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金熙幾乎不知該如何評價許衍芳。是許衍芳母性大發,亦或是愛屋及烏?還是說,許衍芳是個聰明女人,很是善於抓住機會,既宣揚了賈雪藩的無辜與她的厚道,又極其妥帖的將李氏母女離間,同時贏得了丈夫的敬愛與尊重……


    金熙並不了解許衍芳,因此,她也無從得知背後的真相。但是她明白,鬧了這一場以後,再也不會有賈雪藩的政敵拿著李氏說事兒,甚至還會有人為賈議員歌功頌德——如今這年代,隱忍用功、腳踏實地的人太少了,這位議員卻是一步一個腳印兒走過來的,簡直能當貧苦孩子一心向上的楷模了。


    而這事過去之後,許衍芳與老賈之間的感情也會再上一個新台階。換做是她金熙來做,無論初衷是什麽,恐怕隻有這麽做才是最好了,真真是幾相得宜。


    果不其然,在場的賓客們雖說之前也有看笑話的心態,如今卻連那些交際花們都為許衍芳這一刻的決定折服,紛紛讚揚甚至鼓起掌來。


    而賈雪藩眼裏的淚水似乎也像找到了別的渠道,無聲的宣泄掉了,剩下的隻有璀璨的光芒,還帶著對妻子的些許感激些許欣賞。


    李氏還妄圖做無用功,一手一個薅住了兩個女兒的衣裳,母狼一樣痛嚎起來,一邊嚎一邊喊,你們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呀……你們跟了這個狐狸精,小心連全屍都剩不下啊。你們是娘養大的,如今卻要拋下娘攀高枝去啦……


    小些的那個有些不忍又有些害怕,可在看了決絕的姐姐一眼後,到底也跟著姐姐一同掙脫了母親的手,怯生生的朝賈雪藩身邊走去。老賈一手攬住一個,幾乎又是潸然淚下。


    金熙隻覺得手一緊,低頭一瞧,那隻握住她的大手不是蕭炎又是誰。這家夥,這會兒握住她算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以為,她當年也是這般離了親娘,因此很該在此時安慰她一番?


    抬眼正對上蕭炎溫暖的眸子,金熙不自覺便將吐槽的話咽回肚子裏。握著就握著吧,她又不是沒跟男人握過手……不過那還是前世吧?多年後重溫這種感覺,還真陌生呢。


    李氏後來是被警局的兩個小巡警強行拖走的,臨出門前還高喊著,支票!支票還沒給我!


    看著許衍芳匆匆追出去,把寫好的支票扔過去,賈雪藩的小女兒眼裏又有不忍和羞臊,隨即又有無數淚水落下。胖子老賈一邊給這個女兒擦眼淚,一邊歎氣。


    可那大女兒,金熙根本看不出她有一絲一毫舍不得,臉色反倒有些解恨,有些興奮。看來得找機會跟許衍芳提個醒兒,這丫頭像個狼崽子呢。


    金熙倒不是怕這大妞兒反咬許衍芳一口,許衍芳如今做起事來很有思路和條理,應該不會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吃了虧。可這大妞兒,跟著親娘過了十幾年,總不該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吧,怎麽反倒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李氏被拖走了之後,客人們又熱熱鬧鬧的喝起酒聊起天兒來,仿佛就當方才根本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過。金熙恍恍惚惚的看著,幾乎以為才做了個夢。


    許衍芳吩咐自家的兩個女傭把那兩個姑娘帶著洗洗臉去,隨後又朝金熙走來。金熙慌張的去推蕭炎,卻不知兩隻手何時已經十指相扣了,分開也用了些力氣,不由有些手忙腳亂。


    許衍芳假裝轉頭什麽都沒看見,再扭頭回來卻對著蕭炎的背影笑了個夠,這才跟金熙說謝謝,“……若不是你拉我拉的及時,我今兒還真得破了相。破了相再叫我心甘情願把那兩個姑娘留下,可是不能夠了。”


    “是你自己福澤深厚吧。”金熙笑道:“你想想,若是你當初離了我們家,把我們都當仇人一般,誰還會管你這事兒。”


    “哎我跟你說哈,那個大妞兒可是個狠角色。你若真像那會兒說的那般,叫她們外麵住著去還好說,可若是住在一起,可得防著些。”


    許衍芳眯眼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也怨不得大妞兒恨她娘,你說那李氏這幾年零零星星拿回去好幾萬了,怎麽就不願送孩子念個書?現在這年代,十五六的姑娘也不急著找婆家,我卻聽說李氏要把她嫁給同村的地主兒子呢。”


    “那地主兒子若是個好的也就罷了,可我聽說卻是個傻的。不過是比別家多給些彩禮,就把親生姑娘嫁給傻子,這李氏啊……”許衍芳一邊說一邊歎氣,“老賈也跟她交涉多少回了,去一回挨一回髒水潑,時間久了也心冷了……”


    “若不是她今天上趕著送上門來,這兩個孩子可是回不來了。鬧一場也好,遂了他一顆慈父心。”


    金熙恍然大悟。不說老賈到底真的爭取過沒有,隻說這李氏對孩子的態度。這樣的親娘,除了當初生那孩子時受些疼,還真是不比後娘好多少。


    因此也怪不得大妞兒用那種眼神看她娘,隻恨不得將她娘剜下一塊肉來。親爹又是個高官,要權有權要錢有錢,明明可以跟著親爹搖身變作大家閨秀,卻被親娘死死拉住要往地獄裏送……


