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今天……,今天的天氣好像還不錯啊。”方曉晨學著劉欣的樣子,踩著貓步,一副淑女風範的跟在莊楚楚的後麵款款下樓,辦公室裏就剩下了劉欣和程誌超。自從那晚之後,兩個人基本上沒有單獨相處的空間,甚至連麵都沒見過幾次。每次見麵也都是有方曉晨在場,程誌超還不覺得有什麽尷尬。現在方曉晨一離去,整個辦公室裏就剩下了兩個人,程誌超和劉欣都有些手足無措。


    “嗯,還行,太陽挺紅的。”劉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蛋變得比外麵的太陽還要紅。


    “這個……,今天來了很多人吧。”


    “還行。”劉欣低著頭,輕輕的捶著自己的玉腿,小聲說道。


    她的動作很輕柔,以這種力道,即使捶在自己腿上,也不會有任何的效果,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恐怕劉大小姐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應該往裏放。


    偏偏在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劉欣的這個簡單的小動作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程誌超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順著她這個小動作的暗示射到了劉欣的玉腿上。由於場合比較正規,劉欣今天的打扮也像完全像一個身在寫字樓的職場女性,白衫黑裙的職業套裝,恰好將兩條修長筆直的玉腿襯托得分外誘人,程誌超的呼吸不由得一窒,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後在劉欣臥室裏出現的那幅唯美至極的畫麵,心跳馬上升到了二百以上。


    劉欣低著頭,卻依然能感覺到他灼熱無比的目光,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不再捶腿,兩隻手也不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一邊搓弄著衣角,一邊顫聲問道:“你……,你看什麽?”


    “看大腿……,啊,不,什麽都沒看。”程誌超心神恍惚,差一點將真話說出來。說到一半的時候,猛然覺得不對,急忙收口,臉上的表情也是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但是那一半的話卻已清晰的傳到了劉欣的耳中。劉大小姐的身子一僵,不但臉蛋更加嫣然,連耳朵根子都紅了。


    程誌超臉上的表情雖然正經無比,可是內心卻油煎一般的難受,急忙拿起水杯,到飲水機旁邊放了一大杯涼水,一仰脖子灌了下去,心裏才稍覺好些。


    沉默……!


    劉欣和程誌超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樓下劉欣請來的樂隊還在熱火朝天的連唱帶跳著,吸引了大批圍觀的人,場麵異常的火爆。可是樓上的辦公室裏,空氣卻好像凝住了一般,甚至連時間都仿佛停止了。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程誌超才又咳嗽了兩聲:“這個……,我看你的樣子,好像今天來的客人都不怎麽好答對啊。”


    十幾分鍾的沉默之後,劉欣也自然了許多,嫣然一笑:“大部分都是衙門裏的人,這些人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對付的。”


    “一開始看你們發了那麽多的請帖,我還覺得有些沒有必要,即使是發出去了,人家也未必能來。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麽多人。”


    “很多人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才來的,到地方之後就找個地方一鑽,連個麵也不露。這些人還好辦一些,主要是他們帶來的人,唉。”劉欣歎了一口氣,又捶了兩下腿。


    程誌超舔了舔嘴唇:“這些事,本來應該由男人來幹的,現在卻要你們兩個女人來幹,我這個當男人的,感覺到很不好意思。”


    “那你以後就多爭點氣唄,將來你飛黃騰達了,就把我這個店吞了,你來當大股東,到時候我和曉晨就不會這麽累了。”


    “談何容易。”程誌超苦笑兩聲,走到劉欣的身邊,猶豫了好一會,才伸出手搭在劉欣的肩膀上,手上加了些力度,按了幾下。


    他的手剛搭在劉欣的肩膀上,劉欣的身子就一顫,像身上落了一條蛇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幹什麽?”


