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勒~!那頭聽見自家老板召喚,立馬就跑出一名年輕的小夥子,雙手捧著一隻金屬保溫便當盒,狗腿的學古代中國的店小二那般,吊著嗓子報菜。客倌,這是您點的主廚特餐,主菜是炸蓮藕漢清悶米豆,配菜是宮保素魷魚、鮮蒸菇塔、涼拌豆腐以及您追加的清蒸素肉圓~請客倌慢用!


    去你ㄚ的!裝什麽古代人!給我滾回去做事兒!霧隱哭笑不得的舉起點菜單作勢朝對方的頭上砸,然後在那廚房小夥子的嘻笑聲中扭頭朝我無奈地聳肩。這混小子最近被他新交上的女友帶壞,跟上那已經快過時的風,成天看那些古裝劇。看也就罷了,遇上熟客還會刻意用這種方式玩鬧,別往心裏放蛤。


    我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個叫不出名字的年輕人嘻皮笑臉的在經過某幾桌貌似熟識的客人桌邊,那鞠躬哈腰外加狗腿的吹捧,到的確將古裝劇中的店小二狗腿模樣學的有十成十新神王傳。


    別跟風跟到把我的專用菜肴給弄砸了,我倒是無所謂。好笑的搖搖頭,我這才收回視線掀開便當盒的金屬蓋子,低頭專心吃了起來。


    食物的色香味的確相當不錯,或許對於那些自詡為饕客的美食家來說,我現在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便當隻能算是路邊五十元就能買到的普通菜色,但對我來講這貌似過於清淡的口味卻已經足以媲美國宴級的菜色。


    誰讓在我童年時期的記憶裏,有段時間因為家裏的長輩們沒空分神照顧,而請來的保母也是屬於那種手藝不怎樣,神經又粗到和海底電纜差不了多少的人,為了避免保母每天不經意(雖然我很懷疑她是為了有正當理由把家裏的菜帶回家)在我的食物中添加葷食造成自身強烈過敏反應,我曾經僅僅隻靠著開水搭配冰箱翻出來的兩小盒蘇打餅幹支撐了兩個月。


    那段記憶到現在回想起來仍讓我害怕,餓到胃抽筋卻隻能靠著一天少少的幾片餅幹還有不怕喝的開水度日,這導致我就算吃的是沒有半點鹽巴的燙青菜,依舊能吃的很滿足-起碼有菜有飯,吃進肚子裏還不會因為不小心吃錯東西而導致過敏。


    幸好霧隱這家夥兩光歸兩光,做出來的食物還是挺合我胃口的。


    然而才剛吃了幾口,一隻五短(五根手指都短)的手就突然插在我的筷子和便當之間,同時那根並不算細的食指還勾了勾。


    這個舉動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我絕對會將之認定為挑釁,可現在坐我對麵的人是霧隱,所以……


    幹嘛?有些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用筷子戳了戳他的手背,然後在對方乖乖挪開手之後繼續進進食大業。


    隻不過手是縮回去了,可他的嘴倒是沒放過,揪著遲到這件事氣呼呼地瞪著我。


    你今天晚了二十一分十六秒才過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要知道……


    要知道你做的菜為了配合我那脆弱敏感的腸胃,專門自己在樓頂辟了一小塊菜田有機種植蔬菜,新鮮現采的經過加熱絕對沒有比外麵那些添了農藥的耐放,我的遲到會錯過最佳賞味期限。雖然打斷他人說話實在不是件禮貌的事,但早就能夠把他那些陳腔濫調倒背如流的我還是在咽下口中的食物後麻利的替他補完那些聽到耳朵生繭的論調,並且拒絕接受他精神轟炸的任何可能性。得了,我什麽時候因為自己遲到嫌過你做的菜?更何況今天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霧隱相當沒有禮貌的用筷子敲擊著桌腳。今天一沒刮風二沒下雨三沒車禍四沒病痛,你說哪來的不可抗力?


