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老爺子是否真的如方曉晨所講的那麽可愛\,劉欣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這丫頭眼神極好,從程誌超細微和動作上麵一眼就看出這位仁兄有點不對勁,不禁大為奇怪,向方曉晨問道:“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怎麽把你男人累成這德行了?”


    方曉晨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程誌超兀自不住發抖的雙腿,捂著嘴吃吃笑道:“沒幹什麽,早上起來,一看是個難得的大晴天,正好是爬山的好天氣,就去爬山了。”


    “爬山?”劉欣的眼睛像銅鈴一樣瞪了起來,程誌超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美女瞪大了眼睛的時候,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可怖,反而更添美感。隻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度,過了這個度就不太好了,劉欣很明顯的在兩個人麵前不怎麽設防,超過了尺度不少,眼睛越瞪越大,最後額頭都瞪出了皺紋,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們跑到中印邊鏡爬珠峰去了?”


    方曉晨一本正經的搖搖頭:“沒有,本來是挺想去的,可是那山太高,沒有專業的裝備,一半會爬不上去,所以放棄了,去爬九鼎山了。”


    省城周邊,一共有兩座山,一座是不論是規模還是建設都要比九鼎山好得多的黃山。此黃山不是有迎客鬆的那個黃山,但是經過十幾年的建設,也算是附近聞名的一個風景區了,尤其是將市內的動物園遷過去,將裏麵的動作散養之後,更是遠近聞名,算是名符其實的風景區了。另一座就是這個九鼎山,九鼎山再往北,就出了省城市轄範圍,不歸省城管了。


    劉欣在省城打拚了好幾年,自然也聽過九鼎山的大名,對其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這山名字叫的雖響,卻和幾個土丘差不多少,以程誌超的素質,一天之內爬上三五個來回都沒事,現在看他雙腿不住的顫抖,顯然是受累過度的自然反應,不由得大感好奇,微笑著說道:“這九鼎山也不大啊,怎麽把咱們的程大少爺累成這熊樣?”


    程誌超苦苦一笑,在腿上拍了兩下,想讓兩條腿自然一些,隻是兩巴掌拍下去,除了略感疼痛之外,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和方曉晨對視一眼,兩個人心裏都是一陣甜蜜,笑而不語。


    他們不說,劉欣也沒有再追問,這倒不是這丫頭的好奇心來的快,去的也快,而是心裏有數,方曉晨是個肚子裏麵藏不住東西的人,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乖乖的說出來了。


    果然,硬挺了十幾分鍾之後,方曉晨終於忍不住了,捅了劉欣一下:“喂,你真不想知道?”


    “你說呢?”


    “那你為什麽不問?”


    “一看你們兩個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這事相當的重要,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能隨便問?”


    “沒勁。”方曉晨小臉一垮,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笑容:“告訴你吧,這家夥真不是一般的厲害,背著我一口氣跑到山上的廟門口,中間都沒有歇一氣。”


    劉欣嚇了一跳,眼中異彩連連:“他從山腳把你背到山頂?”


    “也沒到山頂,就是離山頂不遠的半山腰上修了一座廟,我想上去,又走不動,就讓他背著我嘍。”方曉晨得意洋洋的說道,“誰想到這家夥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倒是有一把子好力氣,不過到了廟門口就累趴下了。”


    正所謂“其辭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她張嘴閉嘴都是“這家夥”,表麵上對程誌超不屑一顧,但是言辭之間的得意勁,就連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更何況是劉欣這樣聰明絕頂的女人?


    看著方曉晨春花般的笑容,和程誌超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柔情蜜意,劉欣心中突然一陣刺痛,咳嗽了兩聲,又將茶幾上的雜誌抓了起來,一邊隨意翻看著,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真是難為你們兩個了,爬一個山,也能爬出這麽多的花樣來。你男人在山頂上累趴下了,我和鄭懷柱打了半天交道,也是心神俱疲,晚飯的問題,還得麻煩方大小姐來解決。”


    方曉晨正在那裏和程誌超眉來眼去的逗弄劉欣,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頓時暗暗叫苦。和劉欣相比,該女自理能力差了許多,平生基本上沒怎麽下過廚房,讓她和街頭的小混混打交道是手拿把掐的,但若是讓她置辦一桌能入口的飯菜,那可是要了她的親命了。


