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良好的身體素質,當孟慶龍將醫生叫過來之後,查看了一下程誌超的狀態之後,醫生對程誌超的傷勢恢複得還是相當滿意的,囑咐程誌超,幾天之內不要隨意活動,在床上靜養,用不了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孟慶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上笑得像開了一朵花似的。盡管程誌超的心裏還是始終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和他的交往隻是虛與委蛇,更多的是在利用他,可是看到他高神的神情不似作偽,心裏還是有了一絲感動。


    “可惜,你我道不同,否則的話,我倒是真想把你當成我的大哥。”程誌超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陪著他一起高興起來。


    由於程誌超衝在最前麵,王建平和孟慶龍跟過去的時候,程誌超已經吸引了大量的仇恨值,所以王建平的傷勢不重,用不著住院。在醫院裏處理完傷口之後就回家休養去了。孟慶龍則在醫院陪護程誌超,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又過了六七天,程誌超的傷口已經拆線,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礙了,王建平才在醫院出現,當然不是空手來的,可也沒有高雅到捧著一束鮮花來探病的程度。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行事風格,這貨帶來的是一個大豬肘子,而且據說是從國內弄過來的。


    程誌超對此深表懷疑,因為他知道,緬甸人雖然最喜歡吃的不是豬肉,但也是吃豬肉的。而且這個肘子的模樣,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來是從國內運過來的模樣,實在是太新鮮了。不過王建平既然這麽說了。人家盛意拳拳的,程誌超也不會當麵點破他。


    除了肘子之外,另外還有瓶酒,隻是剛拿出來就被醫生發現了,然後醫生嚴厲禁止他們在病房裏飲酒。王建平很不服氣。和醫生大吵一通之後,最後終於還是沒有拗過那個醫生,悻悻的將酒收了起來,取過一把小刀,將那肘子切成片,和程誌超分食。


    一連多日沒有見到葷腥了。程誌超也不管那肘子究竟是不是從國內運過來的,反正有的吃總比沒有的吃要強不少。抓起一片塞到嘴裏之後,越發的堅定這肘子不是從國內運過來的想法,不管是從口感還是從風味上,都和他以前在國內吃的醬肘子區別甚大。


    由於口味不對的原因。程誌超隻吃了幾片就吃不下去了,孟慶龍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和王建平兩個人就像是久不見肉的吃貨一般,將那個肘子吃得幹幹淨淨,而且還意猶未盡的告訴王建平,下次再來的時候,多帶一個留著晚上夜宵。


    王建平笑著點了一下頭,抹了一把嘴。坐到程誌超的床頭,伸手在他身上已經變得淡紅的傷疤上摸了兩下,關切的問道:“怎麽樣兄弟。好得差不多少了吧?”


    “線都拆了,其實現在就可以出院了,可是醫生不讓。他媽的,這裏的醫生和國內的醫生差不多,都恨不得把咱們骨頭裏油都榨出來。”


    “再等幾天,國哥已經找到那廝了。相信也就是這幾天,肯定會給你討個說法的。”


    “不是說他們一向不和的麽?”


    “豈止是不和而已。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麽,國哥的地盤。很大一部分就是從他手裏搶過來的。他媽的,鬼才知道那天晚上怎麽就那麽倒黴,在那個二流夜總會,竟然也能碰到他。當時我一看就知道要糟,後來你和他一說話,又惹他生氣了,我就知道肯定完了。”


    “那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那個人叫沈棠,是個華僑,說白了,也就是祖上就出來的。據說來頭還不小,好像是他的爺爺以前是國軍的一個中級將領。你當過兵,想必有一件事也應該聽說過,就是有一支國軍部隊在解放的時候,並沒有受降,也沒有隨著大部隊過海逃掉,而是來到了緬甸。”


    程誌超點了點頭,這件事他知道,而且也知道,那些人以及後代直到現在還對祖國念念不忘,隻不過由於種種原因,回不了國而已。


    “聽說他們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大部分過得都不太好,我也沒去過他們那裏,對他們的情況不太了解。但是他們的後代之中,正經出了一批比較能打的人。據說政府軍在平叛的時候,有時候還要他們幫忙。不過這些都是傳說,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中國人不管到哪裏,隻要抱了團,其他國家的根本就不是咱們的對手。”程誌超的語氣裏充滿了自豪。“估計這傳說,就算有誇張的成份,但也假不了。”


    “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這個沈棠,據說就是他們的後代,當年領著三十幾個亡命之徒,硬是拚出一片大大的地盤,在國哥沒來之前,這一帶的華人之中,他是最狠的,基本上沒有人敢捋他的虎須。不過國哥來了之後,他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咱們和他一共打了不下二十場,終於從他手裏搶過來一片地盤。所以雖然都是中國人,但是國哥和他之間的關係卻是糟得很。”


