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盲目的,盲目到了可以讓龍豔雪不顧自己和劉主任之間的過節,而在深夜去造訪劉主任的程度。


    劉主任,年近四旬,憶婚,不過其夫也是在部隊工作,而且是本集團軍的一個旅長,平時都住在旅裏,隻有每周有兩次通勤可以回家,一個女兒今年正在上高中,但是住校。所以很多時候,劉主任家裏隻有她一個人。00100/


    劉主任沒有想到龍豔雪竟然會在大半夜的時候登門造訪,早早就洗漱完畢,打算休息了,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龍豔雪,劉主任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閃身讓她進門。


    從龍豔雪到這個中心開始,劉主任開始了和她的暗鬥。龍豔雪在感情方麵是個雛,但智商畢竟在那裏擺著,很容易就感覺到劉主任對自己的敵意,身邊又有羅苒芸這個高參,所以僅僅過了一個星期,就對劉主任好感全無。從那之後,她和劉主任就很少有交集,今天還是第一次到劉主任家裏做客。


    劉主任的丈夫在沒有師改旅之前,是這個師的師參謀長,師改旅之後,一大批幹部或退二線,或轉業回家,剩下的jing品則打散分配到其他旅級單位任職。由於此人工作能力突出,去年年初正好有一個旅長因故離職,他就頂替了旅長的職務。隻是劉主任的工作不好調動,隻好還住在原來旅裏給他們分配的房子裏。


    這是一個九十多平米的兩居室,劉主任一個人在家,沒事就收拾一番,整棟房子讓她收拾得窗明幾淨,東西擺放得井然有序,即使牆角也看不到一絲灰塵。龍豔雪在技術方麵是行家,可對於收拾屋子卻不怎麽在行,一進門,看到這屋子被劉主任收拾得如此整潔,也不禁暗讚一聲。


    雖然兩個人不和。暗鬥不斷,可那都是擺不上台麵的事,現在龍豔雪親自登門。劉主任也隻好打起jing神招待,讓了座之後,又倒了一杯放到了龍豔雪的麵前,一臉歉意:“家裏很少有客人。所以也沒有準備好茶,五十塊錢一袋的毛峰,你對付著喝吧。”


    茶不茶的龍豔雪倒並不挑剔,微笑道:“我平時很少喝茶,好茶壞茶喝在嘴裏全都是一個味。”


    劉主任也笑了一下。在她身旁落座:“那個……,咱們中心研製的模擬訓練係統,應該快出成果了吧?”


    “嗯,還有幾個關鍵點沒有搞明白,如果把那幾個關鍵點搞明白了,就可以找個單位試用了。”


    “不錯,不錯。咱們中心有了你和小羅,絕對……。嗬嗬。”劉主任不想當麵誇龍豔雪。話隻說了一半,就笑著不往下說了。


    龍豔雪嫣然一笑:“劉主任過獎了,我和小羅隻不過是把所學的東西發揮出來而已。出了成績,也有劉主任一大半的功勞,如果不是您站在我們後麵掌控全局,我們想出成績也不會這麽容易。”


    劉主任臉露訝然。以往的龍豔雪可是從來沒有當麵說過自己好話的,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聯想到龍豔雪破天荒的深夜登門。劉主任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禁有些不安。試探著問道:“小豔,這麽晚了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一點小事,不知道應不應該說。”龍豔雪也不適應和劉主任虛情假意的客套,聽她問出口,順勢就說了出來。反正早晚也得說,早說完早利索。


    “果然是有目的。”劉主任暗自冷笑一聲,臉上卻一臉關切:“什麽事?是不是工作遇到什麽難題了?”


    “那倒不是,工作方麵的問題每天都有,不過都能解決,今天來找您,是有點私事。”


    “嗬嗬,你來中心四年,可從來沒有因為私事找過領導,這可是破了天荒了。”


    “其實也不是我自己的事。”龍豔雪和她在一起坐得越久就越覺得渾身不自在,心一橫,開門見山的問劉主任:“是關於程誌超的,我聽說劉主任今天找他談話了,不知道劉主任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原來是為了程誌超啊。”劉主任看著龍豔雪的眼神變了又變,不動聲sè的說:“不錯,今天地方有兩個jing察來找程誌超,說他在縣城裏打架,有目擊證人證實他是咱們中心的人。而他也供認不諱。明天正打算研究對他的處理決定呢,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完全怪程誌超,當時我也在場,是那些人先不對,所以程誌超才動的手。換一個角度說,他是自衛,賠償咱們可以賠償,但是這件事鬧的並不太大,也沒有傷著人,對程誌超的處理,一個內部jing告就夠了。”


    “當時你也在場?”劉主任故露訝異:“可是程誌超說,當時隻有他一個人,和你是在半道上碰到的。”