    程誌超自從和她相識以來,就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飯菜,聽了劉欣的話之後,心裏不由得一動,眼巴巴的看著方曉晨,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肢體語言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方曉晨本想拒絕,但是看到程誌超一臉的期望,心中一軟,實在不忍拒絕。咬了咬牙,把心一哼,將頭高高的昂起:“我做就我做,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頓飯麽。”說著站起身來。


    劉欣抿嘴一笑:“這就對了,方大小姐一心想要做個賢妻良母,不會做菜怎麽能行?”


    方曉晨直接將她的擠兌拋到了腦後,像模像樣的找到圍裙套在身上,從冰箱裏一古腦的拿出一堆菜,放在案板上之後,轉身向劉欣問道:“炒菜先放油我是知道的,但是油開了之後,應該是先放菜還是應該先放鹽?”


    “……”劉欣本來已經翹起了二郎腿,打算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一邊從程誌超口中再套出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一邊看著方大小姐第一次下廚能弄出什麽樣的東西,卻被她的話徹底雷暈,呆了半晌之後,有氣無力的說道:“您爬了一天山,想必應該很累了,先歇歇腳,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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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歸說,做歸做,方大小姐還是在劉欣的指導下炒了一盤雞蛋,本來程誌超對這盤雞蛋並沒有抱大太的期望,沒想到端上來之後,居然色香味俱全,看來隻要身邊有一個好師父指導的話,方大小姐的廚藝也並不是那麽差勁。


    三人吃過了晚飯之後,已是華燈初上時分,又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仔細梳理了一遍。若是往日,劉欣和方曉晨根本就不會考慮這些問題,可是現在她們卻要在省城大幹一番,如果不把所有的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這個店就算是開了,也未必會太平。


    眼下最大的問題是程誌超將袁八爺直接從浴池送到了醫院,單是從鄭懷柱這方麵來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袁八爺那邊始終是一個未知數,關鍵就在於鄭懷柱能不能鎮得住袁八爺。


    如果鄭懷柱能將袁八爺吃得死死的,那麽隻要不和鄭懷柱翻臉,雙方始終能保持一種微妙的局麵,對於劉欣和方曉晨在省城開店,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若是鄭懷柱搞不定袁八爺,事情恐怕就不怎麽太好辦了。


    三人之中,除了程誌超社會經驗少了一些之後,兩個女人都是人精,仔細分析了一番之後,劉欣長歎了一聲,對程誌超說道:“你的這位柱子哥果然不簡單,每一件事都沒有直接露麵,但是每一件事情背後都有他的影子,偏生在咱們麵前又是一個大好人,處處維護咱們,以前幹模特的時候,碰到那些老色鬼都沒有他難對付。”


    程誌超通過最近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也感覺到鄭懷柱和以前領著自己滿家屬院禍害人的柱子哥大不一樣了,此人城府之深,心機之重,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但他卻偏偏想不出太好的辦法和鄭懷柱周旋,心裏不禁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如果單單對付不了鄭懷柱也還罷了,偏偏在這件事上,方曉晨和劉欣似乎表現得比他要出色不少,多多少少的傷及了程大少爺的自尊。尤其是聽到劉欣說到鄭懷柱比以前碰到的老色鬼還難對付的時候,心裏簡直痛得要滴出血來。


    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他對於劉欣也算是比較了解,這個女人雖然得到方越元的多方照顧,但更多的還是憑著自身的實力,硬生生的打拚到現在。一個長相姣美的弱女子,身處那種環境,想要潔身自好,所付出的要比別人多出十倍,這也正是劉欣為什麽有了一定實力之後,寧可絞盡腦汁和鄭懷柱在這裏鬥法,也要毅然告訴那個圈子的原因。


    而麵對著眼前的境況,他身為一個男人,卻幾乎幫不上什麽忙,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仔細思量了一番之後,“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方曉晨和劉欣都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急忙叫住了他,齊聲問道:“你幹什麽去?”


