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好酒的,起碼特種大隊裏麵嗜酒如命的人就少得可憐。不過再不好酒的人,也知道五糧液是好酒,不管是幹部還是戰士,平時喝酒的時候,很少有人能買這麽好的酒。難得徐大隊如此大方,因此不管會喝不會喝的,最後都很豪氣的一仰脖子,將杯裏的酒幹掉了。


    杯子並不小,一杯酒能有三兩左右,酒量深的人感覺還可以,不過酒量淺的人馬上就覺得暈乎乎的了。但這已經無關緊要,因為他們馬上就領了裝備,被送上了車,暈乎乎的人上了車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出發的時候,徐雲福親自將他們送到大門口,不過傳說中的軍區領導卻並沒有出現。不但領導沒來,就連底下辦事的人都沒有來。特種大隊的內部人員現在都已經知道要有一次大行動,不過具體內容不詳,出動的人數也不詳,幾乎沒有人知道,剛剛組建的三分隊也被拉了出去,而且擔任的是尖兵任務。


    出於保密方麵的原因,這一次特種大隊派出的車並不是豪華大巴,那車有點太招搖,程誌超他們隻能委屈一下,乘坐普通的軍用卡車,後棚用苫布嚴嚴實實的遮了起來,外麵的光一點也透不進來。但是每輛車的棚頂都安置了一個使用電池的照明燈,因此雖然車外的光線透不過來,車內卻依然很明亮,這個人性化的設計,還是在徐雲福的親切關懷下做的改進,深受官兵好評。


    一百多人分乘十幾輛大卡車,浩浩蕩蕩的出了營地,拐上了通往另一個未知區域的大路。從外表上看,這些卡車和普通部隊的卡車沒有什麽不同。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隻會以為是某個部隊進行的一次普通的拉練而已,誰又能想得到,後廂裏麵此時卻坐滿了西南軍區最精銳的部隊?


    路很平坦,不過車的減震卻並不太好,因此還是稍稍感到有些震顫。從一上車開始。夏振洋和雷齊宇的眼睛就越來越亮,臉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甚至脖子上還暴出了幾條青筋。程誌超看他們這個樣子,心裏暗暗擔心,低聲向夏振洋問道:“班長,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夏振洋的嘴角向上一挑,表情變得有些邪惡,“再過幾個月,就足足一年了。我和小雷等了大半年。終於等到今天了,好著呢。”


    “總說三分隊的損失巨大,事實上也就剩下你們兩個老人還能繼續服役,損失的確是夠大的。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這麽大的損失。班長,今天有空,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讓我們心裏也有個譜。”趙濟勇就坐在程誌超的身邊。程誌超和夏振洋剛剛說了一句話,他就被吸引了過來。


    夏振洋和雷齊宇異乎尋常的亢奮他並沒有過多的注意。此時他心裏最想知道的就是以前的三分隊究竟遇到了什麽才會遭到滅頂之災。所以一張口,就打斷了程誌超對夏振洋的關心,借著這次行動,問出了心裏最想問的問題。


    這件事情在特種大隊和軍區已經被列為機密,以夏振洋的身份,也隻能知道這兩級單位。是否在軍委掛了號,他還無權知道。


    按照正常程序,列為機密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外傳的。可是現在車裏坐著的,都是三分隊的成員。沒有一個外人。盡管是機密,但同時也是三分隊的戰史,身為三分隊的成員,知道一些內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加上成晏明並不在車上,在件事在夏振洋和雷齊宇心裏又已經憋了這麽久,幾乎達到了臨界點,也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夏振洋看了雷齊宇一眼,歎了一口氣,眸子迅速的收縮了一下:“說起來,這件事直到現在我也是迷迷糊糊的。”


    雷齊宇也道:“別說你我,就連成隊和徐大隊都感到頭疼。”


    “這麽嚴重?”趙濟勇驚呼一聲。


    “因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手是誰。本來一次很簡單的任務,但卻偏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正常。”


    “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起因很簡單,你們都知道,咱們部隊的防區和數個國家接壤,環境複雜,敵情複雜,因此咱們特種大隊的作戰任務在全軍都是最高的。雖然說每個軍區都有軍區直屬的特種大隊,甚至總參也有總參直屬特戰隊,不過他們的特種兵,很少有實戰的機會,一年到頭,除了訓練就是對抗,要麽就是演習。”


    “這我知道,比如說東北軍區的特種大隊,就沒聽說過他們執行過什麽作戰任務。相比之下,還是咱們大隊刺激。”


    “現在你當然覺得刺激了,等以後,恐怕你未必就會這麽想啦。”夏振洋苦笑一聲,“幾個月前,三分隊領了一個任務,有幾個經商的在境外被人綁架,勒索了一大筆錢。但是綁架的人收到錢之後,卻悍然撕票,將那些人全殺了。”


