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起了麽?”錦瑟輕敲房門,神色間有些擔憂。


    “何事?”沐如錦朦朦朧朧的張開雙眼,發現外麵天還未亮,不由得有些心中不愉。


    “回少夫人,夫人派人過來,說讓您過去請安。”錦瑟覺得,今日事情絕對不會和平收場。夫人受到如此羞辱,又天不亮就差人來請少夫人過去請安,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事。恐怕事情不大容易善了了。


    “哦?”沐如錦聽到這話瞬間清醒,同時清醒的還有蘇衍。


    “我陪你去。”蘇衍擔心沐如錦受欺負,此時在他的心中,‘母親’這個詞已經漸漸的朝惡人慢慢的轉變著,連他自己都渾然未覺。


    “不必。”沐如錦搖搖頭,道:“我自己去便好。你若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此事本就是她招惹在先,我反擊在後,此時,米已成炊,紅綿和秋芷已被父親收了,再說什麽都已遲了。事情既已過去,她無非是心有怨氣需要發泄罷了,我去聽她數落幾句,罵上幾聲,她也不會做得太過。”


    “我怕你受委屈。”蘇衍歎氣,事情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麵?明明是一家人,卻要各自為戰。


    母親算計沒有得逞,卻反受了氣。他實在是擔心事情無法善了,一旦鬧大,母親和沐如錦的臉上都不會好看,而逍遙侯府,恐怕又要名動京城一回了。


    沐如錦知道蘇衍的擔憂,但她不會允許這件事情隨意泄露。徐氏安分最好,若是不安分,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不過這話卻不好跟蘇衍麵前直說,於是,沐如錦笑道:“你無須擔憂。你可是忘了,我也是有功夫的。我這功夫底子薄未必拿得出手,但是躲個茶杯茶碗還是綽綽有餘的。她若隻是罵上幾句解氣,我也不還嘴,聽著就是,若她當真動手,礙於長幼尊卑我不好還手,但惹不起,總還是躲得起的,大不了我轉身離開便是。但你若去了,恐怕事情還有的鬧。到時你幫誰都不好,兩頭受氣不說,這母子情分恐怕就再也不好修補了。”


    蘇衍苦笑。道:“我與她之間,當真還有母子情分嗎?”隨即笑道:“罷了,你說的也有理。那你便獨自去吧。若她說些什麽,你也多擔待些,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我明白的。不會讓你為難。你再睡會兒吧,今兒個不是還有樁大生意要談?若頂著兩隻黑眼圈出門,會被人笑的。”沐如錦重新扶蘇衍躺下,為他蓋了蓋被子,眼睛裏不由得有了笑意。


    昨個兒夜裏聽說蘇燁威收了紅綿和秋芷這兩個丫頭,蘇衍可是震驚了大半夜。眯著雙狹長的雙眼哭笑不得了好久。直到後半夜才睡下。


    沐如錦本還擔心她這樣做蘇衍會不快,徐氏畢竟是他生母,被人如此羞辱。身為親兒,恐怕心裏定然有怒。


    隻是沒想到,蘇衍的反應卻意外的溫和。


    許是徐氏的所作所為實在傷人太深,沐如錦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蘇衍對於徐氏態度的改變。


    世上最苦的事,莫過於一直無怨無悔深愛著你的人在某一天被你傷的轉身離開妄生道最新章節。徐氏本就不得夫君寵愛。如今,還親手將深愛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推離身邊。不知當她發現的時候,是否會後悔的想死。


    重新為蘇衍掖好了被子,沐如錦這才轉身離開。盡管她知道蘇衍或許是睡不著了,但是就算閉目養神也好,她不希望他費太多的心神。特別是因為徐氏的事情而傷心。


    走出房門,沐如錦進了偏殿,叫了錦瑟來為她梳洗裝扮。


    錦瑟雖然知道自家少夫人與其他女子不同,總能反敗為勝,但此次的事情這樣嚴重,難免還是會擔心無比。


    在她看來,侯夫人這次純粹是自取其辱。她隻是個小丫頭,這話不敢明麵上說,但是一心向著沐如錦的她還是覺得錯在於侯夫人。


    人家夫妻恩愛過的好好兒的,偏偏上趕著往人家房裏塞人,這事兒放到誰身上不覺得膈應的慌?


    “少夫人穿哪件衣裳?這件鵝黃色的如何?”錦瑟小心的為沐如錦梳完頭,挑了幾身合時節的衣裳出來讓沐如錦挑選。


    沐如錦嘴角含著冷冷的笑意,淡淡道:“錦瑟,去挑件月白色衣裳來,母親喜歡。”沐如錦特意加重了‘喜歡’這個詞的語氣。


    錦瑟不由歎氣,這事兒就算是侯夫人想要善了,恐怕少夫人也未必肯呢。


    誰不知道因為二少爺的死,侯夫人最見不得人穿月白色的衣裳。當初少夫人落水初愈去給夫人請安時,可不就是穿著月白色的衣裳,將侯夫人給氣了個半死,順帶還冤枉侯夫人被老太太訓了大半個時辰。


    此刻,少夫人故技重施,足可見得,侯夫人這一次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少夫人十分不滿啊。


