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華和齊美燕二女留在醫院裏患得患失,六神無主,替程誌超和超濟勇,主要是趙濟勇擔心,這兩位卻是相當的愜意。


    坐的車隻不過是普通的警用麵包車,雖然隨著時代的進步,比多年以前滿大街跑的北京212要強了許多,但是始終不是什麽好車,但是這兩位卻偏偏沒有坐過,自然頗感新鮮。尤其是趙濟勇,剛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左顧右盼,想要看個仔細,隻可惜天色已晚,車內又沒有開燈,一眼過去,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楚。


    吳作勝坐在前排副駕的位置,就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頭也沒回,冷聲說道:“你們兩個在那裏東張西望的看什麽呢?沒坐過這種車?”


    “別說,還真就沒坐過,以前光在電視上看別人坐了,自己坐還是頭一次。”


    “嗯,不錯不錯。小夥子,好好幹,隻要幹得出色,以後這種車有的是機會坐。”


    趙濟勇皺起了眉:“警察叔叔,您這話我怎麽沒聽懂?”


    “是真聽不懂還是在這裏和我裝傻?”


    “我這個人是直性子,智商也不怎麽高,警察叔叔的話裏好像有什麽玄機,真聽不懂。”


    “那就不懂吧,早晚你能懂。”吳作勝話裏話外,都透著一股高深莫測。高深完畢之後,接下來的幾分鍾,再也沒有和程趙二人說過一話。直到再張口的話,車已經開進了派出所的大門。


    即使到了派出所,吳作勝的話也不多,打開車門就留下一句:“我去找陸所,你們先給這兩個小子做筆錄,記住,這兩個小子隔得越遠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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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張桌子一台電腦,三個身著警服的公安同誌,兩個坐在桌子前,另一個坐在電腦前。程誌超的待遇似乎沒有他們好,坐在旁邊的一張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三個警察。


    坐在電腦前的警察年紀極輕,看模樣比程誌超大不了幾歲,唇上細細的長了一層黑毛,連胡子都算不上。隻見他打開了電腦,調出了一個文檔,輕點幾下鼠標,將那文檔打開。在那文檔留空的位置輸入時間等資料之後,咳嗽了一聲,向程誌超說道:“我們是人民路派出所的,現在依法對你進行……”


    咦?別的小混混到了這裏,哪怕就算是幾進幾出的常客,也會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怎麽這個小子居然如此神氣?不但沒像別人低下頭,反而脖子梗梗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樣子?


    那個要給程誌超做筆錄的小警察被程誌超盯得有些發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確認並無不妥之處,又大聲咳嗽了兩聲,續道:“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沒有?”


    程誌超貴為*,在這個時候,*良好的心理素質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在他的心裏,除了自己老爸之外,還真就沒有多少讓自己害怕的人,就算是見到堂堂東北軍區司令員,也敢嘻皮笑臉一番,更何況現在對著幾個比肩膀上扛了三顆金豆子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的小警員?聽了那警員的話之後,程誌超微微一笑:“您話都沒有說全,讓我怎麽明白?”


    話一出口,還沒等那個問自己話的警員有所反應,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察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一拍桌子:“你什麽態度?老實點。”說著,站了起來,走到程誌超的麵前。


    程誌超當然不會被他嚇住,反正已經被捉到這裏來了,索性豁出去了,諒那幾個警察也不知道自己和劉欣訂的那個漏洞百出的計劃的內容,最後還得按普通的治安案件來處理,而且現在對於刑訊逼供管得極嚴,沒有幾個人會冒著受處分的危險給自己這個看似良民的大學生上刑。


    心理素質硬,膽氣就足,程誌超坐在椅子上,仰起了頭:“警察同誌,我的態度夠好的了,的確是他連話也沒有說全,就問我明不明白,我上哪明白去?”