    許衍芳笑道:“小熙你知道麽,這兩個姑娘連個大名兒都沒有。李氏當時跟老賈鬧離婚,連老賈給姑娘取的名字都不要了呢,你說她得恨老賈恨成什麽樣兒。”


    “我以為她既然是那般決絕,就絕對不再受老賈一分一厘的貼補,沒想到後來瞧著老賈發了跡,不但緊著來要錢,還整天被人當成槍使。捏著姑娘死活不還給他養著,怕就是想把姑娘當成搖錢樹呢。”


    金熙似笑非笑的看著許衍芳:“若你家雪藩先生一直都沒有任何官職,兜裏比臉還幹淨,撿回來的柴火全是濕的,一個月的燈油錢花掉半個月夥食費,你敢說你能踏踏實實跟他過下去,又絲毫不恨他?你敢給他眼兒都不眨的生兒子?”


    “是,你娘家有錢,你嫁妝豐厚,可禁得住坐吃山空麽?有多少青春歲月禁得住你們雪藩先生這般蹉跎呢。”


    許衍芳咯咯笑:“小熙你能不能不這麽刻薄?直爽過了頭兒可就是尖酸,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就別這麽掀人家老底兒啦!”


    隨即又正顏道:“所以說麽,什麽郎情妾意都是假的,當不得飯吃。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追求浪漫、想要自由戀愛不管門第的孩子,否則你也不會一直拖著不理你們老太太如何催促。”


    “直到今兒見到了蕭三公子,我才徹底放了心。至少你不用像我當初一樣,走了那麽苦的彎路,才知道誰是最合適自己的人。”


    許衍芳的眼裏隱隱有淚光浮現,金熙眨眼的工夫,那淚光又變成了笑容。唉,也許她至今還是愛金予豪的?可惜金予豪的心裏從來不曾有她。


    “你的王子又走過來了,我也不打擾你了。我看你一直沒怎麽吃東西,我也不和你講客套,不如你們早些離去吧,自去過兩個人的浪漫時光去。”許衍芳笑著跟金熙說。


    這樣不合適吧,金熙有些猶豫。許衍芳繼續笑:“有什麽不合適的?這幾天等我把兩個姑娘的事兒都安排好了,隻帶著老賈,咱們四人再聚。不瞞你說,這種大場合兒,我也不喜歡。”


    “這裏方才又發生了那種事兒,保不齊已經有小報記者等在外頭了,多虧我事先安排了,並沒有人衝進大廳來。你們現在趁早從後門離開,也省得一會兒宴席散時被鎂光燈閃花了眼。”


    這倒是個事兒。之前蕭炎可是見過好幾個小報記者呢,若一會兒被人認出來,也許就會影響捉奸大計。金熙簡單把許衍芳的話跟蕭炎一學說,蕭炎也說先離開的好,兩人便低調的跟許衍芳夫婦告了別,不動聲色的走向餐廳後門。


    “你這個前大嫂心計很夠用。她既然在門外安排了人手,連記者都進不來,怎麽獨獨李氏娘兒幾個卻進來了。”蕭炎低聲笑著說道。


    金熙微嗔:“這種事兒你心裏知道就行了。難不成你方才喝多了些?”


    許衍芳好歹做過她的大嫂,於是金熙有一種“護犢子”的心理,根本不願叫外人兒評論自家人一二。


    蕭炎見這種言談碰到了金熙的逆鱗,突然有些警醒——兩人的關係還沒到能談這些的地步,他怎麽就忘了呢。


    “你愛不愛吃陝西的麵食?我前些日子發現了一家陝西小館子,褲帶麵做得極其地道,白吉饃臘汁肉味道也好,我帶你去呀?”蕭炎迅速轉移了話題。


    金熙笑著點頭:“好哇好哇,我才吃了一肚子冷沙拉,胃腸正在抗議呢。”


    出了西餐廳的後門,外麵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由於是後門,也許隻是留給員工們偶爾出入的,一盞小門燈極其昏暗,走出幾米之外就已經再借不上光。蕭炎很自然的又握住了金熙的手,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緩緩朝停車處走去。


    金熙出了一手的汗。嗯,她就是個愛出手汗的,她這麽想著,便有些尷尬,總想把手從蕭炎的掌握中撤出來。他卻越握越緊,後來還雙手齊上把她的手拽到胸前。


    金熙更尷尬了,手指微動便將蕭炎胸前的懷表鏈子解開,拎著那懷表飛快的脫離他一雙手,稀裏嘩啦的搖晃著:“看,我會變戲法兒!”


    蕭炎納過悶來,不禁蹲在地上笑起來,直到笑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有路人不知所以然,立刻駐足觀看,想必看了片刻也沒弄懂這對男女到底在做什麽,或是天色太黑根本看不見什麽,立刻又邁步離開。


    “金熙,我愛你!”站起身的蕭炎一把將金熙攬入懷中。嗵,嗵,嗵,不知是誰的心跳,在安靜的夜色之中跳得格外響亮……


    ╭(╯3╰)╮(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家有匪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伊人花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伊人花開並收藏家有匪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