    不過,錦瑟也不反駁。少夫人是個十分有主意的,她若是做了決定的事,誰勸也是無用的。


    聽話的挑了件月白色的衣裳,就連身上的披風都特意挑了月白色的,沐如錦對著花鏡,看著自己一身能氣死徐氏的裝扮,滿意的笑了。


    沐如錦離開清幽雅苑去水雲軒的時候,蘇衍還未起身。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有些心力憔悴,蘇衍滿心憂慮著竟然沉沉睡去。


    事實上是沐如錦為蘇衍下了安眠的藥。她不想他想得過多,傷了自身不說,還不安心。也是她怕蘇衍擔心她受委屈再去將老太太給叫過去,那就真的是不好收場了。


    如今,讓他好好睡一覺,等他醒來,事情差不離也結束了。


    再次站在水雲軒的大門前,沐如錦臉上更多了一分諷刺的笑意。那塊蘇燁威親筆題字的大匾,才是這水雲軒裏最最傷人的東西。


    最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徐氏這一生錯許良人,傷了蘇徹蘇衍,傷了徐國公府,也傷了她自己。


    可是,沐如錦卻並不可憐她。


    嫁錯負心人固然讓人憐憫。但這之後她懦弱無能。任一個妾室欺壓腳下,便怪不得任何人了,隻能怨她自己愚蠢無能,沒能力保護自己。


    特別是在她和老太太給了她那麽多機會的前提下,徐氏當真是已經蠢的無藥可救了。


    “給母親請安。”沐如錦麵無表情的躬身請安,甚至不需要抬眼,便能想象得到徐氏此時的表情定然是十分精彩的。


    徐氏努力的想保持鎮定,但不知為何,每每她看到沐如錦,心中總是會升起一股子無名邪火。而偏偏沐如錦又是這樣強勢不願隱忍。她這邪火隻能越燒越旺,最後卻不能不忍氣吞聲,不敢再多做什麽冒牌魔王全文閱讀。


    這一次。她努力的想要將這件事壓下去,不去追究,也不想再提起,可是,一想到沐如錦竟然膽大妄為的將紅綿和秋芷送上了公公的床。她心中那股子強烈的怨恨就無處發泄。


    原本她打定主意,這一次叫了沐如錦前來,定是要好好的收拾這個沒有教養的東西。若是她不主動認錯,她總要找了兒子來休了這個女人!


    這逍遙侯府雖然底蘊不深厚,但總也是有爵位在身的。這京城裏大家閨秀何其多也,她還就不信找不著一個比沐如錦優秀一萬倍的女子來讓兒子寵愛。何苦非要這麽一個出身江湖沒規矩沒家教的小丫頭來氣死自己!


    沐如錦用讀心之術讀取著徐氏心中的想法,不由冷笑連連,道:“怎麽。硬往夫君身邊送人不成,如今竟想著攛掇夫君休了我另娶她人?”


    徐氏心中一驚,看向沐如錦的目光異常駭人。她想不明白,為何沐如錦竟然會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怎麽,莫非不可以?”徐氏有些心虛。說到底這事兒要真說出去。自己扮演的角色也光彩不到哪兒去。


    “自然可以。”沐如錦表麵上是一副恭敬的姿態,但嘴裏卻道:“您是夫君的生母。自然有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隻是,事到如今,莫非您認為,夫君還會再聽您的話,放棄我這個唯一愛他的人麽?”


    “沐如錦!為何你如此欺人太甚!我是你婆婆!做出這等辱人至極的事情,你也不怕外人知道了戳你的脊梁骨嗎?”徐氏見沐如錦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沐如錦的鼻子就是一陣大罵。


    此時的徐氏,眼珠暴睜,滿臉猙獰,哪還能看得出一點點曾經大家閨秀的影子。


    沐如錦也不生氣,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屋裏的人,輕聲道:“你們都下去。”


    屋裏除了錦瑟之外,全是徐氏的丫鬟,沐如錦的話自然使喚不動她們。


    徐氏臉上露出一絲嘲諷,道:“這裏是水雲軒,不是你的清幽雅苑,若要使大小姐的脾氣便滾回去使,這水雲軒裏還容不得你放肆!”


    “都給我出去!”沐如錦眼一眯,一種淩駕於人的氣勢陡然而出。這是眼界高遠之後自然生出的霸氣,是徐氏這種小家子氣的女子羨慕不來的。


    眾人雖然害怕,但終究是在徐氏手底下討飯吃的,自然不敢聽從。否則徐氏秋後算賬,就不是她們這群奴婢能承受得起的了。


    沐如錦也不怒,隻是淡然的抬起雙眸,目視著徐氏,淡淡道:“母親當真要讓這裏所有的人都看到之後發生的事嗎?”


    沐如錦並未威脅,語氣中所表達的是那種‘你樂意丟人,我怕什麽’的淡然,讓徐氏咬牙切齒,卻也不得不妥協。


    “你們都下去。”徐氏開口,眾人全都鬆了口氣,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錦瑟,你也下去。”沐如錦給錦瑟打了個眼色。錦瑟立刻明白了沐如錦的意思,小心的退出門外,關上了門,守在了外麵,給沐如錦望風。


    此時屋子裏隻剩下了沐如錦和徐氏二人。沐如錦有恃無恐,徐氏卻是心虛得很。倒不是說此事誰對誰錯,隻是因為徐氏已經被沐如錦整治過很多次了,還次次討不得半點便宜,在麵對虎視眈眈的沐如錦時,她自然心裏發慌。


    而越慌,就越輸了氣勢。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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