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宇建顯然也清楚自己這個理由有些近乎於無理取鬧,所以說完之後,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赧然,但隨即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取代。撇著嘴,右手手指在桌子上不住的輕輕敲著,目不轉睛的瞪著徐雲福。


    碰到這麽一位油鹽不進的混人,徐雲福還真就有一種狗咬刺猥,無從下口的感覺。喘了好一會粗氣,才咬著牙說道:“算我倒黴,這樣吧,咱們各退一步,重新談過,否則的話,就一拍兩散。”


    羊宇建臉露笑容,嘿嘿笑了兩聲:“這就對了嘛,漫天討價,坐地還錢,咱們是老相識,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也知道,那兩個小子現在是我們教導隊的重點培養對象,就這麽讓你給挖走了,我這裏心不甘心哪。你家大業大的,怎麽著也得多少給點補償吧。其實我要的並不太多,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徐雲福虎目含淚,差點沒哭出來:“老大,張口就向我要二十套最新配發的單兵裝備,還叫不多?那些東西可都是軍區專門撥款采購配備特戰隊的,就是在我們那裏,都是高精尖裝備,隻有特戰隊才能裝備,普通連隊連摸都摸不到。二十套,你真當我是土壕?”


    “那你能給我幾套?”羊宇建試探著問道。


    “一套也沒有,到目前為止,這些裝備我們也隻不過才配發了三十套而已,就連特戰隊都不能保證人手一套,根本就沒有多餘的。”


    羊宇建臉露失望之色:“你再好好想一想,那兩個兵你也不是不了解,經過你那老戰友十幾年的精心栽培,雖然現在還是個雛,但是底子卻著實不錯。要是在你手裏。好好錘煉錘煉,絕對是兩員幹將。兩個大活人,換你幾套裝備,你賺了。”


    他見徐雲福又要張口拒絕,連忙說道:“其實,用兵換東西的事情。全軍又不止發生過一次。我就知道一樁,好像是全軍剛開始提高官兵待遇那個時候吧,有一支部隊為了能讓戰士們每天早上都喝到鮮牛奶,就用了兩個戰士和上級農場換了兩頭奶牛,造成了一個雙贏的局麵,從而傳為一段佳話。當然,程誌超和趙濟勇,可不是那兩個兵所能比的,換奶牛有點可惜。和你換一批裝備倒是可以的。”


    徐雲福搖頭道:“不是我不換,而是我不能換。一來他們能不能通過選拔考核還是未知數,老江是有手段,可不代表他的徒弟適合我;二來,新裝備就那麽幾套,換給你了,將來我的兵執行任務的時候,你讓他們拿燒火棍?老兄。我們那裏可不是你的教導隊,那是真要執行作戰任務的。”


    羊宇建捏著下巴點頭說道:“好像是那麽個道理。難道是我的考慮不周?”


    “豈止是考慮不周,簡直是豈有此理。再說了,如果上級追問起那些裝備的去向,你讓我怎麽交待?難道我能向上級匯報,那批裝備讓我拿來換兵了?”


    “隨你怎麽說吧,反正沒有好處我是不可能放人的。”羊宇建正色道:“實話告訴你。本來按理說,那兩個小子留在教導隊是屈了他們的大材了。偵察連、機步連,不管到哪,他們發揮的作用都肯定要比在我這裏要強得多。當初硬留下他們,就是看準了你老兄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兩個。這叫什麽來著……”捂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隻好向外援求助:“小黃,這叫什麽?”


    黃助理馬上接口笑著說道:“這叫奇貨可居。”


    “對,對,就是奇貨可居。哎呀,這人一上了歲數,腦子就不好使。這四個字就在嘴邊打轉,偏偏就是說不出來。”羊宇建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徐雲福看了他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好啊,敢情你老兄把部隊當成了市場,跑到我這裏和我做買賣來了。”


    “就算是做買賣,那不也得手裏有牌嘛。本隊長在教導隊混了這麽長時間,總算是碰到兩個好家夥,要是不拿他們換點好東西,你叫我怎麽能睡得著覺?”羊宇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的向徐雲福賣弄起來。


    “好東西我那裏倒是有,但不是你想要的新家夥。你要不要?”徐雲福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那裏有一批換下來的裝備,全都是八成新的好玩意。其他部隊肯定沒有。本來我打算把這批裝備換給手底下一支素質比較出眾的普通連隊的。但知道你老兄的日子過得緊,清倉大出血,你看如何?”


    羊宇建的眼睛一亮,馬上探過身子,連聲說道:“要,怎麽不要?隻要是白給的,我是多多益善。我說老哥,你那批裝備有多少啊?”


    徐雲福立馬一臉戒備,微微向後縮了縮身子:“什麽意思?你要幹什麽?”