    “那是他害怕我會受到這件事的牽連,所以才把整件事都扛到下來的。劉主任,我知道從我來中心之後,你我之間,有不少的誤會。但那是咱們兩個之間的事,我不想因為咱們兩個的誤會而讓其他人受到牽連,所以我想請您認真的考慮一下對程誌超的處理決定。”


    不等劉主任開口,龍豔雪又接著說道:“您在中心說話極有份量,隻要您肯替他說一句話,我相信這件事,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劉主任臉上表情變幻數次,一抹譏誚在眼中乍現還無,正sè說道:“小豔啊,我知道程誌超是你招來的人,但是犯了錯就是犯了錯。天子犯法,與民同罪這個道理你應該能懂吧。程誌超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咱們是軍人,是一個紀律部隊,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這件事,我已經上報到中心了,相信中心很快就能下來處理決定,我就算是想幫你,恐怕也無能為力啊。”


    “上報到中心了?”


    “嗯,那兩個jing察今天說了,地方上對這件事反應很大。他們一直認為我們部隊的特權淩駕到了國家法律之上。知道這件事與咱們中心有關之後,那些商家們都集體請願,一定要看到咱們部隊的誠意。現在地方上同誌的壓力也很大。”


    “怎麽會這樣?”龍豔雪百分之七十的jing力放到了技術上麵。對官麵上的文章不甚了解。以往和劉主任暗鬥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靠羅苒芸在旁邊出謀畫策,才能勉強和劉主任打個平手,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借了自己技術過硬。中心現在離不開她的東風。現在讓她單獨和劉主任對陣,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很快就感覺到吃力,被劉主任連唬帶詐的帶到了溝裏。


    “這樣吧,明天我去看看。看看還能不能挽回。”劉主任埋怨道,“怪隻怪那個程誌超,非要充大頭,把什麽事都一古腦的往自己身上扛,沒有說實話。我們都不知道當時你也在現場,如果一早就知道你當時也在場,隻要把你叫過來向那兩名jing察同誌說清楚了,一口咬定是那些人動手在先。程誌超隻是自衛。也就不會鬧成這樣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哪,遇到事情考慮的就是不周詳。”


    “那謝謝你了。”龍豔雪強擠笑容,向劉主任道了聲謝,然後起身告辭。


    送走了龍豔雪之後,劉主任冷冷一笑:“求人還這麽趾高氣揚的,什麽東西!”


    ………………………………………………………………………………………………


    回到寢室之後。龍豔雪早已梳洗完畢,隻穿了一件胸口印著卡通圖案的小睡裙靠在床頭看書。兩隻白生生的小腳丫不安份的動來動去的,口中不住的發出吃吃的笑聲。聽到開門聲。頭也沒抬的問道:“回來啦?和你那個小郎君聊得挺開心嘛,比平時足足晚回來將近一個小時,都聊什麽了?”


    龍豔雪和她是閨蜜,幾乎沒有事情瞞她的,每天晚上去小cā場找程誌超搭訕的事情,羅苒芸自然也是知道的。見龍豔雪回了寢室,便開始取笑起她來了。


    她和程誌超的事情,羅苒芸直到現在都還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像龍豔雪這種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大美女,中心裏不知道多少單身男軍官為之害了相思病,但是龍豔雪卻偏偏看上了程誌超這個籍籍無名的小列兵,而這個小列兵還是一個有未婚妻的人。為了程誌超,龍豔雪竟然不惜冒著被人罵成“小三”的危險,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


    這在一般人看來是很瘋狂的舉動,羅苒芸也不例外。不過她也知道龍豔雪的脾氣,認準了一件事,除非碰得頭破血流,否則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回頭的。知道勸也沒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幫她。幫她,其實也是救她,有了自己的幫助,對兩個人相處,是一個助力,同時也能使龍豔雪盡快的認清現實,從而主動結束這段不正常的戀情。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上的曲線救國。


    龍豔雪“嗯”了一聲,脫掉鞋子撲到了床上,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出事了。”


    “嗯?出事了?什麽事?”羅苒芸放下了書。


    “那天打架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


    “程誌超說的吧?”羅苒芸的眼睛瞪了起來,“我早就知道這個小子靠不住,枉你還把他當成好人,怎麽樣,現在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吧?”


    “不是程誌超說的,是咱們那天找的那輛三輪車的司機讓jing方找到了,順藤摸瓜,jing察今天找上門了。劉主任把程誌超叫過去問了話,程誌超已經把事情全都扛了下來。”


    “把事情全都扛了下來?怎麽樣個扛法?”羅苒芸一臉好奇。


    “還能怎麽個扛法,總之就是和jing察說,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搞出來的。隻是在回來的路上看到咱們兩個,所以順道一起回來的。”


    “那jing察和劉主任就信了?”


