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超和趙濟勇兩人鬼頭鬼腦出門之際,正好看見單葦清和梁玉英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麽,一看到他們兩個從臥室裏走出來,立即停止了對話,將目光投向了兩人。


    程誌超和趙濟勇先嘿嘿笑了兩聲,摸了摸腦袋之後,笑容變得更甜:“媽,屋裏有點悶,我們兩個想出去轉一轉,半年沒回咱們院了,真有點怪想的。”


    單葦清瞪了程誌超一眼:“剛才你爸爸的電話內容你也不是不清楚,他回來之後見不到你,你是不是又想挨武裝帶了?”


    “放心,一會就回來,趙叔叔不也說了麽,我爸正在主持作戰會議,哪能這以快就回來?我們兩個也不去別的地方,就到江叔那裏坐一會,和他說點事。”


    “有什麽事不能和媽媽說?非要和他說?究竟我是你媽媽還是他是你媽媽?”


    程誌超額頭見汗,老頭子不講理的時候,固然不可理喻,老太太不講理的時候,和老頭子也差不多少,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能問得出來,可見對自己已經不滿意到了極點。


    梁玉英對趙濟勇的態度也沒好到哪去,冷哼一聲,說道:“今天你們兩個要是不把事給我說明白了,哪也不許去。咱們可是正經人家,你們兩個不成器沒關係,必須要清清白白的。”


    “我們怎麽不清白了?”


    “清白會進派出所?清白會把你爸爸他們氣得要從警衛連調人看著你們?”


    昨天晚上打了一架,一點效果沒有,反而惹了一身騷,程誌超心裏本來就已經夠不痛快了,想要出門找老江想想辦法,又遇到這兩隻攔路虎,心裏的鬱悶終於要爆發了。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脾氣,脖子一梗,紅著眼睛叫道:“有什麽可說的,就是我找了一個對象,我那對象背景挺複雜的,雖然說老媽是根正苗紅,但是她老子卻是濱海市赫赫有名的黑社會頭子,這回你滿意了?”


    說完之後,拉著趙濟勇頭也不回的拉開了門,大踏步向外麵走去。


    單葦清和梁玉英被他的話驚得目瞪口呆,等她們回過神之後,程誌超和趙濟勇已經出了門。單葦清驚呼一聲,急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後麵大聲叫道:“超超,你上哪去?回來,媽媽和你說……”但是程誌超已經決意要出門,無論她叫得多麽大聲,隻當沒聽見。


    門口那兩個警衛連的戰士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隻知道是連長給自己派了任務,到程參謀長家裏站兩班崗,看住程誌超和趙濟勇,不讓他們出門。兩個都是剛剛入伍半年多的新兵,正在那裏站得像標槍一樣紋風不動,心裏卻在不住的核計參謀長家裏究竟出了什麽大事之際,突然發覺門被拉開,接著程誌超和趙濟勇像一陣風一樣衝了出來。


    出於哨兵的本能,這兩個戰士沒等程誌超和趙濟勇走出兩步,便將他們攔住,猶豫了一下,還是敬了一個禮,其中一名士兵說道:“報告,程誌超同誌,趙濟勇同誌我們連長說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們兩位出門,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和這兩位太子爺對話,實在不是一個好差使,這兩位身上都沒有軍職,連個普通士兵都不是,在稱呼方麵都是問題。兩位的身份又和普通的老百姓稍有不同,這兩位新兵沒有什麽處理這方麵的經驗,幸好說話那人腦袋靈光,用上了“同誌”兩個字。至於前麵的那句“報告”,則完全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程誌超正在氣頭上,對他們兩個也沒有客氣,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你說什麽?你們連長讓你們看著我們,不讓我們出門?”


    “啊!”


    “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家?”