    那個警察隻當自己一拍一喝再走到程誌超麵前,百分之百就能鎮住這小子,不料程誌超不但沒有被鎮住,反而一臉的無畏,差點沒氣樂了,搓著手厲聲道:“哎喲,這小子膽挺大啊,我當了十來年警察,問過這麽多人,還真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這事可大可小?剛才和你打架的是什麽人,你心裏有數吧?往小了說,是治安案件,往大了說,就是流氓團夥聚眾鬥毆。”


    “警察同誌,您別欺負我第一次進來。我雖然是一個好學生,從來沒有和你們打過交道,但是最基本的法律常識還是有的,對方是團夥不假,因為人數在那裏擺著呢。我這邊就兩個人,離團夥的標準還差一個。”


    “嗬,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那警員終於笑了出來,回過頭對另一個警察說道:“老孫,你看到了沒有?你要說這小子不是個慣犯,打死我都不信。”又轉身對程誌超說道:“我就不信,從你嘴裏挖不出東西,你小子就在這裏給我囂張啊,看是你硬還是我硬。”


    “我沒囂張,到這兒了,我哪敢囂張啊,您問我答,總之我是清白的,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辦不到。”


    那警員險些被他氣炸了肺,冷笑道:“清白的?進來的沒有一個不說自己是清白的,結果沒用多長時間,全都招了,我要是收拾不了你,這十來年警察算是白幹了。說吧,因為什麽打起來?那些人和你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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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同的一幕,在趙濟勇所在的屋裏也在上演著,隻不過相對於程誌超的囂張,趙濟勇則低調得多。


    “姓名?”


    “……”


    “姓名!”


    “……”


    “我問你姓名!”


    “……”


    “你啞巴啊?”


    “……不是。”


    “我操!……”這回輪到問話的無語了。


    來了一個深呼吸,順順氣之後,又接著問道:“我再問你一遍,姓名。”


    “我要打電話。”過了好一會,趙濟勇終於提了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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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冷,你先歇一會,我來問這小子。”旁邊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兩鬢有些斑白的老民警一直沒有說話,可是過了十多分鍾,除了聽程誌超在那裏耍嘴皮子之外,一句有用的沒問出來,終於坐不住了,將氣得直喘粗氣,差點沒翻白的那位老兄拉到了一邊,然後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程誌超麵前。


    那姓冷的被按在椅子上坐下之後,胸口不住的起伏,嘴裏念念有詞:“老孫,這也就是現在不讓刑訊逼供了,要是擱以前,我早就把他皮扒下來了。小子,和我拉硬。”


    那老孫沒有理他,笑眯眯的點了一枝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過了足有半分鍾,兩道粗粗的濃煙才從鼻孔裏麵冒了出來,那枝84mm的香煙,被他一口就吸去了一小半。程誌超雖然不吸煙,但是老爹和自己的授業恩師都是煙鬼,沒吃過肥豬肉起碼也看過肥豬走,就憑這架式,程誌超立馬就判斷出來,如果這老孫不是抽的假煙的話,那就是一個鐵杆煙蟲。


    老孫笑容不變,一枝煙幾口被他抽得就剩下了一個煙屁股,隨手在煙灰缸裏將煙掐滅,拍了拍手,向程誌超問道:“小夥子,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調皮搗蛋的主,我聽說你和你一個小哥們,兩個人就把蔣彬他們十幾個揍翻了?”


    不管怎麽說,麵對著這個和自己老爹歲數差不多少,卻又和藹可親的老者,程誌超再不馴,也得給三分麵子,再說這老頭和自己說話的語氣,又隻像是在閑嘮家常,更讓他從心理上能接愛。伸出手揮了幾下,將老孫吐出來,半分鍾還沒消散的煙霧趕走,點了點頭。


    老孫哈哈一笑:“蔣彬那小子我和他打過不少次交道,有一次他被判了一年勞教,還是我親手抓的他,憑兩個人就能把他十幾個打翻可不容易,看來你和你那個小朋友挺能打的啊。”


    程誌超眼珠子轉了幾轉,心想:“這老哥什麽意思?上來不問別的,先和我嘮家常,想要套我?”臉上卻是一副良民表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聲說道:“小時候學過幾年功夫,一直沒扔下,今天是第一次出手,也不知道是我學的那些功夫管用,還是那些人不抗揍,反正挺順利的。”


    “哦?”老孫又掏出一枝煙:“那就難怪了,那些人就在樓下,我剛才也看了一下,你們兩個可是受過名師指點的,下手又準又狠,而且大部分都是一招就把他們打倒。這手段,沒有個十年八年的,可練不出來。按理說,一般人家很少讓自己的孩子吃這苦,就算是想吃這苦,也找不到這麽高明的師傅教孩子,你是哪的人?”


