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和方曉晨都抱著看戲的念頭繼續看那姓秦的在那裏上竄下跳的表演,宣芷含和於敏佳心裏卻是一陣擔心。尤其是於敏佳,那姓秦的經常在一這片出現,於敏佳天天在此擺攤,對其很熟悉,知道這種人惹不得。但是又不知道此人在自己的攤位上流連這麽久,是否有其他用問,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情不自禁的向程誌超望了過去。


    程誌超的表情倒是很平靜,看到她向自己望過來,對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太緊張。雖然得到了他的鼓勵,可是於敏佳心裏還是不能平靜,挪動腳步,向幾個人又靠近了一些。


    這一次挪動腳步,目的性相當強,幾乎和程誌超以及方曉晨擠成了一推。正常來講,如果方曉晨在場,程誌超身旁一尺範圍內是絕對的禁區,除了方曉晨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出現。可是這一次方大小姐卻相當大度,知道於敏佳被自己說的有些驚慌失措,跑到程誌超身邊純粹是為了尋找一種安全感,出奇的沒有反對,反而讓了一下身子,讓她能和程誌超靠得更近一些。


    兩個人的距離已經是極近,於敏佳甚至感覺到程誌超身上散發出來的男子氣息,心跳得總算不像剛才那厲害,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他們幾個不是來我這裏找麻煩的吧?”


    方曉晨在一旁聽得真切,接口說:“說不定還真就是來找麻煩的,你好好想一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他們的地方?”


    於敏佳嚇得花容失色,她隻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女孩,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在這裏擺了一個小攤貼補一下家用,見到那些人,向來就是躲得遠遠的,從未和這種人打過交道。一聽到那姓秦的居然帶著人跑到自己這裏找麻煩,心裏之驚懼,可想而知。


    程誌超看她嚇得已經嘴唇發白,心中一陣憐惜,小聲說:“別緊張,那些人說不定就是逛街逛到這裏,臨時起意才停下的。”


    於敏佳顫聲說:“可是,如果是臨時起意的話,現在都這麽長時間了,早就應該走了。他們……”


    程誌超苦苦一笑,他也很清楚於敏佳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她賣的東西並不是什麽高檔貨,姓秦的帶來的人大多數都是男人,能在於敏佳這裏逗留這麽長時間,如果不是這幾位心理變態到了一定程度了,那麽肯定就是懷著目的來的。


    但是於敏佳隻是一個老實本份的小攤主,就算是扔到榨油機裏榨,也榨不出四兩油水,如果是為了求財的話,那麽隻能說這幾位的眼光著實不怎麽樣。可不是求財的話,又是為什麽?


    程誌超的腦海中電光一閃,捕捉到了一個想法,可是隨即又覺得那個想法有些脫離實際,直接又否決掉了,拍了拍於敏佳的肩膀,輕聲說:“別害怕,沉住氣。有我們在,他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於敏佳“嗯”了一聲,猛然間覺得自己和程誌超靠得太近了一點,俏臉一紅,向外挪動了一小步。方曉晨在一旁冷眼旁觀,本來對程誌超剛才拍她肩膀的那個小動作心生不滿,可是於敏佳卻十分乖覺的向外移動,方大小姐心裏對程誌超的不滿稍有減低,對既懂事又明理的於敏佳又生出兩分好感,擺出一副大姐頭的樣子,小聲問道:“妹子,你知不知道那個姓秦的叫什麽名字?”


    於敏佳還沒有接口,程誌超在一旁已經大皺其眉:“什麽妹子妹子的?她和我同歲,上中學的時候,我們是同班同學,比你還大。”


    方曉晨愣了一下,隨即捂住了嘴,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忘了這茬了,姐姐千萬別生氣。”


    於敏佳淡淡的一笑:“這有什麽關係,姐姐也好,妹妹也好,隻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你高興的的話,叫什麽都可以。”


    “還是姐姐明理。”方曉晨豎了一下大拇指,又板著臉白了程誌超一眼:“看到沒有?人家於家妹妹都這麽說了,你還有什麽意見沒有?”