    “啊!”那小兵看到他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虛,心虛的結果,就是隻會說一個“啊”字了。


    “這是我家,你們兩個像門神一樣站在我家門口,反過來不讓我出門,你能不能告訴我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那兩個小兵腦袋一陣發暈,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差使了,他們都是新入伍的新兵,分到警衛連的時候,程誌超和趙濟勇已經到學校去了,並不認識他們,也正因為如此,才對他們兩個不了解,隻以為他們兩個和院裏別的高官的子女差不多少。這些太子爺們在院裏還能稍稍收斂一些,可是一出大院,十有八九都是飛揚拔扈,名聲在外。


    也不知道連長是怎麽想的,居然派自己這個新兵過來看著這兩位太子爺,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哨位,如果這兩位硬要往外闖的話,連衝擊哨位都算不上,攔又沒法攔,可真是要了命了。


    程誌超見他不說話,隻是在那裏“啊”個不停,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不像剛才那麽衝了:“算了,你們兩個是新兵,和我歲數又差不多少,我也不能太欺負你,免得讓人說我仗勢欺人。你們連長讓你們過來看著我,純屬多餘,我現在就找你們連長去,問問他究竟是什麽意思。閃開。”


    伸手將攔在自己前麵的那個士兵撥到一邊,昂首闊步的向院外走去,那兩個列兵心裏隱隱覺得不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在大院門口的哨位上,有人膽敢這樣,這兩位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采取措施,但是這是在參謀長家門口,推開自己的又是參謀長的公子,並且口口聲聲說要找自己的連長,如果真采取措施的話,采取什麽樣的措施又是一個難題。


    程誌超和趙濟勇憑著一股餘威,順利的衝過了封鎖,腳步飛快,一眨眼功夫就已經走出二十幾米遠了。走遠之後,單葦清和梁玉英才從屋裏追了出來,卻隻看到兩人的背影一閃,就消失不見了。心中不禁有些發急,向那兩名士兵說道:“你們兩個真的是,怎麽不攔住他們?”


    那兩個列兵心裏大叫冤枉,兩張原本還算朝氣蓬勃的臉皺得像兩隻苦瓜,垂著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梁玉英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對單葦清說道:“算了,咱們兩個都攔不住他們,這兩位就更攔不住了。看方向,他們還真就往警衛連那邊去了,說不定真是去找老江了,由得他們去吧。”


    單葦清氣得直跺腳:“老梁你說,生兒子是不是生出孽來了?怎麽這孩子越大越不讓人省心?”說到這裏,驚覺旁邊還站著兩個警衛連的戰士,急忙收住了嘴,對那兩個戰士說道:“算了,反正你們也攔不住他們,先回去吧,回頭我和你們連長打個招呼,這事不怪你們。”


    那兩個戰士如遇大赦,向兩位夫人敬了一個禮,一溜煙的走掉了。


    ………………………………………………………………………………………………


    司令部的警衛連的其餘下屬各大部的警衛部隊不同,比如說趙東進所在的後勤部的警衛連,和後勤部的辦公區並不在一起,而是隔了一個院,開了兩個門,想要上崗的話,必須從警衛連的大門出來,然後再走上幾十米,來到後勤部大門口,才能正常交接。但是司令部的警衛連就駐紮在司令部院內,離辦公區不到一百米,在司令部的大院裏單獨圈出來一個小院,開了一個門。


    由於司令部的敏感性,平時警衛連的戰士吃住全都在那個小院裏,隻有在換崗的時候,上下崗的戰士才會進進出出,警衛連的領導班子以及老江這個異類也都和戰士們在一起。


    從家屬區到警衛連這條路,程誌超和趙濟勇從小就走了不知多少遍,就算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出了家屬區之後,順著鐵欄杆,幾步道就走到了警衛連的門口。門口也安排了兩個站士站崗,但是這些都是老兵,知道這兩位和老江的關係,問也沒問就放他們進去了。


    唯一的插曲就是在警衛連門口,兩位遇到了院裏的一個大哥,那大哥比他們大了十多歲,小時候除了跟著老江練武,就是像兩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這個大哥後麵,見麵之後,自然非常親切。但是那位大哥卻好像有要事在身,簡單的聊了幾句,就直奔停車場去取自己的車了。


    本來停車場停的都是司令部的軍車,但是隨著司令部裏下一代成長起來,像那位大哥那樣的自己買了車,一時沒有地方停,也隻能在大院裏蹭一下車位了。那大哥走了沒多久,就見一輛黑色掛著地方牌照的小車緩緩從停車場裏駛了出來,在大門口稍稍停了一下,讓哨兵驗過了通行證之後,絕塵而去。


    趙濟勇看得羨慕不已:“你看看人家,比咱們大了十幾歲而已,現在混得風聲水起,連車都有了,咱們兩個什麽時候才能像他那樣風光?”


