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廣塵等人離去之後,宮殿之中唯有公孫掌教與雲沐陽二人。


    公孫掌教目芒看去,雲沐陽確確實實就在眼前,可是仍然覺得其人似乎遠在萬裏之外,飄渺玄奧,似有無邊玄妙之氣滾蕩,若是多看幾眼便會深陷其中。


    他當下不再多看,而是正容沉聲道,“若是雷澤一開,天地動蕩,那時我道脈已有洞天可以護佑,但是還有諸多盟友,卻是不得不早作打算。”


    雲沐陽輕一點頭,沉凝言道,“這幾日我也曾以法力觀測雷澤,見得烏雲垂落,穢氣橫生,大有寂滅之意,一旦此輩脫得身來,恐是難以製服。似至羽劍派等皆是我道脈盟友,昔年出力頗多,怎可棄之不顧?此事弟子已有章程,這幾日便將其等請來。”


    “還有那崆峒派,不過此派乃是神人後裔,當是去得蓬萊道宮,隻是也許知會一聲。”公孫掌教越發覺得那雷澤之物不可名狀,心中更是謹慎。說著心中寒意大盛,道,“雷澤一破,世間不知又有多少修行之地要就此破去。”


    自極霄宮殿之事後,已有不少道場隨著道脈殞滅而毀,此事昆侖便是始作俑者。


    雲沐陽也是頗為讚同,若是雷澤一破,並著殺劫而起,不知有多少生靈將因此而亡。二人略作交談,少時他心有所感,望向公孫掌教道,“方才便在討論此事,如今蓬萊道宮範天師到此應當也是為了此事。”


    公孫掌教目光一凝,言道,“範天師至此可要開山門相迎?”範桐修為精深,法力廣大,應當也是一位元神修士,既然來此,自然不能失了禮儀。


    雲沐陽搖頭道,“我觀範天師來此處乃是遮掩了行藏,借了封師伯神道法力而來,也非是正身到此,不必驚擾外人了。”


    公孫掌教略一頷首,此一回來很有可能是為了避過昆侖道宮目光,心念至此便就化一道清光回了大真殿。


    雲沐陽輕一擺袖,也是化一道虹光化影前去與其相見,而正身則是留在宮殿之中修行感悟大道。


    少時,封離嬋神域之中照入一道神光,旋而就見一景,秀峰挺立,翠竹輕搖,微風和煦,有溪流潺潺繞著一處飛簷亭閣。範桐落在亭中,負手望著天外。少時清光虹影落下,他轉過身來,麵含笑意。


    “雲道君,在下有禮了。”範桐嘿嘿一笑,言道,“道君煉就元神,範某卻還未親身來賀,失禮呀。”說著到了聲,“請。”


    雲沐陽也是淡淡一笑,隨後入座,便就言道,“範天師今日來相見,是否也是為了雷澤之事?”


    範桐哎了一聲,麵色一轉,就道,“道君也知此事了,自然沒有甚麽可以隱瞞。道君也知,我神道立於世間便是庇護天下有靈眾生,山川靈脈,風雨雷電皆是我等神意所托,一旦壞去,我神道自然有損。此回,魔門意欲打開雷澤,以此喚得渾濁之氣入世,自然不可令其如願,然而我心如此,卻又阻攔不得。”


    他說著不禁長長一歎,實則最好的辦法便是親身前去阻止,可是若僅僅自身一人那是以卵擊石。魔門乃是應濁氣而生,如今正逢殺劫,清降濁盛,大利魔宗,加上天魔已是有了三位元神境界之輩,一人之力不能對抗,還是想要借重逍遙一脈。


    他說罷不禁看了一眼雲沐陽,卻見對方並不接此話,當下就知逍遙道脈也是不願就此匆匆入局。他來此之前就有腹稿,便道,“雲道君,範某現在最為擔憂的還不是雷澤,而是昆侖。此派有獨據天地、逐我諸道之野心,便是我等前去阻攔魔門,昆侖定然會發難,殺劫便會更進一步。”


    說到此處,雲沐陽也是深以為然,一旦自己這一方先與魔宗動手,便是順了昆侖之願,與己不利,此事不可取。他抬起頭來,看向對方正色道,“昆侖之心路人皆知,若我不動,他日也會逼我先動,不過卻可緩下來。”


    “我有太清極儀在手,可以轉挪天地,變化自然,號召風雷地火,日月星辰。隻是時日尚短,還不能運轉如意。”雲沐陽知其心意,可是也要為道脈著想,絕對不會盡數跟著對方走,當下緩緩道,“若是天師需貧道相助,自然會盡力而為。”


    “有道君此言,範某已是有算,這一回確實需要道君相助了。”範天師不禁點首,接著道,“若是雷澤一破,那南海諸多修士凡人都要受此所傷,道君也知經昆侖一事天地浩劫,凡人修士不知死去多少,我實在不忍再見這等慘劇。因是懇請道君顧看蒼生,若能將這些人盡數接來次州也可護住其等。”


