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冬末初春的時節,天氣仍然很寒冷。


    浩浩蕩蕩的人群來到各處集合點上,根據各自的不同情況,在一個個不同的地方,紛紛排出了一條條長長的隊伍,隊伍之中有著少量的老弱、婦孺,大多數都是青壯的男子。


    每個人手裏都拿著破舊的碗盆,在隊伍中焦急地等待著。


    一些人身強體壯能力出眾,在廢墟中的收獲不小,生活多少還是有些保障的,可以一天享用兩頓甚至三頓飯食,並且還有著足夠厚實的衣物保暖,這時候還不覺得怎麽難受。


    那些因為種種原因,譬如老弱無力,受傷患病、家庭人口眾多而導致生活艱難的貧困者,衣不蔽體且不說,卻一天甚至隻能吃一頓最糟糕的劣質食品。


    一天隻有一碗稀得見底,沒幾粒米飯的米湯果腹,還要在廢墟中勞累奔波,拚了命的搜索各種物資,或者做一些沉重的體力活,如此巨大的消耗之後,還要在這樣寒冷的早晨久久的等候,寒冷好像要浸到骨子裏,那種感覺真的是讓人刻骨銘心。


    很多人默默地排著隊,肚皮裏麵咕嚕嚕的不停在響著,餓得實在是狠了,有些人甚至正排著隊,晃晃悠悠得,咕咚一聲就栽倒在了地上,被寒冷饑餓徹底的壓垮,悄無聲息得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人群中由此而產生了一點漣漪,但是這樣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有人將倒斃者拖出了隊伍,放在一旁不起眼處,等著收屍隊回頭收斂屍體,事情就算是解決了,人們該排隊依舊在排隊,或許心中都有著一些兔死狐悲的傷感,但是,沒有人能夠多做些什麽。


    這個糟糕的年代,能夠養活自己和自己一家子就已經夠難的了。誰也沒有太多的餘力去奢侈的關照別人。


    雖然人多事雜,雖然隊伍一點點的向前推進,長度卻始終不見有絲毫的縮減,但是這裏的秩序卻始終還算安好。就算是脾氣最暴躁的莽漢,也不敢在這時攪鬧。


    這不僅僅是因為有著巡邏、管理治安的警察,隨身攜帶著滿裝子彈的手槍在隨時維持秩序,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在等著開飯。很多人一天就隻有這一頓飯可吃,這個時候如果鬧事的話,耽誤了別人吃飯,那就相當於謀害他人的性命,是會被人群起圍毆的。


    曾經有不守規矩的人想在這裏恃強淩弱,欺行霸市,但是犯了眾怒之下,那家夥直接就被周圍排隊的人給活活打死了!甚至就連他那一身新鮮、結實的好肉,都被一些人看上,直接拖到隱蔽處。被割肉烹食了。


    沒辦法,新紐約現在的生存危機並不小,每個人都是死裏求活一樣在奮力的掙紮著,餓得活不下去的人,那可真心是什麽都吃得下去的,更何況歐美人一向重口味,吃牛排都是帶血絲兒的,逼急了就連生肉也是搶著吃的。


    這些集合點上,使用著木料、煤炭,各種亂七八糟的燃料堆積起了一處處篝火和灶台。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不停的烹煮著一大鍋一大鍋的食品,那食物碰住熟透的淡淡的香味,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越是離得近了。人們越是腸胃蠕動、大吞涎水,望著鍋灶中的食物,恨不得眼睛能伸出手來,把食物直接購進自己的肚子裏。


    但其實,這裏的食物都是非常的普通,甚至以前的時候。還是人們所不屑一顧,白送都沒人願吃的東西。


    最低端的,是清可見底的米湯水,稍好一點的,是略顯粘稠一些的各種雜糧熬成的粥,再上一個檔次的就是各種雜糧摻和烤製的雜糧麵包,配菜則隻有一些齁鹹齁鹹,放足了鹽的各種醃鹹菜。


    就是這麽些玩意,隻能充饑卻難吃的要死的食品,這些排隊的人們還都可望不可即,想饕餮大吃一頓都不可的。


    成功排隊排到前頭的人,有的盛好了飯,迫不及待的就將飯食狼吞虎咽的倒在了肚子裏,倒完了每一滴流動的液體之後恨不得再伸舌頭把碗都舔上一遍。


    有的一家子將換來的食物,細細的分配一番,也是當場吃了個幹淨,如無特殊情況,絕不會多留一粒糧食,以免惹來禍患和窺視。


    所有的這些人,他們的食物都不是免費獲得了,而是付出了自己的辛勤勞動之後的成果,每個人都倍加珍惜,不敢有半點浪費。


    這幾天市議會發布了大量的任務,征集了大量的人手,也多少給一些老弱提供了一些工作換取報酬的機會。


    很多人吃完了飯,抹了抹嘴,就趕緊去排下一條長隊,領取市議會發布的各種任務。


    清掃街道、裝飾城市街道,扮演歡迎人群,置辦盛大宴會,各種各樣紛繁複雜的任務都需要充足的人力來完成,而這,也大量的消耗掉了新紐約城的各種物資儲備。


    在城議會派發的任務的指揮棒之下,幾乎差不多是全城老少,都紛紛陷入到了忙碌之中。有能力的,就到城市廢墟中搜刮各種奢侈品物資,這些東西都是新紐約城眼下所最需要的,為此還特意提高了收購價格,沒有什麽能力的,就接取一些任務,為自己謀一份口糧。


