫地瞅著顧初夏好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原本抿著的嘴巴一下子張得老大,“不會是是是……”


    顧初夏率先冷靜下來,將白沫小心翼翼地摁回位置上坐下,“你月經什麽時候來?”


    白沫在心裏一算,立馬瞪大了眼睛,“沒來!”


    “這個月沒來?”


    “嗯。”


    “超過了多少天?”


    白沫掰著指頭一酸,小臉立即白了,“二……二十多天……”


    白沫的話讓顧初夏挫敗地拍了下腦門,坐在剛剛的椅子上,無語地瞅著此刻驚得有些無措的白沫,“小白啊小白,你腦子抽了還是被雷劈了?你不是一向做事都仔細得很?這次怎麽這麽粗心大意?月經都超了快一個月你竟然沒察覺?”


    “我……”


    白沫能告訴顧初夏,自從和龍昊天在一起之後,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采取過任何保護措施,每次他都會將那玩意射到裏麵,可是,都這麽久了,卻從來都沒有中過標,白沫曾一度以為,她不孕!


    可是現在……


    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的位置,如果是真的,那麽這裏已經孕育了一個屬於她和龍昊天的寶貝,一抹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顧初夏一把掏出手機,打開搜索欄,直接輸上幾個字‘懷孕初期的症狀’,很快,網友羅列出的關於懷孕初期的各種症狀,滿滿地幾大頁,顧初夏挑了幾條最為關鍵地問了起來。


    “你最近有沒有胃裏不舒服,時不時地犯惡心?比如說,做飯或者是吃飯的時候,又比如說看到肥肉……”


    “嘔……”白沫一把捂住了嘴巴,臉上表情痛苦到了極點,好半天才壓下胃裏翻滾的異樣,抬頭對顧初夏說道,“別在我麵前提肥肉,胃裏好難受。”


    “不會吧?說說都能惡心?”


    顧初夏驚梀。


    “嗯,最近吃的幾乎都是青菜白粥,葷腥一點也不敢沾,起初我還以為是腸胃不適。”


    白沫喝了一口奶茶,壓了壓胃裏惡心的感覺。


    顧初夏點點頭,心裏已經確定八、九不離十了,“有沒有感覺總是想跑廁所,即使尿不出來也想去蹲一會兒?”


    “嗯嗯,我現在一天至少跑十趟,我剛剛還想懷疑,我是不是得了尿頻?”


    “有沒有覺得***變得特比敏感,一壓就疼?”


    “你怎麽知道的?”


    “給,你自己瞅瞅,前幾條重要的症狀你全都對上了。”顧初夏將手機遞到白沫麵前,麵色嚴肅地點點頭,“我覺得百分之百你是懷上了!”


    白沫接過手機,看了一樣,小臉更白了,有些無措地抓著顧初夏的手,問道,“夏夏,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顧初夏眉梢一挑,“在這個時候懷孕,簡直就是天大好事,趕緊地,給你家男人打電、話,報告這一天大好消息!”說著就將白沫的手機從她兜裏掏出來,徑直劃開了屏幕剛想翻出電、話號碼,卻被白沫一手搶了過去。


    “你讓我冷靜一下,我現在有點亂。”


    白沫將手機放回口袋內,秀眉微蹙,白瓷般的臉上,一片茫然無措。


    “咱們現在還隻是猜測。”顧初夏又將手機打開,指著上麵的一句話說道,“人家建議你去藥店買張早孕試紙測一下,如果是兩條紅線就說明是真的中標了。”


    “那我現在出去買!”


    白沫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急忙朝外走去,顧初夏跟在後麵,“我陪你去。”


    “好……”


    白沫的一個‘好’字還沒落音,主管的聲音從裏間傳了出來,“顧初夏,進來一趟。”


    “主管,能過一會兒不?我有點急事。”


    “你說呢?”


    主管大媽咬牙切齒地反問,顧初夏聳聳肩膀,伸手拍拍白沫,“路上小心點,測完告訴我結果。”


    “嗯!”


    初冬的天氣格外陰冷,白沫出來的急切又匆忙,連外套都忘了穿,隻穿著還是秋季的工裝,一走出大廳,一股涼意襲來,她不自覺地用胳膊環住了身子。


    哆哆嗦嗦地朝對麵的藥店走去,正要過馬路,一輛紅色的寶馬停在了她的麵前,車窗搖下,一張恍若隔世的臉出現在白沫的麵前,“沫沫,好久不見。”


    ……


    十幾分鍾後,一家安靜的咖啡廳內,白沫和司晴麵對麵而坐,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有低而緩慢的小提琴的聲音在耳邊悠悠地響著。


    司晴放下手裏的咖啡杯,抬眼看著自進來就一直低垂著眼瞼沒再看過她一眼的白沫,臉上的表情溫柔慈愛,嗓音更是溫柔到了極致,“沫沫,你還好嗎?”


    “托你的福,沒餓死沒凍死有地兒住!”


    緊握成拳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嗓音卻冰冷一片,白瓷般的臉上,表情更是僵硬又清冷,還透著罕見的厭恨。


    白沫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吳靜珊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還是她主動找上自己。


    她原本以為,既然逃了,肯定會逃得遠遠地,至少這輩子再也不會被她找到。


    隻是,未曾想,她竟然主動找上、門。


    是突然良心發現還是受不了這麽多年內心的煎熬來求她的原諒和來懺悔的麽?


    白沫從來都沒有恨過任何人,不是沒有恨的人,而是覺得生活不易,哪還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恨別人?


    隻是,唯獨麵前這個女人------她的親生母親吳靜珊,她恨進了骨髓裏。


    作為一個母親,生了她之後,就將她不管不顧地扔到了鄉下奶奶哪兒,十歲之前,隻有每年的生日那天她會被爸爸接到城裏吃頓便飯,然後又會被她迫不及待地送回奶奶那兒。


    母愛是什麽?


    白沫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直覺告訴她,自己的媽媽非常討厭她,討厭到什麽地步呢?


    似乎到了見到她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地步!


    小時候,白沫不止一次地窩在奶奶懷裏大哭著問道:“奶奶,為什麽媽媽不喜歡我?”


    “沫沫不哭,媽媽不喜歡,奶奶喜歡!”


    連奶奶都看出媽媽對她的厭惡。


    真正對她恨進了骨子裏,是在十歲那年,爸爸突然車禍去世,作為家裏的唯一頂梁柱的媽媽竟然帶著爸爸車禍的賠償金和家裏所剩的存款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一毛錢都沒給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家庭留下。


    辦完爸爸的喪事,白沫將屬於她未帶走的所有東西都拿到了郊外,燒得幹幹淨淨;那一副畫麵她到現在都記得:一堆火旁,她緊握著拳頭,撕心裂肺地對著火堆大聲吼叫著,“滾吧,滾得遠遠地,這輩子永遠別讓我見到你!”


    見到了會怎樣?


    那時那刻的她,心底隻有一個想法:撲上去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將她撕碎抓爛!


    而現在……


    白沫終於抬起眼來,兩眼一片深沉,除了臉上冰冷的情緒和緊抿的唇角,整個人沒有泄露出她心底一絲的想法。


    司晴對上她如冰的視線,來時滿滿的底氣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對說服她放棄進了龍家的打算,也完全沒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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