    程誌超聽她張口又管人家叫妹妹,不禁在心裏暗歎一聲。這位方大小姐什麽都好,就是從小到大被別人前呼後擁慣了,不管什麽人,見到她向來都是一句“曉晨姐”,時間一長,大小姐自然就養成了一個到哪裏都是大姐頭的優越心理。管別人叫妹妹可以,若是讓她管叫人叫姐姐,還真不如要了她的命。


    隻聽得於敏佳小聲對方曉晨說:“這個姓秦的好像叫什麽秦川,別的就不知道了。”


    “秦川?”方曉晨冷笑兩聲:“名字叫得倒是夠響的。”轉過頭向程誌超問道:“喂,秦川是個地名吧?”


    程誌超眼前一陣發黑:“不知道,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一個地名。”


    “那就是人名了。”方曉晨又是連聲冷笑:“是人就好辦,對,是人就好辦。”


    程誌超看她的樣子,好像已經忍耐不住要上去和秦川深度溝通一番,急忙握住了她的小手,搖晃了兩下,向於敏佳那邊使了一個眼色。


    方曉晨的確已經克製不住自己,方大小姐以往辦事,向來都是快意恩仇,即使是麵對著魏煥東這種人人談虎色變的人物,也敢站出來講兩句,更何況是秦川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她能忍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如果現在不是在省城,而是在濱海的話,恐怕她早就站出來和秦川好好的嘮一嘮了。


    程誌超是她的枕邊人,對她的脈搏把握得極準,看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就知道要壞事。她耍驢完事之後,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於敏佳卻還要在此地擺攤,秦川等人已經看出他們和於敏佳極熟,要是記恨在心的話,於敏佳勢必會受到牽連,出於對老同學的愛護,程誌超也不能讓方曉晨和秦川發生衝突。


    方曉晨被他將手握住,又看到他略帶乞求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軟,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程誌超見她貌似已經理智了一些,臉帶微笑,拉過她的手,在嘴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


    方曉晨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大膽,大庭廣眾之下,竟敢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嚶嚀一聲,急忙掙脫了他的魔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裏卻是又喜又嗔。雖然對這個場合有點讓人臉紅心跳,可是卻對這個家夥出眾的膽識感到一陣驕傲,覺得這才叫敢愛敢恨的好男人。


    正在那裏甜蜜之際,忽見秦川那邊又騷動起來。定睛看去,原來是於敏佳的貨架子僅僅是用鐵絲和鋼管簡單做成,本來就不怎麽太結實,秦川等人七手八腳的,又沒怎麽注意,終於轟然倒下。秦川等人驚呼一聲,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於敏佳“啊”的一聲慘叫,顧不上是否還對這些人心懷懼意,快步跑了過去,扶起了貨架。但是那貨架也不知道被秦川等人怎麽弄的,扶起之後,剛一鬆手,就又軟趴趴的倒了下去。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貨架後麵用來支撐的一根細鋼管已經在焊縫處開焊。而原本別在白布上的胸針也僅剩下一多半而已,另外那一小半的胸針,則都被秦川等人握在手裏,最多一人,雙手各握著十幾枚。


    秦川挺胸腆肚的叉著腰站在那裏,搖了搖頭,對於敏佳說:“我說,你這個貨架怎麽這麽不結實?輕輕碰了一下就倒了,嚇了老子一跳。”


    於敏佳雙目含淚,卻又不敢和他理論,隻是蹲在地上埋頭整理著自己的東西。越整理越覺得委屈,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秦川看到她落淚,倒也沒怎麽難為她,哼了一聲,說道:“小妹妹,別怪哥哥沒提醒你,出來做生意,吃飯的家夥可得弄得結實一點,像這樣一弄就倒,那可不行。”


    那個剛才沒有得到胸針的女孩子嘻嘻笑著走了過來,抓住了秦川的胳膊,格格笑道:“秦哥,你怎麽搞的啊?挑個胸針怎麽把人家的貨架子給弄翻了,你看這位姐姐委屈的,秦哥,你可是當大哥的,可不能不講理啊。”


    秦川嗬嗬笑著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說道:“還不是為了給你挑什麽胸針才弄成這個樣子的?現在你倒跑過來裝好人了。”又對於敏佳說道:“喂,聽到沒有?我姓秦的在社會上混,一向是以理服人,今天弄壞了你的貨架,你看讓我賠多少錢合適呢?”


