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回來了,實在是對不起,我要帶給你一個壞消息。”高誌行滿臉的愧疚,不過倒也直來直往,這是他的個性使然。


    對於這個壞消息,張嘉聯是早就明白在心的,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麽的,其實我早就想要跟你說了,剛才在辦公室裏不是也說過了麽,追蹤是你們,最終抓捕也是你們,所以,這大功肯定是你們的。”


    “噯,兄弟,你這說的什麽話,追蹤算什麽?其實,也不怕你笑話,那兩個混蛋,被我們追蹤的次數絕對也不少於一個巴掌了,可是?一直都沒有最終能夠抓捕住,要是這一次沒有你的話,說不定就是個六指兒了,那可就在咱們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個嘴巴了。”高誌行在張嘉聯的麵前沒有任何的保留,不過,臉色自然是顯得有些羞愧的。在他看來,這幾乎已經成為他人生之中的最大恥辱了,所以,對張嘉聯,他是發自內心的感謝的。


    “這沒什麽的,其實,我也不過是出於自衛而已。”張嘉聯依舊表現得很是謙遜,他的心態總是擺放得特別好,既然是注定無法獲得的功勞,他也不去多做期盼。


    “行了,行了,你這話說出來,也要有人相信啊。得了,現在時間緊急,咱們也就長話短說吧。”高誌行也要抓緊時間,畢竟這也關係到解決問題的關鍵:“我們局長說了,會提供給你家兩個戶籍警的名額,嗯,對你個人也會有一封感謝信與表彰,會直接發到你的單位。”


    張嘉聯聞言,點了點頭,這樣的條件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可以說,宜城縣的警方良心還是不錯的了:“行啊!就這麽著吧!不過,兩個戶籍警的名額倒是用不著了,我是個孤兒,也沒有賣人情的地方。”


    “我已經給你拒絕了!”高誌行看著張嘉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這讓張嘉聯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你老兄都給我拒絕了,還說這些幹什麽?不過,想想也是,這是在告知縣局對自己的態度與誠意,這倒確實是不得不說的。


    “這是公安部限期各省偵破的案子,這兩個是公安部a級通緝犯,且作案手段殘忍,在社會上,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所以,這次的授獎肯定是不會小的,而且,你也是知道的,這是被公安部盯上的案子,如今在咱們南江被偵破了,最起碼在南江是要當做事跡來進行宣傳的,甚至,上《警徽》(本書中華夏警界的內參,相當於“人民日報”的地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這麽一個大的案子,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了,你這要是隨便亂說的話,肯定是會有破綻的,一個人撒了一次謊,那就需要花費一生去圓這個謊。我覺得這對你,對我們都是不值得的,更何況,這本來是個喜事,但卻反而因此給上層領導留下一個欺騙組織的印象的,兄弟,你比我聰明,應當知道這其中的輕重的。”高誌行嚴肅的看著張嘉聯,說得非常的坦誠,沒有絲毫的藏著掖著的地方。


    張嘉聯點了點頭,高誌行所說的沒錯,沒有一個領導願意受人欺騙的,更別說是這很有可能會在全國警界中造成相當的影響力。這件事情,必須要實話實說,不能夠有所欺騙,不過,這麽一來的話,那不但宜城縣警方,甚至整個南江警方的顏麵可就要掃地了啊!張嘉聯可不想一下子便就與一省為敵。


    雖然是恰逢其會,可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退縮和欺騙是堅決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在最要考慮的是如何挽住南江警方的顏麵。


    “馬局等你去商量該怎麽應對了,兄弟,說句實話,你立下了這大功,我是很敬佩的,也很羨慕,不過,你也是知道的,你到底是外省的警察,要是就這麽的報上去,別說咱們宜城縣警方了,整個省的顏麵都不會太好看。因此,這真是一個難題。咱們先合計合計。”高誌行要張嘉聯先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待會去馬局辦公室之後,他就很難再幫張嘉聯出謀劃策了。


    張嘉聯以茶代酒的舉了起來:“誌行老兄,能夠跟你一見如故,真是我的榮幸,來,就先允許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好!”高誌行也舉起了茶杯,一飲而盡。要不是現在不是做警察的話,那他都想要提議拜把子了。別的職業也許都可以這麽做,但是唯獨警察不能如此。警察還是有著警察的紀律與要求的。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就如同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其實,現在張嘉聯的心中已經有所決定了,不過,既然高誌行說要跟自己合計合計,那總不好就這麽的離開吧!他便就笑著向高誌行分析了起來:“其實,這件事情難就難在,一不能說謊,要完全再現當時的場景,二又不能夠讓別人認為我是主角。”


    “你本來就是主角!”高誌行笑著說道。


    “其實,我覺得主角應該是縣局,再往上是市局,當然,再上就是公安廳,公安部了。”張嘉聯目光一亮,看向了高誌行。


    高誌行楞了楞,隨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兄弟,你說的不錯,不過,別人是不會這麽看的,英雄總是要具體到個人的,就像說起嶽家軍大家也都說好,可是要他說出嶽家軍的印象,那還是要具體到嶽飛身上的。”


    張嘉聯笑著拍了拍手說道:“行了,誌行老兄,感謝你的幫忙,我也法子。”


    “嗯?可是我什麽都沒做啊!”高誌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張嘉聯卻是神秘的一笑:“不,你已經做過了!”