    程誌超笑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國哥從他手裏搶了這麽大的一片地盤,他當然會視咱們如眼中釘肉中刺了。”


    王建平對他說出的“咱們”兩個字很滿意,笑吟吟的說道:“混江湖就是這個樣子,誰有本事誰就上位,老子打江山,兒子守不住,照樣丟得一幹二淨。他沒有實力守住江山,怪得了誰?不過他畢竟在這一片是個老江湖,實力相當的強勁。國哥搶過一片地盤之後,再想擴大戰果卻有心無力了。最後經一個中間人說和,雙方這才不再打來打去的了。但那隻是表麵現象,暗地裏碰到了之後,照樣針尖對麥茬。”


    程誌超吃了一驚,目光閃動了兩下:“中間人?究竟是哪個中間人。竟然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讓這兩隻老虎休兵罷戰?”


    “文化人就是有文化,說出來的話都和我這種大老粗不一樣。”王建平嘿嘿一笑:“這個中間人是什麽來頭,我也沒有搞清楚呢。但是卻很罩得住,反正他一出麵。國哥和沈棠就都給了他麵子。”


    “原來這裏麵還有一個神秘的中間人,難道這個中間人和我們要查的那個販毒集團有關?”程誌超摸了摸下巴,幹笑兩聲,心如電轉,決定一定要抓緊機會將這個消息匯報給曲蘊婷。


    王建平當然不知道他心裏麵打的什麽鬼主意,看到他半天不說話。還以為擔心王瑞國替他找場子反而下不了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國哥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盡管見到對方手下的人,兩個人都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不過他們兩個見麵的話,倒未必會打起來。畢竟大家闖江湖,都是為了求財。說實在了,打了那麽長時間,誰都打累啦。國哥去找他,他還是多少會給點麵子的。”


    “國哥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和他見麵?”


    “那倒沒說,你也知道,咱們打這一架。國哥很不高興,把我罵得狗血淋頭的,這幾天我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哪裏還敢跑到他麵前打聽消息。哈哈哈哈。”


    王建平笑了一陣之後,又說道:“不過咱們那天晚上打的那一架,倒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自從那一仗之後,沈棠那邊的人就知道國哥新收了一個小弟,簡直就是天殺星下凡。尤其是那天和你交過手的人,現在一聽你劉思辰的大名。一個個都直打哆嗦。本來那條街是沈棠的地盤,咱們的兄弟想要去那裏開心。都要冒著極大的風險,稍稍過了線。就會被沈棠的人找麻煩。可是現在,兄弟們在那條街上的日子好過多了。”


    程誌超眼睛頓時亮了,通過那天晚上的事情可以看得出來,王瑞國雖然在本地也算是一個人物,可是那條街上的幾個老大根本就不給他麵子。否則的話,他們三個也不會被人當街追砍,甚至連個過問的人都沒有。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命的是劉忠偉所在的那個夜總會,偏偏在敵的地盤上。如果他想和劉忠偉或者曲蘊婷接頭的話,那麽隻能冒著極大的風險去那條街找他們。


    如果局勢一直這樣下去,去一次打一場的話,王瑞國肯定會禁止他再踏上那條街,那麽他再想找機會和曲蘊婷聯絡,恐怕就不知道會拖到什麽時候了。


    現在這一架打得起碼讓王瑞國的人在那條街上多少有了點名氣,讓那幾個老大,尤其是沈棠的手下知道王瑞國手底下的人也並不是全吃素的,那麽他將來去找曲蘊婷的時候,無疑會少了許多的麻煩,這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獲。


    “看來,有時候解決問題,還得靠拳頭啊。”程誌超心有所感,歎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


    “兄弟,這話你算是說對了,咱們出來混的,想要解決問題,當然要靠拳頭。用錢來解決問題,那是國哥那種人幹的,咱們還沒達到那個高度。”


    幾個人正說著話,病房的門突然又被推開了。王建平還以為是醫生護士過來查房,眉頭皺得老高,回頭剛想再和他們吵一架,讓他們馬上滾蛋,免得影響自己嘮嗑的興致。可是剛一回頭看到來人,頓時臉色一變,當即從程誌超的床上彈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向來人行禮致敬:“婷姐。”


    來的人一進屋就帶進來一股香風,這股香水味程誌超從未聞過,而且對香水味也沒有多大的研究,隻覺得這香水的味道並不太濃,淡淡的反而很好聞。


    香水味從未聞過,人卻是見過的,盡管僅僅是驚鴻一瞥,但是也能記得住,進來的人正是王瑞國身邊的那個女人。


    他來了之後,見了王瑞國一麵之後就跟著王建平去了住的地方,接下來就是出去宵夜,最後受傷住院,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詢問這個女郎的身份。當時看到她和王瑞國在一起,隻以為是王瑞國的情人之類的,現在看到王建平對王依婷如此恭敬,越發的認定這個女人是王瑞國的情人。