    “放心,放心,隻是向你打聽一下而已,嘿嘿,打聽一下。”


    “沒多少。聽說你這段時間折騰出一個所謂的‘信息化部隊’?不過你老哥的底子在那裏擺著,你那支‘信息化’部隊,最多也就是一個小分隊的兵力而已。這樣吧,人手一套,也算是我為你老哥鹹魚翻身出點力。”


    羊宇建的眼睛馬上放了光,他本來就沒指望能從徐雲福手裏弄出上級配發的最新裝備。之所以一張口就要他的命根子,完全是以進為退。此時一聽徐雲福這麽說,就知道這筆買賣自己要大賺。不等徐雲福再說其他的,馬上大喝一聲:“成交!我現在就把那兩個兵叫過來讓你領走。”


    徐雲福被他的爽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那倒用不著,過些日子才開始選拔,隻要你老兄從中作梗,讓他們能順順利利的出現在選拔場上就行。”


    “那是一定的,你老哥我的人品你還信不著麽?”羊宇建喜笑顏開,突然向黃助理一瞪眼:“我說你怎麽像根木頭一樣?徐大隊難得來咱們這裏一趟。怎麽連煙也不上一支?趕緊的趕緊的。”看了一眼黃助理掏出來的煙,眼睛瞪得更大:“你山西土財主托生的?這種煙能拿得出手麽,快點,把我那兩盒軟中華拿出來,徐大隊和成隊長一人一盒。”


    黃助理忙不迭的跑出了辦公室取煙去了,羊宇建又向他的背影剜了幾眼。不好意思的對徐雲福笑道:“沒見過世麵,做起事來就是小家子氣,見笑。”


    徐雲福和成晏明麵麵相覷,苦笑不已。這位羊隊長倒真是一個實在人,剛才連根煙都不給抽,現在得了莫大的好處之後,馬上就轉了臉,極品哪。


    羊宇建咳嗽兩聲,收起了笑容:“我說老徐啊。老哥我可是一個急性子,你那批裝備,可得盡快到位啊。要是你騰不出人手送來,我可以派人到你那裏去取。”


    徐雲福眼皮狂跳幾下,心想要是答應他的話,以這老兄的做派,肯定會親自出馬。到了自己那裏,那還不得來一個大掃蕩。連忙說道:“這點小事,不勞老哥操心。回頭我就安排一下,最多一個星期,我就會派人給你送過來。”


    徐雲福這個人辦事還算是比較靠譜的,羊宇建聽了他的保證之後,一顆心算是放回了肚子裏。過不多時,黃助理將煙取了過來。徐雲福和成晏明推卻不得,隻好一人揣著一盒來之不易的軟中華苦笑著向羊宇建告辭出門。


    羊宇建笑眯眯的將他們送到了門口,直到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之後,才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摟住黃助理的肩膠。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這一次咱們可發達了。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他們換下來的那批裝備,也就用了兩個來月,和新的沒有什麽區別。老子早就盯上了,沒想到這個徐雲福這麽痛快,還沒等我張口,就主動提出要把這批裝備給我運來,哈哈哈哈。”


    黃助理陪著他笑了兩聲,小聲說道:“可是人家也說了,隻給滿足咱們信息分隊人手一套,就咱們那點人……”


    “傻了不是?有他這話就行,咱們信息分隊有多少人,那還不是咱們說了算?你馬上安排一下,就說是我說的,信息分隊從今天起……擴編。人數嘛,你先按一個連的人數報給我。要是徐雲福嫌人多的話,我再和他還還價。總之一句話,弄來的東西越多越好。”


    黃助理倒吸一口涼氣,咧了咧嘴。


    羊宇建看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心裏發起急來,一推他的肩膀,不悅的喝道:“你還愣著幹什麽?快點去啊。打鐵得趁熱。趁他現在還沒回過神來,這顆釘子咱得給他釘死了。”


    黃助理應了一聲,還是沒有動地方,臉上突現憂色,吭嗤了半天,才壯著膽子說:“那個,羊隊。我聽說,龍工從咱們這裏走了之後,在軍區沒呆幾天,就讓徐大隊給挖過去了。”


    “啊,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羊宇建歎了一口氣,說:“其實說起來,小龍這個人還是有點能力的,短短時間內,就把咱們信息分隊的架子給支起來了。這樣的人,咱們留不住,也沒有辦法。”


    黃助理很清楚,羊宇建之所以會將龍豔雪弄走,完全是因為這位教導隊大隊長自覺駕馭不了龍豔雪,調節不了龍豔雪和程誌超之間在他看來很不正常的男女關係,所以不得不忍痛割愛。想了一下,又說道:“現在龍工在徐大隊那裏工作。如果程誌超真的通過了選拔,也到了那裏,他們兩個一碰麵,會不會……”


    “哎喲,你不說我還真就忘了。”羊宇建又捏了捏下巴,眼珠子轉了幾下,突然笑道:“那又能有什麽關係呢?到時候,他們兩個都不是我的兵了,我當然犯不著再為他們兩個頭痛。留著讓徐雲福頭痛去吧,咱管不了人家的事。”


    “我的意思,是不是把他們兩個的事提前向徐大隊透透風,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完全用不著。”羊宇建一臉嚴肅的拍著黃助理的肩膀說道:“小黃啊,你要相信徐大隊的能力。那可是上過戰場的老兵,見多識廣,連他們兩個都搞不定,那還成話麽?你去辦你的事吧。”