    “剛才我們領導下樓之前吩咐了,讓我幫你按摩一下,我這是貫徹領導的指示。坐下。”


    “不行……”劉欣表情慌張,退後幾步:“不能這樣,曉晨……,曉晨……”


    辦公室裏四下無人,店裏的員工沒有特別許可是不可能上樓來的,方曉晨在樓下忙活,一時半會也脫不開身。至於隔壁辦公室裏那些人研究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研究完的。這麽一個瓜田李下的好所在,程誌超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那天晚上火一般的劉欣,劉欣思潮起伏,想的也和他差不多少,男女之間微妙的化學反應,終於迫使對劉欣沒有多少免疫力的程誌超做出了這個大膽的動作。


    可是劉欣的話又像一台傳送機一樣,刹那之間就將方曉晨的身影傳到兩個人之間。一想到方曉晨,程誌超馬上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樣冷靜下來,長歎了一聲,咬著嘴唇坐到了椅子上。


    劉欣雙眼閃動了幾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猛的撲到了他懷裏,摟住他的脖子,沒等程誌超反應過來,櫻唇微顫,已經封住了程誌超的嘴唇。


    程誌超口中“唔”了一聲,一條丁香小舌已經遊魚一樣度了過來,同時劉欣火熱的嬌軀也極其不雅的跨坐到了程誌超的身上,左腿更像一條蛇一樣將程誌超的腰連同椅子緊緊的盤住。


    程誌超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剛剛樓住劉欣的肩膀,卻見劉欣身子一掙,又掙脫了他的懷抱,幾步就退到了門口,倚著門靜靜的看著程誌超,眼中淚光閃動,嘴唇也緊緊的抿在一起。


    “你……”程誌超心裏百感交集,卻隻能說出這個字。


    劉欣淒然一笑,眼中又是悲傷,又是絕望,指著程誌超著牙,恨恨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想殺了你。”


    程誌超被她的眼神弄的心中一痛,低下了頭:“殺了我吧,有時候我自己也想殺了自己。”


    劉欣不再說話,突然轉身打開房門,風一樣的閃身出門,將程誌超扔在了辦公室內。程誌超呆坐在椅子上,舔了舔嘴唇。唇邊還殘留著劉欣嘴上唇膏的味道,懷裏甚至好像還能感覺到劉欣的體溫,程大少爺心裏一陣茫然,突然揚起手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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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上,每一天都會有很多人各自冒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省城幾百萬人,該想的事卻隻有那麽多種,所以很多人的想法難免重疊。


    想殺人的,除了劉欣之外,還有張誠。


    張誠,江湖人稱張老大,省城老一輩的混子,死的死,折的折,沒死沒折的,也大多數都洗手不幹了。能活到他這個歲數還在江湖上混的,除了魏煥東之外,就剩下他張老大了。魏煥東之所以還沒有洗手,是因為無牽無掛,連個家都沒有,即使想退,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退。而他現在還活躍,主要原因就是他有一個相當強勢的老婆,也就是莫鐵軍的親姐姐莫鳳蘭。


    那個時代的人名,除了“精忠報國,愛我中華”之外,使用率最高的就是“梅蘭竹菊”了。莫鳳蘭的名字在那個時代相當普通,叫這個名字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當年在省城道上,這個名字隻代表了一個人,那就是張誠的老婆。


    隨著時間的流逝,有關於這個女人的傳說,江湖上現在年輕一輩已經很少知道了,就連鄭懷柱這種名氣極大的新生代也都不怎麽熟悉莫桂蘭的事跡。但是如果有人問張誠為什麽會娶了她做老婆,而且一輩子不離不棄,外麵連個二奶都沒有的原因,張誠肯定會眯起眼睛,滔滔不絕的對那個人大講當年她老婆如何在十七歲的時候,就敢單槍匹馬,僅憑著手裏一把三角刮刀就敢對著張誠他們十幾個人,那種氣勢,就連在江湖上已經小有名氣的張誠看了也眼皮直跳的光輝事跡。


