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陳二餅終於迎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麵試。在麵前前,他聽從肖櫻的建議,找到荷眉鎮和川南縣近三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一一細讀,對於鎮上和縣裏近幾年的工作,都爛熟於心。


    “請你說說,川南在經濟發展中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如何才能讓理論學習和基層工作中更加緊密地結合起來?”


    “在基層工作,如何才能發揮村幹部的積極性?麵對維權覺悟越來越高的群主,如何處理和群眾的關係?”


    ……


    麵試,沒有陳二餅想象中的那麽難。準備充分的陳二餅,在回答每一個問題的時候,都能做到從容應對,侃侃而談,就連原本嚴肅的考官,也不住地朝著陳二餅頻頻點頭,臉上露出的是滿意的神情。


    從麵試的地方出來,陳二餅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從前天在肖櫻的辦公室和沈芊通過電話後,陳二餅就摒棄了一切影響心情的想法,專心地去準備麵試。他抱著“就算失敗,也要敗得漂漂亮亮”的想法,全力以赴地去準備。


    現在,麵試終於圓滿結束。二餅可以向他的神仙姐姐一個完美的交待了。


    “姐,我剛剛從麵試室出來,考官提出的一切問題,我都很輕鬆地回答了,我見,考官都朝我點頭呢!”


    “嗯,你真的成熟很多了,昨天都沒打電話給我,現在我也明確地告訴你。隻要你麵試不會太差,你就有資本和他們兩個競爭。因為,我給江夏省的一個熟人打過招呼,他說會幫你要個公平公道。”


    “真的?那太好了,真謝謝你,姐。”


    “姐弟倆有什麽好謝的,好像還有體檢和錄取前公示這兩關沒有走呢!你還是謙虛一點,別翹尾巴,好好準備吧!”


    “嗯。我一定聽姐的話。姐,你什麽時候能回來村裏啊,萬歲山風景旅遊區已經開工了呢!”


    “那很好啊!等萬歲山風景旅遊區開業的時候,我一定回來。”


    ……


    聽過電話,陳二餅的心裏更是踏實許多,沈芊來還真是有能耐,隻是,不知這個“打招呼”到底管不管用。


    按照以往招聘人員的慣例,進入複試的人麵試後,縣裏就確定錄用人員,然後是體檢和公示。陳二餅相信,有了神通廣大的神仙姐姐,他一定會如願地踏入公務員隊伍。


    麵試結束後的第三天,正在村裏和鎮裏一幫幹部神聊海侃的陳二餅接到縣裏的電話,讓他第二天上午8點,空腹到縣人民醫院體檢。


    聽過電話後,陳二餅高興得跳了起來,他要去體檢,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在這次招考中,錄取了呢?


    見陳二餅這麽高興,胡布偉問陳二餅:“二餅,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接個電話,就變成這樣啦?”


    “胡委員,剛剛縣裏打來電話,讓我明天我參加公務員招考的體檢,我知道,以前都是初步定為錄取的人,才去參加體檢,所以我就高興了一些。”


    見胡布偉問自己,陳二餅也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他把剛才的電話內容和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唉,二餅啊!這次,你真是高興得太早了。據我所知,這次參加麵試的三個人,都去體檢的。最後錄取誰,還說不定呢?”


    “你說的這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昨天我到組織部去辦事,無意聽人家談起今年村支招考公務員的事,聽他們這樣談起。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猶如當頭一棒,陳二餅怔怔地站在那裏,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怕個吊啊!二餅,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不是有人經常這樣說,屬於自己的,怎麽跑也跑不掉,不屬於自己的,你怎麽爭也爭不來。”


    “唉,也是,事到如今,隻能一切都聽天由命了。反正,我已經努力去爭取過,也就沒什麽遺憾。”


    真的好多事啊!想不到,一次公務員招聘,就讓陳二餅像搭乘過山車一樣,心情幾起幾落,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到底如何。


    還是別想那麽多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要不影響明天體檢的話,那就太不值得啦!自己這麽長時間的辛辛苦苦,可別因為最後的關頭而前功盡棄。


    當天晚上,當夜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陳二餅正想回房間裏洗澡的時候,村委會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二餅,開門!開門,二餅!”


