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果然不出我所料……”泰格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秦越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如何,現在你可曾為拒絕我而感到後悔,又還有什麽話想要說麽?”


    “……”


    秦越僵硬的趴在地上,一言不發。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說的,同時,劇烈的疼痛也讓他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你是一個不錯的苗子,可惜,為人太過愚鈍迂腐,又看不清形勢,落得如斯下場亦算是咎由自取,也罷……”泰格貌似惆悵的歎了口氣:“多說無益,還是讓你成為我的‘食物’吧!”說完,一股濃鬱的血色霧氣從泰格體內湧出,在他身後凝成了一片血色的火焰,並朝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秦越蔓延而去。可想而知,當“火焰”籠罩秦越的那一刻便是隕落之時。


    “唉――”見此情形,弗朗西斯一世等“正道”一方武者都頹然的閉上了眼睛。既是為秦越的即將隕落而感傷,又是為自己等人接下來與之相同的結局而悲哀。


    陰冷的血色火焰散發著濃濃的血腥氣,死亡的威脅,強烈到無以複加。或許是麵臨死亡地一刻,人都會變得極為平靜,這一刻,時間仿佛已經不存在,一切都變得與已無關,體內的劇痛也似乎已經停止,秦越緩緩的抬起頭,血色火焰在瞳孔中不斷變大,變大……


    “該死,難道你就這樣放棄了麽?”


    便在秦越以平和而無奈的心境迎接著死亡到來之際,一個憤怒的聲音陡然在內心深處響起。聲音之中蘊含著無盡的暴虐、嗜血、森寒……幾乎匯盡了人世間所有的陰暗情緒。


    “不放棄又如何?他是‘血魔大帝’,霸絕天下的蓋世魔尊,他的實力你也看到了,你覺得我還有存活下來的希望麽?”秦越在心中淡淡道。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秦越知道,那是他的“心魔”,自晉升先天浩氣境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心魔”。


    召喚空間內的引導天使曾經說過,心懷浩氣,外魔不侵。當晉升先天浩氣境後,一切“心魔”雜念統統都會自然消失,可現在,本該煙消雲散的“心魔”為何會忽然再次出現?而且,以前的“心魔”都是通過諸多負麵情緒來間接影響秦越的思維和性格,像現在這般直接在心靈深處對話還是第一次。


    若換做平常,這等詭異而反常的情況,秦越定然會謹慎對待,弄明緣由。但是此刻,人都快要死了,無論“心魔”的出現是好是壞,於他而言,都已經沒有意義。


    “‘血魔大帝’的確強大,若是他全盛時期,你早已經死了無數次,但是,你別忘了,他現在處於虛弱期,力量削弱到最低點……”“心魔”那陰冷、暴戾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的意思是?”


    “是的,單以實力而言,他目前跟我們一樣都是‘入道’境界,甚至在戰力數據上,他還不及‘武神附體’狀態下的我們,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起來,快給我站起來……”“心魔”瘋狂的咆哮。


    “不行的……”秦越慘笑:“他和我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我也知道,僅憑力量方麵,他或許不如我們,但是他對武道的理解,對力量的掌控,遠遠超過我們十倍百倍,我們不可能有機會……”


    “不……”“心魔”放聲怒吼:“我們可以的,你個懦夫……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產生嗎?那是因為你的內心不夠強大,力量,我們需要強大的力量,戰無不勝的強大力量,若是你承認失敗,那便讓我來,我將永遠的接管這具身體,永不言敗!”


    “由你來接管麽?那便……好吧!”


    靈魂深處,一個陰暗的意識浮現出來:“你這個懦夫,膽小鬼,讓我來接管一切,你所謂的手握乾坤,站在世界巔峰的理想便由我來完成,追尋武道極致的腳步也由我來走下去,你的野心,你的夢想,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交給我…………”


    “野心?夢想?是的,是的……”就在心魔”即將接管身體的時候,秦越陡然心神一震:“我既自命‘主宰’便是要支配、掌控,不僅要主宰蒼生,更是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如何能就這般輕易死去?不,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在‘血魔大帝’手下,我絕不能向死亡臣服……”


    這一刻,秦越原本已經絕望、消沉的心境陡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無窮鬥誌。在得到召喚空間之前,秦越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在得到召喚空間之後,起初,他也不過是想依仗召喚空間的能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罷了。一步步走來,他所得到的成就全部都是靠召喚空間所賜予。


    哪怕是他晉升到“入道”之境,哪怕他已經站在當今武道界金字塔的頂端,但也隻懂得機械、被動的運用來自召喚空間的諸多武技、功法,對於道的理解連他的三個徒弟都尚且不如,甚至對於武者這個概念都很是模糊。而此刻,在死亡的威脅下,在“心魔”怒吼下,他終於初步的明悟到武道的真諦。


    武道之路,一往無前,武者之心,戰天鬥地!


