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收到方越元一切平安的消息之後,孫定琛的心才算徹底放回了肚子裏。搖著頭苦笑了一下,看來這一次方越元讓孫晉寶去全權負責這件事,是誤打誤撞給蒙對了。如果讓這些老江湖們出手的話,行動計劃固然會完美得多,但以他對宣世錚的了解,就算是不動聲色的能將馬夫人帶出去,宣世錚也能很快的就猜出是誰幹的,說不定會將宣世錚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邊來。


    現在孫晉寶用了這麽拙劣的手段將馬夫人救走,隻怕宣世錚也會被搞得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到底是馬峰的人還是其他的人幹的,懷疑自己這邊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小的。他絕對不會相信,堂堂一個方越元,行事竟然會如此低級。


    所以孫定琛的心裏現在很放鬆,第二天連晚飯都沒有吃,就來到了位於海邊的一個茶樓裏飲茶。


    這幾天年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濱海人對茶樓這種玩意也逐漸認可。孫定琛由於前兩年退隱江湖之後,日子過得非常舒坦,漸漸的迷上了到茶樓飲茶,這家茶樓是他常來的地方,一個星期至少要來兩三次。


    這家茶樓的老板,也是以前和他們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之一。但與方越元和孫定琛的關係要差一些。孫定琛和方越元是一個戰壕裏麵出來的戰友,打天下的時候,總不能光靠這幾個老戰友,所以在這些人的基礎上,又吸引了一批人加入。勢力才逐漸的發展起來。這位老板,就是後加入的那批人中的第一批,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


    此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好勇鬥狠的一員猛將。在方越元集團中,是一個重要人物。方越元成功的拿下站前那一片地盤之後,站前那一塊首任老大,就是此人。隻不過後來在一次火拚之中,腿部受了重傷,方越元見他實在不適合再在江湖上打滾,就給了他一筆錢,讓他自己做點小生意。算是金盆洗手。


    這位老兄倒也挺有商業頭腦,拿了那筆錢之後,由最初的小飯館幹起,十幾年的時間。竟然折騰出這麽大規模的一份家業。由於當初和他們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們沒有剩下多少,所以方越元和孫定琛看他能有如此好的發展,也感到很欣慰。隻是由於身份的原因,為了不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很少和他見麵。但是孫定琛自從淡出江湖之後。懷舊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所以也就成了這家茶樓的常客。


    人老了,當然會懷念年輕時候風雲激蕩的歲月,而且孫定琛也已經淡出江湖。江湖上的那些恩恩怨怨已經很少插手,所以茶樓老板也就放開心懷。每次孫定琛來茶樓飲茶的時候,隻要有時間。老板都會瘸著一條腿趕過來和他見麵,在喝茶之餘,順便再感懷一下當年的激情。


    這種情況,倒和張誠手底下的鏈子有些相似,不過不同的是,鏈子和張誠的交情,與孫定琛和這茶樓老板的交情還是差了一些。


    但是這一次,孫定琛來到茶樓的時候,茶樓老板明明有空,卻並沒有過來和他見麵,隻是讓手下一個信得過的人將孫定琛領到了一個房間裏。那人在房間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替孫定琛打開門之後,轉身悄然離去。


    孫定琛也沒有多問,進了屋之後,發現屋裏已經有兩個人正等著他,正是方越元身邊的那兩個保鏢李修和趙正。這兩個人被方越元派回濱海之後,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和孫定琛見麵。這次會麵,是幾個人之間的第一次正麵接觸。


    李修和趙正是方越元的保鏢,自然深知孫定琛在方越元集團中的地位,一見到孫定琛進屋,馬上畢恭畢敬的站起來迎接。而孫定琛也知道多年以來,方越元和這兩個人之間已經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關係,很多時候,對他們兩個的信任,比對方曉晨的信任還要多一些,也不敢輕視他們兩人。看到他們兩個站起來迎接自己,馬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說話。


    幾人落座之後,李修便從茶具上取過幾個茶杯,擺放在三人麵前,一人倒了一杯茶。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熟練之極,孫定琛不禁笑道:“一直以為你們兩個隻是身手出眾,沒想到對茶道也有研究。”


    李修笑道:“保鏢和殺手差不多少,跟在大老板身邊,有些東西,不會不行啊。”


    “我看大不一樣,在老方身邊這麽多年,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兩個殺過人。”


    “那是方老板實力夠強,很多打他主意的人還沒有到他身邊就被其他兄弟給攔住了,根本就不給我們兩個一展拳腳的機會。”


    孫定琛哈哈一笑:“今天老方不在,用不著拍他的馬屁。”


    “我們兩個說的可全都是實話,一點也沒有拍方老板馬屁的意思。”趙正連忙說道。


    孫定琛見他們兩個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心想這兩位還真是一根筋,竟然聽不出來哪句是真話,哪句是玩笑話。一句玩笑話,都能引起他們這麽大的反應。


    既然這兩位如此無趣,孫定琛也就絕了和他們開開玩笑的想法,開門見山的說道:“老方上一次回濱海,回來的急,走的也匆忙,沒有和你們兩位見麵,不知道你們這邊調查得如何了,所以今天我和你們倆碰一下。”


    李修道:“沒有結果。”


    “一點結果也沒有?”


