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我——不告訴你,我不當麵告訴你,我明天來川南,你就做好迎駕的準備吧!”


    “好啊,我明天就不去鎮裏,專門在縣城等你過來。對了,要不要我去高速路口迎接你啊!”


    聽葉詩嵐說要來川南,陳二餅的心裏馬上就猜想,她肯定是送節目來給夏銳誌看的。早前,葉詩嵐可是答應了夏銳誌,說節目播出前,要經過他的審核。


    “得了吧,就你這個小小的鎮長,還想在高速路口停車,我敢肯定,隻要你在那裏停五分鍾的車,交警就要過來把你攆走。你以為,高速公路是你家的啊!”


    “嘿嘿,還不是想早點見到你嘛!”


    “少貧嘴,明天你在縣城等我吧!我一早就從省城出發。”


    “是,遵命。”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葉詩嵐果然就已經到了川南縣城。她和陳二餅見麵後,馬上去縣公安局找夏銳誌。


    夏銳誌看過電視台製作的新聞節目,心裏還是比較滿意的。其實,他心裏明白,電視台天天製作各種各類的新聞,肯定不會碰到紅線。夏銳誌的心裏,也隻是想電視台能認識到,尊重基層的工作,是很有必要的。


    “葉記者,我看過這個新聞片,還不錯,那些涉及到保密的細節,你們都處理得很好。你告訴你們領導,說可以播放。辛苦你了!”


    “夏常委,對於法製類的節目,我們是見過不少教訓的。所以,在製作的時候,我們也特別謹慎。”


    接著,葉詩嵐便向夏銳誌講了一些內部通報的事件。


    有一次,某電視台在報道一宗盜竊案時,為了追求節目的逼真性和可看性,記者把盜賊如何開鎖的細節全部暴露。


    結果,那段時間裏,該地方開鎖盜竊案大幅上升。後來,警察在抓到盜竊人員時,審問對方是怎麽學會開鎖。對方坦然地說,那是在電視上的新聞中學到的。


    還有一次,葉詩嵐去采訪一個案件,那是曆時一年多才偵破的案件。之所以這麽難破案,那是因為犯罪分子有反偵察能力,每次作案前後,都非常注意消除作案痕跡。


    當警察把那名作案人員抓獲後,審問時,問對方是不是學過反偵察技術。那名作案人員的回答,也讓警察大跌眼鏡:原來,那名作案人員,也是從電視上的法製節目中,學會怎麽去除作案痕跡的。


    “是啊!葉記者,你們做記者的,都很辛苦。為了一條獨家新聞,甚至絞盡腦汁。但你們也要理解警察工作的特殊性,很多案件如果隨意曝光,那會給我們帶來很多被動。”


    夏銳誌聽過葉詩嵐講的兩個故事後,深有感觸地說。葉詩嵐他們對於公安工作的支持,讓夏銳誌感到很欣慰。很多記者來采訪一些事情的時候,也口口聲聲地對夏銳誌說,在節目播出前,會給夏銳誌送審。可到了最後,都沒有了下文。


    這次,夏銳誌看在沈芊和陳二餅的麵子上,給了葉詩嵐一個機會。夏銳誌心想,如果葉詩嵐這次說話也不算數,那以後他就不和任何記者合作。


    想不到葉詩嵐這麽講信用的,還親自送製作好的新聞過來。


    “夏常委,就是考慮到公安工作的特殊性,我們才有意淡化節目中的人口販賣情節,隻是圍繞柳鳴的成長和居住環境來進行報道,可以說,我們是當作社會新聞來報道,而不是當作治安案件來報道。”


    葉詩嵐對於新聞的報道,常常別出心裁。這次,她就聚焦柳鳴的成長環境:一是生活在蔽塞的鄉村,對法律知識的學習不夠;二是作為留守孩子,對於父母有種無奈的思念,因此想盡快賺些路費,去找父母;三是社會對於未成長人的保護,出現空檔,最大的問題就是很多農村孩子初中畢業後,不再上學,他們之後的生活和成長問題,值得社會各界人士關注。


    果然,葉詩嵐的獨到眼光,在關於柳鳴的這個新聞節目播出後,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很多觀眾都非常關心柳鳴的成長。省裏一些知名人士,比如律師、婦女權益保護者、政協委員,也都紛紛公開發表言論,希望能給柳鳴一個改過的機會。


    “對於一個這麽有愛心,能得到全村老少喜歡的女孩,我們應該根據實際情況,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


    “柳鳴作為未成長年的人,雖然犯了罪。但我們分析她犯罪的原因,是我們社會對留守孩子的關心不夠。如果我們都能給留守兒童多一些關注,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嗎?”