    “這件事情,不是一年前發生的事麽,新聞上說,咱們國家對此事深表遺憾,對他們提出了嚴重抗議,希望他們給個說法,並且會密切關注事態的進展。同時,對受害者深表同情。隻是到現在還沒有抓到凶手,甚至都沒有查出來是什麽人幹的,可見外國人的辦事效率真的很差。”


    “這些都是上層在打嘴炮,給外人看的。事實上,事發之後不到半個月,就已經查出了凶手是誰。隻是對方勢力很大,當地政府軍的戰力又不太強,沒有辦法將凶手繩之於法罷了。”


    “可以理解,他們的部隊根本就是豆腐渣。”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被他們的談話所吸引了,聽了夏振洋的話之後,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當地政府軍的戰鬥力低下已經是舉世公認的一個事實,據說有一次。政府軍出動了四五百人圍剿二十多人的一股武裝販毒集團,人數比對方多了將近二十倍,但是在付出了幾十條人命的代價之後,竟然讓那些人給逃掉了。此事引起了軒然大波,幾位軍方高級領導因此引咎辭職。通過這一件事,就可以判斷出。當地政府軍的戰鬥力恐怕連國內的預備役都不如。


    “話也不能這麽說,要知道,他們的政府軍還是很有作戰能力的,隻不過一方麵由於經費方麵的原因,他們的武器得不到更新換代,保養得也不到位,戰鬥力就大打折扣。另一方麵,屁大點的一個小國,竟然分成了五六個派係。內部不團結,再好的兵也打不出水平來。至於其他的原因,就更不用說了,總之亂得很,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戰鬥力發揮不出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提他們的事,說說三分隊的事。後來呢?”


    “後來,他們就通過外交渠道。秘密的和國內取得了聯係,將他們遇到的困難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擺出一副無賴嘴臉,幹脆就明說,他們查到是誰幹的了,但是沒有辦法捉住凶手。如果我們想要替死者報仇的話,最好能出動一支精幹部隊。和他們的政府軍中最精銳的部隊組成聯軍,一舉將凶手老巢搗毀。”


    “我去,這算盤打得挺響啊。借用咱們的力量,幫著他們除掉頑瘤。”


    “他們打的就是這個算盤,上級當然很清楚他們的想法。但是別無選擇。如果不將凶手繩之於法的話,勢必會讓其他商人對此地望而卻步,經濟方麵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上級將作戰任務交給了咱們特種大隊,要求是務必將首犯活捉,帶回國內審訊。”


    “於是大隊就將任務交給了咱們三分隊?”


    “嗯,就是這樣。對方提出的要求是,盡可能的保密,不能讓世人知道這次圍剿行動中有中國軍隊參與,所以不能派太多的人。根據對方轉過來的資料,再綜合一下內線傳過來的情報,徐大隊也認為一個特戰分隊完全可以勝任。經過大隊黨委研究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咱們三分隊。”


    趙濟勇在他的話裏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馬上又來了興趣:“班長,咱們還有內線,這內線是怎麽回事?”


    這一次,夏振洋不但沒有回答他,反而瞪了他一眼,沉著臉說道:“不該知道的,不要隨便打聽。你的保密守則是怎麽背的?”


    趙濟勇話剛出口,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妥。情報內線這種事情,當然不是他一個小兵卒子應該打聽的。果不其然,剛問一句,就被夏振洋訓了一頓,趙濟勇不禁老臉一紅,訕笑兩聲,不再追問了。


    “剛開始的時候,行動很順利,我們乘著夜色越過國境線,前行不到兩公裏,就碰到了對麵的接應人員。在他們的帶領下,直撲凶犯的老巢。一路上都很平靜,別說人了,連野獸都沒見到幾隻。根據情報顯示,凶犯的老巢在距離國境線一百二十公裏左右的地方,深山老林裏麵開出的一塊地方,地理環境很複雜,但是對方的人數並不太多。我們計劃用兩天的時間趕到目的地,再用兩天的時間搞偵察,將對方的底細摸清楚之後,再決定如何行動。”


    “在行動的時候,出事了?”


    夏振洋搖頭苦笑道:“沒有,事實是,我們還沒等到達目的地,就出事了。”


    雷齊宇接口說道:“當時我們已經走了一夜,體力消耗極大,天馬上就要亮了,隊長就決定,原地休息。由於密林之中情況複雜,你不知道會在哪裏遇到反政府武裝人員,或者是武裝犯罪集團的人。我們雖然也執行過境外任務,不過很少有深入境外幾十公裏的情況。所以說,這一片的地形對於我們也是一個空白,為了穩妥起見,最好是夜間行動。”


    “那是,要是我是指揮官的話,我也會選擇夜間行動,我軍打夜戰的本領可是世界一流的。”趙濟勇洋洋得意的說道。


    夏振洋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當時隊長命令我和小雷在大部隊後方兩公裏處隱蔽警戒,免得有人抄了咱們的後路。同時又派出其他人前行兩公裏,和我們一樣隱蔽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不許生火。隻許吃幹糧。我和小雷剛剛選好隱蔽地點,他們就出事了。”


    “你們剛到地方,就聽到了槍聲?”