    “沒有。我們這些天不斷的以前的相知舊好接觸,想從他們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資料,不過連他們也知道得不太詳細。”


    “這怎麽可能?”孫定琛微感訝然。


    李修和趙正的來曆孫定琛也知道一點,這兩位在沒有加入方越元集團的時候。在江湖上也是風雲人物,不過卻如曇花一現,很快就因為性子耿直,遇事不知道變通。而受到其他老大的聯合打壓。不過那些打壓他們的江湖老大也沒有從他們身上得到多少好處,這兩位其實也是退伍兵出身,而且是保密性很強的特戰部隊。和他們一起退伍的戰友,很多人在政府部門裏混得都相當不錯。隻有他們兩個,由於家庭條件的原因,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會搞點小動作,在部隊的記錄並不太好。以至於退伍之後,沒有單位肯接收他們兩個,才淪落到要在江湖上搶飯碗的程度。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兩個在部隊裏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很多戰友都曾經受過他們的幫助,遲管那些人都不在濱海工作,不過彼此都是屬於政府部門,在一定範圍內還是有著很密切的聯係,如果真想要調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不成問題。所以孫定琛聽到李修和趙正忙了這麽多天,竟然一點結果也沒有,心裏才會感到很驚訝。


    李修歎了一口氣,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不相信,以為是他們在敷衍我們。但是聽了他們的解釋之後,我們就釋然了。”


    “哦?他們有什麽解釋?”


    “因為目前為止。就連濱海這邊都不知道究竟是誰點的馬峰。本來像這種大案子,如果實名舉報的話,會得到相當可觀的一筆獎金。但是舉報馬峰那人,好像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純粹為了讓馬峰破財,所以並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以及個人資料。”


    孫定琛道:“這麽說來,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濱海的政府部門。”


    “正是,不但繳了馬峰幾千萬的貨,而且還能省下一大筆的獎金,可謂是賺翻了。”


    孫定琛一臉愁容:“老方疑神疑鬼,總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將點馬峰的人揪出來,免得到時候自己也被人家點了。但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資料都沒有留下。看來是對衙門還是心有疑慮,害怕自己一旦實名舉報,會被人家給賣了。”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擔很大風險的。不過舉報馬峰,卻又不是衝著獎金去的,很有可能是馬峰的仇家所為。但是馬峰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仇家遍地,想要在這些人之中找到那個人,還真就不容易。”李修緩緩的說道:“現在我們哥倆也無能為力了,真查不出來。”


    “這得多大仇啊,才能讓人家幹出這樣的事來。”


    李修笑道:“也未必能有多大仇,人心難測啊,有時候哪怕一個眼神不對,都有可能招來對方的忌恨,從而摔個大跟頭。”


    “道理是那麽一回事,但是濱海道上的那些老大們,應該不會那麽小心眼吧。”孫定琛道:“既然這件事查不出個頭緒,我的意見是暫時先放一放。老方在省城已經開始準備有所行動,身邊應該會缺人手,你們兩個是他最信任的人,在這個時候,去省城幫他的忙應該是最佳的選擇。”


    李修和趙正對視一些,不約而同的點了一下頭。方越元到省城之後,濱海這邊就由孫定琛全權負責。他們兩個雖然是方越元最信任的人,但卻還是要聽從孫定琛的命令。既然孫定琛讓他們回省城,他們就必須要遵從。


    “這樣吧,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回省城。”


    “好,那我們告辭了。”李修和趙正倒也幹脆,孫定琛話音剛落,兩個人就起身告辭。


    孫定琛沒有送他們,在他們二人離開之後,依然坐在那裏慢慢的品著茶。過不多時,茶樓老板一身名牌,拄著一根漆黑發亮的手柱進了屋,一聲不響的在他麵前坐了下來。在給孫定琛倒了一杯茶之後,茶樓老板問道:“孫哥,事情還沒有頭緒?”