    程誌超嘿嘿笑道:“老爺子,您的歲數和我爸差不多少,我尊敬您。這是您的地盤,您想要套我的底,大可直接了當的問,何必拐這麽大一個彎?”


    老孫哈哈大笑著又將煙點燃,這一次沒有一口吸掉一小半,而是吸了一小口,緩緩的說:“老實說,我有點怕啊,從剛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你不怎麽簡單,進了這個門,隻要心裏有事,很少有不怕的,既然怕,眼神就多多少少的有點不一樣。可是你進來的時候,眼神清澈如水,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心裏沒事。就你這眼神,連我這個二十多年的老警察都給嚇著了。生怕一不小心,辦錯了案子。”


    “老爺子真會說笑話,我這隻不過是一個小案子,又沒偷,又沒搶,也沒有動刀動槍的傷人,隻不過是在公共場合打了一架而已,況且又被捉了一個現行,怎麽可能會辦錯了案子呢?”


    “那可不一定,很多大事,都是從微不足道的小事引出來的。你不配合我們的話,將來有了什麽事,我們也不好處理。”


    那姓冷的本以為老孫會動用殺手鐧對付這小子,沒想到爺倆倒嘮上了,剛剛平息下來的火氣又湧了上來,呼的一下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孫,你和這小子廢什麽話?一會我去把吳所找來,對付這種自以為是的小子,吳所的辦法最多,我就不信這小子在吳所麵前還能像現在這麽囂張?”


    老孫笑著向他擺了擺手:“事本來很明顯,沒有什麽大事,用不著吳所,我看這小夥子斯斯文文的,大學生?”


    程誌超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在省城理工學院。”說到這裏,突然醒悟過來,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這老孫分明是看出來自己不想將任何資料吐出來,所以才用嘮家常的方式先打消了自己的戒心,然後冷不防的問出一個問題,讓自己防不勝防,薑果然是老的辣,自己始終是沒有經驗,被這老狐狸將自己的學校套了出來。


    口子一開,自己馬上就落了下風。本來他和趙濟勇連身份證都沒有帶,劉紀洋等人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在哪裏上學。隻要趙濟勇挺住不說,誰也查不出來他們的底,現在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讓這老狐狸知道了自己的學校,隻要帶著自己的照片到學校裏一查,就算自己嘴再硬,也馬上就原形畢露了。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程誌超向老孫豎起了大拇指:“老爺子,果然厲害,我認栽。”


    老孫笑眯眯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沒有那麽嚴重,隻要實話實說就行。小王啊,給他做筆錄。”他幹警察多年,當然看出程誌超心裏已經放棄了抵抗。


    那個年輕的警察應了一聲,又咳嗽兩聲,說道:“我是人民路派出所的,現在依法對你……”程誌超不耐煩的揮了一下手:“這句話我剛才已經聽過了,就不要再說了,直接問吧。”


    那小警察一愣,臉漲得通紅,喉嚨裏咕嚕了兩聲,向老孫看了一眼,還是跳過了這一段,直接步入正題:“姓名。”


    “程誌超。”


    “性別。”


    “……”程誌超徹底無語,自己明明就坐在他麵前,隻要是個人,不傻不呆都能看出性別,他卻偏偏要多此一問,真不知道這些警察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是不是有癮。


    清了清嗓子,剛想回答,就見房門一響,一個看起來級別比屋裏這三位都要高一些的警察走了進來,先看了看程誌超,又向老孫問道:“問得怎麽樣了?”


    老孫還沒等說話,那姓冷的已經氣呼呼的接上了話茬:“媽的,這小兔崽子在這裏和我們白話了半天,一句正題沒嘮,這不才開始麽,還沒問呢。怎麽了?”


    那人歎了一口氣:“小王八蛋,門子還挺硬的,算了,把東西收起來吧,別問了,有人來接他們了。”


    姓冷的眼睛瞪了起來:“有人來接他們了?放了他們?”


    “嗯,給他們辦手續,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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