    “柳鳴案具有獨特性,她無意中犯下販賣人口罪,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警示。”


    ……


    事情到了最後,竟然引起省裏主管婦女兒童工作的副省長的重視。副省長召集社會各界知名人士和網名代表座談會,專門討論柳鳴這個案件。


    經過激烈辯論,參加座談會的人員一致認為,柳鳴雖然犯下販賣人口案,但她是在不懂法的情況下,不以盈利為目的,且自己本身也是受害人。因此,建議司法機關在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酌情酌輕處理。


    川南縣的司法機關哪裏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個小小縣城的一宗普通案子,竟然在全國範圍內引起熱烈討論。這對於司法機關來說,也是一種考驗。


    發展到最後,柳鳴一案竟僵持著,好些天都沒有動靜。因為,川南縣司法機關的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而社會上對於柳鳴案的關注,在一個多星期過後,也漸漸沉靜了下來。大家又對著其他新聞,去做各種點評。


    社會就是這樣,總是有不斷的新的關注點,不斷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可川南縣司法機關,因為之前人們對柳鳴案的過分關注,也不敢輕易對這個案子做出什麽判斷。


    在這個關鍵時刻,陳二餅悄悄地去找縣委書記謝明。


    張梅婷離開縣委辦後,謝明的新秘書也是姓張,叫張小濤。不過,這個秘書是個男的。張小濤和陳二餅年齡相仿,但對於陳二餅的種種事跡,早已爛熟於心。對於陳二餅的到來,張小濤很是熱情:


    “陳鎮長,您好!您找謝書記嗎?您和他預約過沒呢?”


    “張秘書,你好!我沒預約呢!隻是剛好來縣委辦事,剛好想起有件事情想向謝書記匯報,就過來了。”


    一般情況下,見縣委書記沒有經過預約,張小濤是不理的,隻要說一句“謝書記現在沒時間”就將來人打發。可陳二餅可是謝明心中的紅人,而且,自己的前任,現在就是陳二餅的那個鎮上做一把手,張小濤也就不敢怠慢。


    “請陳鎮長稍等,我問問謝書記現在有沒有時間。”


    陳二餅站在張小濤的辦公室,心裏在想:自己辦事還是有些毛躁,打算來見謝明,竟然忘記了先打個電話來說一聲。還好,謝明的新秘書對自己還算客氣。


    隻是,以後自己辦事,絕對不能這麽毛毛躁躁的。應該有一個周密的計劃。唉,這個柳鳴啊,真是把自己都急壞了,都讓自己忘記辦事的規矩。


    等柳鳴出來後,一定要好好地給她上一堂客,這個小姑娘,膽子也太大了,販賣人口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正當陳二餅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張小濤從謝明的辦公室走了出來:“陳鎮長,請你稍等幾分鍾,謝書記正在打電話,他打完電話就會見您。”


    “好,謝謝張秘書!”


    張小濤恭恭敬敬地給陳二餅端了一杯茶過來,放在二餅麵前。


    幾分鍾後,張小濤桌麵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說了句“謝書記,嗯”就掛了電話。張小濤轉身,臉上掛著微笑,彬彬有禮地對陳二餅說:


    “陳鎮長,謝書記讓你進去呢!”


    陳二餅進到謝明的辦公室,見謝明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自己。二餅馬上為自己的突然來訪表示歉意:


    “謝書記,您好!不好意思,隻是想著來見您,都忘記預約了。”


    “嗬嗬,陳鎮長現在可是大忙人,天天都坐在你們鎮裏的服務大廳,隨時接見群眾。你能親自來見我,我還感到很榮幸呢!”


    “謝書記這是笑我呢!我之所以能有今天這點小小的成績,是與謝書記關心和支持的結果。要說我們荷眉鎮做出了什麽成績,那也是謝書記領導有方。”


    作為一個基層幹部,陳二餅心裏很明白,有什麽錯誤,自己要勇於承擔。但在工作上出了什麽成績,那一定是上級領導有方。


    “哈哈,想不到陳鎮長也會說官話了。小陳啊,你們鎮裏實行服務大廳的做法,很有前瞻性,是我們黨和政府接近百姓的最好渠道。你不來,我還想讓秘書來找你說說這事呢!”


    “哦?謝書記,便民服務大廳可是在梅婷書記的直接提議下辦起來的,還是梅婷來向你匯報那事比較好吧?”


    陳二餅謙虛了一把,見謝明的心情這麽好,二餅感覺,柳鳴這事,可以提。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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