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用腳輕輕踩了我的腳一下,說:“少惡心呢!自己吃飯也不覺得惡心啊?”


    “來,幹杯……”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蘇夏眼神飄渺,看著玻璃之外的風景說道:“小時候連童話小書都不知道是什麽,沒想到長大了以後,卻能塑造了自己的童話之城。”


    我笑道:“的確,這裏就是成人們的童話之城。閑時,來這兒釣釣魚遊遊泳,喝喝小酒娛樂賭博,晚上去吧台坐一坐找個妞睡一睡。天堂也不過如此……”


    蘇夏說道:“我去工商注冊的名字是人間天堂……但是他們不給通過……我也沒計較,想想自己的名字,早被遺忘了很多年。索性就拿著永芳開名了,正如我所料,全城都沒有人取這麽土的名字。”


    我轉動著玻璃杯:“這是什麽酒?入口綿長溫軟甜膩,後坐力那麽強大,我的心酥酥麻麻的。”


    蘇夏說道:“我也不知道……”


    “加了什麽?”我問道。


    “調酒師挑的,葡萄酒跟其他東西整出來的吧,誰知道……”蘇夏回答道。


    她看著我的眼睛,熊熊帶火,我說道:“這裏生意如何?”


    蘇夏手一揮,往外麵一指:“在賭場和旅遊業的帶動下,入住超過百分之七十五……成績挺不錯,我需要的是賺錢。不過……這個地方還太偏僻,廣告做得也還不夠。我想把一些廠區或者投資商引到這邊來投資附近的幾塊地。這樣的話,上麵的人重視這兒了,就會把路加寬,加大宣傳。我們才能叫做財源滾滾來……畢竟現在不止是做賭場而已。”


    “蘇夏……我一個男的,不得不對你汗顏三分。一個弱女子,做生意做到這份上,罕有啊……”我奉承道。


    蘇夏揮揮手:“你隻是沒見到而已,像我這樣的女能人,實際上很多。比如你家那位,世所罕見的了。”


    我搖搖頭,說:“沒深入了解時,覺得她是個無敵的計算機。後來跟她在一起,覺得她,有些方麵能力的確超群,可有一些方麵,比小孩子還要差。”


    “比小孩子還差?我倒是隻知道,你家裏那個,根本就是無敵的……”蘇夏說道。


    我晃著頭,說道:“比如,不會燒菜做飯,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情商不高,心地太過於善良……”


    蘇夏打斷我的話:“不會燒菜做飯……這麽說,這點我贏她了。”


    我不解道:“幹嘛要說贏?”


    “沒有啊……至少,我每次和你見麵,都可以看到你在我麵前狼吞虎咽,無論是我自己做的飯菜還是一起出來吃的。”蘇夏詭異的笑了一笑。


    我也笑著逗她道:“那是我裝得讓你開心的。”


    “記得起來了嗎?”蘇夏問道。


    我問:“記得起來什麽啊?”


    “那天,你的老婆被困在公司。你跟我要人,去救她的路上……你答應了我什麽?”蘇夏說。


    我說道:“那無奈了,我想了半天,真想不到我答應你什麽了。”


    “現在就是在做了你答應的事情啦。”蘇夏說。


    我舉起酒杯:“我記得了!答應過來跟你拚酒!”


    “胡扯什麽啊?你答應我,我們解圍了,要跟我吃個燭光晚餐。”


    我笑著說道:“對……我記得了,那現在不就是麽?”


    “像這樣的夜晚,這麽有情調的包廂,不知你有沒有怦然心動?”蘇夏眨著長長睫毛的眼睛,精致的淡妝,很顯然,特地好好打扮過的。


    我看往了別的地方:“哇!蘇夏,你說現在咱兩人拿著釣魚竿,能不能在這裏釣到魚啊……”


    說完了一大堆廢話,浪費了很多表情後,發現她雙手背撐在桌麵上托腮看著我。我嘻嘻說道:“幹嘛這個……表情啊?”


    “沒有呀,聽你胡扯,撇開話題,這也是一種藝術啊,你繼續……”蘇夏幽幽說道。


    我對蘇夏說道:“你的心情我能明白,但是現在……咱們已經不適合談風花雪月了吧?”


    蘇夏看著我說道:“從你上次在站台轉身離去,我就知道……你永遠不會再屬於我的。後來……我一直在等你,等著你關心,等我自己關上了心。很頹廢……”


    也許,跟她相戀的這條路,懷抱太擠迫了……不夠讓我高攀進裏麵才會摔倒。踏上分開這條路,才會令我意識到,我們兩個人的天空宇宙隻夠我們流淚,不可跳舞……


    喝到後來,蘇夏有點醉暈暈的,雙頰通紅……和我一起出了餐廳,我對她說道:“老板娘,該回去睡覺了。你們幾個,送她回去一下……”


    “是……”


    蘇夏拒絕道:“不要她們……你送我回去……”


    “那好吧。”我扶著她慢慢往前走去。


    一會兒後,她走著走著,對我說道:“不走這邊……”


    我看了看說道:“不走這條路?那咱遊泳過去?”


    她搖著頭說道:“我送你回去……然後我再自己回去。”


    我說:“不用了,你喝醉了。”


    她看著我的眼睛,問我道:“她哪點比我好?除了給你無窮盡的麻煩傷痛,還有什麽呢?就因為她會比我漂亮麽?”