    這個總是喜歡追根究底的混帳。


    再次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我放下筷子雙手環胸,不悅的抬起下顎哼了一聲。


    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在二樓樓梯轉角處掉了個圖釘,你知道我在習慣的地方活動除非必要從不開燈,剛好那根圖釘掉在樓梯轉角處,所以……挑起眉攤開手聳聳肩,我一臉淡然看著霧隱越來越皺的包子臉。爺我就很華麗的從二樓滾到一樓,慶幸的是耐打耐摔,否則你現在接到的應該是我人在醫院的電話。


    話說,打小吃素吃到大還沒得骨質疏鬆症,看樣子除了肉以外不挑食果然是有好處對吧?


    無視於對麵已經站起來的好友,我有些驕傲地想著。


    那麽,現在我可以繼續了嗎?眼角掃向才缺了一個邊角的便當,我拿起筷子示意。


    食不言寢不語是個相當好的習慣,而我並不想因為從樓上摔下來這麽一件小事打破。


    啊?當……當然我是安迪卡羅爾全文閱讀!


    看著一臉擔憂的霧隱,我在心裏暗暗歎息。


    最好是可以。


    緊了緊握著筷子的手,我低下頭將視線挪到顏色鮮艷的菜上,一口一口細細的嚼,緩緩的咽,順帶偶爾發出幾個單音來打發他不時提出的疑問。


    ……真的沒事?


    嗯。


    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畢竟摔下來如果傷到筋骨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


    哼!


    誒,我跟你說真格的,你家裏沒人看著,不像我起碼還有個人在看著不是?……


    誒,我說你家那些大人到底想什麽呢?末日什麽的都是胡扯,就算明天天會塌下來,今天的日子不是一樣要過?


    ……


    老實說啦,連你家大人都不知道你吃東西的習慣,我說他們的放養政策也做得太徹底了吧?一年有四分之三不在家,即使在家也都光是把精力放在卿卿我我上了,你還能長這麽大真是奇蹟。


    ……


    琰琰啊,我說……


    努力無視掉耳朵邊那一秒都不肯停歇的嘮叨,我皺著眉加快進食的速度,然後終於趕在抓狂前咽下最後一口食物,起身一把抓起為了吃飯而摘取下來的口罩和眼鏡,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當然,自我約束相當嚴格的我沒忘記朝身後揮揮手道別。


    吃飽喝足並且從某位話嘮的家夥眼皮子底下逃脫後,我一麵輕輕揉著肚子,一邊用和四周倉促行走的人們完全不同的速度緩緩沿著熱鬧的行人紅磚道緩緩朝公司的方向走。


    視線狀甚不經意地掃過每一個和我擦肩而過的人們,我不禁搖頭歎息。


    人啊,真是一種奇特的生物。


    今天是個假日,雖然空氣和天色不佳,但這種在自然影響下顯得朦朧的日子裏也是有些奇特的美景存在,可對於身旁那些倉促走過的男男女女而言,沒有什麽比他們現在正在追求的還要重要。


    灰濛濛的天空將原本鮮明而冷硬的都市水泥建築攏上一層薄紗,少了些剛冷多了點柔軟;綠油油的路邊小草則是仿佛被那些塵沙壓的喘不過氣,低垂著頭強韌著巴著土,等待一場能夠洗滌全身的及時雨;停在路邊的車子上覆了一層細細的沙,幾個調皮的孩子拿手指當作畫筆,在其上留下許多沒有規則卻充滿童趣的畫。


    看,其實還是有很多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發現的畫麵。


    腳步不經意停在離公司大門不遠處的一輛大紅色寶馬旁,我好笑的細細打量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留在引擎蓋上的傑作-一隻有著圓鼻子大肚腩,還有圓滾滾身軀,頭上打著圓點蝴蝶結,帶著憨笑的卡通豬。


    很可愛不是嗎?而且畫的其實還不錯,可如果能畫在紙上會更加完美。


    看了一會,我才再次邁開腳步朝公司大門移動。


    剛才從正門離開的時候我沒順道鎖上門,因為當時在場的並不是隻有我一個,誰知道那個人待會要離開還是要到樓上去?如果他當時是要離開的話,那麽正門現在就該是鎖上的。


    想著從大門裏的樓梯到自己座位的距離,我抬手附上那個在這種天氣裏早就沉澱了一層薄薄灰沙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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