    那是一個新老交替,卻又混亂無比的時代,每個人都像是瘋了一樣,眼珠子都是紅的,十幾歲的小屁孩子,就能組織起上百人的大規模群毆。參與群毆的人下手之狠、膽子之大,直到現在,那些當年處理這種事情的老警察還感歎不已。


    但那基本上都是男人之間的事,女人在這種環境裏能拔尖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張誠在看到臉上略帶稚氣,舉手投足之間卻又強硬無比的莫鳳蘭的時候,就像看到一件寶貝一樣,順理成章的墜入了情網。不得不承認,張誠這個人還是相當有手腕的,幾個月之後,在莫鳳蘭生日的那天晚上,張誠使出渾身解數,終於俘虜了她的芳心,也使一個外表純真,內心卻相當叛逆的少女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從此之後,江湖上都知道城東的張誠勾搭上了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打算和那個小姑娘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也的確消停了一段時間。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從此江湖上又少了一個混子的時候,張誠卻又重出江湖,而且這一次強勢出擊,短短幾年之內,就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江山。


    在這一次強勢出擊的背後,莫鳳蘭的身影時隱時現,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莫鳳蘭這個名字逐漸的為江湖朋友所知,而張誠也的確是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這位賢內助。一時之間,兩個人在省城道上,成為了模範夫妻的典範。


    隨著張誠的聲名雀起,身邊自然也有狂蜂浪蝶的出沒,隻不過還沒等成氣候,就被莫鳳蘭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對手鏟除。於是在不明真相的江湖朋友眼裏,張誠又由一個老大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模範丈夫。


    總之林林總總的傳說匯聚在一起,很多老江湖都知道張誠背後的這個老婆相當的不一般。


    而現在張誠這個不一般的老婆卻一臉冰碴子瞪著張誠:“你在外麵是個老大,給誰甩臉色我管不著。可是現在你可是在家裏,家裏就我們娘兒倆在家,你一回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給誰甩臉色呢?”


    少女時代的莫鳳蘭和莫鐵軍一樣,都從父母那裏繼承了優秀的遺傳基因,個子比劉欣還要高出幾公分。模樣雖然沒有劉欣那麽出眾,可是也唇紅齒白,算得上一個美人胚子。但是這些年來一直沒怎麽注意保養過,從四十歲不到的莫鳳蘭身上卻看不到成熟少婦應有的風韻,和年輕時候相比,變化最大的當屬身材。原本苗條的身段也不知道何故,變得粗壯無比,幾乎身材不高的張誠裝下。


    對待自己這個老婆,張誠又恨又怕,一看她發怒,剛進門掛在臉上的怒意馬上消散得無影無蹤,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枝煙,重重的抽了一口,咬著牙罵道:“媽的,欺人太甚。”


    莫鳳蘭橫了他一眼:“誰欺人太甚?”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魏煥東。”


    “魏煥東?”莫鳳蘭嘴裏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突然揮了揮手,對在客廳裏看電視的女兒柔聲說道:“寶貝,你先回自己屋裏複習功課去,我和你爸爸談點事。”


    張誠的女兒今年剛剛上初中,身高卻已達到一米六五,看來還有發展的空間。張誠和莫鳳蘭對這個出落得清水芙蓉般的女兒愛若寶珍,重話都不敢說一句。


    聽到母親的話之後,小姑娘哼了一聲,氣呼呼的扭身就走。到了自己臥室之後,“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


    張誠本來心情就不順,被女兒一摔,臉色頓時一沉:“這個死孩子,簡直無法無天了……”


    剛想順勢說幾句,就見莫鳳蘭眼睛一瞪:“你在外麵惹了閑氣,回到家裏少拿我女兒撒氣。”


    “……”張誠歎了一口氣,悶頭坐在沙發上,又抽了一口煙。這一口吸得比上一口還要重,兩口下半,整枝香煙已經被吸進去小半截。


    莫鳳蘭冷笑一聲,坐在他身邊:“說吧,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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