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院的半空中張開弓的archer,在最危急的時刻,臉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右手放棄了扣緊的弓弦,奮力地伸向天空,仿佛要憑那隻手撐起整片天空,與隕落的群星。


    然後――


    “l――aias(熾天覆七圓環)”


    呼喚真名的聲音響徹天地。


    仰頭看著突然有著七片花瓣、鮮紅濃鬱的花朵,在騎士的手中盛開,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天空。


    莫明地,我也向那花瓣伸出了手。


    ――從手中綻放、守護整片天空的花瓣,一定是因為太過華麗、太過熟悉,才使我如此失態。


    “士郎,你在做什麽?”


    遠阪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意識,為了填補因為我的失職而露出的防守缺口,她正在拚命的發射咒彈。黑色的魔力團與我擦身而過,擊中了我身邊的敵人。


    接著,我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妙。


    ――完全地、大大地不妙!


    “快走,遠阪――!”


    再也不顧周圍有多少敵人,我隻管向遠阪猛撲過去。


    並不是將她撲倒在地,我狠狠地單手將紅衣的少女摟在身體一側,另一隻手揮舞著劍,蠻橫地破壞了遠阪設在身後的結界,迎上了庭院邊緣的敵人。


    “轟――”


    在我即將衝入骷髏海的時候,劇烈的爆炸發生了。


    “嗡――”


    像是被放在砧板上被鐵錘敲打的鐵塊,空氣在壓迫中發出長久的悲鳴,痛苦的嗡嗡響聲幾乎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然後要將庭院的一切都排出去一般,無可匹敵的推力從背後傳來。


    我放棄武器,緊緊地摟著遠阪的頭,兩人一起栽入了一大堆骷髏當中,接著伴隨著四散飛舞的骨骼碎片飛起,狠狠地撞塌了庭院的圍牆,沿著牆外的斜坡一路滾下去。


    在一片混亂的翻滾中,我隻能以最大的努力護住遠阪的頭,那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我能做好的、我想要做的,隻有這件事了。


    直到兩人最後撞在一顆樹幹上,我才失去了意識。


    “士郎、士郎,快醒過來――”


    模糊中,聽到了呼喚我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好半天才看清遠阪臉上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caster……那家夥還在……”


    我突然意識到敵人還存在這件事,一個激靈想要想要站起來,身體卻不聽話的一直要向旁邊倒下。


    “等、等一下,士郎,你的身體……”


    身邊的少女緊張地扶住了我。


    “遠阪你的狀況怎麽樣?沒事的話我們得馬上趕回去才行。”


    無視了遠阪一臉擔心的表情,我再次確認了遠阪的狀況,發現隻有幾處沒有大礙的擦傷後,看著高處還未停止的星隕之雨,手腳並用地要爬上斜坡。


    “士郎,等等……”


    聽著遠阪帶著哭音的聲音,我知道她想說什麽,但現在真的不是擔心我的身體的時候。如果archer戰敗了的話,我們馬上就會沒命。


    所以即使手腳有點不聽使喚,背後火辣辣的痛,我也得繼續前進才行。


    相比我的夢魘,現在所有的痛苦都是可以克服的。


    超越這麽點痛苦,隻是很簡單的事情嘛――


    拚命地爬上斜坡後,我從缺口走進庭院,看著眼前的情景,卻想不起自己該做什麽。


    caster的攻擊已經停止,七片紅色的花瓣也已消失不見。所有的骷髏雜兵,都在剛才的對決中一掃而空,現在我的眼前,隻有一片廢墟,籠罩在揚起了厚厚的灰塵、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的廢墟。


    “怎麽可能……你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即使對方高高的懸浮在半空中,我也聽到了caster由於憤怒、恐懼、不可置信而咬牙切齒的聲音。


    回應著caster的質問,紅色的身影從廢墟中躍起,落在一片平坦的地麵,戰衣在剛才的對決中破損,全身遍布著從半空中被打下來的傷痕。


    然而,弓之騎士依然桀驁不馴,他傲然盯著天空的caster。


    “哼,藏頭露尾的魔女,終於現身了。那麽,接下來輪到我來反擊。”


    懸浮在半空中的魔女全身一震,變得驚慌失措起來,鬥蓬收攏著要包裹她的身體。


    ――而在她的左右,黑與白劃過弧線切開了魔女的鬥蓬。


    像被斬下了翅膀的小鳥,caster驚呼著落了下來,期間聽到了好幾句念頌咒語的聲音。她終於能夠緩緩地降落到地麵。


    “怎麽樣?caster,現在你能明白我的實力了吧,不過很可惜,聖杯戰爭不留俘虜。”


    一邊調侃地說著,archer一邊向落地的caster走去,


    ――也就是說,這一戰我們勝利了。


    我終於鬆出一口氣,感覺到背後的痛苦一點也沒有消退,還有著不協調的感覺,便伸手向後探去。


    “士郎小心――!”