    城市正中間,一條筆直開闊的大道正在被清掃出來,無數的居民一遍遍得清掃,用掃把、鐵鍬、鏟子,一點點得將這一條長度足有一公裏的大道清掃到不留半點汙跡,然後還要用清水將大街的地麵都淋濕、擦拭一遍,務必要做到一塵不染,簡直都要能夠照出人影來了。


    很多人平時都沒有機會喝到充足的淡水,對每一滴可以飲用的水源都珍惜備至,要小心的用礦泉水瓶子盛放起來,舍不得隨意使用。此時,大量的來之不易的清水卻被用來擦洗路麵,甚至稍差一點的水都不行,因為據說海盜老爺們的鼻子很挑剔,如果讓他們聞到了一些不大好的氣味的話,他們會很不高興的,所以必須要用清水來擦拭路麵。


    接取任務的民眾一邊工作,一邊忍不住的會偷偷喝兩口,心中大歎這些該死的海盜真是折騰人,真是會糟蹋東西。


    這條大道盡管已經是新紐約最氣派的道路,而且受到轟炸的影響很小,並且還耗費了大量寶貴的水泥儲備,對所有殘缺地段進行了修補,但是,據說還是達不到海盜審核員們所需要的規格,必須要達到光滑平整,沒有一個小坑,也沒有一個凸起的程度才行。


    是的,盡管有些難以想象,但是現在迎接並招待海盜的這套東西,都已經有了一套複雜、繁瑣的程序和標準,有著各種專業人員進行研究和指導,能夠按照海盜們的口味和著眼點,對各城市的審核團隊進行專業指導。


    一些專業的海盜研究團隊,用無線電和各座城市溝通聯係,接取業務訂單,需要各城市派專車負責指導人員的接送和安全,盡管收費相當不菲,但是生意甚至還非常的紅火。


    這些曾經專業進行社會及心理學研究的專業人士,能夠給出很多非常專業的指導,盡可能的使各座城市在花費最少代價的情況下,能夠順利過關。


    雖然請這些專業認識的花費也是堪稱不菲,但是,相比於海盜們饕餮無度的胃口來說,還是聘請這幫人來做指點要劃算得多,最少他們還不是必須要支付那種不可再生的稀缺資源,所以現在在南北美洲,聘請這些人來做指導已經算是一種潮流了。


    一位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全身的打扮都堪稱是一絲不苟的專家,正在整個城市中不停的視察著,用自己挑剔而專業的眼光,不時地給出了一係列的意見,那一條條嚴苛的標準,讓隨行的書記官不多時就記滿了好幾張紙,凜冽的寒風之中,忙得連汗都流了出來。


    “這條街道還是處理的不太好,可惜你們新紐約城的物資儲備還是差了一點,否則,我會建議你們在一些地方重新進行一些修飾,比如這個地方最好再打上些蠟,這樣看起來才整齊、美觀,挑不出毛病!”


    專家滿是遺憾地說道。


    書記官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問道,“陳專家,您這標準也太苛刻了吧?不過就是一條街道而已,那些海盜乘著車在上麵走一圈,前後連幾分鍾都花不了,用得著這麽奢侈,挑剔嗎?我們足足派出了上百人的人手,昨天已經忙了一天了,清掃的簡直無微不至,這都還不能過關?”


    他心裏在懷疑,是不是這個所謂的外星人研究專家在故意找茬,顯自己的能耐?


    那專家一聲歎息,露出了一副惆悵無奈的表情,“我知道,我的行為您可能不理解,認為我無理取鬧,但事實是,現在海盜們越來越挑剔了,盤剝越來越厲害,要求也越來越高,越來越窮奢極欲。”


    “他們會尋找一切理由和借口,千方百計的壓榨他們治下的每一座城市,讓他們獻上更多的貴金屬之類的硬通貨。你們請我來,做出了這種種努力,雖然消耗了不少的民力、物力,但至少,這全力以赴的態度是做了出來,能夠少受一點壓榨,多一點喘息的時間。”


    “貴金屬、天然珠寶之類的東西,卻是不可再生的,掏出了一點就少一點,以後怎麽辦?動用大批人力雖然後患無窮,但是總歸能緩和一下時間。誰讓我們打不過他們呢,隻有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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