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晨眼睛一亮,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首先拍手叫好:“對,常言說得好,不是猛龍不過江。咱們的人數雖然少,可是全都是猛龍,我就不信那個張誠能把我們怎麽樣。”


    方越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能太深說她,免得這丫頭大小姐脾氣上來,不管不顧的鬧將起來,最後丟麵子的還是他這個當老爸的。隻好白了她一眼:“曉晨,這麽多人在呢,不許沒大沒小的。”


    方曉晨自從來到省城之後,可以說處處碰壁,她原來在濱海橫行霸道慣了,現在就連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都欺負到她頭上了,這讓她著實鬱悶。隻不過省城是程誌超的大本營,老爺子雖然已經進京進修,可耳目還在,為了她和程誌超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再鬱悶也隻能忍著。現在看方越元的意思,好像是想借著張誠這件事給省城的人提個醒,即使他方越元不在省城,也不能看著別人小題大作,為難自己的寶貝女兒,這丫頭不禁興奮得臉泛紅光,暗道總算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她雖然脾氣暴戾,但是為人處事還是相當有分寸的,知道方越元心裏肯定也會考慮到程衛國那邊的影響,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免得讓自己這位未來的親家公為難。可是他既然打算出馬,壓根就沒打算不痛不癢的和張誠喝幾杯酒就了事,最多不像在濱海那麽囂張就是了。


    魏煥東看到他們爺倆閃閃發亮的眸子,不禁搖頭歎了一口氣,將頭扭向了別處。鄭懷柱則是幹笑兩聲,臉上的表情極其不自然的說道:“咳咳,前一段時間在濱海見到方老板,隻感覺到儒雅,沒想到方老板這把寶刀雖然歸鞘多年,卻依然刀鋒銳利,勢不可擋。”


    方越元臉現笑意:“懷少這話可真是說錯了。歸鞘多年卻依然寶刀未老的,是這位孫老板。我方某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歸過鞘。”


    “那是,那是。”


    魏煥東終於忍不住,一臉凝重的問道:“老方,你不會是真想給張誠擺一桌鴻門宴吧?”年輕的時候,他和張誠是刀尖對刀尖的死敵,至今身上還留有當年和張誠等人火拚留下的刀疤,但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卻是方越元對他援手相助,從感情上來講,魏煥東更傾向於方越元,生怕方越元一個不小心,陰溝裏翻了船。關心之下,也顧不上說“方老板”這個聽起來比較動聽的稱呼,一句“老方”衝口而出。


    “我沒那份閑情逸致。”方越元冷哼一聲:“同學之間,幫著拎一下包,他竟然不分青紅皂白,派人為難這幾個孩子。幸好這幾個孩子有自保能力才沒有吃虧。嘿嘿,看來這個張誠很有意思。”


    程誌超在一旁越聽越是心驚,肚子裏叫苦不迭。有程衛國的打算在先,對於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低調兩個字。也正因為如此,他最初才隻找鄭懷柱幫忙,而沒打算驚動其他人。直到莫鐵軍將他的真火勾起來,他也隻是給趙濟勇打了一個電話。他也不是傻子,心裏很清楚,遇到這種事,找鄭懷柱幫忙擺平的話,無異於飲鴆止渴。但如果回大院裏找其他人搬兵的話,雖然三下五除二就能將張誠擺平,但恐怕用不了兩天,就得傳到程衛國的耳朵裏。那樣一來,勢必會更加堅定老爺子將自己送走的決心。


    鄭懷柱雖然和他的關係極其微妙,趙濟勇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但是這兩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嘴嚴。他對張誠也有一些了解,知道這位仁兄初中畢業就開始在社會上混,早已定了型,就算是他們幾個和張誠起再大的衝突,隻要他們不說,張誠絕對沒有膽子像袁老八的家人那樣跑到司令部找程衛國討說法,至少可以瞞得過程衛國。


    但是沒想到情形陡變,他一直信任無比的鄭懷柱竟然把這件事捅到了方越元那裏,眼見方越元愛女心切,竟然要給張誠擺一桌鴻門宴,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可是這件事雖然因他而起,但發展到現在,已經由不得他做主了,情急之下,急忙伸手握住了方曉晨的手,輕輕扯動了一下,示意她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表現得勇敢一些,大膽的站出來,勸阻一下方越元。


    方曉晨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嫣然一笑,晃了晃腦袋。程誌超皺起了眉頭,又向她使了使眼色,方曉晨還是微微一笑,又晃了晃腦袋。


    這下程大少爺也沒有辦法了,暗地裏長歎一聲,哼了一聲,將方曉晨的手摔脫,別過了臉不再理她。方曉晨噗嗤一笑,剛想說話,就聽得魏煥東對方越元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幹脆一步到位,將張誠死死的吃住,讓他不敢造次。”


    方越元笑吟吟的說:“難道魏老也心熱了?”