    程誌超沒好氣的說:“羨慕?羨慕的話,畢業之後,你隨著咱鄭懷柱大哥混兩年,說不定也能買得起這東西了。”


    趙濟勇咽了一口唾沫:“想都沒想過。你還能有機會,我這輩子注定了就是個吃粉筆灰的命,買車?說不定到時候連坐車都坐不起。”


    “沒事,到時候等我混出頭了,買了車之後,免費讓你坐。”


    “不坐。”


    “為什麽不坐?”


    趙濟勇嘿嘿一笑,自有他的道理:“咱倆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你混出頭,買了車,怎麽可能會隻讓我免費坐?免費讓我開還差不多少。”


    程誌超哈哈大笑:“我早就說過你這個人狼子野心,果不其然,這還沒怎麽地呢,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狼子野心?媽的,我提醒你一點,今天這事,是你欠我的。用你那個暴妞的話說,就是欠我的,你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用不用我找個本本記上?我欠你趙大少爺一個天大的人情,這人情一輩子都不不清?”


    “那倒不用,我信得過你。”趙濟勇正色說道。


    話音剛落,頭上已重重的挨了程誌超一巴掌,捂著腦袋叫了一聲之後,剛想去捉他,卻見程誌超身影一閃,已經逃到了警衛連院內,直奔老江的辦公室。趙濟勇叫了兩聲沒叫住,咬著牙也追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連門都沒敲,大大方方的就推開了老江辦公室的門。老江正在辦公室裏擺弄一枝顏色漆黑,怪模怪樣的槍,看樣子挺喜歡這枝槍的,擺弄得眉花眼笑。這二位連門都不敲,不請自入,把老江嚇了一跳,看清了是他們之後,才出了一口氣,皺著眉頭說道:“和你們說了多少遍了?進我這屋之前先敲門,怎麽就不長記性。”


    程誌超和趙濟勇也沒有客氣,嘿嘿傻笑著湊到他麵前,各自搬了一張椅子坐下,打量著他手中那枝槍,奇道:“江叔,這是什麽槍?怎麽模樣這麽怪?”


    “怪麽?我怎麽不覺得?”


    “連個槍托都沒有,彈夾在扳機後麵,還不怪?咱們部隊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槍。”


    “那是因為你們不注意觀察,這槍早就裝備部隊了。”


    “早就裝備部隊了?哪個部隊?”


    “駐港部隊。”


    “切”程誌超和趙濟勇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字,接著又說:“駐港部隊又不是一線部隊,說白了,就是個形式而已,根本就不是用來打仗的。他們裝備這槍,和傳統意義上的裝備部隊差一大截呢。江叔,你還沒說這是什麽槍呢?”


    老江洋洋得意:“讓你們見識一下,開開眼。國產58毫米小口徑自動步槍,無托式的,槍身大部分采用的是硬塑,重量比你們見過的八一杠要輕了許多,長度也短了許多,未來的我軍製式裝備。”說著卸下了彈夾,將空槍扔給了程誌超:“試試看,能不能拆了它。”


    程誌超伸手抄過那枝槍,掂了兩下,撇了撇嘴:“這也叫槍?三級風都能把它吹跑。太輕。”扣了一下扳機,臉色一變:“沒有空倉掛機?”


    “眼睛挺毒嘛。”老江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槍最要命的可能就是沒有空倉掛機功能了。”


    “我日,這要是打起仗來,沒有空倉掛機功能,子彈打光了都不知道,那得有多少人死在這槍手裏?”


    “少廢話,這不是你考慮的,速度點,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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