    於敏佳擦了擦眼淚,搖頭說道:“算了,隻不過開焊了而已,回頭我找人再焊上也就是了,秦哥要是挑完了就先去忙,我收攤了。”


    秦川臉一沉:“你什麽意思?老子弄壞了你的貨架而已,又沒把你的人怎麽樣,你和我甩什麽臉色?”


    於敏佳心中一驚,急道:“秦哥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麽敢對你甩臉色呢?”


    “**的就是在對我甩臉色呢。”秦川的眼珠子瞪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突然飛起一腳,將於敏佳的貨架踢飛。


    於敏佳嚇得尖叫一聲,一個箭步竄到了程誌超的身邊,渾身發抖的抓住他的衣服,不住的掉著眼淚。


    本來方曉晨剛才已經忍耐不住,程誌超施以懷柔政策,才將她安撫住,可是沒想到變故陡生,秦川竟然主動挑釁。這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那邊騷亂剛起的時候,方曉晨本想過去看看,卻被劉欣和宣芷含攔住。可是還沒等她提出抗議,於敏佳的貨架已經被秦川踢翻,接著眼前白影一晃,於敏佳的嬌軀已經乳燕投巢一般和程誌超合二為一。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於敏佳這個舉動,本來隻是下意識的,她雖然有夠堅強,可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女孩子,碰到這種事,第一反應就是尋求男人的保護。而此時丁爾禪還沒有回來,在場的自己人之中,隻有程誌超一個男人可以依靠,那當然是直奔程誌超而來。但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恰恰觸犯了方大小姐的逆鱗。


    刹那之間,方曉晨心中的怒意就達到鼎點,一把將於敏佳從程誌超的身邊拉到了自己身後,向秦川等人怒目而視。


    秦川看到她終於出手,似乎是出了一口長氣,冷哼一聲,帶著那些人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的對於敏佳說道:“我說你這個臭丫頭今天怎麽敢給我甩臉色了,原來是有幫手在旁邊。嘿嘿,意外,真是意外啊。”


    仔細看了看方曉晨幾人,又故做驚異的說道:“喲,沒看出來,這幾位小妞居然這麽嫩。我說小妹妹,看你的樣子,比豆腐腦還要嫩上幾分,怎麽臉上的表情卻這麽凶?”


    方曉晨心中怒極,臉上卻換上了一副笑容:“秦哥是吧?我叫方曉晨,幸會幸會。”


    她報上名字的時候,秦川的臉上絲毫沒現異樣,看樣子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方曉晨壓根沒有指望省城的小混混也能知道自己的大號,剛想說話,忽聽得身後有人高聲叫道:“雞翅膀來啦……”接著,丁爾禪舉著一把雞翅膀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人家說了,這東西就得趁熱吃,趕緊……”


    說話之間,人已經到了眼前,忽然看到了這種場麵,丁爾禪馬上收住了腳步,舉著手裏的雞翅膀愣在那裏,心裏隻有一念頭:“我靠,真讓程誌超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他的出現,隻能算是一個插曲,絲毫沒有對秦川等人造成任何影響。這位仁兄還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下打量著方曉晨,口中嘖嘖有聲:“人家都說,現在的男人越來越沒種,可是女人越來越帶種。看來這話說的還真就不錯,我看你們幾位小妹妹一臉平靜,膽子還真是不小,你們知道我是什麽人麽?”


    方曉晨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聽了你的話之後,我感到壓力很大?”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


    “因為我聽了你的話之後,感覺到你老哥背景像是相當的強,這麽一位有著強大背景的人站在我麵前,我怎麽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秦川愣了一下,他身後的那些人聽了方曉晨的話之後,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單以氣場來論,他們幾位不可謂不強,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連他們自己都感覺到,這種強大隻不過是相對的,對於敏佳等人而言,他們是強者。可是在方曉晨麵前,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個臉色白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丫頭,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壓力,竟然將自己的氣場壓得死死的。


    這種感覺令人很不爽,秦川隻能將暫時先將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來緩解一下。但問題是,這幾位轉移的地方有點不太對勁,正好落在站在方曉晨身邊那位身材高挑,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一絲滿不在乎的微笑的劉欣身上。這姐妹看起來倒是比方曉晨要和善一些,可是就是這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讓他們心中不爽的感覺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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