    沒有一顆永不言敗的心,便稱不上一個真正的武者,沒有一種百折不撓、誓死方休的精神便沒有資格踏足武道巔峰。或許這種明悟並不能給秦越的實力帶來太大的變化,但卻是心靈上的一次蛻變。相較於實力,這樣的蛻變才是對秦越乃至任何一個武者都真正至關重要的東西。可以預見,經過這次的蛻變,秦越日後的武道之路要平坦許多。


    當然,前提是,如果他還有以後的話。


    “沒錯,不能死,我們不能死,將你身體交給我,快交給我,我能給你強大的力量,無窮的力量,戰勝一切的力量……”“心魔”狂喜的嘶吼道。


    “是的,力量,我現在需要力量,足以擊敗‘血魔大帝’泰格的力量……”


    一時間,秦越的思維與“心魔”達成了驚人的一致。盡管他十分清楚,“心魔”在日後絕對會成為一個巨大的麻煩,但若是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麽以後?


    無盡的渴望,對生命的渴望,對力量的渴望,讓秦越與“心魔”產生了共鳴,在這種極端渴望的支配下,秦越體內的真元以無超平常數千倍的速度動轉起來,原本被“血魔大帝”轟入體內的那股陰冷氣勁瞬間清除一空,受傷的身軀亦是在急速恢複。


    與此同時,秦越的一雙眼睛,突然閉上,隨後猛然張開,張開的眼瞼下,左右雙眸,同時呈現妖異而冰冷的紫紅……


    這一切說似漫長,實則也就短短一瞬間而已。當血色火焰將秦越的身軀完全淹沒時,“心魔”也徹底接管了秦越的身軀。


    “哈哈哈哈……”


    血色火海中,一陣陰冷而放肆的狂笑聲響起,似如猛鬼出籠,又如惡魔咆哮,一道道無形無質的音波自火海中心向四周瘋狂擴散,所過之處,結起一層厚厚的冰霜,就連這恐怖的血色火海竟然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不斷縮小、逸散,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便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嗯?這種氣息,這是,這是……”


    對於血色火海的消失,“血魔大帝”泰格毫無所覺,隻是緊鎖著眉心牢牢盯著眼前這個肆意狂笑的身影,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流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我知道了……”驀地,泰格忽然眼神一亮,沉聲道:“你是‘心魔’,不,應該說是‘魔心’,這個小家夥的‘魔心’。”


    “嘿嘿,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血魔大帝’,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身’。”秦越,不,“心魔”森然一笑,毫無感**彩的雙眸中射出道道紫光。


    “我本已將這個小家夥的天資看得極高,沒想到,還是有所低估,‘入道’之境便能鑄就一顆真正的‘魔心’,古往今來,能做到這一點的武者,屈指可數,當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奇才,隻可惜,如此奇才卻不能收歸門下,實乃平生之憾事。”泰格悵然道。


    若說“血魔大帝”泰格之前欲收秦越為徒是想作為“鼎爐”來培養,那麽現在,他則是實實在在的的想將之作為衣缽傳人。


    有道是,欲修魔道,先鑄“魔心”。所謂“魔心”即是人性醜惡、陰暗的一麵,類似於“心魔”卻又區別於“心魔”。“心魔”是一種情緒,“魔心”則是人的本性,情緒或許可以通過某些方法清除,但本性卻是根深蒂固,隻能壓製,永遠無法抹去。而魔道之人的修煉便是要明悟、釋放這種代表著“惡”的本性。


    不過,想要完全明悟、釋放這種本性也並非易事。先天之上為“道境”,“道境”有三,“入道”、“悟道”、“明道”。武道分三千,佛、魔、妖、邪、正……道道歸一。顧名思義,首先要“入道”才有資格“悟道”,當對“道”的領悟達到一定程度才能“明道”。


    於魔道中人而言,這個“道”便是魔道,“入道”自然入的也是魔道。然,修道亦是修心,換言之,魔道武者隻有達到“悟道”之境才有資格去領悟,釋放“魔心”,而秦越,連“入道”後期都還未及便能提前跨越一個大境界做到“悟道”之境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此等天資,正如泰格所言,當真是古往今來,屈指可數的天縱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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