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雲兄,海兄,恕在下得罪。李兄的事情,在下管不了。藥王穀實力之深厚,憑家父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在下告辭。”柳無咎搖搖頭,抱拳說了句抱歉便起身離開。


    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做法有些無情,可現實就是如此。別說他們本來就不熟,就算是十分要好,他也不會為了別人而去拿自己的生命、家族的前途去開這樣的玩笑。


    柳無咎就是一個無情的人,凡事利益為重,凡事隻看自己。但是,沐如錦卻很欣賞柳無咎這樣的性格。


    雖然柳芊芊其人沐如錦十分厭惡,但這卻並不會讓沐如錦將這分厭惡遷怒於柳無咎。


    相比起林中雲這樣笑裏藏刀的偽君子而言,沐如錦覺得,柳無咎這種直來直去的真小人更加讓她欣賞。


    柳無咎一離開,聘婷郡主自然緊隨其後,而後,眾人紛紛起身告辭。整個雅間之內就隻剩下了李為、雲承英、海千富、海沉香還有蘇衍和沐如錦幾人。


    眾人開始長久的沉默。隨即,雲承英一拍桌子,惡狠狠道:“真是一群不講義氣的家夥!”


    “雲大哥,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本就與咱們不熟,又憑什麽要求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對抗藥王穀?”沐如錦卻十分不給雲承英麵子。雖然,她對雲承英的印象很好,但是,她卻並不覺得所有人都該為了一個僅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泛泛之交而豁出命去二婚女配(婚寵)。


    “你……”雲承英歎氣,卻也說不出什麽。


    確實,就算是他自己,可以擔憂,也可以在小事上給予幫助,但若真的涉及到家族安危,他又是否真的能夠全然不懼?


    對手可是藥王穀。是幾乎能與皇帝平起平坐的超級勢力,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蟑螂跳蚤。他甚至曾聽過傳聞,當年皇上曾往藥王穀求醫,卻還要和其他人一樣,需排隊才能得到救治。這一直讓皇上至今都耿耿於懷。


    就是這樣一個根本就如高山仰止般的大勢力要滅小小一個李家,他不過是區區兵部尚書的兒子,個人的功績也不過是上過兩次戰場而已,要如何才能抗衡?


    雲承英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一想到自己一直交情頗深的朋友不過多久就會變成一具屍體,甚至於全家老小都要同赴黃泉。而他卻完全無能為力,隻能連連歎息,他就覺得心中被什麽塞住一般。堵得慌。


    “當真無法了麽?”雲承英幾乎已經絕望。


    “不如,將此事稟報聖上?想來,朝廷都城,天家重地,皇上又怎能容許一個江湖勢力隨意欺壓自己的子民?”海沉香想來想去。能與藥王穀抗衡的,而他們能接觸到的,也隻餘朝廷一個勢力了。


    “沒用的大哥。皇上他絕不可能為了李為一家而與藥王穀為難。”海千富靜靜的坐著,眼裏時不時閃過一些奇怪的神色,繼續道:“憑藥王穀在朝廷的赫赫聲望與口碑,就算皇上恨藥王穀入骨。也絕不會為此事而與藥王穀撕破臉皮。”


    李為一直在哆嗦著不曾說話,但他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色卻出賣了他此時的驚慌失措。


    雲承英拍拍他的肩膀,企圖讓他冷靜下來。但李為已經快要被這莫名其妙的閻王帖嚇破了膽,雲承英的安慰收效甚微。


    “蘇衍,你一直不曾說話,可是有什麽主意?”海沉香發現,自從蘇衍進門開始。幾乎沒怎麽說話。按理說,他的好友遭遇到這種危及性命的事情。以蘇衍的性格,定然會積極思考對策,絕不會如此平靜淡定。但今日的蘇衍卻時時處處的透露著寵辱不驚,讓海沉香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裏不對。


    “沒有。”蘇衍表情淡淡的,仿佛李為的遭遇與他沒有半分半毫的幹係一般,甚至於他都懶得去看李為一眼。


    小胖子眼中閃過深深的疑惑。他自然也和海沉香一樣發現了蘇衍的反常,但是,再結合他的懷疑,他便隱隱的覺得,這之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小胖子也不拆穿,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沐如錦。


    他還記得,初見沐如錦時,他隻是覺得沐如錦跟其他的閨閣千金不同,身上處處的透露著一種野性,絕不是那種養在深閨的溫潤小貓,反而更像是一頭渾身上下充滿了霸氣的狼。


    不過,他隱隱聽過沐如錦的出身,知道她幼時曾經曆過一些磨難,又是在江湖之中長大。江湖兒女性子野,倒也說得過去。


    而之後,他親眼見識到沐如錦將林中雲這個死變態噎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滾出了太和樓,這讓他對於沐如錦的印象初步就提升到了良好。