    魔女比她漂亮嗎?這當然是廢話。有幸看到魔女的笑魘,一定會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再也不願意醒來。那驚鴻一瞥足以在心中刻畫一道深深的痕跡,讓所有人被她所俘虜。


    我找了個借口:“蘇夏,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


    “如何不同世界?當初你可以找這個借口!你現在還找借口?你現在擁有的能力和地位,已經不相同於往日……我想過了,我這裏要擴展壯大,沒有你的幫助,是不行的。我也需要像她一樣,找一個愛自己疼自己能幫助自己的男人。無論在生活和事業方麵,都配合得完美無缺,我需要的是你……你知道麽?”蘇夏大聲道。


    “咳咳……”蘇夏說得正興高采烈時,一個聲音傳過來。


    我們倆轉頭過去,我急忙從蘇夏跟前退後了兩步。對那個人點頭道:“刑局長。”


    刑達走過來看著蘇夏,說道:“你喝醉了。”


    “刑達你少管我!”蘇夏怒罵道。


    刑達沒有生氣,溫柔的說道:“你喝多了,回去吧。”


    蘇夏看著刑達搖頭道:“你幹嘛呢?你沒見到我……跟他談生意嗎?啊?你現在是做什麽?我現在談的是生意!”


    刑達有點不悅道:“喝那麽多做什麽?走了,回去吧。”


    三十六策走為上策,我偷偷地轉身溜走。


    “楊銳你給我回來說清楚!今晚不說清楚!誰都別想走!”蘇夏喊道。


    我沒聽進耳朵裏,當她酒鬼,依舊走著。


    噔噔噔高跟鞋快速踢著地麵的聲音,兩隻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拉著我轉身過來。蘇夏搖搖欲墜地對我說道:“今晚一定要說清楚!”


    我輕輕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掰開,對她說道:“說什麽清楚呢?我們有什麽需要說清楚的?我們是有過去,可是過去終歸是過去,過去帶不到未來!這你要明白。”


    蘇夏搖著頭看著我:“那你的眼神,為什麽還要帶著不舍與舊情?”


    我點點頭說:“蘇夏,我愛過你,不可否認。可你要明白,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現在有我需要奮鬥的天地有我的歸屬。我眼中這份舊情,是感激是友情,但我已經切斷了所有與愛有關的情絲。”


    “你多丟人現眼呢你?喝醉了就回去睡覺!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對不起啊……陳總,給您添麻煩了……”刑達不好意思的對我笑笑。


    我說道:“是我給你們造成了麻煩,該道歉的是我。”


    兩個人把蘇夏拉開了,誰料到蘇夏猛地甩了一巴掌打在刑達臉上,重重啪的一聲。刑達捂著臉退後了幾步,在黃色路燈的照耀下,麵色更顯得土色。


    我和刑達都驚呆了,我很不解,幹嘛要這樣打刑達,如果是為了我……那我豈不是又多了一個敵人?


    刑達吐了口水,指著蘇夏怒罵道:“打我?為什麽!?”


    蘇夏逼上前去抬手又是一巴掌,刑達猝不及防,又是啪的一聲。打了之後,蘇夏並沒有收手的意思,還繼續要打。我急忙衝了上去抱住蘇夏的腰,拉著她退後,在她耳邊輕斥道:“你做什麽呢你!這可是財神爺!你什麽事情都要靠他的!”


    蘇夏用手肘擊打我:“放開我!我再給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幾巴掌!”


    “我怎麽不知廉恥了!?”刑達走過來幾步指著蘇夏。


    蘇夏冷笑著看刑達:“你還裝,是嗎?繼續裝啊!”


    “我裝什麽了!你到底想說什麽!老子也不是好惹的!玩我?”刑達怒道。


    我急忙勸解:“邢局長,她……喝多了,別怪罪……”


    刑達打斷我的話指著蘇夏:“讓她把話說完!這些天來,我被停職檢查!你倒好啊,像是幸災樂禍般,不聞不問!如果我不是為了你們去做了棗瑟,我至於被整嘛?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做人要有良心!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難道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蘇夏冷冷說道:“好……刑達!我現在跟你把帳算清楚!你跟我要的錢,我都清清楚楚記得,二月份你說過年,請上頭的人吃飯,為了我們永芳的順利開業,讓各方神聖庇佑我麽,跟我拿了兩百萬!一百一十萬你打點各路領導,九十萬你拿到哪裏去?四月份你說要請稅務局的人吃飯,免稅開業!拿了五十萬,二十萬給了那些人,還有三十萬呢?還有……”


    刑達打斷道:“你敢查我?我辛辛苦苦,難道就不該得到一點辛苦費?”


    蘇夏說:“刑達,什麽叫做我查你?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我應該有權利知道都用到哪裏去吧?平時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多,是吧?你看你那膽子,整天說有人死盯住你,不敢貪不敢汙不敢受不敢賄!就知道從我這裏拿錢!好,你拿多少錢我都給你,畢竟沒有你也沒有我蘇夏的今天!可你那些錢,用到了哪裏!”


    刑達支支吾吾道:“當然……都去消遣,喝酒吃飯應酬,小姐桑拿酒店……這有什麽奇怪的?”


    蘇夏又甩一巴掌過去,刑達擋住了臉,這巴掌甩到刑達的手背上。蘇夏怒道:“我最恨的就是我自己的人對我不忠!你敢對我說謊話!你會死得很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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