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片刻,就道,“若是北鬥星宮不從此議,那便放任其入得太極宮中?如此先前所做不是都是無用之功?”


    張懿輕輕一笑道,“北鬥天宮願與不願並無妨,所慮之事乃是此人不可與北鬥星宮為伍,隻要去信一封那便無虞了。除此之外還有妖族八荒殿,妖族是萬萬不會允許玄門羽士再入太極宮,必定會遣人在入口阻攔。屆時我再以門中至寶兜羅玄圖置於出入門戶,不但可阻妖族也能阻此輩入得其中。”以他想來,把此事挑明,那無論哪一家都不會去接納外道之人,而這些人同樣要麵對不同的敵手。現在隻要那雲沐陽不來攪亂,那萬事都還可仔細籌劃。


    薛平大不禁麵容一震,輕聳肩頭道,“張師兄,兜羅玄圖也是帶來了?”


    這兜羅玄圖有三十四重寶禁,煉製至今已有三萬載,昆侖道宮除卻幾件上古傳承下來的承道法器之外,此寶可謂最為厲害。此圖一經展開囊天括地,內有千難萬險,但有外道氣機入內,隻要氣機不滅,此圖就會借助日月星辰之力不斷運轉,將來人磨殺在其中,不絕不休。


    張懿微一頷首,神容凝肅道,“先前門中布置多是功虧一簣,然而損不得我根基,如能取回至寶,那先前所有損失都可百倍千倍彌補回來,是故諸位高真已是下定決心務必要取回此寶。吾等便是身死魂消也不可有失。”


    幾人皆是麵容一凝,昆侖道宮為了找尋此寶幾經周折,這一回是半點錯處都不可有。前一回便是遣出了八位赤陽真人,這幾日門中又遣出三人,幾近是門中半數了。而且還將會有一位元神真人真身到得南海,以防又有其他突發情況。


    張懿環首四顧,言道,“諸位也不必太過憂心,為了今日之事門中已是將各種情況都是算計入內,隻需相機行事,那此行定可凱旋。”


    “我等知曉了。”


    眾人微微一禮,而後嵇懷穀稽首道,“張真人,弟子先去安排妥當,這幾日妖雲弄潮,穢氣塞宇,八荒殿似乎在此地早有布置。且前時發現魔頭蹤跡,還需布下誅魔香。”


    “如不是八荒殿鑿破地殼泄了地氣,道宮也難以推算出那至寶所在。猙獰妖主提前有了布置不足為奇,暫且不去理會這些妖物,入得太極宮中,自有法寶來降它們。”張懿把袖輕輕一甩,便是端坐座上。


    嵇懷穀再一稽首,便就匆匆離去。


    王壽光看向座上,疑惑道,“師兄所言的法寶可是十二銅鏑?此物重逾萬鈞,高如山嶽,卻有不似法寶可大可小,這如何能夠拿來的?”十二銅鏑乃是昆侖逐殺天妖妖主奪其筋骨血肉神魂所製,隻要此寶鎮壓所有妖物道行神通都會弱去不少,更有甚者當場便會爆體而亡。這十二銅鏑卻是一直放置於首仙山,排布列陣,震懾九州。


    “王師弟,此事不必瞞你,乃是寧高真以分身附著驅使,早在數十載前逐殺天魔之時所埋藏在南海,也因此被那天魔趁隙奪了機緣,使得高真法力有損。”張懿輕輕一歎,卻是


    還有一句話未曾說出來,寧高真自從動用法力之後,似乎與此方天地不和,也正因此使得濁氣上揚之勢越發明顯。


    若是諸位元神真人可以出手,那此事便並不會有太大難處。他心中想了片刻,便將這念頭斬斷,他還未到得元神境界,不明白其中的玄妙奧秘,再是思慮也是無用,他心中有感,此事若能辦好或許機緣就至。


    “原來如此。”薛平大二人恍然,原先便覺不可思議,那天魔固然十分不俗,可是麵對一位元神真人分身,再有法力也是蚍蜉撼樹,如今這般說來倒是有了解釋。


    張懿點了點頭,從身後拿了一柄拂塵出來在前一擺,靈光躍出即有道童前去敲鍾。他轉頭道,“我等十一人也當細細商議,且看此次可還有差漏之處。”至於雲沐陽、譚賢書二人他已是撇了過去,無論這二人是否在此都不會影響他們大計。


    他說完,又有一童子捧著一卷竹簡上前來道,“老爺,此是尤文逸尤府主整理,請老爺查閱。”


    嵇懷穀出了宣清殿,即是回了自己修行的雲海飛宮。甫一坐下,將書信寫罷蓋下印章,心中念頭轉過,便命人將伍延思請來。


    不多時伍延思入了殿中,拱手道,“嵇真人尋我何事?”