    黃助理不敢再多說。幹笑兩聲出了門,一邊走一邊心想:“上過戰場的老兵就一定能搞定這種事麽?你也上過戰場,還負過傷呢,不也是因為拿他們兩個沒辦法,才想辦法拆散人家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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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宇建辦事果然幹脆利索,兩天之後。教導隊就擴編完畢,由一個小分隊擴編成為了足有一個加強連的人員,其速度之快,兵源來源之廣,令得到現場實地考察的成晏明目瞪口呆。這麽多的武器裝備,他可沒有權利越過徐雲福直接拍板,無奈之下,隻好一個電話打到了徐雲福那裏。


    徐雲福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回過味來之後。馬上和羊宇建進行了一次長達一個小時的電話溝通。雙方在電話裏吹胡子瞪眼,在羊宇建差點沒把桌子拍爛之後,終於達成協議――一個連的裝備肯定是沒有,但徐雲福可以提供五十人的裝備。


    這五十人的裝備,可都是剛剛裝備不到兩個月就換下來的,讓徐雲福說送就送出去了,心疼得成晏明直咧嘴。但是徐雲福才是特種大隊的掌門人,人家都達成協議了。他這個舵主級別的當然沒有辦法,隻好皺著一張苦瓜臉領著人將裝備送了過來。


    接收裝備的時候。羊宇建臉上幾乎樂開了花,顧不得身份,屁顛屁顛的親自去驗收,當一箱箱的裝備當著他的麵打開包裝備,羊宇建驗看無誤之後,臉上已經笑得連褶子都看不出來了。吆五喝六的命人將裝備給羅苒芸送了過去。


    這批裝備可都是軍區特戰隊裝備過的,別說其他的野戰部隊,就連邊洪文的偵察連看了都隻有流口水的份。現在這批裝備,竟然被羊宇建弄了過來,一時之間。整個教導隊就像過了年一般,羊宇建的聲望,又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尤其是羅苒芸和她手下的兵,更是興高采烈,本來她們的信息分隊已經基本成型,現在再有了這批裝備,就更加的如虎添翼。與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成晏明的苦瓜臉和沒事人一樣隻能遠遠的站著看熱鬧的兩個落寞身影。


    程誌超和趙濟勇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批裝備是羊宇建拿他們兩個當底牌和徐雲福討價還價才換來的,兩位絲毫沒有被人出賣覺悟的大少爺現在在教導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閑人,連出操和站崗都沒有他們的份。當其他的人各忙其事的時候,這兩個人能做的,隻能像兩個幽靈一樣在院裏閑逛,再不就是在宿舍裏靜靜的等著吃午飯、晚飯,然後等著熄燈睡覺。


    這對兩個活力四射的年輕人而言,簡直就是最大的折騰。趙濟勇早就不止一次發牢騷說這日子就像是死水一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在雷達站打獵呢,隻怪自己當時一時不察,上了龍豔雪的大當。本以為能幹出一番事業來,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


    程誌超也是滿肚子苦水,如果不是偶爾還能和龍豔雪通通電話,又能收到劉欣寄過來的情書,恐怕早就瘋狂了。其間程大少爺不止一次動過請假出去,找個公用電話,給方曉晨和劉欣打電話以解相思之苦的念頭。但是終於有一次成功付諸行動的時候,卻隻是打通了劉欣的電話,在電話裏,劉欣很嚴肅的告訴他,方大小姐為了不影響他在部隊裏的發展,所以托她轉告程誌超,除非程誌超在五年之內,成為所在部隊裏的人上人,否則方曉晨和他的聯係,僅僅局限於情書。


    轉達完畢之後,劉欣不由分說,就義正言辭的說自己也是這個意思,在掛斷電話之前,還委婉的向程誌超提出如果閑得難受,就把字好好練一練,免得把兩位大小姐的眼睛累出近視來。


    再以後,聽筒裏就隻剩下“嘟嘟”聲了。程誌超手握聽筒呆了半晌,才垂頭喪氣的付了錢。滿肚子相思之苦無從發泄,隻好長歎一聲,當真買了一本鋼筆字帖練起字來。這樣一來,趙濟勇就更加的無聊,今天看到教導隊這麽熱鬧,一時心癢難熬,拉著程誌超就跑過來看熱鬧。


    程誌超也不是一個能靜下心來練字的人,被趙濟勇一拉,也就半推半就的將鋼筆字帖扔到一邊,跟著他跑了出來。


    但是整個教導隊的人都好像在刻意的忽視他們兩個,以至於這二位來了之後,當真隻有看熱鬧的份,看著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兩個人的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


    “不就是人家淘汰的一批舊裝備嘛,臭屁什麽?看著吧,早晚有一天,那槍得炸膛不可。”趙濟勇用腳尖將腳下的一粒石頭狠狠踢飛,惡狠狠的嘟囔著。


    “夜視儀用久了,早晚得得雀蒙眼。”程誌超也惡狠狠的詛咒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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