    “哪有那麽誇張,密林深處,聲音不易傳播,就算是他們開槍。兩公裏之外聽到的聲音也微乎其微。是隊長通過通訊設備,命令我們火速趕過去支援,我們才知道那邊已經打起來了。接到隊長的命令之後,我和小雷立即全速過去支援,但是路上卻碰到了一小股敵人的阻擊。”


    “班長,恕我直言,恐怕你們在沒有決定宿營之前,就已經讓人給盯上了,隻不過對方一直沒有動手。等到你們走得人困馬乏,準備休息的時候,才突然發動了襲擊,打了你們一個措手不及。”程誌超思索了一下,指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事後我也覺得應該是這麽一回事。我們的訓練科目,叢林作戰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對方能在叢林中隱蔽得那麽好,一直盯著我們,卻沒有被我們發覺。顯然對方的叢林戰技能一點也不弱於我們。再加上我們身邊是當地政府軍的作戰人員,有點太相信他們了。思想上有點麻痹。”


    夏振洋歎了一口氣,說道:“當我和小雷解決掉那一小股敵人,向事發地點趕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還沒等到地方,就碰到了咱們後撤的人員。當時他們的損失就已經很大,隊長身負重傷。已經昏迷不醒。其他人都掛了彩,敵人還在不依不饒的追擊著我們。”


    “政府軍呢?”程誌超張口問道。


    夏振洋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車廂內所有的人都的得入了神,可是程誌超卻還能問政府軍的情況如何,足以說明程誌超的頭腦異常的冷靜。如果他們受到襲擊。政府軍的損失並不太大,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件事情,與當地政府有很大的關係。


    別看是他們主動提出來要求中國出動軍隊幫助他們剿匪,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這裏麵是否有更深層次的陰謀。畢竟特種大隊在邊境地區很活躍,對於他們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如果利用這件事做套,引特種大隊上鉤,對他們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雷齊宇說道:“政府軍的損失也很慘重,不過他們倒挺講義氣的,在逃命的時候,竟然還將咱們戰死的兩名士兵的遺體背了過來。他們的戰鬥力不行,也隻能幹點這活了。隊長昏迷不醒,我們隻能在副隊長的帶領下邊打邊撤。”


    程誌超“哦”了一聲,他的確有點懷疑這是政府軍設的套,不過政府軍在兵力吃緊的情況下,竟然還出動了最精銳的部隊和特種大隊配合,如果真是設套的話,那麽這些政府軍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想到自保。他們打仗就算是再不行,但在對方有意放水的情況下,自保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雷齊宇說他們的損失也很慘重,那麽設套的可能性就不會太大了。


    兵力吃緊,還要把自己最精銳的部隊拿出去當犧牲品,相信當地政府再傻也不會這麽幹的。而夏振洋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和他們在一起的是不是最精銳的部隊,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想做假也不可能。


    夏振洋繼續說道:“當時我們隻是陣亡了兩個人,其他人或輕或重的都受了傷,隻有我和小雷還算是完整的。不過帶著兩具屍體,撤退的速度肯定會受到影響。於是副隊長就決定,將烈士的遺體暫時先藏好,先顧活人。”


    “敵人在後麵追擊你們,你們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之內藏好遺體?”


    “很簡單,原始叢林裏麵也不是光有樹有草,也有坡有坎,地形也很複雜。我們在撤退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土坎子,把烈士遺體放在土坎下麵,再用手榴彈和炸藥將土坎炸了,烈士的遺體就被埋住了。在土坎那裏,我們拚命抵抗了一陣,炸藥響了之後,由一個人確認遺體掩埋得很徹底,再帶著傷員繼續向後撤。”


    程誌超恍然大悟:“這就是了,在土坎那裏,你們抵抗得很激烈,就可以掩蓋住你們掩埋遺體的真相。就算是有人發覺土坎被炸,也會認為是交戰的時候造成的,不會懷疑是你們有意為之。”


    “當時的情況,也隻能這樣做了,能不能瞞天過海,我們心裏也沒底。炸了土坎之後,我們繼續邊打邊撤。政府軍拚死斷後,幸好那些人追了一陣之後就回去了。大夥才能逃出生天,政府軍協助我們將重傷員送回境內。當時戰死的隻有兩人,可是重傷員卻由於救治不及時,陸續又犧牲了六個人。三分隊,也就垮了。”


    “這麽說,那些政府軍還真是講義氣,寧可自己死,也要把你們送回來。”


    “他們必須要這樣做,誰也不知道襲擊我們的是什麽人,萬一我們戰士,哪怕是一具遺體落在對方手裏,對方在國際上宣揚開來,他們也沒有辦法交待。說到底,他們還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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