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超不知道自己在打靶的時候,旁邊還站了一位滿臉絡腮胡子,一臉凶相的觀眾。:)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理會邊洪文,現在的程誌超,隻想快點把這十槍打出去,而且要打好。


    顧傳成已經放下了狠話,趙濟勇十槍打了七十八環,程誌超隻能比他多,不能比他少。如果換在其他地方,或者在家裏,他根本就不會將一個小小的士官放在眼裏。但現在卻不一樣,現官不如現管,顧傳成是他的頂頭上司,所說的話,由不得他不往心裏去。


    隨著顧傳成一聲聲的命令,程誌超放穩了呼吸,緩緩舉槍、瞄準。透過準星缺口,牢牢的鎖住了靶心。


    邊洪文看了他一係列的動作之後,心裏有了準譜,對況鵬說道:“老況,你覺得那個長得白白淨淨的新兵怎麽樣?”


    況鵬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裏不由得一凜,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這個兵和剛才那個兵是一起的,一共兩個後門兵,一個是剛才打靶的,叫趙濟勇。另一個就是這位,叫程誌超。”


    “這個兵我要了。”邊洪文指了指程誌超,對況鵬說道。


    “你要了?他一槍沒放,你就敢要他?萬一彈打完,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怎麽辦?”


    “那我也要了。”邊洪文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個兵不會是也在你的保留名單裏吧?”


    “那可不一定,那個趙濟勇剛開始的時候,也沒在我的保留名單裏。打了這十槍之後,我就把他添上去了。萬一這個兵要是打的好的話,恐怕也得添上去。”


    “過份了啊剛才那個兵我可沒和你爭。兩個好兵,咱哥倆一人一個,誰也不吃虧,誰也不占便宜。要是你一個都不給我的話,小心老子上旅部找旅長要人。”


    “什麽叫過份?”況鵬的牛脾氣又上來了,“找去唄,有本事你就去找,別以為你把師長抬出來我就怕了你了。告訴你,老子訓出來的兵,老子就有優先選取權。別說你去找師長,就算你找到軍長、軍區司令員,老子也不怕。”


    “給你點陽光,你還燦爛上了。”邊洪文撇了撇嘴。


    這個時候,顧傳成已經下達了射擊命令。趴在地上的新兵們早就已經豎起了耳朵,聽到命令之後,不約而同的扣動了扳擊。九班的戰士射擊的動作很快,顧傳成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到半分鍾,大部分的新兵彈就已經打光,將彈殼收集起來之後,站起身形等候顧傳成驗槍。


    最後一個站起來的是程誌超,他的最後一發子彈等所有的人全都站起來之後才打出去。打完了最後一發子彈之後,程大少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況鵬和邊洪文此時已成了兩個張大了嘴一動也不會動的木頭樁子,舉著望遠鏡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靶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論操槍的時間,程誌超和趙濟勇同樣長,但是程誌超有一個優勢,就是趙濟勇在打完靶之後,已經將後座力造成的槍口彈跳問題向他做了說明。以趙濟勇的水平,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第一槍都飛了靶,程誌超當然不敢大意,第一槍打的就格外留神,雖然僅僅打了七環,但比之趙濟勇的飛靶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第一槍打過之後,程誌超也和趙濟勇一樣迅速的找到了感覺,接下來連打八槍,憑感覺就知道自己打的絕對夠水準。等別人打完了靶,站起身之後,程誌超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穩住心神,將吸進來的那口氣吐出去之後,找準時機,果然扣動了扳擊,“嗒”的一聲輕響過後,最後一枚彈殼從退殼倉裏彈了出來。


    打完靶的程誌超沒有特別的感覺,隻是射擊時產生的硝煙味道令他心曠神怡而已,可是其他人卻已經不淡定了。靶紙拿過來之後,顧傳成還沒等接過來,手上一緊,靶紙已經被搶到近前的邊洪文劈手奪過。


    隻見這位人高馬大的連長激動得嘴唇直哆嗦,伸出手指頭,仔細數了數靶紙上的彈痕,突然抬起頭,用近乎於吼的聲音對況鵬說道:“老況,你給也得,不給也得給,這個兵我要定了。那個那個,你叫程誌超是吧?我記住了,新兵連結束之後,你馬上就到老子那裏去報到。”


    況鵬表現的不比他淡定多少,一把將靶紙搶了過來:“美的你,你說要就要?一個十環,五個九環,四個八環,別說你要了,就是師長找我要,我也不給啊。哈哈哈哈,這麽多年了,老子終於打了一個翻身仗了。一班長,你還愣著幹屁呢?等著照相啊?趕緊的,集合隊伍,回去告訴炊事班,晚上加菜,紅燒肉。”


    生怕邊洪文再和自己墨跡要兵的事,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扭身就向靶場外麵的吉普車跑去。別看他個子比邊洪文矮了不少,但跑起來的速度卻連邊洪文都追不上。邊跑邊回頭提醒邊洪文:“別忘了啊,一個月工資。哈哈哈哈,一個月工資。”