    程誌超停下腳步:“我現在就去找鄭懷柱,再和他說一遍,咱們就是想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對他那一套沒興趣,也不會和他搶飯碗,讓他行行好,放咱們一馬,別處處針對咱們。”


    方曉晨眉頭皺得老高,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胳膊,說道:“事實上,鄭懷柱表麵上來看,並沒有處處針對咱們,這些事被他撇得幹幹淨淨,所有的事,都是袁老八他們搞出來的,現在袁老八被你打得進了醫院,你找鄭懷柱又能解決什麽問題?”


    “但是你我心裏都有數,這些事就是鄭懷柱搞出來的。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把事情解決,要不然我心裏這股火憋得都要炸了。”


    方曉晨嫣然一笑,柔聲說道:“豈止是你一個人心裏窩著火,我和劉欣也都憋了一肚子氣,在濱海,誰敢和我們這樣對著幹?但是這事急是急不得的。你是不是覺得你幫不上什麽忙,所以心裏憋氣?”


    程誌超沒想到方曉晨一眼就將他心裏的想法看穿,愣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傻樣。”方曉晨似喜似嗔的低聲罵了他一句,使勁將他拉回了沙發上,嗔道:“知道你程大少爺要強,也知道你心疼我們兩個,但是你對他們這種人不了解,幫不上忙很正常。要是和官府打交道,我們就不行了,這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程誌超抓了抓頭發,苦笑道:“鄭懷柱也算是半個官府中人了。”


    “兩回事。”方曉晨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鄭懷柱搞出這麽多的動靜,說白了,無非就是怕我老爸搶他的飯碗而已,這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說明他心裏對我爸還是有顧忌的。現在的鄭懷柱,其實心裏也很矛盾,就像是遇到一群黃羊,但同時又發現附近還有一隻老虎的狼的一樣,既想和這隻老虎合作,把這群黃羊吃了,又怕老虎一發威,把原本屬於他的那一份也吞了。”


    劉欣在一旁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抿嘴笑道:“所以說,隻要讓他知道,咱們不會搶他的飯碗,他就不會對咱們怎麽樣,畢竟有程參謀長的麵子在那裏罩著,他想搞咱們也得先核計一下。隻不過,這層窗戶紙,卻不能由你來捅破,也不能由我們來捅破。”


    程誌超機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這兩個女人在自己麵前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尤其是方曉晨,如果不了解的人看到麵程誌超麵前的她,完全會忽略她的另一個身份。但是一旦涉及到勾心鬥解,這兩個女人心機之重,簡直不亞於鄭懷柱,也隻有在這種時候,程誌超才會驚覺,依偎在自己身邊的這隻小鳥,也有它猙獰的一麵。


    他所欠缺的,隻不過是和鄭懷柱這種人打交道的經驗而已,並不代表智商不夠,經過適才的一番整理之後,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摸到了大概的脈絡,現在方曉晨和劉欣又將話說得如此透徹,程誌超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失聲道:“你的意思是說,讓方叔去和他說?”


    話音剛落,就見方曉晨的小嘴嘟了起來:“方叔方叔,我爸是你什麽人?方叔這兩個字叫得這麽順口?”


    程誌超立時改口:“咱爸,我說錯了,應該是咱爸。”


    方曉晨這才轉怒為喜,白了他一眼,伸的出指頭打了一個響,笑吟吟的說:“就這麽定了,劉欣明天就告訴鄭懷柱,開張那天,我老爸也會從濱海趕過來捧場,至於他和我爸談成什麽樣,那就是他的事了。”


    劉欣一臉的意味深長,雙眸閃動:“方叔那邊,那就有勞你方大小姐把咱們的困難向他老人家透露一下了。”


    “嘿嘿嘿嘿。”方曉晨笑得十分得意。


    “哈哈哈哈。”劉欣更是笑得十二分得意。


    “……”程誌超沒有笑出聲,從表情上來看,隻有六分得意,隻因為他心裏冒出了一個讓他很無奈的想法。


    ――媽的,別人開個店都是喜氣洋洋的,這兩個和自己走得最近的女人開個店,卻要如此的勾心鬥角,光腦細胞就累死了至少七位數,這叫什麽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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