    聽聲音,似乎是陳庚生在喊叫。都晚上了,庚生哥還來找我幹什麽呢?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陳二餅還是很快地去了開門。


    在那裏敲門的,果然是陳庚生。


    “庚生哥,這麽晚了,你過來幹什麽呢?”


    陳二餅驚喜地把陳庚生迎進村委會的院子裏,在這心情鬱悶的時候,陳庚生的到來,太及時了。


    “你這死蠻古,我就不可以來你,你就知道天天和鎮裏那些幹部在村委會吃喝玩樂,就不允許你的庚生哥來這裏坐坐?”


    “哪裏啊!我是想,你白天這麽忙碌,這麽勞累,晚上該好好休息休息,你能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好像我們兩個人都好久沒聊過呢!”


    “是啊!酒廠的工作,確實太多了。不過,我就是個勞碌命,這麽辛苦,也值得,你不是給了這麽高的工資給我嗎?”


    “那是因為我的庚生哥能幹啊!”


    陳二餅的這個馬屁,還拍得真是及時,陳庚生笑了笑,對二餅說:“把門鎖上,我們去外麵散散步吧!”


    “好啊!我心裏也煩得不行,就想這麽排解呢!”


    陳二餅把門鎖上,兩人就沿著村委會前麵的公路,一直往前走。晚歸的摩托車,不時“呼嘯”地從身邊奔馳而過。


    “死蠻古,你做村幹部,已經一年多了,我覺得我這些年,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把你弄上村委會幹部這個位置。”


    “庚生哥這話什麽意思呢?”


    “本來,我們隻希望你不貪,順便監督監督以前那幾個村幹部,我們就心滿意足。當時,我和村裏其他人提議選你當村幹部的時候,他們也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可沒想到,你上任後,竟把李觀音那幾個狗**得弄下了台,還辦起了酒廠。現在,還開發萬歲山。你這死蠻古啊,真是給我們一個又一個驚喜。我甚至懷疑,以前認識的那個傻子二餅,是不是就是現在的你。”


    陳二餅“嘿嘿”一笑,扔給陳庚生一支煙,兩人就雲裏霧裏地開始抽起煙來。


    “我聽人說,你現在,正在競選公務員。如果按照你的實力來說,不要說在鎮裏做副手,就是做個黨委記,也是綽綽有餘。”


    說到這裏,陳庚生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可是,從小到大,你多生活在一個單純的世界裏,雖然這半年多來,很多人幫你,但有些事情,卻是一般的人無法幫到的。”


    陳庚生說出這些話,讓二餅感到無比驚訝。自從庚生回到村裏幫忙管理酒廠,他和庚生的聯係少了許多,像今天這樣兩人單獨在一起交談,好像都沒有過。


    原本以為,庚生隻是一心撲在酒廠上,對於自己的事情,他是不管不問。陳二餅萬萬沒有想到,其實,庚生哥一直都在關心自己,隻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很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


    “其實,不管你以後做什麽,當多大的官,隻要你心裏還有鄉親們,你就永遠是野豬坑村的一員,是湖地村的一員,鄉親們都會記得你的。”


    陳庚生的這話一說出口,陳二餅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是啊,這些天來,自己拚死拚活的,去爭那一個名額,老是去想“省裏有沒有人”,卻沒想到,自己的身後,站著的是湖地村幾千個鄉親。


    想到這裏,陳二餅心裏豁然開朗,說:“庚生哥,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想不到,我的什麽事情你都知道。說實話,這些天來,我的心情很不好,總感覺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東西,可卻突然躥出一個人來和我搶,我還不一定搶得贏別人。我心裏就很不是滋味。我甚至都想,要去狠狠地揍那個家夥一頓。”


    “死蠻古,其實,我們當初就是中你的善良,中你的簡單。你也沒有令鄉親們失望。我們當然想你做得更大,官場上的事情,我雖然沒有經曆過,但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不少。你現在還這麽嫩,要去和這麽強大的對手競爭,能不辛苦嗎?”


    “我可以在這裏很明確地告訴你,你能選上,我們當然為你感到高興。但你萬一選不上,我們也還支持你。隻是你,別忘了鄉親們都在關心你,大家雖然不說,但都記在心裏呢!”


    “嗯,庚生哥,今天晚上你說的這些話,我會永遠記在心裏的。如果我以後做了什麽對不起鄉親們的事,以後,你們就不讓我進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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