    嵇懷穀看了他一眼,道,“伍師弟,你且將這一封書信送去北鬥天宮天樞星君處,務必要送到其手中,帶回回信來。”


    伍延思拱手應了,隨後轉出大殿立刻化作一道細長水煙消失在海域當中。他使得五行遁法尤為神妙,不多時已是到得數百裏外,北鬥天宮此來門人所居‘星耀飛宇’便在眼前了,不過他卻並不急著前去,而是取出一片龍鱗,稍一摩挲,龍鱗上傳出一清脆悅耳聲音來。


    他貼耳聽了,隨後麵容悚然一變,暗忖道,“太極宮那是去不得的了,看來還需想一法子先回了昆侖道宮。”他凝神想了片刻,取了一張符紙,喚來一頭灰鱗披甲的小魚塞入其口中,便整好道袍腳踩雲煙往那天中星耀飛宇去了。


    這星耀飛宇看去似有萬千星辰懸諸於天,星光撒輝,彩芒耀耀,莫看好似就在眼前實則仍在千裏之外。但若是以為這飛宮在千裏之外那必定又會吃一個大虧,此處虛虛實實,便是在千裏外也可瞬間挪移回來。他看了片刻找不出門道來,便就老老實實送上拜帖,隻見一道星光罩下,卷了拜帖就走。


    約有半日,便見一個清秀的白衣道人化作一道星光下來,此人溫文儒雅,微微一笑似有春風拂麵。他稽首道,“原來是昆侖道宮伍道兄,在下李長庚有禮了。天樞星君已是看了書信,命長庚前來告知,請將此書帶回貴派張真人。”


    他說著又是溫溫笑道,“鄙派同門正在采煉星光,失禮之處伍道兄多多海涵。”


    伍延思雖被拒於門外,連天樞星君麵容也未見到,但卻並無半分惱怒。他也是稽首還禮,笑道,“長庚道兄言笑了,此等時候皆是厲兵秣馬,道兄能夠抽出時間來見我,伍某方覺失禮。那伍某先


    行回去複命,告辭了。”


    說罷二人互相作禮,李長庚目光微微收回再化一道星光掠去。星光雲氣變化,就見雲天之中似有一座大陣涵蓋。這大陣實則便是借助諸天星辰演化而來,於北鬥天宮的護山大陣同源,甚至可以在此地借助北鬥天宮護山大陣之能隔空來助。


    隨他法力震動,似有星雨飛射,不多時見得一座星光閃爍的懸空仙樓。他入了殿中朝前一拜,便有點點星光環繞,倏爾凝聚成一座星象大碑,無數星辰耀動,隻見一團水藍色的明耀星光一閃現出一個身著羽衣道袍,懷抱拂塵的少年道人,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此人乃是玉衡星君。俄頃又有一抹紫色星光撞入碑中,卻是瑤光星君。


    “弟子長庚拜見星主。”李長庚見得此相再是一拜,道,“見過瑤光星君。”


    “書信既然已經送去了,你便在這殿中修行,來日或有一場苦戰。”玉衡星君抱著拂塵,若有所思道,“昆侖意欲借我之手去誅除外道修士,看似極為公平,但實際而言對我星宮毫無助益,反是會削弱我等力量。是故天樞星君之意便是各憑本事,但不可全無反應,也需另做計議。”


    李長庚毫無猶豫,道,“敢問星主,需要弟子如何去做,還請星主指示。”


    “此事瑤光星君會指引你前去,你隻需按瑤光星君之法便可完成此事,此事一畢你便回返天宮。”玉衡星君轉首一看瑤光星君,道,“瑤光星君,此事便有勞你了。”


    “為道脈分憂,豈敢稱勞?”瑤光星君哈哈一笑,把目光看向李長庚,道,“原本此事應當讓計都前去,不過此子性格剛烈,為人彪悍,我恐其壞了我事,因此屬意與你。”


    李長庚微微一拜,道,“請星君下諭。”


    瑤光星君斜目一看,又是將目光轉了過來,拿了一張寶符往他懷裏一扔,又是一指就有一團紫色星光投入眉心,道,“我需你以這寶符為憑前去南離洲昆山派找尋一位名作雲沐陽的道長,替我問上一句,可否記得紫月星辰梭。若是記得,請他於太極宮出世之日稍作等候,瑤光定要相會。”


    “雲沐陽?”李長庚聽得這名字目中一亮,道,“可是昊行子真人?這位真人不是在丹鼎仙山靜修,怎也到了南海?”


    “其人到南海何事,誰人得知?也不必去問。”瑤光星君擺了擺手,即道,“少時星光正好,我以法力遮掩,你前去就是。”


    “弟子謹記。”李長庚拜了一拜,便在殿中趺坐下來。待得星夜之時流雲飛蕩,清風徐徐,隻見穹頂之上無數星芒閃動,與此方萬千星流交相輝映,極為壯觀。倏爾天中一道星光投下,李長庚手捏一張寶符與星光混同,轉瞬不見。


    此術名為星移,乃是北鬥天宮秘傳,隻要有這星光為依憑又有星光曾經照耀,天地哪一處皆可去得。不過此法施展開來萬千星光齊齊閃動,但有功行稍高之人一眼便知動作,雖是不知落向何方,但是總有蹤跡可循,因是還需再起法遮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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