    “沒有,老方把李修和趙正都派出來,也沒有查出任何線索,看來這件事情還真就不簡單哪。”


    “未必。”


    “何以見得?”孫定琛目光閃動,盯著茶樓老板。


    “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方哥有點大驚小怪。馬峰混了這麽多年,被人點的次數也不止這一次。就連方哥當年也被人在背後捅過幾次刀子。這種事情,在江湖上已經見怪不怪。況且現在出來混的人,已經和當年完全是兩回事,隻要能打壓對手。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說不定這件事是馬峰得罪了什麽人。”


    “但是老方也有他自己的考慮,省城那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濱海這邊馬峰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隻要一招走錯,警方就可以以此為突破口,挖掘出更多的料來,那樣一來,馬峰勢必就會迅速垮下去。老方是擔心有人也對他來這麽一手。”


    “咱們和馬峰不一樣,很多老弟兄雖然都已經洗手上岸。但是你和方哥隻要打聲招呼,隨時都能聚起一大批的老兄弟來。我們這些人,雖然打打殺殺已經不行了,可是每個人湊個幾十萬還是不成問題的。積少成多。這就是一筆巨款,天大的事情也能扛得下來。”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了。”孫定琛道:“但願如你所言,馬峰這件事隻不過是一件孤立事件。”


    “如果有用得著兄弟們的地方,孫哥盡管開口。”


    “還是算了吧。你們能攢下這份家業也不容易,別一下全折騰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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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茶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孫定琛晚上沒有吃飯。所以在茶樓裏麵和茶樓老板小酌了一番,當他搖搖晃晃的走出茶樓的時候。海風一吹,腦子不由得暈了起來。


    但總的來說。他還是清醒的,起碼可以找到自己停在停車場的車,而且還可以很順利的將車發動。茶樓老板一臉擔憂的隔著玻璃看著他,不住的勸他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在茶樓裏麵住一宿,反正也有地方,總比醉薰薰的開車回家要好得多。


    孫定琛拒絕了他的好意,笑道:“沒事,以前喝得比這還多都能把車開回去,這點酒算什麽?”


    向茶樓老板揮了揮手以作告別之後,孫定琛慢慢的將車開了出去,但卻並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標的向前開著,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將車開到了海邊。


    這裏離海濱浴場尚有一段距離,而且沙灘也不太好,所以基本上人跡罕至。雖然同為海濱,卻和浴場有著天壤之別。將車開到這裏之後,孫定琛的酒勁上湧,隻覺得眼前景物漸漸模糊,暗道一聲真是老了,才喝這麽點酒就已經醉得連人都看不清。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再開車回家,隻好憑感覺將車停了下來,頭趴在方向盤上,打算先睡一覺,等清醒了之後再說。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閃起了一片雪亮的燈光,一輛麵包車迅速的靠了過來。孫定琛本來就頭暈腦漲,被這燈光一閃,更是覺得難受,不禁皺著眉低罵了一句,剛想落下車窗透透氣,卻發現那輛麵包車緊貼著自己的車屁股停了下來,影影綽綽的從車裏跳下幾個人,直奔自己而來。


    孫定琛吃了一驚,酒勁當時就醒了一半,暗道不妙。此地白天都很少有人來,晚上就更加沒有多少人過來看風景,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喝了點酒,也不會將車開到這裏來。但是那幾個人卻偏偏和自己一樣來到此處,肯定不會是和自己一樣是喝多了的結果。不是看風景,也不是喝醉酒,那麽結果隻有一個,就是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身為一名老江湖,平生遇到的危險自然是數不勝數,即使是在酒後,孫定琛也能迅速的做出正確的判斷。自己隻有孤身一人,而對方是有備而來,如果和他們硬碰硬的話,勢必要吃大虧。最好的辦法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在那些剛剛跳下車的時候,孫定琛就已經再度將車發動著,猛的向後倒去,想要將車頭調過,趁著那些人立足未穩,衝出一條路來。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有如此快的反應,足以說明,孫定琛盡管淡出江湖一些時日,但卻還是寶刀未老。可是他的反應夠快,那些人的反應也不慢。剛剛將車頭調過來,那些人就已經圍了上來。離他最近的一人手一揚,一根粗大的鋼管已經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風擋玻璃上。


    隨著一聲脆響,風擋玻璃竟然被他打出了一個大洞。那人得手之後,馬上向後躍開,免得孫定琛狗急跳牆,真個不管不顧的開著車向自己撞過來。


    但是他那一下,正好是砸在駕駛員的位置上,盡管風擋玻璃和普通玻璃不同,受到撞擊之後,不會像普通玻璃那樣碎掉,但他那一下使的力氣極大,砸出一個洞之後,細小的玻璃碎屑還是飛濺開來,孫定琛下意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以免被玻璃碎屑所傷。這麽一耽擱,其他人也圍了上來。轉眼之間,旁邊的車窗玻璃也被打碎。接著,一個身手靈活之人撲了上來,不要命的將手伸到了車內,打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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