    蓬萊道宮已是顯現人間,然而這一道脈與眾不同,如今神道之法因那魔宗之故到不得那處。而蓬萊道宮門下也有不少神使,隻是此輩道行還淺去得那處也是白白送死,為今之計也隻有請逍遙一脈相助。


    “天師之意,可是察覺那雷澤破開已是不遠了?”雲沐陽雖然自身也能推算天機,但是這位範天師與天地山水相合,自身靈光蘊照之下推算更為精準,當然若是完全掌握了太清極儀,那麽這些也就不是難事。他看了看對方,便道,“此事貧道自然會遣門下去做。再者貧道也有一位弟子乃是修習神道之法,也不可讓其流落在外。”


    範桐長目光微微一亮,而後長歎道,“範某這幾日觀測山水靈機,發現地氣動蕩,山靈不穩,比之原先更要激烈。範某猜測之下應當是兩種原因,一則是禁陣衰弱,此消彼長,自然會加速山水靈機消耗,二則便是有人相助外魔,使得地氣噴發。若非是如此,絕對不是現下這等情況。”


    雲沐陽麵色一凝,這樣一看最有可能的便是昆侖道宮所為。不論此事是否為真,都需要把計劃提前。


    “便請道君費心了。”範桐深深一禮,而後拿出一幅圖卷送到雲沐陽麵前,道,“此寶名作萬裏江山圖,乃是蓬萊道宮諸位天神采煉日月星光所成,內藏萬水千山,可納億萬生靈。隻是此寶因大劫之故損去半數,所幸還可用得,今日便送與道君,以謝道君拯救蒼生。”


    這法寶原本便是大劫之前所煉,便是為了挽救生靈避劫之用。原本蓬萊道宮煉了九幅寶圖,可是到得如今隻有這一幅尚還可用,餘者若是動用了便有可能崩壞。而今看來,一旦乾坤定鼎,另外八幅寶圖之中山水都要納入這方天地,否則散去了對己無利。


    雲沐陽將這寶圖展開,便見得氤氳靈機飄蕩而起,內中山水可見,隻是寶圖之中半數山川都是成了灰色,不過便是如此也是氣象恢弘,口中道了一聲,“好圖。”


    如此藏煉山水之寶不少門派都有,可是絕對無有這般廣闊無垠,昔年昆侖那件“彗星彌羅雲笈卷”雖然也是煉有山水,然而不過幾處,多是用來當做一處門戶,然而就是如此就能稱得上重寶。


    雲沐陽將此寶收起,振聲言道,“若是有此寶在手,將南海諸多生靈遷來想來已是無礙了。”


    “範某這處還有一法,可以助神道神人將所轄山川都是攝入其中。”範天師說罷再是把手一指,便見石桌上多了三張金色玉符。他知雲沐陽上尚有不少神道舊識,若有此寶相助那些神人也可離開。不過此法乃是神道之秘傳,非是神帝、天師不可知曉,是故這些玉符都是他一道神光所在。


    雲沐陽袍袖一卷,拿了三張玉符,便道,“若是天師無有其他事宜,貧道這便去安排。”


    “勞煩雲道君了。”言罷,範桐神光散去。


    端坐雲宮之中的雲沐陽目中光芒一閃,手中便是顯出萬裏江山圖和三張玉符來。他心中一念,發了一道金符前去公孫掌教處,未有多時公孫掌教回了書信,言道此事他自己決定便可,若是需要門中其他真人相助隻需一道法令即可。


    見此,便令雲肆前去敲響金鍾。而後他目中精氣照出,隻見一隻三足金烏自他飛出,落在殿中,霎時間殿中赤火灼灼,猶如烈陽。不過此中有雲沐陽,再是如何激烈都是被鎮了下去


    這三足金烏盤旋片刻,落到他肩上,抬著頭道,“道君喚我何事?”說罷就是有些歡喜起來道,“道君可是要讓我出世了?”


    “你倒是消息靈光。”雲沐陽笑了一笑,輕輕一拍,道,“當是你出世之時了。這一回,你與我幾個徒兒前往一處做一件大事。”


    雲灼凶睛一轉,隨後十分興奮又是振翅而起,“道君可是要讓我護持弟子,好事,此事我可做的,隻是道君不可少了我吃食,否則我便渾身無力。”


    雲沐陽卻是不理會它,這三足金烏生來具有偉力,可與度過赤陽火海劫修士相比較。少時,雲肆入得殿中來,道,“老爺,四位真人都是到了。”


    雲沐陽稍一點首,不多時梅玄貞、言幾道、越語空、章辭四人都是入得殿來,齊齊拜道,“弟子叩拜恩師,恩師福壽無疆。”


    “列位徒兒,在此便不必拘禮了。”雲沐陽見其等起得身來,方是含笑道,“今日為師還你等來此乃是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四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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