    魏煥東麵沉似水,冷哼道:“老子電話都已經打完了,地方也都安排好了,你們才告訴我要擺鴻門宴,就算是想打退堂鼓,你給我這個機會麽?”


    方越元哈哈大笑,走到他麵前,勾住了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老人家這一輩子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可是卻當了一輩子王老五,就憑咱們的交情,我的女兒和你的女兒有什麽分別?咱們自家的閨女在外麵讓人欺負了,你能眼睜睜的看著?”


    魏煥東眼睛一亮,隨即眉花眼笑,向方曉晨看了兩眼,連連點頭:“說了這麽半天,你也就這句話說的最中聽了。別說,你和老孫一個比一個有本事,生出來的女兒個頂個的水靈,羨慕得老子直流哈拉子。哈哈哈哈。”


    他笑的十二分的開心,方越元摟著他的肩膀,也笑聲不絕,看起來那股開心勁,就算沒有十二分,也有十一分。


    孫定琛是劉欣的親生父親,父女二人性格也是極其相像,為人都是沉穩恬淡,碰到再大的事,也不會像方越元父女那樣一喜一怒都寫在臉上。魏煥東和方越元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也僅僅是淡然一笑:“知道羨慕我們,那就說明你這個人還有救,你現在也不過才五十多歲而已,如果抓點緊的話,說不定能生出來一個比這兩個丫頭還出色的女兒。”


    魏煥東臉色一變,指著孫定琛的鼻子大聲說道:“你這家夥居心叵測,誠心要看我倒黴。像我這種人,什麽都適合,就是不合適結婚生子,那是火坑啊,打死也不能往裏跳。”


    孫定琛微笑著晃了晃頭,歎了一口氣:“狗咬呂洞濱,不識好人心。你老人家已經五十多歲了,身子骨不比當年,我是擔心你再羨慕得中了風,才給你出了一個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主意,沒想到反倒被你罵我居心叵測,真是豈有此理。”


    魏煥東笑道:“那可真得謝謝你了,不過你也說了,老子現在都五十多歲了,再找個女人生娃娃,孩子大了,老子也該進火葬場了,有個屁用。”說著,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吧嗒了兩下嘴,悶悶不樂的說:“不過說實話,當初老子在洗浴中心看到你們這兩個女兒的時候……,唉,算了,不說了。”


    他話裏話外都流露著對方曉晨的欣賞,以及對方越元的羨慕和對自己悲慘人生的感歎,方越元和又是一陣大笑,得意之情順著周身的汗毛孔不住的溢出。


    這已經是魏煥東第二次直認羨慕方越元有一個好女兒,孫定琛心中一動,向方曉晨使了一個眼色,指了指方越元,又指了指魏煥東,最後揚了揚眉毛。


    方曉晨何等聰明,刹那之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毫不遲疑的快走幾步,徑直來到魏煥東的麵前,嬌聲道:“幹爹,你何必羨慕他們?我這個幹女兒,可一點也不比你嘴裏那個‘老方’的親生女兒差,你說對不對?”


    “什麽?”魏煥東整個人都呆了一下,兩隻眼睛瞪得像兩個燈籠一般,差點沒有鼓出眼眶,臉上現出既似不信又似驚喜的神情,“丫頭,你剛才說什麽?”


    就連方越元也被方曉晨弄的身子一僵,剛才由於大笑而張開的嘴依然大大的張著,嘴裏卻沒有了笑聲,表情古怪之極。


    方曉晨格格一陣嬌笑,抓住了魏煥東的胳膊晃動了幾下:“幹爹,你才五十多歲,怎麽耳朵就不好使了呢?我得求證一下,您老人家耳朵是真不好使了,還是剛才女兒說話的聲音太小了,幹爹才沒的聽清?”


    魏煥東又驚又喜,反手抓住了方曉晨的手:“丫頭,你……叫我幹爹?”