    高誌行就更驚訝了,張嘉聯也不由得笑了笑,這個老高,什麽都好,就是幽默感方麵還有所欠缺,不過,在沒有經曆過“益達”廣告的洗禮下,不曉得這個典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便也不讓高誌行繼續莫名其妙下去,笑嗬嗬的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


    高誌行聞言,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眉開眼笑的讚歎道:“兄弟,可真有你的,我就說你是最棒的。走,咱們現在就去報喜去,隻怕,現在馬局還有諸位領導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說著,便就來到了房門邊上,一把拉開了房門。


    張嘉聯也知道時間的緊迫,便就緊隨其後,也不客套,很快便就來到了辦公室的邊上,這次,高誌行是沒有用張嘉聯提醒,便就整理了一下著裝,之後,輕輕的敲了敲門,不過,裏麵沒有反應,高誌行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反應,這次怒了,用力的砸了砸,終於得到了“進來”的回應,這一推開門,我的天,一股濃烈的煙霧宛如巨龍一般的洶湧而出。


    虧了高誌行也是煙國好漢,要不然好懸就直接要被這煙給熏到了,連忙,敞開了門,跑進去拉開了窗戶,大呼小叫了起來:“各位領導,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了,比賽誰抽煙快麽?!你們看,蒼蠅都被你們熏死了。”


    “你這小子,今天就你怪話多。”馬進棟也拿這個高誌行沒有辦法。


    “馬局,你就不要批評我了,我張嘉聯兄弟已經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絕對要讓你告別這樣的頹廢。”高誌行笑嗬嗬的,像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大個。


    馬進棟聞言,這才看見煙霧繚繞之中,果然還有著另外一個人影,便就笑嗬嗬的說道:“哎呀,哎呀,張嘉聯同誌,快請坐,快請坐,咱們都是家鄉人,親不親,家鄉人,甜不甜,家鄉水嘛!”馬進棟按捺著心中的激動,難道說,麵前這個張嘉聯家鄉情節發作,要甘為背負起欺騙領導的責任了?!


    屋子裏的其他局委們也都是一個個眼睛睜得像是個銅鈴,市局的消息已經傳來了,不但刑警支隊來了,就連市局的一把手朱石磊也親自來臨了,可見,市局的興奮與喜悅,要是在這樣的興頭上,卻發現頭彩被個外省的警察都摘去了,那反應不用說,在坐的眾人也是能夠想象得出來的。


    沒有人會覺得能夠逃脫這一次的風暴,覆巢之下,從來就是沒有完卵的。所以,在聽聞張嘉聯有個兩全其美的萬全之策時,眾人就像是饑(渴)已久的癮君子看到了海(洛)因一般。


    張嘉聯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咱們就還原當時的真相好了,我覺得這一次最大的功勞,是咱們縣局的部署與安排,而我們每個個人隻是執行者罷了。”他刻意在“執行者”上加深了語氣,他相信能夠做到縣公安局第一把交椅的人物肯定是能夠聽得懂自己想要說些什麽的。


    可是?別說馬進棟沒有反應了,在座的局委們沒有一個人如釋重負,反而是一副失望的樣子,顯然,沒有一個人能夠領會,這些家夥,一個都比不上高誌行。


    張嘉聯看了一眼高誌行,這時他沒有說話,也不好說話,心道,像是高誌行這樣大智若愚的人日後肯定是不可限量的,便就直言了起來:“我覺得縣局可以給我開具一張臨時征調加入專案組的證明材料。”


    馬進棟楞了楞,隨即反應了過來,大喜過望的拿起身邊的煙灰缸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太棒了,嘉聯,有你的,我們一定是不會虧待你的!”


    “是的,小張,以後有什麽話,隻管開口!”眾局委們也都興高采烈了起來,高興得就像是個孩子,哪裏還有什麽領導的架子與派頭。


    可不是麽,隻要開具一張臨時征調張嘉聯加入專案組的證明材料,那張嘉聯出的風頭再大,那也是在縣局的布置與安排之下的了,到時候再加上一些春秋筆法,那就不虞會被外省的警察給搶走風頭了。


    這果然是個萬全之策,既沒有欺騙領導,也沒有違背案件偵破的真相,同時為縣局留下了榮耀,排除了隱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這個張嘉聯,果然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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