    一班長愣在那裏半天才回過味來追了過去,但況鵬的車已經開出去老遠了。一班長咬了咬牙,撒丫子就在後麵追,大聲喊道:“連長,連長,我記得咱們今天晚上的菜譜裏有紅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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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有一個人曾經說過,選擇就意味著失去。不管是誰,當麵對著一個二選一的選擇的時候,不管選哪一個,都意味著失去另一個。方曉晨和劉欣也是如此,選擇了自由,就意味著失去了清閑。


    在程誌超的家裏,她們兩個是客人。中國是一個禮儀之邦,在待客方麵說道很多。即使是再沒有規矩的人家,也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客人來了,斷沒有幫主人幹活的道理。所以這兩個丫頭在程家呆得很安逸,安逸到了甚至會擔心自己由於不運動而會不會發胖的程度。但是她們最終的選擇,是放棄了安逸,而選擇了自由。


    自由是一件好事,任何一個人都向往自由,可是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離開了司令部之後,再想過連雙襪子都要由程府的公務員小馬同誌來洗的安逸生活可就辦不到了。


    一連幾天的忙忙碌碌下來,方曉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自由,並非是沒有代價的。雖然店裏大部分的事情都由劉欣處理,可是她這個副總也不能天天坐在辦公室裏幹閑著,總得找點事幹。結果一點工作經驗也沒有的方大小姐忙活了幾天之後,下班之後,連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了。


    掏出鑰匙,打開門之後,方大小姐嬌呼一聲:“可算是到家了,累死我了。你說程誌超他爸怎麽想的?怎麽就不弄個帶電梯的?”甩掉了鞋子,連拖鞋也沒穿,走到沙發跟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像貓一樣將整個蜷了起來,伸出小手,輕輕的揉捏著自己的小腿,嘴裏嘀嘀咕咕的罵道:“該死不死的程誌超,好端端的非要去當兵,一走就是那麽遠,我累成這樣了,也不說過來關心關心我。”


    劉欣抿嘴一笑:“我的大小姐,罵錯人啦,程誌超是被他爸硬捉去當兵的。捉他之前,也和你打過招呼,得到了你的首肯了。怎麽?想他了?”


    方曉晨點了點頭:“還真有點想了。這個死鬼,走了這麽長時間,電話沒有一個,連封信也沒有。”


    劉欣將外衣脫下來掛到了衣架上,捂著嘴吃吃的笑道:“哪想了?啊?哪想了?”


    “心裏想唄,還能哪想?”方曉晨沒有反應過來,隨口答了一句。待看到劉欣鬼鬼祟祟的樣子,猛然覺醒過來,驚呼一聲:“死劉欣,你腦子裏麵想什麽呢?”跳起來,瘋虎一樣撲向了劉欣,伸出手就要去嗬她的癢。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劉欣,劉欣就已經格格格嬌笑著縮成了一團,抱著她倒在了沙發上:“死丫頭,不是說要累死了麽?怎麽還這麽大的勁?”


    “要你管”方曉晨鬆開了劉欣,又懶洋洋的縮在沙發裏,悶悶不樂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機鏈。劉欣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形,挽起了袖子:“人說相思好,相思令人老――大小姐害了相思病,今天晚上還吃不吃飯?”


    “沒胃口,不想吃。”


    “不會吧?真病了?”劉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門:“也不熱啊,怎麽好端端的連飯都不吃了呢?”


    “沒事,你忙你的去吧,我看一會電視。”方曉晨說著,起身向臥室走去。


    劉欣笑道:“大小姐,你過糊塗了?現在才幾點?電視裏麵除了動畫片就是動畫片,哪有什麽好節目?”一把將她拉住,拽回到沙發裏坐下:“行啦,別在那裏悶悶不樂的了,等著,我去做飯,做好了之後,咱們兩個一邊吃一邊罵程誌超解悶。”


    方曉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又沒惹著你,你罵她幹什麽?”


    劉欣心頭一跳,咳嗽了兩聲,正色道:“咱們兩個姐妹情深,現在他害得你這麽不開心,我當然要站出來替你出頭了。等著吧,一會就好。要是實在沒意思,就給單阿姨打個電話。回來好幾天了,也沒有給她打電話,也不知道這個老太太一個人在家裏過得怎麽樣。”


    方曉晨眼睛一亮:“也對,的確應該給老太太打個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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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欣還沒有開始做飯的時候,方曉晨就說要給單葦清打電話,可是直到劉欣把飯做熟,這個電話也沒打。倒不是方曉晨說話不算數,而是這位大小姐剛把電話拿起來,就感覺到兩眼皮直打架,順手把電話扔到了茶幾上,一頭栽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吃完了飯,方大小姐才在劉欣的催促下,連打了兩個哈欠之後,半眯著眼睛撥通了程誌超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正是單葦清,一聽是方曉晨的聲音,老太太的聲調馬上就提高了八度:“哎呀,曉晨啊,怎麽樣?回去之後住的習慣不習慣?”