    再之後,在蘇衍被琉璃白玉蛇咬傷毒發險些身死之時,那些所謂的小妾都對吸毒推三阻四時,沐如錦卻霸氣的推開眾人,二話不說直接行動的行事風格讓他對於沐如錦的印象好到了極點。


    特別是她對蘇衍的真心,讓他這個好兄弟十分欣慰。畢竟那琉璃白玉蛇毒雖不說無人可解,卻也是名聲頗大的毒,人若吸了,八成有性命之憂。就算是他當時都是做出了巨大的心理糾結才下定的決心,更別說沐如錦一個小女子了。


    再然後,便是出發禹州城之前,沐如錦與蘇衍到鎮國侯府給他送了無數的瓶瓶罐罐,個個都是萬金之寶,他人有錢都未必搶得到的東西,沐如錦卻眉不挑眼不眨的都送了他特種兵稱霸都市。他知道那是看在了蘇衍的麵子上,但是他依然很感激。畢竟,皇帝有心想讓他送命,他的處境確實是十分危險。


    最後,便是在禹州城的救命之恩,這讓他對於沐如錦已經到了感激的地步。


    救活了他,這並不止是隻救活了他一個,同時救活的,還有整個鎮國侯府。這種救命大恩,足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感恩戴德。


    可是,也正是因為經曆過禹州的險死還生,他才對沐如錦產生了一絲懷疑。


    若沒記錯,沐如錦似乎是請動了醫聖,才為他解了瘟疫之症。而之後,他也似乎隱隱的記得,沐如錦曾經稱呼醫聖為師娘。


    師娘啊。這個稱呼,隻能證明,藥王穀的醫聖是沐如錦師父的內人。而這一代的藥王穀醫聖與毒聖是夫妻人盡皆知。那就代表,沐如錦是毒聖的徒弟?


    而他前些日子聽聞,藥王穀毒聖沈煊被仇家打成重傷,不治而亡,若沈煊一死,以藥王穀那隻收親傳弟子一人的規矩,沐如錦就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新任藥王穀毒聖。


    海千富一直都在懷疑,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原本隻是逍遙侯府一個公子的正妻,卻忽然搖身一變,成了能在江湖之中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這讓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處在了有些發懵,頭腦空白的狀態之中。


    可是,仔細想想,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無論沐如錦的身份是什麽,他與蘇衍的交情並不會因此而改變。而且,沐如錦既然沒在他的麵前隱瞞她與醫聖的關係,那便證明她本身是信任他的。


    可是,在突然接到雲承英的通知,說是李為接到了閻王帖的時候,他卻整個人都懵了。


    若真如他所猜測的一樣,沐如錦真的是藥王穀新任毒聖,那麽,豈不是代表李為所收到的閻王帖是沐如錦所下?


    這讓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按說以蘇衍和李為的關係,沐如錦應當絕不會拿李為開刀才是。畢竟當初沐如錦可是拚著性命之危為蘇衍吸毒,他絕對相信沐如錦對蘇衍的愛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若真的如此,沐如錦又為何要給李為下閻王帖?以李為和蘇衍的交情,就算是說藥王穀以後要照顧李為的生意他都不會太驚訝,畢竟他與雲承英和李為的結識還是因為蘇衍的介紹。


    小胖子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他終於開始反省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好好學習,聽教書先生的話,反而渾渾噩噩的混到了今天,卻連沐如錦的心意都猜想不明白。


    所以,在此次沐如錦一進入這個大門時起,他就一直在觀察蘇衍與沐如錦的反應。最終,從蘇衍那淡淡的冷漠和沐如錦時不時的冷笑中,他確定了,李為收到的閻王帖,絕對與沐如錦脫不了幹係。


    “閻王帖一出,必定血流成河。自古以來,從未有過意外。”沐如錦的語氣有些幽深,似輕柔,又似蠱惑,那聲音飄蕩在雅間之中似乎有一種讓人心顫的魔力,一直狠狠的撥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而李為,卻顫抖的更加厲害,就連手邊的茶壺,都被他一不小心撥到了地上,茶水灑了一身。


    “你怎麽了?”沐如錦輕輕的四個字飄進李為的耳朵裏,感覺並不像是關心與擔憂,反而更像是幸災樂禍,這讓李為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害怕到產生了幻覺。於是他一個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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