    再次傳來了遠阪驚呼的聲音,我警覺地側過頭看向左側。


    然後――


    “撲――”


    這種痛苦,是怎麽回事呢?


    隻覺得胸口一麻,然後全身的力量像開了一個洞一樣全跑光了。


    我無力地跪立在地,拚命地轉動頭腦想要理解這種痛苦。


    “混……”


    耳邊傳來遠阪氣憤怒罵的聲音,隻開了一個頭便消失。


    遠阪為我生氣了嗎?我怎麽有力氣胡思亂想,卻沒法站起來。


    “凜――!”


    那是archer的聲音,充滿緊張與擔心。


    難道遠阪出事了?


    我努力著,勉強讓自己向後倒去,途中努力的扭轉脖子讓自己能夠看到庭院裏的情形。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隻舉起了紅色的少女的手。


    修長的手將遠阪高高舉起,從我的角度卻因為對方的位置太低而看不到敵人的身影。


    隻有一隻手高舉起女孩的樣子,讓我想起盤起全身,隻豎起頭叼起獵物的蛇類。


    紅色的騎士向那個敵人衝了過去,揮動雙刃要斬下蛇的頭顱。


    “caster,強化我的拳頭――”


    隻聽見那麽一句話,敵人就開始反擊,遠阪被他向archer拋了過去。忠心的騎士不得不首先接住他的master。


    然後,那個敵人猛撲躍起,在我的視線裏現出了他的身形。


    與如蛇的拳頭非常相稱、極其修長健碩的身材,借著少女嬌小的身體掩護,撲向了archer。


    “該死……”


    幾乎先知先覺地,黑色的刃繞過了遠阪,脫手切向攻過來的蛇之拳。


    那隻拳頭一抖便震開了archer匆忙而粗略的攻擊,再欺近身時,archer已經將遠阪扔到了一邊。粗魯的手法讓遠阪扭動著身體發出一聲悶哼。


    archer完全沒有時間在意那點事情,他隻是冷著臉揮舞起雙刃,一心一意要把眼前的敵人撕成碎片。


    然後――


    “嗯哼――”


    我無法理解,眼前的事是怎麽發生的。


    雙隻修長的拳頭,神奇地穿過了archer的防線,ncer也要讚歎不已的防線,惡狠狠地咬住了紅色騎士的右手。


    archer吃驚地無以言表,他艱難地發出一聲痛哼,左手揮動白刃解開了右手的束縛。


    但從我的角度都能看到,他的右手掌已經變成了奇怪的形狀。


    archer的右手,無法再持劍。


    他會輸――!


    混蛋――我得、必須馬上起來。


    全身的血液像是冰凍了一般停滯,力氣如潮水般退去,大腦像缺氧一般迷迷糊糊。


    我覺得,自己知道這種傷害是怎麽一回事。


    但是――現在這全都不重要,我必須起來。


    我不隻一次地想要發出呐喊,嘴裏卻沒有一點聲音。


    來不及了嗎……


    但是,還不是悔恨的時候。


    身體做不動的,我也要運轉魔力去做到。


    強化右手、刺激神經――


    這樣的事情,我的記憶裏有過,所以一定能做到。


    這樣的事情,我以前也做過,所以絕對能做到。


    右手終於動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向上升高,像是牽線木偶的抬起來。


    如我所想,它抬到了最高點,然後手握成拳狠狠地砸下來,砸向我的心窩。


    一下、兩下……


    一連數拳,我終於感覺身體被激活一般動起來。


    我一邊咳嗽著一邊爬起身,想要去助archer一臂之力。


    抬起頭,首先印入眼簾的是archer被打擊得失去了平衡的身體,還有撕咬著攻擊archer的蛇之拳。


    “master,快用這柄劍――”


    caster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她焦急地向那個敵人伸出了手。


    然後――


    蛇得到了致命的獠牙,一擊刺中了archer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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