    “還成,就是店裏麵的瑣事太多,累人。”


    “自己創業就是這個樣子的,大事小情都要照顧到了。”單葦清安慰了幾句之後,突然拍了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超超來信了,也不知道這個死小子怎麽想的,要麽就一封信也沒有,要麽就兩封信一起來。”


    “程誌超來信了?還是兩封”方曉晨精神馬上一振,眼睛也頓時瞪得溜圓,和剛才昏昏欲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和單葦清聊電話的時候,劉欣靜靜的半躺在沙發上翻看著雜誌,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聽到方曉晨說到程誌超來信了之後,馬上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耳朵也悄悄豎了起來。


    隻聽得方曉晨嗯了兩聲之後,大聲說道:“好,您在家裏等我,我和劉欣馬上就到。”一個魚躍從沙發上躍了起來,直奔衣架:“快點,剛才單阿姨說程誌超來信了,有咱們兩個的,讓咱們過去取呢。”


    劉欣“哦”了一聲,一顆心激動得差點沒跳出胸腔,故作平靜的說道:“怎麽?還有我的?”


    “單阿姨說有你的,你快點穿衣服。”說話之間,方曉晨已經將外衣套上,彎下腰手忙腳亂的穿著鞋子,嘴裏不住的催促劉欣。


    劉欣撇了撇嘴:“不就是來了兩封信麽,看把你急的。信已經來了,又不會飛走,那麽著急幹什麽?”說歸說,還是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衣架旁邊,動作奇速的跟著方曉晨一起拾掇自己。等她穿好衣服,對著鏡子簡單打扮完了之後,方曉晨早已跑到樓下,將車發動著,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等她了。


    “怎麽?今天大小姐怎麽這麽勤快,不用我開車了?”


    “不行,你開車太慢,能把人活活急死,坐一邊去。”方曉晨眼角微斜,看到劉欣坐在副駕的位置上係好了安全帶之後,油門一踩,隻聽得發動機“嗷”的一聲慘叫,座下愛車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劉欣隻覺得後背一緊,整個人一下子貼到了座椅上,不禁嚇了一跳,嗔道:“哎呀,我的親祖宗啊,你是不是讓你男人折磨得瘋掉了?當心把車開散架了。”


    “散架就散架,散架了再買新的。”方曉晨目視前方,不住的加著油門,恨不得將油門踏板踩到地皮裏去。這一路可謂是風馳電掣。原本三十多分鍾的路程,硬是讓她壓縮到了十五分鍾,到了司令部門口,直奔著崗哨的衛兵就衝了過去。不但把車內的劉欣嚇得臉色發白,就連那哨兵也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平空躍起三尺多高,袋鼠般竄到了一邊。


    幸好方曉晨開車的技術不賴,一腳急刹車,那車帶著長長的尖叫聲,在距離崗哨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了,車後的柏油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刹車痕跡。


    那哨兵也是一個當了三四年兵的老兵,站崗無數次,卻還從來沒有見到這種膽大包天,竟然有人膽敢駕車闖哨,而且還是闖東北軍區最高軍事權利機構正門的崗哨。這個時候,老兵的素質就體現出來了,雖然驚魂未定,但是已經將槍舉了起來,大聲喝道:“幹什麽的?下車”


    劉欣一看到他將槍舉了起來,急忙瞪了方曉晨一眼,推開車門下車,雙手舉過頭頂向前走去:“別開槍,誤會,誤會,我妹妹開車急了一些,沒有減下速來。”


    那哨兵一看她馬上就要跨過警戒線,“嘩”的一聲,一拉槍栓,大喝道:“站住,不許再向前走。”


    劉欣聽到槍栓的聲音,急忙停下了腳步,當真一步也不往前走了。這時候方曉晨也下了車,站到了劉欣旁邊。那哨兵看到隻有兩個年輕女孩子下了車,心下稍定,和站在另一側哨位上的哨兵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臉戒備的走到了兩人麵前:“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大冷天的不在家裏呆著,開車跑這裏來幹什麽?”


    方曉晨嘻嘻一笑:“這位兵大哥,你不認識我了?”


    那老兵睜大了眼睛,歪著腦袋看了她半天,最後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天太黑,剛才又讓你的車燈把眼睛晃了一下,還真就不認識你了。你哪位?”


    “我……”方曉晨本以為在司令部裏一住那麽多天,就算這老兵不知道自己是何許人也,起碼也應該能混個臉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不給麵子,氣得柳眉倒豎,冷哼一聲,不作聲了。


    劉欣抿嘴一笑:“這位大哥,別動怒,我們兩個是來找人的。”


    “找誰?”


    “找……”劉欣剛說了一個“找”字,下麵的話還沒等說出來,就見另一側那個哨兵好好的打量了她和方曉晨一眼,一臉驚異:“你們兩個是程參謀長家裏的客人吧?”


    劉欣大喜,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對,認出來了?我們兩個就是程參謀長家裏的客人,我旁邊這位美女,可是程參謀長家裏的正牌準兒媳婦。”。。


    豹隱第二**章家書抵萬金(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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