    在曲蘊婷等人的計劃之內。不單是孟慶龍,就連王瑞國都是程誌超執行任務的跳板,所以僅僅提供了王瑞國的一些資料而已,對於他身邊的幾個重要人物的情報也多少提及了一些,但是都不太詳細。程誌超隻知道王瑞國喪妻未續,也知道他有一個堂妹是他的得力助手。但是他看到王瑞國和王依婷兩人的時候,兩個人挨得極近,活脫脫的就是一對情人,也不能怪他直到現在還沒有猜出王依婷的身份。


    王依婷不是自己一個人進來的,在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容貌俏麗的年輕女郎。和王依婷的內斂相比,那兩個女郎身上就多了幾許殺氣,這讓程誌超感覺很不舒服。不過那兩個人並不是空手而來,其中一個人手裏拎著一個果籃,裏麵裝了一些時令的水果。分明就是來這裏探病的。盡管人家身上的殺氣濃了一些,可那是人家的私事,起碼那殺氣不是衝他而發,程誌超再不舒服,也隻能笑臉相迎。


    拎著果籃的那個女郎將果籃放到了桌上之後,就又站到了王依婷的身後,整個過程不但一句話沒有說,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真是難為她了。穿著一雙高跟鞋,竟然能做到走路一點聲息都沒有,程誌超很好奇。很想知道她是不是一個絕頂的輕功高手,已經練到了踏雪無痕的至高境界了。


    王依婷這一次看程誌超的眼神似乎和善了一些,少了不少的審視意味,反而多了幾分欣賞。但是一張口,還是冷冰冰的:“我真沒想到啊,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你就能在這裏闖出一番名號來了,嘿嘿。果然是好本事。”


    程誌超啞口無言。


    人家是王瑞國的“情人”,她的態度自然可以代表王瑞國的想法。人家現在說的這番話聽起來似乎不是在誇獎自己。身為一個寄人籬下的打手,必須要有忍氣吞聲的覺悟。


    “怎麽樣,傷口已經愈合了吧?”


    “已經愈合了,謝謝婷姐關心。”程誌超直到現在也沒有想起來這個女人就是王瑞國的堂妹王依婷,但是王建平在王依婷麵前表現得異常恭謹,他的身份比王建平要低得多,自然也得有樣學樣。


    “那就好。國哥這幾天忙,抽不出時間來看你,特地交待我,讓你安心的養傷,外麵的事情,用不著你理會,國哥會幫你處理好的。過幾天你出院之後,國哥就帶著你去找沈棠討個說法。”


    “我初來乍到的,卻沒有聽從國哥訓誡,私自跑出去,這才和他們打起來的,國哥沒有怪罪我,我已經萬分感謝了。至於說法……”


    王依婷打斷了程誌超的話:“這個不用你管,好好養病吧。”說完之後,不待程誌超再張嘴說話,已經翩然轉身,柳腰輕擺,向門外走去。


    從正麵看,這個女人的容貌並不十分的出色,可是從後麵看她走路的姿勢,卻是無處不媚,孟慶龍的眼睛頓時直了一下。


    “我去送送她。”王建平說完之後,一溜小跑的也出了門。


    程誌超和孟慶龍還沒有和王依婷熟到那種程度,隻好留在了房裏。


    王建平出門之後,發現王依婷就站在不遠處,好像正在等著她。本來在醫院裏是不允許吸煙的,但是王依婷就大模大樣的站在那裏,右手夾著一枝細長的白杆女士香煙,一縷淡淡的煙霧正從她豔紅的嘴唇裏緩緩的噴了出來。而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卻好像碰到的是一個透明人一般,不但沒有製止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婷姐!”到了王依婷麵前,王建平臉上和程誌超在一起時的那股親熱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精明。


    “怎麽樣?劉思辰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沒有。這些天我一直在暗中留意他,他的主治醫生也是咱們指定的,如果劉思辰有什麽異常舉動的話,絕對瞞不過我的眼睛。”


    “沒有讓他發現你吧?”


    “他不可能發現我,別說劉思辰,就連可以自由活動的老孟都沒有發現我其實一直住在離他們不遠的病房裏。”


    “嗯,你多加點小心。這個劉思辰的底細咱們還沒有查透徹。留點神,多盯著點。如果這個人真能為咱們所用的話,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材。可是萬一他是警方的臥底,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我感覺警方臥底的可能性不太大,以前咱們也不是沒有碰見過臥底,都是臨時編造一個身份,然後就冒冒失失的跑來跟咱們交易。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臥底這麽下功夫,先是在牢裏和老孟混了好幾個月,然後又搞出劫獄這場大戲的。”


    “小心無大錯,國哥怎麽吩咐你,你就怎麽聽就是了。國內很快就會傳過來消息,到時候他是神是鬼,就能水落石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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