    方曉晨小嘴一撇,既似嗔怪,又似撒嬌的低頭說道:“看來你真是老啦,人家管你叫了這麽多聲幹爹,你竟然還來問我。”


    “哈哈哈哈。”魏煥東一陣狂笑,一把將方曉晨摟在懷裏,想了一想,覺得單憑這樣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激動之情,又在方曉晨的額頭上重重親了一下,臉上的皺紋笑得全部舒展開來,額頭上卻平添了幾道深深的溝壑,“好女兒,乖女兒,快,再叫幾聲。”


    “幹爹,幹爹,幹爹……”方曉晨當真不是蓋的,魏煥東話音剛落,這丫頭的小嘴像機關槍似的又連叫了十幾聲,激動得魏煥東差點沒暈過去,像個孩子一樣在屋裏跳了幾下,嘴裏不住的說道:“真是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轉過頭,向方越元和孫定琛挺了挺胸脯,得意洋洋的說道:“老方,看到了沒了?老子現在也是有女兒的人了。而且我這個寶貝女兒和你的女兒還是一模一樣的,怎麽樣?羨慕吧?”


    方越元直到現在嘴才合上,摸著下巴苦笑了兩聲:“這話還真是不錯,你老人家的女兒和我的女兒還真就是一模一樣的。”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魏煥東笑完了之後,又對著方曉晨露出難得一見的媚笑:“乖女兒,再叫幹爹兩聲。”


    方曉晨嘻嘻一笑:“叫是叫的,不過這一次可不是我一個人叫了哦。”對程誌超招了招手,皺著眉嗔道:“你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快過來叫幹爹。”


    “啊?”程誌超正在那裏神遊四海,冷不防被方曉晨點名,呆了一下之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還有我的份?”


    “真是呆子。”方曉晨咬著牙跺了幾下腳,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將程誌超拉到了魏煥東的麵前,又甜甜的叫了聲:“幹爹。”


    有方大小姐示範在先,程大少爺隻好臉紅脖子粗的憋了半天,終於小聲的叫了聲:“幹爹。”心裏卻不住的想像著如果讓程衛國知道自己認了這位臭名昭著的“省城第一刀”當幹爹之後會是什麽後果。


    魏煥東怎知他心裏所想,短短之間,得了一個女兒一個女婿,當真是胸懷大暢,拉著程誌超和方曉晨的手,隻是站在那裏不住的傻笑,時不時要求方曉晨再叫幾聲“幹爹”讓自己高興高興。


    方曉晨有求必應,不但叫得又脆又甜,而且每一次都加料,至少多叫三聲,順便逼著程也跟著自己叫,直把魏煥東歡喜得差點沒飛起來。


    方越元和孫定琛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相視一笑。他們都了解方曉晨的為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敢帶著人去挑馬峰的場子替情郎出氣,現在人在省城,天高皇帝遠,鬼才知道會惹出什麽亂子,說不定哪天就能再得罪張誠這種人。他們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濱海,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跟在這位大小姐後麵幫她平事。


    現在認了魏煥東做幹爹,有這個霸氣十足的家夥罩著,自己這個當親爹的自然可以鬆一口氣,再加上鄭懷柱現在又在積極的尋求和自己合作,方曉晨遇到事情,他勢必也不能袖手旁觀。這兩位省城的老混子和少壯派的代表人物,再加上站在程誌超背後的程衛國,方曉晨和劉欣在省城雖然還不至於橫行無忌,自保卻是綽綽有餘。


    這是皆大歡喜的事,鄭懷柱等人都紛紛向魏煥東道賀,喜得魏煥東又連連要求方曉晨多叫幾聲“幹爹”過癮,差點沒把方曉晨的小嘴當成複讀機。方越元看他越來越不像話,忍不住叫道:“我說老魏,差不多就行了啊。這女兒從一尺多長養這麽大,那可是我這個親老子的功勞,現在倒好,便宜你這老家了。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麽就這麽不明白事呢?幹爹就這麽容易當的麽?”


    魏煥東“哎喲”一聲,驚呼道:“該死,光顧著高興了。”伸手在身上一頓亂摸,半晌之後,一臉尷尬的對方曉晨說道:“閨女,幹爹今天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置辦禮物。這樣吧,這禮物先欠著,今天晚上幹爹先幫你把張誠那個小子擺平了。媽的,這個兔崽子,老子這二十多年來懶得搭理他,沒想到他好了傷疤忘了疼,竟然惹到我閨女的頭上了。你別急,等擺平他之後,過兩天幹爹再送你一份大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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