    “不信也沒有辦法,程誌超是部隊的人,jing察就算是其他目擊證人的口供,但隻要程誌超一口咬定是那麽一回事,他們也不可能把程誌超帶到派出所去詳細問話,恐怕這件事也就得按照程誌超的口供處理。商場那些商家那裏,賠點錢應該就能把他們的嘴堵上。”


    “什麽?那些人在商場把咱們兩個給打了,咱們反過來還得賠他們錢,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這些都是小事,反正咱們也沒打算追究那些人的責任。更不差從他們那裏得到的賠償錢。唯一要命的是程誌超因為這事恐怕會遇到些麻煩,我聽劉主任說,這件事她已經報到中心了。煩死了。”


    羅苒芸眉頭高高皺起:“你見過劉主任了。”


    “見了,剛才見的。”龍豔雪坐直了身子,將她去劉主任家裏替程誌超求情的事情,以及和劉主任之間的對話和羅苒芸學了一遍。


    羅苒芸越聽臉sè越難看。聽到後來,恨不得在她頭上狠狠敲幾記,怒道:“你去找老劉太太之前,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


    “那時候也沒有想那麽多,直接就去了。”龍豔雪漫不經心。卻又理直氣壯的說道。


    “糊塗啊,老劉太太是什麽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是一個做夢都想著把你擠出中心,好讓她的位置坐得更牢固一些的人。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隻要你在中心一天,她那個主任的位置就一天不穩當。你還傻乎乎的去找她幫忙,那不是把自己的底牌輕易的就亮了出來,讓她有了反咬你一口的理由?”


    龍豔雪讓她這麽一說。本來就煩燥無比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煩燥不堪。心頭也湧起一股無名火,提高了嗓門:“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都行,就是不能去找劉主任,哪怕直接找中心領導,也不能去找劉主任。如果你直接越過劉主任去找中心領導,程誌超可能一點事都沒有。領導們一天有那麽多的事情要處理。程誌超這種小事,他們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隻要你好好和領導說一說,讓領導給劉主任打個電話什麽的。程誌超這件事基本上就壓下來了。打架嘛,算什麽大事,沒傷人沒死人,就更不算事。可是現在讓劉主任知道你的底牌了,這事就難辦嘍。”


    龍豔雪打了一個冷戰:“不會吧?”


    “你呀,搞技術搞得腦袋都透逗了。還是本小姐給你分析分析吧。”羅苒芸歎了一口氣,說:“程誌超來中心,是你直接招過來的,也就是說,不管你對程誌超如何,在劉主任的心裏,他都是你的人。一個天天想著把你擠走的人,當然不會允許你的人在中心發展壯大,所以我敢說,她心裏一直也想著將程誌超整走。打架這種小事雖然不大,但卻是一個相當好的借口。到時候,劉主任隻要將大帽子往程誌超腦袋上一扣,就算是你想再找中心領導,劉主任也會找個借口推辭過去。程誌超,完了!”


    龍豔雪越聽越是心驚:“我以為,我隻要低下頭求劉主任,她就算是看麵子,也能放程誌超一馬。”


    “小姐,你那叫求人嗎?就是在我聽來,都是一副命令的語氣,完全聽不出你在求人。”羅苒芸快要被她氣死了,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的說:“要是你不這麽‘求’她的話,事情說不定還能有些轉機,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劉主任肯定會在這件事上大作文章。就算暫時拿你沒有辦法,可是把程誌超弄走,也是給了你一個下馬威。過後她再指使人造一些謠,添油加醋的那麽一宣傳,我看你怎麽辦。”


    龍豔雪已經完呆了,傻子一樣呆坐在床上,嘴裏隻是喃喃的說道:“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羅苒芸歎了一口氣,看她的樣子雖然有些可憐,但是心裏卻很yin暗的有些高興。自從程誌超來到這個中心之後,龍豔雪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做出了很多連她都覺得出乎意料的事情。比如說平時遇到事情,都會找她商量一下再做決定的,但是今天竟然繞過她,直接去找劉主任,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開始。如果程誌超真的被劉主任送回教導隊,那麽相信用不了多久,龍豔雪就會絕了念想,慢慢的也就恢複正常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取龍豔雪而代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同時也知道,隻要和龍豔雪在一起,她出了成績,自己肯定也能沾不少的光。再加上她們是好姐妹,打心眼裏不希望龍豔雪在程誌超這條錯誤的路上再錯下去。如果劉主任真能把程誌超弄走,固然是打擊了龍豔雪,但從另一方麵,也可以說是幫了龍豔雪的一個大忙。起碼可以讓解脫感情的困擾,


    i子能過得正常一些。


    “我是沒有辦法了,其實程誌超的去留,隻是劉主任一句話的事。我敢百分之百的說,這件事,她肯定沒有上報到中心。她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中心首長該有多忙,如果連這種小事都往上報,不被領導訓死才怪。”


    龍豔雪呆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而且笑得異常的嬌媚,一臉堅毅的說:“就算程誌超被她弄走了,也沒有關係,老劉太太,有些事情,你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永遠不會。”


    這一回,輪到羅苒芸打了一個冷戰,心裏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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